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温远一直是个乖学生,哪怕她跟校草热门候选人赵唯一和苏羡走得很近,也并不张扬。倒是赵唯一和苏羡,尤其是赵唯一,这人严格秉承了所有纨绔子弟的作风,走哪儿祸害哪儿,每次惹了事,还偏偏能凭着那一张惹桃花的脸息事宁人。温远跟着他们,倒还有了些狐假虎威的架势。
B市的夏天就是温远的噩梦,尤其是在这大热天的还得坐在教室里受罪。
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讲着,赵唯一忽然从后面捅了捅她的脊梁骨,“最新情报,要不要听?”
“什么?”
赵唯一嘿嘿一笑,“今天下午开集体大会的时候找个机会溜出校门寻个乐子怎么样?”他们所在的学校每周五下午都要开教师集体大会,于是这个时段也就成了学生溜号的黄金时间。
温远撇嘴,“这南大门北大街的都被你给溜遍了,还准备去哪儿玩儿啊?”
赵唯一哼哼一声,“小瞧你爷我。昨晚上我哥回来了,我瞧瞧潜入他的房间偷了一样好东西。”
“什么?”温远一边用课本作掩护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只觉得眼前一亮,一张金灿灿的卡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傻眼了吧,这是长门街新开的那家会员制会所的VIP卡,我哥那是什么人啊,人精啊!多会玩儿啊,哪儿开场子了他不是第一时间掌握消息。”说着嘿嘿一笑,“怎么样,要不,咱也去消遣一回?”
“可是苏羡不在。”温远犹犹豫豫的。
赵唯一白她一眼,“这小子上星期刚接受了高一那个小校花,这会儿正腻歪着呢。”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尽管温远经常跟着赵唯一瞎折腾,但是跟着他进酒吧还是第一次。
“我说,这靠不靠谱?”温远戳戳他。
正跟一帮哥们喝得火热的赵唯一大包大揽地拍了拍温远的脑袋,“你放心,这边不是随便进的来的,你放心喝,都记我哥的账上。”
说着招来服务生给温远倒酒。于是没过一会儿温远就搂着杯子红着脸开始唱歌,赵唯一一看看觉得事情有儿大条,她不能再喝了,刚想抽走她手中的杯子,刚刚离开的服务生去而复返,送给了温远一张粉红色便签。
她疑惑地看着服务生,服务生便笑着替她解释,“这是那边那位先生送过来的,他想请您过去坐坐。”
话音刚落,一只胳膊就横了过来,抢走了那张便签,服务生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上赵唯一一张严肃的俊脸,“这人谁啊,不长眼怎么着,还想钓我们远远,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是谁。”
能进来的人都不是平常人,服务生只能小心应付,“那位先生只是想请这位小姐过去坐坐,您不愿意,我帮您拒绝了就是。”
“不用。”赵唯一嚷嚷,又回头摸摸温远的脑袋,“我替你回了去。”说着拎了一瓶酒起身。
赵唯一是一个很有能耐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他长得不如苏羡,却能跟苏羡并驾齐驱的原因。不过这人平时在学校的爱好是深藏不露,所以耍威风的样子不常见,温远就咬着吸管喝着饮料在一旁看好戏。
其实那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只不过看着赵唯一那来者不善的架势微微变了脸色。赵唯一把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放,跟那人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开始喝酒。
温远起先有些不明白,赵唯一的一个哥们儿忽然笑了一声,一双邪魅的桃花眼转了几转,说道,“你小心儿,唯一这是跟他拼酒呢,要输了估计就得你上了。”
温远眨眨眼睛,“骗我呢吧,赵唯一喝酒什么时候输过。”按他那话,他打小就把酒当白开水喝。
忽然酒吧里响起了一阵爆裂声,温远睁大迷茫的眼睛扭头一看,发现是赵唯一摔了酒瓶子,正揪住那人的衣领大声叫嚷着什么,她心里一提,起身,放下饮料瓶挣扎着想向那边走去,桃花眼一下子按住她的小臂,“嘿,别着急,有人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温远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两人面前,他一手恪住赵唯一的胳膊,任凭他力气再大也动弹不得。看着袖口那枚闪着光的金色袖扣,温远只觉得眼熟。
她拽住桃花眼的胳膊,不解地问,“那个人的袖扣怎么跟我小叔的一样?”
着午后四五钟的太阳,温远有儿睁不开眼睛。刚刚喝酒去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儿,在这样冰冷视线的注视下——
温行之眯眼看着面前站成整齐一排的两人,滔天的酒气让他微微皱了皱眉,更何况,还有个不知死活的。
“小叔,您也来这儿啊。”温远抓抓头发,舌头不利索地打着招呼。
温行之凝视她片刻,果断放弃与她说话的想法,转而看向赵唯一:“怎么回事?”
赵唯一缩缩脖子,“我们就是来这儿玩儿会。”
“哦?消遣之余,再打一架?”他的语气云清风淡,偏偏眼神里的冰冷藏都藏不住。
“那,那是……”赵唯一吞吞吐吐,“那是他们太过分,您不知道,那个男人说远远什么,他说出来玩儿的装什么处,他能看上她是远远的福气,您说这种混蛋我能不打他么?”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简直是磨刀霍霍了。可是就是这样强的气势,在男人不动声色的凝视之下,也渐渐弥散。良久,听见头上冷冷砸开的一句,“行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温行之淡淡地瞥了一眼一旁抱着树干快要睡着的某人,终于开恩放人。
赵唯一就差磕头叩谢隆恩了,哪里还有心Cāo劳旁边这个睡得人事不省的温远远小姑娘,一解放就赶紧溜走了。反正,人家是远远她亲叔不是——
睡梦中,温远触碰到一个小小的圆圆的却冰冷的东西,那种质感让浑身燥热的她感觉很舒服,脑袋随便凑上去蹭蹭,不过几下,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挪开了。
好小气呀,她不满。再接再厉地又蹭了上去,这回倒没有人来阻止她了,她满意一笑,再醒来时,有些怔忪的看着眼前这栋大房子,眼睛微微眨了眨。
“醒了?”低沉的男声淡淡询问,她缓缓地望过去,瞬间清醒。
“小,小叔。”有些惊慌失措。
“嗯。”男人淡淡应了一声,随后递过来几件衣服,“先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呃,好的。”接过衣服,温远飞也似地溜进浴室。门一关,她赶忙松了一口大气,内心立马哀嚎了四个大字——事大发了。
温远知道温行之是个大忙人,常年在T市工作,偶尔回B市那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相比于他,她见他的助理赖以宁的次数倒是更多些。但是这次是怎么回事?昂头环视了一圈儿,是他在市区的私人住宅。
温远继续哀嚎,她怎么被他带到这儿来了——
餐桌前,温远捧着面前那碗粥,看着坐在对面的温行之,有些坐立不安,“小叔,现在几了?”
“八。”
“什,什么?”温远惊叫。“您,您怎么不送我回家?”
“一身酒气,把你送回家是气大嫂还是老爷子?”他看了她一眼,温远顿时蔫了下去。
吃了几口粥,她又放下勺子,“小叔,今天,今天是我第一次就那种地方,我也不知道会遇到那种人。”温远支支吾吾说道,“其实我不喜欢那里。”
说完温远期期艾艾地看着他,良久才盼来一句回应,“知道了。”
她真是——郁闷地想揪头发。
吃完粥温行之送温远回家。
下了楼,温远才发现他的车里还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温远认识,就是温行之那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特助,赖以宁。
赖特助抿唇浅笑着向温远打了一个招呼,温远礼貌地头,躬身钻进了车里。
宾利,温行之的座驾,温远还是第一次坐。上了车,一路上两只眼睛就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温先生,瑞丁银行那边的人今晚在国宾举行宴会,您要不要去露个面?”助理赖以宁转过身来确认行程,“马格先生会出席。”
“不过去了”温行之不经意地皱皱眉,回过头去看身边正襟危坐的女孩儿,“温远。”
“嗯?”温远赶紧扭过头来,乖巧地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人还挺忙。
温行之微微偏头,“学习成绩怎么样?”
他问这个干什么?温远眨眨眼,支支吾吾道,“还,还凑合。”
像是预料之中,男人又淡淡地转过头去。温远不禁泪目,如果旁边有墙的话她简直要伸爪子去挠了。
温行之在市区的房子距离温家大宅并不远,温远回到家的时候才堪堪过去了一个小时。车子停稳,她刚要下车就听见温行之在身后喊了一她一声,“温远。”
她仓皇地转过身去,看向从车上走下来的温行之。他特有的一双黑色眼眸被头打下来的昏黄的路灯灯光蒙上了一层光泽,看上去要比平时柔和了许多,这也让温远有了些许直视他的勇气,“有事吗,小叔?”
“以后不许再去那种地方了。”
“哦。”温远缩了缩脖子,眼前忽然多了一张名片。她犹犹豫豫地,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温行之看着她的模样,说:“上面有我的私人号码。”
什么——
温远嚯的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母亲乔雨芬已经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一脸焦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看到温行之又是一脸惊愕,“行之?是你把远远送回来的?”
温行之了头,“顺道。”
乔雨芬笑,了温远的脑袋,“还不快谢谢你小叔,这孩子,要不是唯一往家里打个电话说你们给同学过生日要晚回来会儿,我非得急死不可。”
温远俯首认罪。
“行之,今晚留在家里?”
“不了。今晚还有事。”温行之说道,看了温远一眼,上车离开。
温远和乔雨芬一起目送车子离去,乔雨芬一边教育她一边带着她向院子里走去,温远跟在后面,握紧手中那张厚厚的卡片。微微偏了偏头,隐约看见那两道由后车灯透射而出的淡淡光束,越行越远,直至不见——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温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