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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暖雨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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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梦天轮

    以己命换彼身。

    那时少年时光,幸福温暖,竟然忘了国师说过的话,这个小帝凰的使命是为他挡去本命中的灾劫,以天降的命格为祭品,将他送上青天龙座,一统天下。

    直到他的灾劫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大皇子并不像三皇子那麽好对付,他的不少门客已经慧眼识英雄,看出他惊人美貌下的隐隐獠牙,那时他在宫里已经万分小心,却仍然有失之大意的时候。

    七皇子命中有四个大劫。

    国师冰冷的声音似乎像是诅咒一样,在yīn黑的大红宫柱上峥嵘盘旋,像是吐著信的毒蛇,缠绕的他心神不宁。

    不是担心自己的命劫,只怕那灾劫由她来挡。

    第一劫来的如此快。

    父皇的寿宴,他身为皇子,竟然被命来把酒。他端坐在父亲的脚边,不过是皇帝向各国使节展示的一件天色绝品。

    酒宴上觊觎他的人或是正大光明,或是偷偷摸摸,父皇看他的目光里含著异样的yín秽意味,一双纵欲过度显得异常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他心底硬寒如铁,冷隐如冰,杀意快要控制不住。

    大皇子却在这时收到了父皇的眼色指示,笑吟吟的端给他一杯酒。

    那能是什麽好东西?

    只怕不是媚药就是毒。父皇指示大皇子端上来的定是春药,只是大皇子定会不失时机的换成致命毒酒。

    他桃花眸冷凝,一手正要接过那杯致命的毒液。

    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帝凰站了起来。

    她天真无邪,并不知道这天香似锦,五光十色的酒宴上有多麽恶毒龌龊的东西。她只是耳边似有灵悟,像是被命运的手拨转,极为迅速,极为清明的,扑过去将酒杯夺了下来,一边嚷嚷著好漂亮好香,一边贪嘴似得喝了下去!

    皇帝和大皇子被这小娃儿一闹,竟也毫无准备,只好讪讪收手。

    帝凰没有喝过酒,只是直觉知道,那不好,应该她来。

    消灾、挡劫。

    父皇没有再赐酒,大皇子的毒药也没有第二份。大皇子的毒药需要几个时辰才发作,她似是喝醉了,甜甜的扑上去亲了亲皇帝又是真龙天子又是天降荣华的叫著,把皇帝下媚药不成的郁闷心结哄得大开,哈哈大笑著,却没看见站在脚边的他几欲发狂的颤抖身体,冰冷的指甲已经把掌心狠狠掐出了血。

    他只记得那一晚,如何撕碎心肠。

    他紧紧抱著这虚软吐血的丫头,看她大口大口的呕吐,粘腻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宫衣,像是天际喷泼而下的纷扬红梅,一路飘洒。xiōng口的疼痛几乎致命,他赤脚在夜晚散著梨花香味的宫廷回廊里飞奔,发丝凌乱,狼狈不堪,几欲疯狂。

    怀里小小的身躯一变冷,她曾是那麽暖,那麽热的娃娃啊。

    似乎抱得紧一就能搂住她迅速消失的生命一样,他越搂越紧,丝毫不敢松手。

    那时候,真的打算一起去死。

    如果她救不回来,就一起去死。

    冲进寝宫,正要把她放下去揪个御医来,却见到许久不露面的国师幽幽踏了进来。

    “殿下不必慌张,帝凰没事。恭喜殿下过了第一个毒劫。”

    美动天人的绝丽少年狼狈而疯狂。

    他懂什麽?这是最烈的鸩毒,无色无味无解,他竟然如此神色自若的说她没事?

    他那时狂性大发意欲杀人,却被国师堪堪躲开。

    “既然是鸩毒,殿下就算找来了御医,又有什麽用呢。”

    他呵呵低笑,一手劈向他的後颈,打昏了他。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换好了衣衫,仓惶的张开眼睛,就看到小帝凰托著下巴笑眯眯的坐在床边乖乖看著他。

    窗棂外透出来万道金辉,照亮她脸蛋上细细的绒毛,又黄又暖,金灿灿的洒在圆润的小肩膀後面。

    还是那只背上有羽翼一般的金红色小凤凰。

    冰玉一样的十指发狠将她一把拉上床,摸著她浑身上下,直到确定这暖融融的丫头是她。

    柔软的娃娃乐呵呵的,以为他在挠痒痒,咯咯叫著七哥哥,往他怀里一个劲儿的钻。

    暖暖的白润皮肤贴著他的,热乎乎暖融融,蕴藏了无尽的温暖。

    还是他活蹦乱跳的小帝凰。

    仿佛,那夜是个噩梦,醒来了,就什麽事情都没有。

    仿佛。

    之後夺嫡几乎进入白热化。他深深知道,当上太子的那个人未必能活著坐上龙座,於是敛眉收势,潜龙在渊,不动声色看别人互相撕咬,在外人看来,似乎就是一个xiōng无大志的美貌皇子而已,成天只会过风花雪月吟诗唱调的日子。然而有人慧眼不凡,能看出他手底隐隐流动的暗爪,何况少一个皇子就少一份威胁。刀火毒剑几乎是接踵而至,防不胜防。

    似乎是天轮指引一般,只要在他快要受伤致命的时候,帝凰都会突然出现,没有原因,没有理由,然後本该由他承受的,统统被她小小的身体揽下。

    他几乎疯掉。

    他宁可残,宁可死,也不要他的帝凰受一伤!

    每次,那个国师都会在灾难後出现,将那伤痕累累的丫头带走半天,再送回来时,又毫发无伤。

    即使这样,她还是受了那麽重那麽深的疼!

    “你把她带回去,带回去!”

    冬日的寒风凛冽,他又一次抱回鲜血淋漓的小帝凰,十指紧紧抓住笑嘻嘻的国师深深陷入他的肉里,咬牙切齿。“我不要什麽帝凰,我不要她为我消灾挡劫!”

    他宁愿放手,宁愿永远放开这寂寥冷宫里唯一的暖阳,也不要她一次次为自己尝尽苦楚!

    她还那麽小,那麽软嫩,合该锦绣堆成、众人宠爱,不见愁苦。

    这样的苦这样的痛不应该她来尝。

    国师眼里笑意不见,冲他深深折腰。

    “主君,天轮不可违,这是帝凰的命运。”

    他语义深沈,黑眸如万丈深渊“有违天命,帝凰必殒命,是殿下想看到的吗?”

    浓浓的绝望,像是天压乌云般席卷过来,yīn冷如噩梦,看不到尽头。

    国师递给他一颗红色的圆形石头,上半截豔红如血,下半截慢慢的颜色变浅,竟是雪一样的莹白。

    “这个是随著帝凰现世的血玉。”国师冷冷的说“玉上面的红代表殿下的灾劫,红色越少,殿下的灾劫也越少。”

    “殿下,红色不多了,等到玉石完全变白,帝凰就责任已了,不会再受伤。”

    那颗血色的石头,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盯著那半截浓浓的鲜红,双目被刺得疼痛。

    七哥哥……

    七哥哥……

    帝凰不为所苦,身体一恢复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围在他身边打转,咯咯的笑,笑的让他刺目。

    又一个春日,看似岁月流丽,百花丰盛。

    夜色芬芳,花香柔暖,一切都看上美好的像是包裹在糖霜锦绣里。

    他正准备歇息,打出生就跟著他的老太监在给他拿衣服的时候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尖刀,狠狠超他心窝刺来!

    他眉目紧缩,正庆幸帝凰不在身边,哪知她一下午都在等著和他玩捉迷藏,正藏在他的塌下。

    又是这样,一模一样。

    那小小的身子从床下扑出来,正好撞上了老太监的刀尖,直直洞穿前xiōng後背,血雾弥漫,她疼的哭都哭不出来,弯著小小身子,紧紧抱著怀里的寒刃。

    她有多疼,有多疼?

    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长发少年单手紧紧扼住从小养大自己的老太监枯皱的脖子,一把抽出枕头下的匕首,把那抖如风中秋叶的老东西刺成了蜂窝,连人形都留不住。

    “恭喜殿下,又过一个命劫。”

    依然是笑嘻嘻的国师,抱回那个血淋淋的小凤凰,说出口的话比蛇血还冷。

    衣襟染血的美丽少年闻言纵声大笑起来,笑的弯下腰,笑出了眼泪,双手狠狠抓著冰冷的黑色玉砖地。

    什麽帝凰,什麽己命换彼身,他才是她的劫难,是她悲剧的始作俑者!

    离开她吧。

    如果她不能离开皇宫,那麽换他走。

    到一个她绝对到不了的地方,无论身上发生了什麽,都与她无关,不要再受伤了。

    就算此生不复相见,都不要她再受伤了。

    不出一日,他就向父皇恳请出宫拜师。

    他要拜的,是藏在桃花鬼谷里面的极命大师,距离盛京万里之遥,凭帝凰绝对追不过来。

    同月,皇帝准允所奏。

    皇子们也拍手庆贺,滚吧。滚得远远的,争帝位的人越少越好。

    七哥哥!七哥哥!

    那红衣烈烈的小帝凰追著他孤寂的身影,从流花宫一路到了皇宫门外,哭声细弱嘶哑,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步子又小,一步一跌。

    他几乎咬碎了牙,才能控制住不要回身,不要被她哭碎了心,不要後悔离开。

    帝凰哭的扑倒在地上,奶奶弱弱的唤。

    七哥哥,带上帝凰,才能给你挡灾化劫呀,七哥哥你带上我吧……

    小猫一样绝望的哭泣渐渐远在身後,他只身远去,留下他的小帝凰,独守在那座开败了梨花的寂冷流花宫。

    她牵他一生柔肠,却为他撒了鲜血千万行。

    一千一万个舍不得。

    陌上杏花满枝头,他只觉得大雪苍苍,天地空茫。

    xiōng中的血一一冷了下来,化成冬日雪落下的寒冷孤清。

    作家的话:

    现在选边站吧,女主归谁

    ☆、夜火流花(上)

    极命大师最後一门收了三个弟子。

    韩国公三子叶苏,大盛皇朝七皇子叶沐风,春息夫人之子秋览若。

    後世的史官在整理这段历史的时候,不禁纷纷感叹,极命大师这一门真是聚集了天下最风流的三个俊杰。他们缔造了现大陆基本的统一格局,甚至是整合了各个流派的风俗人情和文化教养,现世最基本的疆土分布以及主流文化,均在大盛皇朝这一代奠定。

    叶沐风见到秋览若的时候,眉间细细挑了一下,对方眼里则淡漠如雪。

    他们二人都没有想到,这世间竟然有能在容貌上和自己比肩的人存在,但所有惊诧也仅在一瞬间。

    传言春息夫人之子,异色妖娆,却是如此清豔倾城的少年。

    传闻帝国七皇子豔绝天下,却是如此风华中带著一丝凄清。

    三人之间,性格各异,目的完全不同。

    叶苏只想做个风流公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娶了如花美眷,只让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大半精力都花在学习诗词闲赋上,琴棋书画流豔妖娆,一把青丝如清水流束,放荡不羁,每天划著清波水舟喝著桃花酒,醉生梦死。

    叶沐风忙於帝王策论,武学心计,幸好他天生悟性非凡,能够闻一知二反三达四得五,连极命大师都被他吓到,几乎倾囊相授也教不够这个皇子,最後也不教了,随他自己去悟。

    而秋览若,这个人,则似乎什麽都不想要,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执著之意。他清豔如莲,临水独居,每天只是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白衣似雪,不近人前。安静如同佛前的那朵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

    三人均有盖世之才,倒也慢慢惺惺相惜起来。

    青雨珠帘,桃花谷里,手握书卷的红衣美人,喝酒抚琴的风流公子,轻卷落花的长发春息,是一抹天绝青烟色,望不可及的美景。

    让叶沐风安慰的一是,宫里的消息传来,帝凰的生活安稳了许多,因为他的离开,小帝凰本就深受皇帝宠爱,没有人再让她过一伤。

    手里的半截血玉,红色再也没有消减过,倒令他心里略微著急,希望在离京的时间里让这灾劫通通落下来才好,就可以远远避开帝凰。

    帝凰倒是时时刻刻惦记著他,总是送来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来牵系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几乎是天天都能收到她的信。

    小小的丫头连笔都拿不稳,写的字歪七扭八,不会的字还用画来代替,初初那信艰涩让他读起来痛苦不堪,後来就越来越顺手,宫里哪个娘娘受宠啦,哪个太监和宫女有私情啦,事无巨细什麽都不落下,甚至流花宫的麻雀多了几窝都会写上。

    虽然他气极是谁教一个六岁的娃娃什麽私情受宠之类的下作词汇带坏她,却无可奈何。只是回信嘱咐宫里的人多给她备些桂花糕配上牛rǔ,这丫头爱吃,吃完了就会去小厨房偷。

    桃花鬼谷和外界的节气不同,帝凰常会寄给他石榴种子穿成的珠串,迎春花瓣压成的书签,花瓣背後还用毛笔写个歪歪扭扭的小楷“春”字。有了她这些小玩意儿,他好像一样置身於盛京的四季变换,看著她稚嫩笔迹徐徐展开在洒金雪白的宣纸上,就好像看见那个温暖的娃娃就站在面前,托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他。

    他俩曾在流花宫的老梨树下面埋过一罐明月苏,那是江南最美味的酒,他用红色的罐子封了,和那娇软的娃娃一起埋到树下,看她好奇的嗅来嗅去,像个好奇的兔子。

    帝凰,等到我一统天下,不再让你受伤的时候,我们就把它挖出来一起喝掉,好不好。美丽的少年弯著风华绝代的桃花眸子,对著怀里的小小女娃暖暖诱哄。

    他那时为了逗她,骗她说这是什麽稀世珍宝,趁著月色偷偷摸摸的挖坑埋起来,帝凰还就当了真,忽闪著大眼睛谨谨慎慎小心翼翼的给他放风,听他这麽一说,笑弯了那双明媚的大大秋水眸子,使劲儿头。

    一根嫩乎乎的白皙小指头学他竖在唇边,细细的说,好,我们偷偷的。

    美丽倾城的少年弯腰抱著她低低笑,好!到了那时,七哥哥再偷偷抱你来。

    她写给他信上说,七哥哥,春天,流花宫的梨花开了,今年开得比往年香呢。

    七哥哥,今天有人说,帝凰长高了呢,等到见你的时候,是不是就能超过你的腰了?

    七哥哥,帝凰好担心你,最近没有受什麽伤吧。

    七哥哥,你什麽时候能回来?

    七哥哥,我好想你。

    叶沐风想她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来到桃花鬼谷的春江水畔,桃花谷顾名思义,四季如春,百花争豔,一谷的芳香粉红,连春江水都被绵绵密密的落花落满,像是带著香味的锦缎,光鲜粉豔,随著粼粼碧波甚有桃花流水悠然逢春的风流写意。

    倾国倾城的少年坐在碧蓝的湖水池畔,握著怀里的血玉细细揉捏,却不意看到了春江湖水里的异动。

    那时荷叶碧绿,晚间的月光似是分外缭绕,照在水上有种曲曲弯弯的迷魅的妖娆。

    有血腥气,除此以外,还有一丝极其撩人的香。

    水波柔媚流碧,寒冷的河水中站著一个人,背对著他在沐浴。

    发如流泉,清若丝绢流束极长极长,带著湿气柔腻的缓缓搭在白玉一般的肩膀上,顺滑而下,落在泛著桃花香扮的清溪流水里,妖娆的几乎泛起甜味,那人一只耳畔坠著一只流光色的璎珞天香珠,透明晶莹的泪滴一般,里面隐隐约约的金色丝线展开,竟是一只莲花的形状。

    只一个背影,美绝天人,似要离开红尘。

    春息之子,异色妖娆。

    叶沐风一眼看出那是秋览若,桃花谷虽然暖和,那春江水却极冷极冷,碰之刺骨,秋览若却似乎毫无所觉。

    晚秋月下,细细的小雨下起来,滴在水面上,像是手指起来的涟漪,一层层,又添了凉薄刺骨的冷意,那个美丽的少年微微抬起手,闭目仰头,任凭雨水打在脸上,顺著天鹅一般优美的下颚流下脖颈,沈静如莲。

    水里似乎都有了一丝妖媚撩人的诡异味道。

    “沐风?”

    叶沐风正打算离开,低柔微冷的一个声音,从水面上传来。桃花眸里带了春水一般的笑意,他垂眸回头,却见秋览若头也仅仅是略略侧过身,长而薄的睫毛像是凉薄的飞刀一般,在月下清豔冷冽。

    在他微微侧过身的时候,叶沐风才看到他长发覆盖下,几乎是一身的鲜血,眸子轻轻眯起。

    那血腥气,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吧。

    叶沐风知道他有秘密,却也想不到他出了什麽事,竟然把自己弄成这样,微微挑眉,看到秋览若微微别过头发,长发掩映下,耳畔皮肤上竟然有一朵雪白色的莲花,宛如暗香妖娆,他一手扯过水边树上搭著的白衣。轻衣如云,裹在身上,从水里缓缓走了上来,长发柔柔的拖在地面上,走路轻的像一个亡魂。

    秋览若指缝还有没洗干净的血气,细细的根jīng一样,缠绕在细长的指头上。

    “不要问。”

    月季色的唇低低轻启,半分冷漠,半分疲惫。

    叶沐风淡淡叹气,向树干靠去,拿出一壶酒递给他。

    秋览若接过来仰头直接对嘴灌了下去,递回给他,单手撑在树干上微微的喘气,似乎是及其精疲力尽。

    桃花谷里,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有伤痕,每个人都合起心扉。怎样的泣血纠结,都自己暗暗的伤,不在人前。

    作家的话:

    小秋呀小秋,你的第一次果体居然是被小叶子给看见的……暖暖你好亏

    ☆、夜火流花(中)

    日子本来很是平静。

    然而时光就像指尖残酷的沙,当春日换成了秋色,天下出现异变。

    异族作乱,以拓跋部为首的边疆部族,竟然打破了边关腐朽的长城,率领数十万骑兵越过帝国防守最为薄弱的草原,一路烧杀抢掠,摧枯拉朽,直冲盛京而来!

    皇帝及边关守将措手不及!他们想不到倾注了巨大人力和财力的城墙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腐朽王朝里日日醉生梦死的皇军守将们弱的连刀都拿不起来,他们没见过那样彪悍的巨汉和那麽狂烈的骏马,被茹毛饮血的部落骑兵一路像是被烈火摧毁的秋草,在怒马大刀下层层软倒下去。

    这个变故是来源於一场关外的大雪。

    边关部落们靠畜牧为生,不懂得耕作更不懂得仓储,一旦出现绝大的天灾,更是饿死的横尸遍野,缺少了赖以生计的牛马毛皮,他们没有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更交换不到粮食。

    於是只好抢。

    数十万饥饿而野蛮的部落民众红了眼,砸破城墙,纵马而入,烧杀抢掠,奸yín妇女,血洗了一座又一座的大盛城池,简直快要将整个大盛皇朝翻个底朝天!

    可笑的是,皇帝只会在红色描金花钿的龙椅上两股战战,皇朝兵力不足向各个藩王门求助抗敌,竟然只有少少几个回应,皇廷要求文武百官各门富豪捐军饷,各个私鬼都把自己口袋捂得死紧,一个子都不往出拿。

    而此时,帝国较为精锐的盛合军全部被外派在西线驻守,由英瑾将军统领,赶来援救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行军时间!

    骑兵兵贵神速,他们不占地盘,不要城池,只烧杀抢掠,很快就冲破帝国防线,将帝都盛京围了个水泄不通!

    盛京的城墙如同铜墙铁壁,一时半会儿攻不下,这群蛮族们就索性在城下扎寨饮马,在城郊各处大肆搜刮,他们贪婪的眼睛死死盯著盛京城内的奇珍异宝和绝色美女,像是闻到腐臭尸肉的秃鹫,盘桓不去。

    叶沐风听到盛京被围,登时血液逆流,原因无他,帝凰正在宫中!

    他顾不得生死安危,提了剑就要飞奔回京,却被极命大师用迷魂机关术困在了桃花谷里,株株桃树变换如妖,任他如何疯狂砍杀也无穷无尽。

    “七皇子,你命格不凡,这一去只有送死,我受国师所托,决不让殿下踏出谷中一步。”

    极命大师不以师徒之礼,反倒以君臣之礼对他深深折腰,“殿下武功已经逼近绝高手,这个阵法也困不了殿下多久,但老身必会倾尽所能,拖得殿下一刻是一刻。”

    叶沐风收剑,迅速冷静下来,细细寻找桃花阵的阵眼,却见左侧突然门户打开,秋览若面色苍白,为他撕开了桃花阵的一角!

    “不能让他走!”

    叶苏著急,就要挥开秋览若的手,却被反手折开,秋览若一手收住漫天桃花凌厉的攻势,冲叶沐风低喊“快出来!”

    如玉斯曜,若影在水,叶沐风一身红衣,疾风一样穿过比铁片还要尖利的桃花瓣,迅速退出阵中。

    “你让他去送死吗?!”叶苏伸出竹笛要从背後勒住叶沐风的腰,却忘了这个时侯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凭他一人根本控制不住,忙向秋览若大吼“你疯了!还不快来帮我!”

    秋览若笑了一声,挥衣拂袖,像是白凤一般凌空扑杀而来,直直拍向叶苏的後脑!叶苏武功本就是他们三人力最弱的一个,阻止叶沐风本就吃力至极,哪里接得住他这一招,一口血吐出来软倒在地上。

    “给你备好了马,去吧。”

    那白衣少年将手中的另一把剑递给了他,“你如此心急如焚,必是有至关重要的事,至关重要的人,拿我的太阿去用吧。”

    叶沐风接过剑,长发迎风散乱,美动天人的眸子抹过异色,“览若,多谢。”

    他伏低身子,递给秋览若一只虎符“拜托你,盛合军在西线,如果英瑾速度太慢就杀了他!”

    “交给我。”白衣少年看著他上马,长及脚面的黑色柔软秀发看起来竟有一丝嗜血的妖异。

    握住叶沐风马缰的细长手指顿了顿,终究是缓缓放开。

    “你,自己小心。”

    白衣少年淡淡嘱咐了句,看那红衣烈烈的身影风驰电掣一般,斩刀提马迅速消失,转身负手竟也准备离去,叶苏使劲儿咳嗽,沙哑的支起身子,“你们都疯了麽?”

    秋览若微微偏头唇角弯勾“信不信,天下大势的棋局,终於开始。”

    他白衣如雪,凤眸倾城,声音里竟然含著一丝冷豔yīn森,“我绝不置身事外!”

    叶沐风一路不敢停,不敢歇,握著马缰的手臂泛起条条青筋,恨不得能腾云驾雾,心急如焚。

    盛京不能开城门,不能开城门!

    与此同时,盛京却几乎弹尽粮绝,援军未到,城里的存粮和水源几乎隐隐撑到了尽头。拓跋兵马在入城的水里下了毒,河水渗入底下,井水也遭到污染,恶霾重重压。

    日子虽然难缠,但盛合军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正在前来。帝国虽然国力大衰,但百年的基业在那里,这些草原骑兵看似彪悍,其实不会打仗,只是一群饿极了的贪婪狂人,看似能闪电般的拥兵城下,但没有本事打长期抗战!只要正规军赶到,他们战线拉得太长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又深陷帝国心脏内部,只要盛合军外围包抄,他们一个都不能活著回去!

    开了城门,帝凰性命难保!

    在此同时,浮躁烦闷也在部落军里传开,他们这一路抢掠,收获不少,眼看帝国大军隐隐移动,各地藩王似乎也蠢蠢欲动,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军中惊疑不定,在进退之间犹疑。

    这时候,竟然出现了一桩莫名其妙的异事。

    拓跋汗王的小女儿多玉扎公主身染怪病,诊治无效,怎麽都好不起来,眼看就气若游丝。

    拓跋汗老来得女,是心肝上的肉,听了这个消息更是心疼的不得了,在军帐大发雷霆,就要拿人来血祭。

    军中的大祭司这个时侯以火为卜,竟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小公主的病,乃是有人相克,此人居於帝宫白虎星向,除了这个灾星,小公主必会安然!

    那时公主药石枉然,拓跋汗极信大祭司,部落军马狂悍攻城!由祭司在城门下向上喊话,只要诛杀皇宫白虎星,拓跋部退兵!

    白虎星,坐西向,祭司手指,皇宫最西边的宫室,就是那里!

    皇宫最西边,流花宫。

    流花宫宫主,就是公主的克星!

    皇帝战战兢兢──流花宫主,帝国七皇子远在万里之外,如何解得了这围?

    拓跋部给出的回答是,不杀流花宫宫主,誓破盛京杀皇族!

    这时候,正是枫红如血,豔色正浓的美丽深秋。

    盛京的枫叶,如红云压城,直冲天际,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红磷的龙盘旋缠踞,冷气森寒。

    作家的话:

    小帝凰快死一死吧,死完了暖暖和小秋就可以开始甜蜜结婚鸟,唉~~~

    还要在这里感谢投票和送礼物还有看文的亲^_^

    喜欢和你们多交流,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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