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时候,每个学校都会树立一些优秀典型来激励全校学生。他们学习成绩优秀,又懂得尊师敬友。而且除此之外,他们的长相通常还十分耐看。这样的人,树立为学生楷模,那也是理所应当的。而其他学生,在楷模的衬托之下,自然也就显得更加渺小。温远同学就是渺小群体的其中一位。
先从自身条件开始分析吧。
一米六几的个头,在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中间也属正常。再说容貌,温远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乌黑明亮,笑得时候会弯成好看的月牙状,再加上脸颊上那一对浅浅的梨涡,看上去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不过温远也明白,她这样的长相,绝对称不上是美人,清秀而已。发育状况呢,用赵唯一的话来说,那就是同志仍需努力。总之,温远同学的自身条件状况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普通。
这让温远同学有些沮丧,可没过一会儿就打起精神来挖掘一些更深层次的来安慰自己,比如说说学习成绩。
站在班级刚刚贴出来的上一个月月考的成绩单前,温远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第21名的成绩还算好成绩,撑死中等!面对这样的双重打击,温远同学蔫了,捂住了自己的脸。
“一大早干嘛呢,面壁思过?!”一道男声在耳畔响起,如果忽略了话中调笑的语气,那音调还是格外好听的。
是苏羡,温远从指缝里看见他那双招惹了不少人的桃花眼正冲她闪着暖暖的笑意。这人十分明白自己的自身优势,也运用的淋漓尽致。若是平时,在这种攻势下温远同学就开始对他大倒苦水了。可现在,这厮格外讨人厌。因为,他就是传说中即会玩儿学习又好还长得特一本正经的那种学生楷模!
于是,温远瞟他一眼,一步一步挪到座位上去了。不搭理他。
苏羡还不知她这是迁怒,一头雾水地拎住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赵唯一的耳朵往上拉:“远远怎么了?霜打的茄子一样。”
赵唯一睁开惺忪的双眼,看了温远一眼又倒下。“估计是昨晚回去挨训了。”
“挨训?”苏羡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昨天她干什么了?”
赵唯一也知道瞒不过,抹一把脸,把昨天的事儿全交代了。
苏羡不禁觉得好笑,“难怪了。”
在他看来,温远不是那种疯起来没有顾虑的女孩儿。就算她在外面怎么跟他们闹,回到家里还是乖巧温顺的。他曾笑她这样这么两面派累不累,而她也只是皱了皱鼻子,低头咕哝了一句你不懂就算敷衍了事。
苏羡回到座位上。第一节是老肥的课,他把英语课本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随手翻了几页之后,揉了个纸团砸向他的斜前方。温远就坐在那里,被砸中之后回头瞪了他一眼。
苏羡懒懒一笑,“现在知道赵唯一不靠谱了吧,昨晚回去挨训没?”
想起昨晚,那种异样的感觉又上来了。她摇摇头,低声说:“没事儿。”
“那就好。”苏羡伸长胳膊揉了揉她茸茸的头发,让她微红的脸颊上露出一丝恼怒的神情。
温远拨开他的手,转过头去正襟危坐地坐好,开始上课。
高中的生活永远都是紧凑无比的,早上七多到校,同学之间闲聊几句就开始了一天的课程。课程科目虽然繁多,可翻来覆去地学也便没了新意。重压之下的课余生活也很干巴,除了明星绯闻国家大事之外,最常听到的就是同学之间谁和谁的那些事了。
对于十七八岁的学生而言,他们关注这样的事似乎比明星的绯闻还要来劲。毕竟是随时可以见到的人,高兴的时候还可以凑上去瞧个热闹顺便指指。
温远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一是因为性子使然,多在身边的人讨论的时候捧一个不咸不淡的场。二是因为,在学生之间疯传的流言当中,多半跟她身边这两个纨绔子弟有关。她对这两人,可以说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完全没有这两人是绯闻男一号的觉悟。
大概她这种不思进取的心态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高二上学期开学没多久,老天就给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是日,正是B市炎热的时候。
按照温远同学的本性,这样的天气定要是躲在空调屋里睡他个昏天暗地才好,可还没等她拔起脚来要逃,就被苏羡拎到了篮球场。因为一年一度的全市高中篮球联赛开始了,就在温远所在的十一中学举行。
第一场比赛是十一中跟五中打,既是主场,又是苏羡带的队,温远同学岂能不去捧场。
温远嘟囔:“这种展现英姿的时候你就应该找你女朋友来看!”
苏羡正在拨弄头发,听到她这抱怨笑了:“谁说我有女朋友了?”
温远咬着矿泉水瓶说:“唯一说的,不是高一那个小美女吗?”
苏羡也没反驳,从她手中拿过矿泉水瓶,喝去了大半又塞回到她手里,整一整战袍,上场了。温远捂着被太阳晒的红红的脸盯着眼前的瓶子,好半晌才冲那个已经走远的背影喊道:“喂!你干嘛拿我的水喝!”
喊完之后,气鼓鼓地叉着腰,而那人只是伸出胳膊向她挥挥手,头也没回的走回到了队伍中。
温远气馁了,挨着看台坐下,一转头,才发现不远处正有几个女生冲自己指指。因为刚分了班,温远人认得不大全,不过为首的那个女生她却是知道的。因为从高一起她就跟她一个班,名字还挺好听的,叫安然。
她想着,还是礼貌地冲她们笑了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可让她郁闷的是,安然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视线便落到了场上苏羡的身上。
温远恍然大悟了,原来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变成靶子了。
学校里对苏羡有好感的人确实不少,而且其中有多半的人是冲着他那张脸去的。那张脸,用赵唯一的话说,就是一种生来勾搭小姑娘的脸。所以温远可以算得上是一朵奇葩,一朵难得的不被苏美人勾去的奇葩。
对于唯一兄的大加赞扬,温远同学有些受之有愧。
其实她这么淡定完全是家庭环境熏陶出来的,据成奶奶说,早逝的奶奶在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连带着育下的儿子们的长相也是精致耐看的。同时,温远的哥哥温祁也承袭了母亲和父亲的优良基因,长得一副祸害良家妇女的模样。
所以,这么些年在一众美人中生活过来,温远同学剩下的就只剩自卑和纠结了,因为整个家里,只有她是最普通的那一个了。而最不普通的那样,她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给出答案。
是温行之,常春藤名校出身的金融学硕士,毕业后又拒了很多北美的offer跑到了英国一个投资银行给资本家打工,直至今日以总监的身份回到了投资银行的亚太分部。他走得这一路,在温远看来简直就是一部传奇!
她肯定做不到,就连乔雨芬在教育她的时候也只说,“你要有你小叔一半儿我就不愁了。”
一半?
就是三分之一也得削掉她一层皮来能做到好不好?
温远喃喃地嘟囔一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比赛,神情难得有些迷茫。
忽然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主场的十一中赢了这一场,温远连忙站起来,向场中间眺望。恰好瞥见苏羡和赵唯一向她抛来的飞吻。她脸微红,可终究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