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贼第一次试探性攻城,由于遭到了密集的近距离鸟铳射击,顷刻之间伤亡过半,带队的偏将也被击毙。在后面观阵的刘宗敏见势不妙,马上对李自成道:“闯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先撤回来吧!”
李自成虽然被朱由检气得快要爆炸,但战局他还是看得懂的。要照这样打下去,就算把前锋营的几千人全填上去,也无法攻破城池。因此只得恨恨地下令道:“撤!”
后面的传令兵忙鸣金收兵。残余的流贼听到锣声如蒙大赦,急忙向本阵败退。可是,已经太晚了!
突然间城门大开,吊桥放落,一队早已在内瓮城等得不耐烦的重甲骑兵呐喊着杀了出来,直取在城下与秦兵对射的那一百多名弓箭手。而在等待吊桥落地的短暂片刻,城头的鸟铳手也猛然加大了火力,让那些弓箭手无暇向骑兵射击。在吊桥落地的一瞬间,鸟铳手停止射击,剩下的就交给骑兵了。
而那些贴在城墙边上的流贼,见敌方骑兵并没有追杀自己,还有些暗自窃喜。他们不敢也没时间去走吊桥,仍是凫水游过内护城河。至于身后的鸟铳射击,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打着谁就算谁倒霉吧。
可他们刚跳入护城河,后面的秦兵却停止射击,数十条绳索从城头垂下,几十名手持长枪的士卒顺着绳索直接下到城墙之外!他们向前紧走几步,对准河里的流贼就下了手。可怜这些流贼身在水中,根本没有反抗能力,顷刻之间就被刺死大半,鲜血将整条河水都染红了!
与此同时,骑兵对弓箭手的屠戮也已经接近尾声。那些流贼正要撤退,本来就无心恋战;面对冲到近前的重甲骑兵,弓箭也根本不起作用。秦兵只一个冲锋,就把流贼的阵形冲了个七零八落。残余的流贼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转身就往回跑,可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不一会儿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时骑兵们再兜回来,把那些侥幸凫水游过内护城河的流贼彻底歼灭。从闯营鸣金到第一波流贼全军覆没,大概只用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
而杀光这批流贼之后,秦兵还故意不紧不慢地清理战场,给那些尚未断气的流贼补上一刀。全部结束之后,才高唱着凯歌缓缓返回城内。
对面的李自成等人看在眼里,既气得七窍生烟,又惊得浑身冷汗。他们自造反以来走南闯北,还从来没见过战斗力如此强悍、下手如此狠辣的官军!
城头的朱由检与几位将领却是眉开眼笑,不单为挫败敌军,更为新战术的成功而感到自豪!
原来朱由检经历过遵化、宁远两次守城战后,对于传统的守城方法总感到不大满意。尤其是敌军攻城受挫,开始退却之时,守城的士卒基本上只能看着,多是放箭或是放鸟铳。而弓箭和鸟铳毕竟有射程和射速限制,难以给敌军造成太大的伤害。
所以朱由检就向戚美凤等将领提出,要设计一种新战法,在敌军败退的时候要进行短促的突击。
诸将却有不理解,认为既是守城,能将城守住也就行了。如果主动出击,反而会增加伤亡。
朱由检只好又搬出老人家的光辉理论,耐心地为他们讲解:“不管是守城还是其他类型的作战,关键是要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你把敌军都杀光了,他还能攻城么?至于伤亡问题,你们想想,如果听任敌军跑回去,下次攻城的时候,守城士卒不是一样要伤亡么?如果趁他们败退之时击杀,敌军无心恋战,战斗力大减,付出的伤亡反而会小很多。”
诸将这才恍然,纷纷敬服朱由检的理论。朱由检也懒得谦虚了,只是要诸将拿出具体的方案来。因为城墙虽然是对守军的极大保护,但在由守转攻时,同样是个不小的障碍。如何快速越过城墙,给予敌军短促而有力的打击?这个问题朱由检也解决不了,还需要大家集思广益。
解开了思想上的疙瘩,将领们的聪明才智就充分发挥出来了。经过反复探讨和实际演练,一套守城新战术渐渐成型,那就是先集中火力压制住对方的远程部队,骑兵则借机从城门杀出去。
与此同时,长枪兵直接从城头下去,专杀在护城河附近的敌兵。这个子还是朱由检借鉴了前世的“飞虎队”想出来的,果然大大提高了兵力出动的速度。
今天这一仗,还是新战术第一次应用于实战,果然大获成功,将来袭的五百余名流贼尽数歼灭。而秦兵这边的伤亡却是微乎其微,只有城头的鸟铳兵被弓箭射伤五人,出城杀敌的重甲骑兵和长枪兵则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而对面的李自成和刘宗敏等人,却把肠子都悔青了。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但若不改变战术,仍是这么冲锋,那还等于是送死。经过短暂的商议,闯营停止了进攻,却也不撤走,就这么与秦兵对峙着。
这时候双方距离在二百步左右,如果再出击,就等于是和敌军硬拼了。所以秦兵也只是固守城池,静观其变。
“唉!可惜没有佛朗机炮和红衣大炮!”朱由检不禁长叹一声,这个距离本来是火炮的最佳射程啊!可惜他现在一门能用的炮也没有,前些日从土匪老窝里缴获了两门佛朗机炮,却早已锈迹斑斑,根本无法使用。而且这玩意属于朝廷严格管制的火器,就有钱也没处买去。
而要自己铸炮,难度可比制造鸟铳大多了。就以佛朗机炮来说,自明朝中叶就传入中国,朝廷也大量仿制,但与西洋的原装进口货比起来,无论是射程还是可靠性都差了一大截。
即使是这样,朝廷仍将铸炮技术视为机密,会铸炮的匠户全在京师,被兵部的官员看得紧紧的。即使如孙元龙等能工巧匠,让他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铸炮,也实在是勉为其难了。
因此,朱由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贼。不出半天,闯营的大部队也终于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