不知何时起,箱子外面隐隐传来闷重的雷声,同时间飓风锐啸、狂飙一片,似乎有着席卷天地之势。而游艇的颠簸更狠,继而大雨落下,砸在箱子上,发出劈里啪啦的爆豆般的响声。
沈文麒松开抱住唐雅的双臂,唐雅只觉得身上一冷,心底陡然升起一种失落感,此际就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而沈文麒的身体在不停地轻轻动着,唐雅心中好奇,低声问道:“文麒,你在干什么?”
“把自己捆起来。”
沈文麒在她耳畔低声答道。
“为什么?”
唐雅吓了一跳,不自禁的低声询问道。
“将计就计!”
沈文麒微微一笑,尽量放缓语气。免得增加唐雅内心的惶惑感,柔声道:“唐总,等我们到了绑匪的地头,你假装昏迷,不要乱动,一切有我。”
唐雅是心思聪慧的女子,微一思忖,便明白了沈文麒的本意。听沈文麒说的笃定一片,心中稍安,默默地头不再言语。
片刻功夫,借助一双灵巧无比的手,沈文麒将自己捆好,双手如原样一般负在身后。当然绳索的扣结是虚设的,微一使劲就可以轻易脱落。
关于脱身之计,沈文麒思索过良久,他觉得眼下先不说自己是否能够在瞬间将这金属箱子撞破,而即便能冲出去,身处茫茫大海之上,绑匪实力不明,四周更是风雨大作,动手也实属不智。
为今之计只有耐心等待,绑匪要去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敌方的大本营,只是到时候如何脱身,沈文麒也觉得很是头疼,也觉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假装昏迷,寻找最佳时机,施展突然袭击。
约莫十几分钟后,游艇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之后缓缓地泊停在浪涛汹涌的大海之上。此际就听得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电闪雷鸣中,就听得有人用英语高喊着:“杰斐逊。在这种鬼天气,你这个杂种竟然没喂了鲨鱼的肚子,真是上帝保佑。”
话音刚落,此人身旁就传出一阵稀稀落落地放肆笑声。
“哈,福德。你这个养的混蛋,你今天又没刷牙。”
杰斐逊高声笑骂道,声调中欢快一片。
“FUCKYOU!”
那被杰斐逊称作福德的家伙大声嘟囔着。跳上了游艇来,急切的高声问道。“你老板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老板亲自出马,当然是一切顺利,那是个美女呦!”
杰斐逊拍拍箱子,大声嚷道。
“,还是你们老板知道我的口味。”
福德哈哈大笑着,笑声得意狰狞,继而高声嚷道,“快,小伙子们,别傻站着,把这个箱子搬进屋,我宁肯上战场。也不愿意在这个鬼天气中呆上一分钟。”
在福德地咒骂声中,几个人齐齐应诺一声,随即沈文麒便感觉到箱子被人抬起,在散乱的脚步声中,快速向前移动着。
‘一二三四……’,沈文麒调动精神力,在狂风骤雨中分辨着外面的脚步声,“算上杰斐逊,一共九个人,只是不知道屋子里还有没有人马。”
“砰”地一声,箱子被放置在地面上,而随后‘哐当’一声震响,房门掩上,歇斯底里的狂暴风雨声登时被尽数掩在了门外。
“麻醉剂的药效应该还没过去,他的身上也被特制缆绳捆的结结实实的,不过大家还是小心一的好。这个男人,会华夏功夫,不简单的。”
杰斐逊一边唠叨着,一边掏出钥匙,将箱子上的三把特制的大锁打开,环顾四周吊儿郎当的大汉,又忙不迭地高声喝骂道,“你们这些不长大脑的懒散家伙,把枪准备好,万事小心!”
杰斐逊气急败坏的怒喝中,外面传出一阵枪栓拉动的声音,福德哈哈大笑道,“杰斐逊,你这个没胆鬼,我的手下可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赤手空拳就能打倒一只老虎!来来,你们两个,把这个男人抬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把我们的杰斐逊老兄吓得屁滚流!”
懒洋洋的声音中充斥着满不在乎的意思。
福德的长笑声中,金属箱的盖子被揭落一旁,沈文麒料得他们肯定会将自己与唐雅抬出来看管,早已仰面朝上准备着。他的双目微阖,双手负在背后,以防绑匪看出破绽来,而他也将唐雅压在身下,自然是生怕对方先将唐雅抬出,如果一会儿动手,拳脚枪弹不长眼睛误伤了唐雅,那可就坏菜了。
此时,沈文麒浑身放松,蓄势待发。
两个男子将沈文麒抬出,沈文麒眼帘轻轻启开一线,透过这道微弱的缝隙,大致看清了屋内的部分摆设。
这个屋子像是一间肮脏的办公室,充斥着酸败的霉味,桌椅摆放的有些杂乱,斜对面的墙壁上,歪歪扭扭的挂着两把锯齿伞兵刀,而棚与墙壁衔接处,电线裸露在外面,线路布置凌乱的就像是蜘蛛网一般。
“来来,我看看,这个死气沉沉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厉害的?”
福德将手中的枪放在一旁的桌案上,阔步走了过来。
沈文麒感觉到看到他大咧咧地走到自己的眼前,俯首端详着自己。
“,这么个眉清目秀的小家伙?杰斐逊,你确定他会什么华夏功夫?”
福德失声而笑,一脸的不敢置信。
蓦地,沈文麒双目猛然睁开,在福德一愣尚来不及反应之下,双脚一个交叉反绞在抬着自己脚踝的大汉脖子上,猛一用力。
在闷哑短暂地惨嚎声中,清脆的骨折声自脖颈处清晰传出,骨头碎裂的声音,远比叫惨呼声要小得多.可是听起来却清楚得很,清楚得令人连骨髓中都会生出一股尖针般地寒意,所有人听在耳中,都不禁地打了个深深的寒噤。
一脚将眼珠泛白的大汉踢飞,同时间,沈文麒双脚落地,又是一腿,踢向身旁的金属箱子,箱子急速的滑向墙壁。而沈文麒浑身一抖,绳索猛然脱落。
沈文麒左手如电般的急速后探,握住身后大汉的喉咙运劲一捏,大汉喉管登时碎裂,沈文麒劈手将大汉朝着对面众人扔去。
在众人如梦初醒般的闪避之中,沈文麒右手如毒蛇一般的伸出,死死地捏住了福德的喉咙,圈臂回护,将福德硕大地身躯当作了挡箭牌挡在了自己身前。
三式杀招一气呵成,速度太快了,仅仅一眨眼的功夫,饶是屋内都是身经百战之辈,猝不及防之下,也登时中招,剩余六人,待反应过来,头领福德早已落入沈文麒手中。
沈文麒捏住福德的喉咙,急速后退到了金属箱子所在地墙壁,他适才将金属箱子踢走,就是怕唐雅落在对方手中。
“别出来。”
沈文麒嘱咐了一句,自然是生怕唐雅一露头就成了活靶子,而另一只空闲的手迅速拔出搁置在墙上的伞兵刀,一刀在手,望着对面六只黑黝黝地枪口,沉声喝道:“把枪扔过来,否则你们老大没命!”
沈文麒望着福德放置在远处桌案上的手枪,心中也在暗叫可惜,如果福德身上有枪,自己这个空当早已将枪拔出。有他做挡箭牌,六枪过后,对方早就成了六具尸体,何来如此麻烦?
沈文麒武功高绝,但功夫也不是万能的,面前的这帮人,都是身经百炼的匪类,估计枪法很准,要是沈文麒自己一个人倒是不放在眼中,但就怕误伤了唐雅,到时候夫人那里没法交代。
沈文麒神态摸样,饶是对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也知道他的意思,当即就有两个年轻人忙不迭地将枪扔到了地上。还有两个中年人看起来比较老练,只是将枪口垂下,锐利狠毒的双目死死地盯着沈文麒,却是不发一言。而杰斐逊与另外一个瘦小枯干、满脸戾气的中年汉子,却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伞兵刀在福德喉咙间轻轻滑过,登时一道血迹在肌肤上浮现,感受着冰冷的刀锋带来的噬骨寒意。福德面上露出一抹惧意,嘶声喝道:“杰斐逊,纳卡,放下枪!”
杰斐逊迟疑了一下,目光在福德泛着血迹的喉部微一打旋,料得沈文麒只要手中没枪,应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而且这里是座孤岛,福德他们的所有运输船只与燃油都锁起来集中管理。沈文麒要逃也逃不了,而福德这几年也为自己的老板做了不少事情,杰斐逊几经考虑,放弃了不顾福德生死的念头,缓缓将枪口垂下,只是那纳卡眸子中却是冰冷一片,毫不为福德的厉声嘶吼所动。
伞兵刀再次在福德喉咙间环绕而过,带出一抹更深的伤口,福德浑身的勇气随着血迹溢出、渐渐地消散着,高大的身子颤抖着,怒吼道:“纳卡,你放下枪!”
纳卡的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反转着手缓缓将枪口垂下,沈文麒陡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个纳卡的眼神诡异而邪恶,被他看一眼,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住一般,要是普通绝对会寒意凛然、头皮发麻。
“他绝对不可能是忠心护主的类型,他望着福德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与嘲讽。还有,那眸子深处的邪异光芒,是激动还是得意?“沈文麒蓦地一动,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将手中伞兵刀甩出,伞兵刀在空中滑过一抹迅疾而夺目的光芒、一闪而逝。
同时间,“砰”的一声巨响自纳卡手中传出,子弹自枪膛呼啸而出,直直击中福德的腹腔。而福德的整个腹腔登时开来,痛不欲生的惨叫声中,血光迸射,肉块四溅,藏匿在福德身后的沈文麒也只觉得肋部似有一把改锥深深刺入,差突破护体真气。
“啊!”
痛嚎声自纳卡口中传出,沈文麒的伞兵刀直直插在他的腕部,宽厚的刀身几乎将他瘦骨嶙峋的手腕齐齐切断,再也无力扣动扳机,手中枪支跌落在地,黝黑锃亮的金属枪身在地面上几个弹跳。
在棚壁灯昏黄光线的照耀下,黑黝黝的枪口晃出一抹狰狞的弧光,沈文麒不由得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子弹威力如此之大、洞穿福德的腹腔又伤了自己,纳卡的这把手枪,竟然是“袖珍炮”沙漠之鹰。
适才沈文麒之所以没有将飞刀对准纳卡的心脏部位,是因为他知道,人在临死的刹那,肌肉有可能会产生痉挛。
而纳卡的手指一直放置在扳机上,只要一的收缩力量就可以扣动,所以他将飞刀对准了纳卡的手腕,切断纳卡的手腕,就能杜绝危险,他的思路很正确。可惜仍是慢了一步。
纳卡虽受重创,凶性却是不减,因为彻骨的剧痛而苍白扭曲的丑脸上布满狰狞得意的笑容,厉声喝道:“杀了他,给福德报仇!”
“不!”
在杰斐逊惊恐惶急的制止声中,那两个一直没有松开手中枪支的中年人迅速的举起枪,对准了沈文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