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和猴子,走在一路上。
尽皆是猴子在那唏嘘着,叫骂着,逞着事后的威风。
林河一句话都不说,静静的迈着脚步,时而会叹息一声。
他的眉目间偶尔抽动一下,那是右手臂膀的疼痛,那疼痛好似火燎般,过了这般久,仍旧挥之不去。
两个人到了传说中的大世纪宾馆。
两位馆主此刻都不在,大概回房就寝了。
馆门大开着,里面的简陋摆设丝毫没动。
这般的地段,来了人想必也会认为是等着拆迁的老屋,不会打什么歪主意。
况且这所谓的歪主意即使打了,也未必有什么用处。
房子里几乎一无所有,有的也只是几盅破茶碗,几棵过期的青菜,几两掺了水的酒,准确说来应是掺了酒的水……
仅此而已,再有就是一个极度性饥渴的人也不会对她感兴趣的母猪女人,一个女人看了都会性冷淡的公猪男人。
小偷不光顾,色狼没兴趣,这间宾馆照样开着,苟延残喘。
老大和黑鬼叔皆没有回来的迹象。
猴子跟林河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猴子有担心老大和黑鬼叔,而林河则一脸的冷漠,其实心中不好受,今天遇到的强手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些伤害,而更麻烦的是他的左手一段时间不容易复原了,现在还火辣辣的疼痛,只能维持简单的生活料理。
林河把沾了自己血的衣服脱下来,光着身子去洗。
猴子在电视前蹲着,乱按着按钮,“这电视怎么没影的?”猴子不耐烦的问道。
“本来就是坏的,去睡觉吧。”林河告戒他。
猴子不服气,“那怎么行,既然来了,钱都花了,看个电视都不顺,什么破酒店!”猴子偶尔也发发脾气。
林河一耸肩,表示无奈,就不再管猴子了。
晚上就是这样无聊的过去。
明月高高悬,荡漾着无辜的人心,思乡的本心在颤抖,却无法具体表达在脑际,林河只有在隐约的思念中沉沉的睡去了。
早晨,林河被猴子的惨叫声吵醒。
“不要啊!老大,下次再也不敢了,救命啊~555……”
猴子捂着屁股,求饶连连。
昨天,半夜里,他忍不住上了几次厕所,天气很冷,这家饭店也没有暖气之类的东西,行动匆忙,猴子最后一次小解回来,就忘记了关房门。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可是,此刻老大和黑鬼叔回来,看到如此不小心的他所办的事,自然一阵恼火。
要知道现在对他们来说可是非常时期,一小事都大意不得。
“老大。”林河叫道。
“恩。”老大冷漠的回应,精神转移,放了猴子。
猴子跑到一边,可怜西西的抚摩自己的伤口,刚才老大生气,也为了给他长记性,动用了腰上的牛皮皮带。
“林河,昨天我们不在的时候,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吧?”黑鬼叔问道。
“没有,一切都安好。”林河笑了下,回答。
“那是最好,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毕竟有很多人盯着我们那批好货。”老大边系好皮带,忧心的道。
“老大放心吧。”林河给老大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大顺着林河的手,来到破旧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狼腿,继续道:“今天晚上,我带你们出去一躺。”
林河眼神一亮,不知道老大要带自己去哪里。
“呵呵,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黑鬼叔笑呵呵的道。
“哦。”林河也不再追问,心中稍微有了谱。
“你,还有猴子,做好准备,晚上跟着我出去。下午多吃东西。涨涨劲力。”老大吩咐着。
林河头,不再言语,到行李里,去给猴子找药膏去了。
林河蹲下,手将金疮药一的涂在猴子刚刚受伤的伤口上。
猴子刚开始还很害怕,现在又笑呵呵的乐观起来了。
他盯着林河,他到哪里他也都跟着,好象把林河当作了自己的保护伞。但却不敢再接近老大,挨揍的滋味可真的是不好受啊。
时间过的很慢,因为没有事做。
猴子睡觉去了,老大和黑鬼叔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计划着事情。
林河枕着自己的手,躺在床上,枕头太脏了,不知道多少人睡过,他不想接触。
就这么躺着,想着,对于老大这一伙人,他自己好象更加向往昨天晚上遇到的许逐那些帮派。
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思考不到答案,索性就不思考了,睡觉吧,睡不着就闭目养神。
“神啊,为什么这么背!”猴子在梦中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疼,不爽的叹息道。
晚上到了,这个晚上,雨下的不小,特别是在如此冷迈的冬季,更给了你一种凄冷的感触。
林河的衣服一直没有换,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那件风衣,已经有些死角在破损了。
这件衣服还是卢楚风当年送的,或许明天就要换新了。
老大说等过了今天晚上,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就是他们享受开始的日子,猴子和林河也都有好日子可以过,先给林河换套衣服,给猴子来顿好吃的。
猴子听了,自然是很高兴,林河也笑了,笑老大把自己想的太愚蠢了,隐隐有一丝生气,生气老大把自己当猴子耍,他的心志,在逐渐的改变。
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在时刻改变着,唯一永恒的,就是……
“是什么?”林河说着梦话,被猴子拉醒了。
“小林子,快走,老大叫我们下楼了。”猴子很焦急,他可是很想能够早到些明天,可以吃到好吃的东西。
“哦,你别闹,我马上就起来。”林河觉得头很疼,但还是起来了,想洗下脸,清醒一下再走就好。
可是猴子焦急的紧,不断的推搡他,一再说老大已经在楼下等他们了。
林河只好忍受着头疼,下楼。
在刺骨的寒风下,他就像是野外的一棵孤独的树,没有依靠,没有温暖,一个人承受着所有,身边的老大,黑鬼叔,猴子,让他丝毫感觉不到安全感,那集体的力量,丝毫都没有。
矛盾的心理在他的胸口蔓延。
今天是最后一天住店,黑鬼叔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店主,一共是三万块,
黑鬼叔自然知道,如果今天晚上一切顺利,那么明天就再没必要这三万小钱了,如果有差错的话,自己也同样不需要,因为到那时候,他自己亦没了性命,有了钱也如同废纸。
夜晚的黑漆,拌着雨的清冷,人的皮肤在经受最坚实的考验。
达官贵人们都有棉和的厚衣,当然不必避讳这袭人的冷意,而世界的角落,哪里都有无数的穷人来装饰和衬托,像林河这帮整天见不得天日的人,没有身份,没有资本,自然也没有资格得到这高尚的享受。
陌生的公路,小道,村土。
四个人一路来到了市郊外一个废气的旧货仓库,仓库的四周围绕着红锈的铁壁,错综复杂的扔着许多破旧的东西,垃圾和腐烂的食物,鬼才知道这里有没有尸体和精子卫生巾之类的东西。
仓库处露风,雨透过各处的漏洞渗透到人间,渗透到这座仓库的体内,落到人的身上,冷到心里。
林河不禁打了个冷战。
老大和黑鬼叔正在探察周围的地形,猴子则好奇的在垃圾堆里探宝,林河只是站着,静静的看着四方。
六辆轿车,黑色的纹理底色,趁着月光,微微发亮,停在了仓库门口,每辆车上都下来了几个人。
“一共是三十个人。”猴子伸着手指头指着,张口呼扇呼扇伸舌头道。
“笨蛋!是三十二个!”林河走上来,望着对方一群人,讽刺猴子道。
猴子挠挠头继续数。
众人中,一个脸上带道血红刀伤疤痕的人靠着车厢,弯着腰把头靠近前车窗,和里面某位人物会话一番,终于抬头伸直了腰板。
“这为仁兄说,手上有一批好货,那天也到我们分堂验过了,确实是成品,只是不知道阁下诚意如何?”刀疤男朗朗声道,身边的手下给他撑着伞。
“脸上一道疤,心中万把刀,阁下就是和九龙地域龙头闪浪荡剑客龙剑有一拼的新界第一刀客,唐风吧!”老大身子摆正,显示出自己的威风,这个时候,不输气势就是安全的第一保证。
“哈哈!新界第一刀客,新界第一,哈哈!”刀疤男唐风狂笑起来。
老大这边有些尴尬。
“妈的,竟然敢说唐哥只是新界第一,妈的这家伙该杀!灭了他!”一个兄弟叫出心中不爽,众人也都气势汹汹的望着老大一帮。
猴子有些胆怯,今天天气,寒气逼人,对方又有这么多人。
三十多个打手,此刻都拔出了刀子,刀锋所冒出来的寒气,比这初冬的天更加冰冷。
黑鬼叔出来打圆场,“呵呵,这位老大别生气,我们是乡下人,不太懂这里的规矩。”
唐风扑哧一声笑了,“老大在车里,我是小弟,不懂的话就别再这里装大,没势力就是没势力,也不用把龙剑那家伙挑出来吓唬我!”他火气正大,奋力将手伸进口袋里,拿出手枪,对着老大。
老大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不过面对对方这般架势,虽然早有准备对方势力重大,可能会黑吃黑,此刻却也心悬在半空。
黑鬼叔站出来,挡在枪口,“这位大哥,有话好说,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多话了,就事论事,你们验货,然后付钱,完事我们立刻就走。”黑鬼叔给对方吃定心丸,把话头扯到货上。
“哈哈哈哈!”唐风大笑,懒的再说话,把手摆在空中,摇晃两下,道:“大陆的白痴们,太可笑。”
四片哄笑,伴着雨声,在空旷的天际传送。
黑鬼叔一惊,大声喊:“你们若是不讲道义………”他指着唐风,话刚说到一半,被一声枪声打破。
“怦!”枪声划破天际,黑鬼叔额头上骤然多了一个瓶盖大小的血窟窿,他眼神僵直,应声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