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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出生在五月,正是铃兰花开放的季节,在她家门后的山谷里长着一大片,娇俏玲珑,洁白无瑕,又香气宜人,幽沁肺腑。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这花生于花jīng端呈总状花序偏向一侧,又是铃形花朵,悬垂若铃串得名铃兰花。
她的母亲曾去法国念过书,在法国铃兰象征爱情,女子可以通过送这种花向爱人传递爱意,也可以在婚礼上送给新人,预示新人“幸福到来”。因为在法国发生的故事,让她对铃兰有种特殊的情节,所以铃兰花是她最爱的花。而铃兰花又名君影草,所以给女儿取名叫君影。
也许君影的母亲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却忽略了铃兰伴随着隐约的宿命的忧伤。铃兰花的花语是“幸福归来”,但这幸福却会来得特别艰难。传说铃兰是圣母玛利亚哀悼基督的眼泪变成的,把铃兰称为“Our Lady-s Tears”即圣母之泪,很多人也译为女人的眼泪。
君影的人生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凄惨大半生,幸福一瞬间”。在她5岁那年,父亲在救灾的时候牺牲了,成了烈士。本来就精神不正常的母亲,遭此打击,在她最爱的那片铃兰山谷里服毒自杀了。君影的叔叔要收养她,就只是为了那笔烈士的抚恤金,从此,君影就成了叔叔家的小佣人和出气筒,让她的身心都收到了极大的创伤。
在君影13岁的时候被婶婶卖了,被辗转从S省卖到了B市,在军区大院里做起了童参谋长家的小儿媳,说是儿媳,其实就是照顾瘫痪儿子的保姆,只不过扯了本结婚证,这一呆就是10年,这10年里,虽然要忍受丈夫的坏脾气,却让饱受饥寒交迫、身心虐待的君影非常感恩,也算得上平静生活。
在她23岁的时候,丈夫终于可以拄着拐杖下地了,却来了丈夫的初恋情人,还和丈夫珠胎暗结,她这个一无所出的下堂妻就只能让位了。之后的她碰到了这一生最让她痛苦的人,她去了军区另一家做孩子的保姆,这个孩子只有8岁,是个弱智儿童,父亲是B军区陆军某团的团长,母亲在车祸中去世。君影在这个家呆了20年,当她第一眼看到蒋奕墨的时候,有了心动的感觉。以前虽然嫁给童之鸣,但她只是把童家当成是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在蒋家她才有家的归属,因为在这里有她爱的人。
但她卑微的爱,得不到一回应,蒋奕墨深爱着他死去的前妻,一直都没有再娶。让君影来做保姆也不过是看在她照顾人有经验而已。蒋奕墨不愿意背叛妻子,但他也有需要,君影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了蒋奕墨的女人,一直到君影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他也没有娶她,更甚至连他和妻子的房间都不允许君影进去。
君影不敢再奢求,她只是想以这样的卑微陪着他一辈子。可就在她以为就会和蒋奕墨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出现了一件让她再也忍不下去的事。她的女儿,那个可怜的不受父亲喜爱的孩子,死了。女儿的死亡,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孩子是在自家院子里的水池里溺水而亡。她知道蒋奕墨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女儿,认为这个孩子是背叛妻子的证据,连姓都不愿意给她,还觉得这个孩子使君影不能全心全意照顾儿子,从来都没有看过一眼。君影不愿意往坏处想,但看到蒋奕墨的无动于衷,她再也不能控制这样的痛苦。
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冲出了那个家,撞向一辆车,想和孩子一起离开这个绝望的世界,对方及时刹车,俞少维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倒在地上,忙送她们去了医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君影都处于自己的世界,对女儿的死她不能接受,只能选择逃避,女儿的葬礼是由俞少维帮忙料理的,对外宣称是干女儿。
君影出院后也没再回蒋家,直接去了俞少维的家。她对这个帮助她很多的好人很感激,等她开始缓过来,就开始主动担负起家务活,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他。她没有想到他会把她千疮百孔的心缝补好,能再一次唤起她爱人的心。
俞少维已经50岁了,是B军区空军装备部的部长,他一直都没结婚,主要是他年轻的时候发生了军火库的火灾事故,把命根子烧坏了,被未婚妻退婚了,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没有再找别人。君影在和俞少维的相处中,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他给了她甜蜜地爱,给了她家的温暖,给了她穿上结婚礼服的机会和在众人面前介绍她的尊严,这样的日子让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她每天都好像活在梦里。君影没有念过书,俞少维就教她认字,读报纸。她不会母亲最擅长的交谊舞,俞少维在家教她跳,还带她去公园跳。她没有什么爱好,俞少维就教她写毛笔字,教她养花,带她去爬山,去钓鱼。
君影没有别的本事,但俞少维的衣服裤子和鞋子都是她亲手做的,厚底的布鞋,轻便又吸汗,穿着也不夹脚。她每天给俞少维做各种各样好吃的,只要她看过的,吃过的,马上就能给俞少维做出来。每天君影都要给俞少维按摩腿部,舒缓关节疼痛,又能助于睡眠。
她觉得以前发生的种种不幸都在离她而去,俞少维的爱护让她内心的痛苦一的褪去,蒋奕墨也已经从心里被赶出去,现在的君影整颗心满满地装着俞少维,她觉得本已枯萎的心又有活力了。只是这样的幸福太过短暂,只不过短短三年俞少维就因为癌症离开了君影。
君影觉得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留念的了,这一生流的泪太多太多,再也承受不了了。就像张爱玲所说的:“我是一朵不开花的花,尚未学会绽放,就已学会凋零。”她的人生也许就这样了,她也追随俞少维而去,结束了她诸多磨难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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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这种香味已经有几十年没有闻到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山谷,想起母亲姚思佳抱着她说着铃兰花的那个悲伤传说:“ 在古老的苏塞克斯传说中,亚当和夏娃听信了大毒蛇的谎言,偷食了禁果,森林守护神圣雷欧纳德发誓要杀死大毒蛇。在与大毒蛇的搏斗中,他精疲力竭与大毒蛇同归于尽,他的血流经的土地上开出了朵朵洁白的铃兰花。人们说那冰冷土地上长出的铃兰就是圣雷欧纳德的化身,凝聚了他的血液和精魂。”
母亲在诉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是那么悲伤,那么痛苦,就好像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每次说完,她都开始神情紧张,接着就开始发疯,不停地说着奇怪的话,也不停地摔着东西,让君影害怕得躲在角落,如果父亲在,他就会哄着母亲,让她平静下来,如果他不在,君影就会一直哭着,直到看到母亲晕过去才敢出来……
君影不知道母亲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又为什么会时而正常时而发疯,发疯的时候总是喊着‘你这个恶魔,我一定会杀了你……把他还给我……不要走……’样子非常可怕,可不管母亲是怎么样的,她都想和母亲在一起生活,她好想母亲。她一定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见到母亲的。她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她想告诉她,她经历的那些痛苦。可是看着这张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在泪眼模糊中,母亲的身影没有逝去,却越来越清晰。
她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把眼泪抹干,定睛看着眼前的人。确实是那个在正常的时候端庄典雅的母亲,她穿着水墨色的旗袍,低领的设计露出她洁白优雅的脖子,头发盘成一个发髻,她的穿着在这个小山村里总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大家闺秀的气质也是那么突兀。母亲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额头掠过,眼神中带着焦急。
眼泪又一次顺着君影的眼眶往外流,怎么也止不住,是母亲终于来接她走是吗?她把手抬起来,想抓住母亲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小,整个手臂都很短,她这才惊觉事情不对,难道她又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了吗?
她往身边看了眼,不是她和俞少维的那个家,没有雪白的墙壁和雕花木床,也没有明亮的灯光。这里的墙壁是斑驳的,灯光是微弱的,她躺着的也不是床,是大炕。她摸着炕上薄薄的垫背和粗糙的被面,很慌乱。
“小影,你觉得怎么样,脑袋还疼吗?”这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是从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口中发出的。这是君影的父亲君立国,他本来今天要归队的,但小君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妻子又是这样的情况,他只能向部队请假,等孩子好再回去,部队领导也知道他家的情况,就准假了。他看到女儿醒来后,精神不太集中,似乎恍惚着,很担心
君影看着这张自己在脑海里每天都想念一遍的脸,不再慌乱,而是放声大哭,似要把以前的种种苦难都发泄出来。君立国看到孩子这样,还以为是孩子疼得厉害,还想着把她带去让村里的老中医看看,“媳妇,把外套拿过来,外头现在凉,我抱着她去看看。”
姚思佳赶紧起身去那外套。君立国刚抱住孩子就被她紧紧搂住。“我没事,已经不疼了,不用去看,只要你多抱抱我就行……”君影向父亲撒起娇来。她有多久没有投入这个温暖的怀抱了。父亲宽阔的胸膛,带着让人心安的气息,让她无法抑制不断淌出的泪水。
君立国闻言也不再多说,而是把君影整个人横抱在怀里,一旁的姚思佳也把头靠在丈夫的肩上,拍着君影的背,安慰她。君影享受着一家人在一起的温暖,只希望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不是梦……
第二天早上,君影被噩梦惊醒,她在梦里看到了那个沉入池子的小身影,也看到了母亲躺在山谷里,她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她猛然起身,发现躺在身边还在熟睡的母亲,均匀地呼吸着,她摸了把头上的汗水,靠近她的怀里,贴着她温热的身体,心里默默地祈祷,“老天爷,如果这是个梦,就让这个梦一辈子都不要醒。”姚思佳被怀里的动静给吵醒了,她摸着女儿毛茸茸的头发,笑道,“我们小影这么早就醒了。”
君影缓下内心的悲伤,展露笑颜,“妈妈,你好香啊,我最喜欢妈妈了。”姚思佳把女儿搂得紧紧的,眼睛有红,“我不是个好妈妈,我……”她知道自己的病,根本就顾不上孩子,她对君影有万分的抱歉。君影把头探出她的怀里,真切地反驳,“才不是,我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那爸爸呢?”君立国从外面锻炼身体回来,就听到女儿在拍马屁,也难得开起玩笑来了。君影穿着小短裤就从被窝里钻出来,张开手臂要君立国抱她,“爸爸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君立国擦干脸上的汗水,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用鼻子着她的鼻子磨蹭,“小马屁精,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君影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爸爸,你什么时候回部队去啊,你能多陪我们几天吗?”君立国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她的鼻头,“这次领导特批我半个月的假期。”“太好了。”君影搂紧他的脖子,高兴坏了。姚思佳也很欣喜,她很怕丈夫不在家,他不在,要是她又发病了,君影又得受苦了。
她和君立国本来就是外来户,跟这里的村民也没什么交情,加上君立国在部队,她又有病,也没有能义务帮助她们的人。要请别人来照看她,她也付不起那个钱。她起身穿好衣服,给君影也套上了自己缝制的小连衣裙,虽然布料的质量不好,上面的花也看着土气,可君影喜欢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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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在家里转悠着,看着家里熟悉的床,熟悉的桌子,一都没有从记忆里消散过,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在这里,和爸爸妈妈谈笑着,在幸福的眼泪中醒来。现在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是真实地发生着吗?“小影,吃完早饭,我带你和妈妈去山谷里玩好不好?”君立国看着女儿站在桌子边发呆,开口建议。“好啊,好啊。”君影被打断了沉思,兴奋地拍着手喊着。
姚思佳听闻君立国要带她们出去玩,特意给女儿梳了个漂亮的头,扎上红头绳,给她穿上新布鞋。在姚思佳做早饭的功夫,她已经按捺不住地跑出门去了。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家里的菜地和**窝她都一一看过,又去外头看看这个山村。
可惜她上辈子没有认识什么好的小伙伴,不然她就会去串门。正是大家伙做早饭的时间,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小村子是这么的温馨,她在山风的吹拂中跑了一圈,才回家去吃早饭。姚思佳看着满头大汗的女儿,笑着摇摇头,“小皮猴,刚刚给你打扮成了淑女的样子,又给我搞得这么脏兮兮的。”
君影看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妈妈,我错了,等会你再给我梳一遍吧。”姚思佳拿来了梳子又给她梳了一次。君立国帮着摆好了早饭,招呼她们上桌。君影看着桌上简单的棒子面粥和咸菜,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她却胃口大开,因为这是她妈妈做的,再也没有比妈妈做的更好吃的了。
她呼啦啦地吃了一大碗,吃得肚子都鼓起来,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让还在吃着的君立国咋舌,“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吃这么多,你的饭量可跟你爸有得一拼啊。”君影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服气地指着他的大碗,“爸爸胡说,明明你的碗要比我的大多了。”
姚思佳捂着嘴笑了,“立国,我们小影长大了,变聪明了。”君立国也头,确实,他发现小影醒过来之后,变化挺大的,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他摸摸君影的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她被撞击的地方,那里的大包已经消失了,难道撞了脑袋还能把孩子变聪明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把女儿抱起来,骑在脖子上,“媳妇,把碗放着,等会我回来收拾,现在该带我们的小公主出去玩了。”姚思佳闻言放下手里的碗,把衬衣袖子放下来,摸摸自己的头发,“那也得等我收拾一下,不能这么出去见人的。”
“嘿嘿,妈妈已经够漂亮了。”君影不失时机地夸奖母亲,君立国也一同头。姚思佳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你们一大一小的都这么嘴甜。”君立国微涩,他的嘴一向都很笨,哪里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他真觉得媳妇漂亮。
君影看着父母之间的温情,笑得很开心。她做在爸爸的肩膀上,晃动着腿,催促道,“快走吧,我们去玩,今天的天气很好呢。”君立国受不了这个小姑***弹腿功,用手扶着她的小腿,哼着小曲出门去。
姚思佳拿起边上的篮子,装了这次君立国带回来的苹果,拿了两个玉米饼,跟着出门了。又是五月开花的季节,整个山谷里全是白的,空气中弥漫这淡雅的香气,君影在山谷里,花丛中奔跑着,“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她的声音在山谷里回绕着,盘旋着,直达云霄。
过了几天,君影已经不再为这到底是不是个美梦的战战兢兢中缓过来,她猜这也许是上天看她实在太可怜,而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这辈子她只想和父母在一起好好生活,她再也不要变成无依无靠,受尽欺凌的孤女。
君影上辈子的时候并没有发生滚落山坡的事,所以君立国是按时归队,然后就发生了泥石流爆发的灾祸,在救灾中君立国为了救一位不愿意离开家的老妇,耽误了救援时间,最后老妇被救起,君立国却被泥土掩埋了。这辈子因为发生了这事,反而因祸得福,让君立国避开了死亡的命运。
君影已经不记得君立国离开的具体日子,只记得是5岁的时候,所以并不知道他已经避开了祸事,一方面关注着哪里有灾害发生,另一方面每次君立国归队她都一再嘱咐他要小心,不要受伤,要平安回家,就像老母亲嘱咐出门的儿子一样,搞得君立国每次都啼笑皆非。直到过了这一年,君影才放下心来。
第二年开春,君立国所在L军区第***团被改编为L军区特种大队,君立国因为在各方面的技能都很优秀,被升为二中队中队长,分配了一套房子,一家人终于可以一起生活了。君影坐着军用吉普到新家的时候,她的心里热乎乎的,这是第一步,她离开的那个地方,以后会一步一步走出去。
她们家住在二楼中间套,两室一厅,加上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雪白的墙壁,崭新的家具,让君影已经很满意了。她马上跑进了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钢丝床和一张书桌。她推开窗户,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呼吸着带着温暖的空气,她坐在床上蹦弹着,心里美滋滋的。她把自己房间的卫生搞好了,又去帮妈妈整理东西。
大队刚刚组建,这里一幢房子也不过住了七八户人家。君影和母亲刚打扫完卫生,整理完毕,就来了串门的人。先一步住进来的队长老婆向雪给她们送来了一篮**蛋,让姚思佳感激万分,连连道谢。
向雪拉着姚思佳的手笑,“妹子,你别客气,咱的男人都在一起拼命,我们女人就在家里好好地过日子,互相帮衬着,我就住在你边上,楼梯上来第一间就是。”姚思佳头称是,“大姐,你说得对。”向雪见她这般温柔更喜欢了,赞叹道,“妹子,立国兄弟好福气啊,你可真漂亮。”她的直爽让让文静的姚思佳很害羞,紧紧拉着女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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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君影重生以后,就一直照顾着姚思佳的情绪,一看到她一个人开始痴痴呆呆地想事情,她就立刻引开母亲的注意力,或是唱歌,或是跳舞,姚思佳也很少发病了。君影认为母亲应该是以前就受了刺激,在生了孩子后可能也得了忧郁症,父亲长期在部队,很少回家,孩子又小,她也不愿意和周围的女人说哪家的闲话,太苦闷,才会常常陷入自己的情绪后,不能控制。
住到部队后,姚思佳也开始和别人交流了,这也得归功于向雪。她是城里的女人,和很多农村来的妇人就是说不到一块去,她一眼就喜欢上姚思佳,觉得她与众不同。她和姚思佳说长道短,把队里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还拉着君影母女一家家去串门。
她每天都来找姚思佳聊天,一起做饭。刚开始姚思佳是很不适应的,基本就是向雪一人在那说,她听着。后来姚思佳也开始插几句。周围的军嫂们也常来借个油盐酱醋,送小吃的,大家都开始熟悉起来。向雪还特别喜欢君影,她总想用未来婆婆看着媳妇的眼神看着君影,让她啼笑皆非。要知道她和向雪的儿子高鸿涛可从来没有接触过。
西德尼.谢尔顿说:“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是这样。我们被赋予自己的躯体,自己的诞生地和生活中的位置,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改变现状。我们有可能变成我们想要自己成为的任何样子。”君影没办法改变她的出生,也没办法去帮助君立国在他的事业上有任何的突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用自己的变化去带动家里的变化。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为未来铺平道路。
上辈子君影嘴巴笨,没有文化,也不好意思和人交往,再加上本身就是内向的性格,别人主动接近她,她都不知道怎么相处,导致她一个朋友都没有,她特别希望能交到好朋友。她很主动向那些孩子示好,把自己家好吃的拿出来分享,还把自己的图书也拿出来和他们一起读,能让他们接受自己,好融入到这个新环境中。
不过,结果却和她想得不一样。那些孩子觉得她太懂事乖巧了。她妈妈做饭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帮她摘菜,她出去买东西,她也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帮她提东西,还打扫卫生、喂**。她人又懂礼貌,嘴巴甜。院里的家长都夸奖她是个好孩子,也都让自己的孩子向她学习。这样无形中就让她成为了某些孩子讨厌的存在。也不愿意让她融入进来。
君影甚至还听到过有人说她装腔作势,她觉得很失落。不过,她很快就提起精神来,不再纠结这件事。“人的生活离不开友谊,但要得到真正的友谊却是不容易的。友谊需要用忠诚去播种,用热情去灌溉,用原则去培养,用谅解去护理。”这句马克思的名言说得非常有哲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这样的,有那样的,细心呵护着,精心灌溉着都不一定能成为真正的朋友。说明不该强求的时候也得放下。
在这个时候,有人主动地走近了她。这个人就是一中队队长李宏文的女儿李如萱。她和君影同岁,她长得很漂亮,黑色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带着红色的发箍,穿着花裙子,脚上有一双让很多人都羡慕的红皮鞋。她也被这里别的孩子给孤立了,说她看不起人。实际上君影觉得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就是有些娇气,这和她生活的环境也有关系。她从小是在军区大院里生活,来了这里肯定会不习惯一段日子。
李如萱不喜欢这里的孩子不讲卫生,身上脏兮兮的。她喜欢君影干干净净,虽然她不见得很漂亮,衣服也不时髦。某一天君影正在**窝前喂**的时候,李如萱别扭地走到篱笆前,小声地问了句,“那个,你要不要做我的朋友啊?”说完还不等君影回答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要是被拒绝了,她的脸可就丢大了
君影拿着手里的碗愣住了,她其实没有听清楚李如萱在说什么,只是听到了朋友两个字,她猜测她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要交朋友的事。她笑嘻嘻地放下手里的碗,追了出去,朝前面小跑着的李如萱喊了一声,“哎,李如萱,我愿意做你的朋友。”李如萱也展开了笑颜,转过身来朝君影招招手,“那下午我来找你玩,现在我该回家去了,晚了妈妈要骂的。”
“好的。”君影欢快地应声,走回家去。姚思佳看到君影笑得眼睛都眯着了,摇头晃脑的,疑惑地问道,“小影,有什么事这么开心啊,看你的样子,都笑开花了。”君影投进她的怀里,兴奋地回答,“嗯,我刚刚交了一个朋友,是她主动来找我交朋友的。”
“那好啊,你的新朋友呢,怎么不请人家进来玩一会?”姚思佳摸着她光洁的额头问道。“是李如萱,她说要先回家去,下午再来找我玩。”君影享受着妈妈的爱抚,给她解释。
姚思佳头,李如萱的妈妈对女儿很严格的,她要是晚回家会挨骂的。
她揉着女儿的小脸蛋,“那你下午和她好好玩,妈妈去给你买些布做几件衣服。”君影听着姚思佳要出门去,有些担心,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可万一呢,她不能放心。可是向雪也不在,她出门去了。那她就和李如萱先说一声,以后再玩吧。
看着君影皱着脸,姚思佳笑道,“别忘了,我才是妈妈,你这个小管家婆,我会让出去的人把我领到商店里,再把我从商店领回来,这总行了吧。”君影这才放心。不过,她还是要啰嗦,“妈妈,看到有男人靠近你,不要跟人家说话啊。上次和你去买东西,就有好多人看着你,你太漂亮了。”“知道了。”姚思佳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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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姚思佳出门后,李如萱拎着一篮葡萄走进来,还在打开的门上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你好,我是李如萱,请问我可以进来吗?”君影看着她煞有其事的样子,忍住笑也一本正经地回答,“请进,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给你倒水喝。”李如萱看看周围确实没有大人,呼出了一口气,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懒懒地摊在沙发上。
中午回家后她告诉妈妈交了个新朋友,妈妈就开始问谁家的孩子。她说了是君叔叔家的女儿后,她才满意。下午出来前妈妈还给她穿上了新衣服,让她带上这篮刚刚送过来,连她都还没尝到的葡萄。她边咽着口水边走过来,差就忍不住偷吃了。
看着李如萱的眼神一直都瞄着那篮晶莹剔透的葡萄,君影拿出了一串去洗干净放在盘子里端了出来,“我家没什么招待客人的,就请你吃你带来的葡萄吧。”李如萱咽了一大口口水,看了君影一眼,拿起一粒放在嘴里,“哇,又甜又清凉,真好吃。你也吃。”她拿起一粒塞进君影的嘴里。君影的嘴被葡萄塞满了,说话都说不清楚,“好吃。”
“当然了,这是我舅舅从吐鲁番给我们捎来的,又大又甜,我都还没吃,就给你送来了。”吃了一大半,君影的肚子也被撑得厉害,还凉飕飕的,不舒服。李如萱也有吃不消,她揉着自己的肚子,“不然我们去外面玩会吧。”君影头,她把门关上,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和李如萱去树荫下玩跳房子的游戏。
君影边玩着游戏,边关注着大门口有没有车进来,她想着妈妈去买几块布,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李如萱很认真地把石块投进了第一格,单脚跳进了第二格,摇晃了一下,差就把另一只脚放下了,她拍拍自己的胸脯,接着继续跳,跳到两个并排的格子,才把两只脚都放下来,顺便休息一下。
等着跳到了终,她再跳回来,跳到第二格时,弯腰捡起了第一格的石头,跳回起。她朝君影举了个“V”字,继续把石块丢到第二格里,继续一轮。君影仔细地看着她踏地的脚有没有踩线,“啊,你踩线了。”她兴奋地喊起来。李如萱丧气地把石块交给君影,让她开始。君影很快就完成了一整轮,背向格子,把石块掷入靠近终的一个空格内,在空格里写上自己的名字。
总共五个空格,都被写上名字后,游戏就结束了。结果君影盖了三间房,李如萱盖了两间房,君影获得了胜利。李如萱撇着嘴,“下次我一定会赢的。”君影刚想去拉她的手,李如萱妈妈的声音就从楼上传出来了,“李如萱,你在哪?”李如萱一听到声音想起来了,她说只玩一个小时的,她急急忙忙地和君影道别后冲上楼去。
君影看看大门,还是没有车回来,她的心里有些担心,不知道妈妈在外面怎么样了。她干脆走到大门边上去等着。来往的人都看着这个安静地坐在大门边上,手托着下巴的小女孩焦急地望着外面。不少人也认识她,走过来问她,“小影,怎么了?”她礼貌地回答,“叔叔(阿姨),我在等我妈妈,她出去买东西了。”
等到君立国回来,姚思佳都没有回来。这下,君影吓坏了,她让爸爸出去找找。君立国看着女儿泪眼朦胧的样子,爱怜地揉揉她的脑袋,“这么信不过你妈妈,她本事很大呢。别担心,肯定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要是你妈妈有事,把她带出去的叔叔早就回来报信了,这来回也不过两个小时。”
君影还是很担心,她不知道妈妈有什么本事,可是她善良、单纯,她就怕她被人骗。不过,爸爸说的也有道理,她平缓了内心的焦急,等待着母亲的回来。等到了晚上8多,姚思佳才回来,她一回来,君影就冲上去搂紧她,呜咽出声,“妈妈,你到哪里去了,我等了你好久?”
姚思佳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女儿抱起来,给她擦眼泪,“妈妈今天做了一件好事,有个大爷在路上被撞倒了,我和小关叔叔一起把他送进了医院,等到他的家人来了,我们才离开。”君影靠在她怀里,破涕为笑,“妈妈真棒。”
君立国送走了小关,笑道,“还不止,你妈妈还只身追上了那辆肇事逃逸的车,把司机逮住了,连小关叔叔都跨你妈妈是这个。”他举起大拇指,深深地看着姚思佳。她的脸红通通的,害羞道,“也不是,小关也有追上去,我们一起把司机抓住的。”“他不是没有你跑得快嘛,你是武林高手,他哪里比得上你。”
君影抬起头疑惑不解地问道,“妈妈会功夫吗?”她从来都不知道妈妈还有这样的本事,真看不出,这么柔弱的身体还能追车,她想象不出来,不过她也很想学。君立国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用胡子在她小脸上刺着,“是啊,爸爸都不是妈妈的对手,她是正经的童子功,从小就开始学的。爸爸也还是进了部队以后才开始学格斗的,差了很多年了。”君影咯咯咯地笑着,推开他的脸,头,看着姚思佳的眼光都带着敬畏,她原来就认为她是个文化人的,原来还是能文能武的。
君立国又笑道,“你看吧,从明天开始,大家都能知道,咱们家里有一位女英雄了,还是武艺超群的女豪杰。”君影鼓掌,“好啊,我是女英雄的女儿,我也是小英雄。”姚思佳受不了这一大一小的吹捧,摆摆手让他们闭嘴,“小英雄,你可以睡觉去了,这么晚还没睡觉,明天早上你起不来的。”君影从君立国身上爬下来,自己走到厕所去,踩在小板凳上刷牙洗脸,都洗完了她就自动回房间去,把空间留给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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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思佳的好人好事经过宣传,受到了大院里的女人们的敬仰,连男人看她的眼神都开始变化,对高手的敬佩。君影的地位也开始因为妈妈受到了追捧。以前那些疏远她的人都上来问她会不会功夫,能不能教一下。她每次都很得意。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让君影的性格也发生了改变,她变得活泼开朗,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童年快乐这辈子她都一一体验。和朋友们一起玩官兵抓强盗的游戏,一起去地里偷地瓜……每次把全身搞得脏兮兮回家,母亲就会批评她,她还是乐呵呵地,自己把衣服换下来后坐在小板凳上学着妈妈的样子洗自己的衣服。
在享受童年生活的同时,她也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愿望。君影这辈子有三个愿望,第一是和父母一起生活,不再孤苦无依;第二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第三就是找到年轻的俞少维,和他一生一世。第一个愿望,她已经实现了,家人都平安地在她的身边,第二个愿望,她只能按部就班,一一滴地来,急不得,第三个愿望是她心底深处最大的渴望。
君影知道俞少维的家世很好,他爷爷是老红军,后来担任过国家军委副主席的俞光烈,爸爸是总政治部主任,军委委员俞志远,妈妈是总政宣传部的副部长桑代云,俞少维是国防大学毕业,后在德国受特种训练,少年有成,如果不是出了那个事故他会有更好的发展。上辈子若不是俞少维的身体有缺陷,又已经年纪大了,像君影这样毫无背景又有污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和俞少维结婚。
她这辈子就认定俞少维了,她不会坐等着机会降临,她要为爱一步一步努力拉近和他的距离,家世不够,她就用其他方面的才能弥补,在她有足够资本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在他面前。她为了有一天能以美丽自信的形象出现在俞少维面前,从重生的那天就开始为此努力了。身为一个女人,内秀和外貌都十分重要,都是必修的科目。她要像梁凤仪说过的那样,“要成功一定要巩固自己的一切条件,简单一句话,让自己变得更好。好的程度越深,好的层次越广。越有赢的本钱。”
君影特别注重补充水分。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喝一杯温开水,补充水分,也是排除体内的垃圾。玩一会就去喝一口水,不让自己有口干舌燥的感觉,也不让身体缺水。这里没什么水果可以吃,她就多吃蔬菜,萝卜、青菜都是自己种的,又新鲜又好吃,和后来那种被催熟的蔬菜可一都不一样,到后几年这些蔬菜吃着都觉得没滋没味的。
她除了这些基本的养生原理,别的也不清楚该怎么让自己变漂亮。不过, 在她的身边就有最佳的效仿对象,她的母亲姚思佳。女人的美源于内心,流于细节。她发现,跟母亲在一起,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能让人舒服。从一个女人的穿着和吃饭的样子就能看出她的出身,而姚思佳无论从穿着还是行为都能看出她良好的教养。尤其是她吃饭的时候,吃最让人没有气质的汤面都能那么优雅,一也不会把辣油留在嘴唇边缘,更不会把汤汁溅在衣服上。
君影知道母亲身上有许多的秘密,她不仅会说法文,还会功夫,会茶道,会画水墨画,她拥有的那件水墨色旗袍做工精良,钩丝细密,比童参谋长老婆穿的那些旗袍还要漂亮。这些秘密君影都无意去探寻,该她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她只想把母亲会的都学会,技多不压身。
她软软地靠在妈妈怀里,和她撒娇,“妈妈,你有那么多本事,为什么不教我呢,我保证会好好学的,你就教我吧。”姚思佳听了女儿的想法后愣了一下,她并不是不想教她,只是现在似乎不流行她那套了,而且她的精神又时好时差的,所以也一直都没有往这方面上想过。既然女儿自己提出来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又允许,她就答应了。
只是她还想再给女儿一个考验。虽然君影信誓旦旦地表示会好好学习,可她还是不敢完全放心。她搂着女儿笑道,“要妈妈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明天早上得在大院里跑十圈,然后妈妈再告诉你教你什么。”君影想了想,她这么个小身板要在院里跑十圈,不知道能不能行。
可是她又不愿意放弃,她头,“好,就跑十圈。”姚思佳微微一笑,用额头抵着她的脸,摩挲了几下。她已经决定先从武艺开始教。一是君影本就已经晚学了,一般都是三岁就开始学基本功的,二是她想考验一下君影到底能不能吃苦,能否坚持下去。要是她练个几天就放弃了,那她的本事她一样都别想学走。不过,这些都得是她明天早上能不能坚持跑完那十圈以后再说了。
她第二天一早就早早地醒来,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妈妈,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穿好衣服,洗脸刷牙。姚思佳眯着眼睛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她忍着笑,闭上眼睛装睡,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她也起了身,穿好衣服,走到窗前,看着女儿。
君影一开门就被那股冷冽的风吹地抖了一下。她活动了一下手和腿,就开始在大院里踢踏着跑起来。刚开始她还觉得冷,跑了两、三圈就开始冒汗。她跑到后来,手也没力气了,腿上也没力气了,用手撑着腰在那半走半跑。
她默默地给自己数圈、打气,“君影,你可以的,还有三圈,你就可以完成了。只要跑完了这十圈,就能开始不一样的人生。你还要被人欺负,被人欺骗,被人瞧不起吗?有过那些苦难,这些对你来说算什么。”她咬着惨白的嘴唇,闭着眼睛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来。
7
只要想到那个孩子躺在水池里没有声息的样子,她就不敢放弃。因为她的没用,因为她的卑微,因为她的不作为,让那个本该幸福的孩子失去了生命,这是她造成的罪。她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往前冲去。在最后的几步她是踉跄着跑完的,跑到家门口,她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下,姚思佳赶紧从家里出来抱着她进了屋子。
姚思佳看到全身是汗,脸色惨白的女儿,心疼地把她抱到床上,拿着湿毛巾给她擦身。擦着擦着,看到她两个膝盖上全是蹭破的伤口,她的眼泪又掉出来,她很想让君影别自找苦吃,不学那些她也会是个出息的孩子。可是看着咬牙忍着不喊出声来的君影,她又把话咽回去了。君影张开眼睛,看着姚思佳露出了笑容,“妈妈,我做到了。”姚思佳摸了把泪,头,“是,我们小影是个坚强的孩子。”
从君影下定决心开始学习武艺的那天开始,大院里每天都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天还蒙蒙黑得时候,就在奔跑,每天绕着大院跑10圈,然后扎马步、练出拳,一天也没落下,一次也没有叫过苦。下雨的日子,姚思佳让她在家里歇一天,她都笑着拒绝,还是在雨里跑着,回来后洗了澡,喝了热汤,在屋子里扎马步,练习拳法。
她也知道歇一天并不会让她退步很多,可是一旦有了这个开口,她的心里就会给自己留下余地,而那样她就不会学的这么刻苦了。她也有过痛苦地不想再继续下去的时候,可想到俞少维还在等着她,她就不敢放松,只能咬牙坚持。
姚思佳看到女儿这样,很是欣慰,在半年后,开始教她正经的功夫。君影学的功夫和咏春拳很像,应该也是这一宗不同派的功夫,讲究借力使力,柔中带刚,出拳看似轻巧,实则内劲十足。在君影7岁的时候,她已经能打出完整的一套拳法,但她从没松懈过。
她的拳法在外人眼里是有模有样了,但她知道力量根本就不足,她只能不断地做负重奔跑,引体向上这些基础训练来增加力量。她要成为站在他身边的人,没有力量,就没有这个资格,她总是这么告诉自己,也借此来激励自己。
而这个时候也是她实现第二个愿望的第一步,她该去上小学了。到了开学那天,她和高鸿涛、李如萱一起去上学,因为特种大队在比较偏远的地方,他们也只能去当地的小学念书,而不能去军区附属学校,不过这些都不能阻挡君影对学习的热情。对一个渴了很久的人,你就是给她一滴水,她也是万分感激的。
上辈子的君影在婶婶家连吃穿都成问题,根本就不敢奢望读书,到了童参谋长家后又忙着照顾瘫痪的丈夫,她只能从窗口看着那群欢笑着,打闹着学生上学放学,羡慕他们。所以她不介意不够明亮的教室,不介意老师的吐字不清楚,更不会介意失去那份在军区附属学校读书的荣耀感,她只想好好读书。
第一天她背着妈妈给她缝制的书包,喊上了和她同年的李如萱一起去上学。她一想到马上就能坐在教室里上课了,她就兴奋地在路上蹦蹦跳跳的。李如萱倒是不太高兴,拖拖拉拉的,走得很慢。
她走到前头,回过头发现李如萱还在原地转悠,她只能放慢速度,等着她,可是半天都不见她上来,她只能走回去拖着她往前走,“别再想不能去友谊小学读书的事了,在这里有我和你一起,不好吗?”她知道,李如萱和她不同,她曾经的朋友都去了大军区附属小学友谊小学读书去了,她觉得在这里读书很没面子,可是她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用消极的态度来对待。
君影坐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第一排离黑板太近,会有粉笔灰到她身上,她可不想老是身上白白的,而且对身体的健康也不利。她和前后的同学都开始打招呼,“你好,我的名字叫君影,你叫什么名字?”
前面的女孩子怯懦地回答她,“我,我叫向丽雅,你好。”君影觉得她就像只小白兔,长着可爱的兔牙,笑起来温柔,她也很喜欢这个同学。坐着她身后的是个男生,只是对她友善地笑了笑,就和边上的男生玩闹起来。李如萱坐在君影身边,拨弄着铅笔盒,也不和人聊天,就这么发呆。
上课铃声响了,同学们还在叽叽喳喳的,君影已经坐得端端正正的,等待老师的到来。教室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女老师,年纪很轻,穿着牛仔裤和衬衫,人很有朝气,露着洁白的牙齿灿烂地笑着。君影一下就被她的笑容打动了。
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眼睛盯着讲台上的老师说话,“大家好,我是这个学期教你们数学和语文的周语琴周老师。你们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忙解决的,我也一定尽我所能。好了,现在请各位同学向老师介绍一下你本人,谁先来,老师看看谁的小眼睛最亮……就是你了。”
周语琴把手指着君影,她的脸带着微微的红,爽快地站起来,落落大方地开始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君影,这是一种很美丽的花的别名,这种花的原名叫铃兰花。我今年7岁,我父亲是一名军人,保家卫国。我的目标是和他一样做对社会有用的人。谢谢大家。”她鞠了个躬,就坐下了。
“很好。”周语琴满意地笑着,“美丽的铃兰花,我记得了。君影同学给我们带了一个很好的头,接着还有哪位同学来介绍,好,你……”这是君影和周语琴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她们就在心里把对方记住了。君影经常会去找周语琴问问题,周语琴也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她发现这个孩子的思维很独特,她也喜欢她。
8
君影慢慢就知道,周语琴是个文学爱好者,在宿舍里有很名著、散文诗歌,让她很欣喜。她每天除了学她教的课本上的内容,还求着她教她看那些书,其实她已经能看得懂大部分,只是怕别人会以为她是天才,才让周语琴教她,她想低调快乐地学习,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周语琴刚开始就读了一首她最喜欢的诗给她听,是俄国诗人普希金的《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君影听到这首诗的时候,眼泪汪汪,看得周语琴一阵好笑,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对一首爱情诗有感触,她能明白诗中的含义吗?不过也能从此看出这个孩子是有灵性的,在这方面也是有天赋的,周语琴也很乐意教,她对君影的进步感到很不可思议,甚至有时候和她讨论书时,她总能说出一些引人深思的感想。
君影除了在学校的学习,和母亲的学习也是一天都没落下,现在她不仅要学武,还要跟着母亲学写毛笔字,这是姚思佳要求的。学武是为了锻炼身体,磨练意志,学书法则是为了让内心安宁,稳定心性,一动一静,一张一弛,都要把握有度。要是姚思佳不提出的话,她自己也想学的。
毛笔字上辈子的时候俞少维有教过她,但是那会她年纪也大了,也没有那样的心性,不过就是看到俞少维写得那么好,她才提出想写写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这回她要好好从基础抓起,俞少维临摹的是王羲之的字,飘逸洒脱,而君影却喜欢卫夫人的簪花小楷,清逸秀隽。
母亲为她找到了临摹贴,让她每天都写二十张大字。君影从没感到厌烦过,每次写字她都会觉得俞少维就站在旁边,有时握住她的手帮她写,有时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让她很幸福。她每天放学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享受这个过程。连李如萱都开始抱怨,君影太忙了,都没时间陪她玩了。
君影听着她的抱怨声,左耳进,右耳出。她照样拿出临摹帖,把文房四宝准备好,坐在书桌上开始练字。李如萱就靠在她的床上也照样开始说学校的坏话,“你知道今天坐在我们身后的那个白痴说什么吗,她说我是只孔雀。别以为我不知道孔雀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我臭美嘛,你说我臭美吗?我就是爱干净,像他们这么不爱干净的人,怎么会理解我。”
倒了水到砚台里,君影开始研磨。现在有很多的人开始用毛笔蘸着墨水来写字,可她不喜欢,那本身就少了这个重要的平静内心的过程,在写字的时候难免会心浮气躁的。研磨也是讲究技巧的。磨得不好的人会把墨水溅出来,她斜着磨得幅度小却不慢,不一会把墨水均匀地调好了。
“还有那个教音乐的老师,笑死我了,连五音都不全,还教音乐,饶了我吧。”李如萱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在那捶。马上又要考试了,她真烦心,考的不好,又会被妈妈骂,可是她真的不想学,在这里就是学得再好,回去了还是会被笑话。
到二十张字全写完了,她才大大地喘了口气,松懈了自己的精神。她把笔清洗干净,把东西全收拾好了,才开始做作业。她的特殊作业是周语琴单独留个她的,一篇朱自清的代表作《背影》。她静静地默读着,读到父亲送孩子上车前,去买橘子的那段,已经是泪流满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君影放下了手里的书,双手抚着脸,抹干了泪水。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爸爸。重生以后她总是渴求着父亲的爱,却很少对他付出爱。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她想着还在工作的父亲,为了这个家在付出辛劳的人,她怎么也坐不住了。别的她做不了,最起码,她得为父亲下一次厨,给他做吃的;最起码,在他回来的时候,给他按摩一下肩膀,缓解疲劳。
姚思佳见女儿打开了房门,她从沙发上起来,“小影,饿了吗?妈妈这就去给你做饭。”君影露出微笑,“妈妈,小影长大了,也想给你做顿饭吃。”姚思佳拿着围裙揽着她一起进入厨房,“那你就像平时一样给妈妈摘菜吧。”君影笑着拿过他手里的围裙,把她推出厨房,“妈妈,相信我。”
9
当君立国下班回来,看见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食指大动,“媳妇,你还有这么好的厨艺,和谁学过了?”姚思佳指指君影,“你的宝贝女儿居然站在板凳上就给你做了这几道美味佳肴。”她看着都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是家里确实没有别人在,她一定不相信。君影神秘一笑,“好了,爸爸,洗手吃饭,晚还有女儿的贴心按摩。”
“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这么贴心,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在这里先表现一下?”君立国边开玩笑边去洗了手过来吃饭。君影把碗筷递给他,“爸爸,你还不了解你女儿吗,我什么时候给你脸上抹黑了。快尝尝我做的鱼,可好吃了。”君立国夹了一块鱼塞进嘴里,“嗯,真不错,比你妈做的还好吃。”确实,她的鱼做得是颜色鲜亮,味道鲜味,一腥味都没有,这可是君影的拿手菜。
君影看了眼也是笑眯眯的母亲,责怪地看着父亲,“爸爸,你这么说,小心妈妈以后不做给你吃了。”她夹了一个油炸小丸子给妈妈,算是讨好了。姚思佳吃了一口,呀赞叹,“你爸爸没说错,确实做得比我好吃。小影,你什么偷偷摸摸地去学了厨艺,都没有告诉妈妈,这个妈妈才好奇呢。”
“是这样的,我的老师是个厨艺很好的人,而且她那里还收集了很多的菜谱,所以我就学会了。”君影眼珠子一转,就把这件事推到了周语琴的身上。她暗暗地吐舌,想要表现一下,都忘记了这厨艺来得有多蹊跷,她老是忘记她现在的年纪,做这样的事有多奇怪。希望妈妈不会和周老师去讨论这样的话题。
吃完饭,姚思佳去洗碗,君影就坐在沙发上给爸爸按摩,她的技术还在,可是手太小,捏了一会就觉得累,不过看着他享受的表情,她就觉得这样的累值得。等着姚思佳从厨房里出来,君影就给她按,“嗯,手法很专业啊,小影,穴位都对。”君影心里咯噔一下,都忘记妈妈是个武林高手,对她的手法肯定有感觉的。
她不敢多表现,只是草草敷衍,“嗯,我也是学武之人嘛,不能丢您的脸。”她揉了两下就喊累不按了。姚思佳放过了她,不拆穿她的装蒜。君影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要小心啊,别老是露马脚,太危险了。
君影上想到了一件事,她想喝牛奶,不知道君立国能不能同意,毕竟这算是比较奢侈的享受。可是她得多多补充营养了。上辈子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个子矮小,面黄肌瘦,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后来在蒋家的时候,厨师每天都要给孩子喝牛奶、吃**蛋,孩子的身体发育很好。所以她决定也这么干。牛奶喝完了,剩下一用来做面膜,对皮肤都有好处。
君立国一听她的话,就觉得好笑,“小丫头,你是不是有预知能力啊,我们大队的炊事班刚刚养了几头奶牛,你就想喝牛奶?”君影也下了一跳,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她还想着麻烦小关叔叔每次出去的时候给她买一桶回来,不过那样就真的太折腾了,也费钱。这下好了,大队里自己养奶牛,只要君立国付钱,很方便的。
“好,我明天就给你去买啊。不过,先说好,你和你妈喝就行了,千万别让我喝那玩意,我可喝不惯,一股子腥味。”他想起第一次喝牛奶的时候,差就吐出来了,强压着不恶心,被大队长笑话是没福气。要那样的福气,他还真不想有。
姚思佳对君影的决定很支持。她在法国的时候,那些女孩子都是很小的时候就有了爱美意识,所以她很支持女儿的决定,牛奶她也爱喝,“小影,等牛奶喝完了杯子上残留的拿就抹在脸上,润滑皮肤。”“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君立国看着两个女人开始聊美容的事,他靠在一边看电视,她们的话题他可插不上嘴。听说女人都爱美,甭管老的少的,都一样。见了君影和姚思佳就知道了,女人一提美容就激动。他想着早上大队长和他提过的事,让他考虑去执行一项任务,要是顺利完成了,他又能再升一级,可是要是有什么差错,说不定就再也回不来了。
既然大队长让他回来考虑,就说明这件事确实危险,也考虑到他的家庭状况。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姚思佳商量,他就怕她好不容易好了的精神又受到刺激,与其让她在家里担心受怕的,还不如等任务完成了再和她说。相比之前,他还倾向于和君影谈论这件事,这个小丫头什么都懂。他不在的时候,她能把自己和妈妈都照顾地很好。
第二天一早,君影出去跑步的时候,君立国也跟着她一起去了。父女两在夜色朦胧里奔跑着,君影本能地觉得君立国要和她说件不想让姚思佳知道的事。她跑了两圈,停了下来,拉着君立国走到一边去,“爸爸,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是不是你要去做危险的事了?”
君立国摸着她的脸,“是的,大队长交给我一项任务,虽然他带着商量的口气和我说的,但我知道那其实和命令没有区别。三个中队长,只有我资历最浅,这些事不是我去做,就没有人去做了。”君影也懂得,李如萱的妈妈娘家有势力,三队长又是副师长的弟弟,只有君立国没有后台,他要去做的肯定是别人不愿去做的。
她有些悲哀,但这是无法改变的。她头,不让自己往悲观的方向想,“好,爸爸,我会好好照顾家里的,但是你答应我,要小心,一定要小心,要想着我和妈妈,平安地回来,好吗?”君立国把她贴在怀里,“好,爸爸答应你,一定小心。”说完了这个沉重的话题,他们就继续跑着,没有再交谈,心里都很难受。
10
自从君立国去执行任务后,君影的心里就很沉重,可她一都不敢表露出来,就怕妈妈担心。向雪也似乎知道些内情,来找姚思佳更勤快了,简直是黏在一起。这让去上学的君影稍微放心。她每天都在祈祷着,让君立国能平安回来。
李如萱因为这次考试成绩很不理想,数学和语文都没有考及格,被她妈妈骂得狗血淋头。君影也觉得这么下去,李如萱就毁了。和君影在学校过得很快乐,很满足不同,她一直都不能适应这所小学,她以前一起住在军区的朋友都去了附小读书,她却在这个地方,让她感到落差很大,很没面子,她不愿意配合老师的教学,成绩自然也不会好。
君影知道朋友的苦闷,她不会劝李如萱不要去攀比,这会伤了她的心,君影是从另一个角度突破的。她约李如萱一起去经常攀爬的围墙,站在下面微笑地问道,“萱萱,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李如萱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但还是头,“嗯……”“那等会你要信任我,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照着做。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的就行。”“哦。”李如萱心里毛毛的,但也相信君影不会害她。而且她知道这个朋友很聪明,为人也很沉稳。
君影指挥着,让李如萱走上围墙,她用手帕围住了她的眼睛,让她往前走,李如萱很害怕,一步都不敢走,“小影,你在在不在啊,我好怕啊,我会不会掉下去,变成瘸子啊?”她一想到这么高的墙掉下去,肯定会摔伤的。越想就越觉得会掉下去,就越不敢动,最后还蹲在墙上不敢动弹。
“我在呢,我一直都在看着你,我跟你说怎么走,不会掉下来的。”君影在围墙下面不断地告诉她前面有什么东西,底下又有什么,引导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走到墙的另一端。当李如萱把手帕摘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围墙只有一米多高,而且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刚才她蒙着眼睛感到这段路好长,走了几百米那么远,又很担心。
君影把李如萱扶下了墙壁,笑着问道,“刚才你害怕吗?”“嗯,蒙住眼后什么都看不见,连身体都不能保持平衡,我好怕摔下来。”“你如果睁开眼走,你怕吗?”“当然不会了。”“你觉得没有知识可怕吗?”“我不知道……”
“我却知道,没有知识就像你刚才那样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被人卖掉不知道报警,被迫离婚都不知道要打官司,那种无处求告的无力感,会让人痛不欲生的。”
李如萱觉得她说话的时候,样子好可伶,而且她觉得君影说的话太严重了,谁敢卖卖她啊。离婚又是什么东西,她不懂。不过她明白没有知识就会像刚才那样很害怕,那种感觉她懂,她会好好学习,不会不用功了。
李如萱在君影的帮助下,学习成绩进步了很多,让李如萱的妈妈苏曼荷很感激君影,她一直就很喜欢君影,觉得她小小年纪就能吃得苦中苦,将来定能成为人上人。在人的一生中,能交到一个有头脑和心地很正直的朋友,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所以她乐见女儿和她的交好。
君影和周语琴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她们已经不像是一般的师生,倒像是两个爱好文学的发烧友。周语琴一周给君影一首诗或是一篇散文,然后在周六的时候,和她一起讨论这些文章。君影沉迷于这些文字的优美,醉心于文章所体现出来的意境,每次的讨论她都能直发胸臆,畅所欲言,不是以一个孩子的体会,而是凭着自己的灵魂在抒发。
周语琴也从没打击过君影,她不会因为对方是她的学生就打断她的发言,也不会因为她是个孩子就不许她谈论爱情和人生,她把君影当成是一个和她完全平等、有着成熟思想的成人来看待。
周语琴算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她从来不管别人看法的人,她只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也许在别人眼里君影一个孩子有这样的看法,会觉得荒诞,她却很欣赏,她不会去探寻究竟这个孩子身上的秘密,她只享受那种激烈的灵魂碰撞,这也是君影能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原因。
君影觉得李如萱和周语琴都是她的好朋友,只不过李如萱是她肉体上的朋友,她用身体和她交往,倒是和周语琴有着心灵上的契合,更像是她精神世界的朋友。毕竟她的心理年龄两世加起来都有五十几岁了,和小女孩的思维不能达到一致。
一个月后,君立国顺利地完成任务回来,君影也终于放下了悬在空中的心。不过这个时候,大院里又出了另外一件事,让君影也心里有些难过。向雪的儿子高鸿涛自从去了学校,交了个朋友叫曹建辉。他每天和曹建辉一起打球、打架、玩游戏、作弄老师,常常被喊家长,成绩一塌糊涂,然后就会被他爸打得满身青紫,却仍是乐此不疲。
曹建辉本来就是个小混混,小小年纪就偷摸拐骗,带着高鸿涛去游戏房里玩,等他没钱了,就拾掇他去偷,第一次没被抓住,还让高鸿涛觉得很新鲜,之后一次又一次,直到被人抓住,人家要剁他的手,他才感到害怕,说出了父亲所在的部队和职务,吓唬他们,那些人就放了他。
高鸿涛已经偷习惯了,根本就改不了了,他又一次被抓住的时候,被送进了派出所,这件事的影响极其恶劣,连军区领导都在过问这事,经过调查最后认定高队长纵子行窃,撤销其一切职务。高队长选择了复员,带着妻儿回老家去了。
11
姚思佳很舍不得向雪,这个有些唠叨却很善良的女人,给了她很多的帮助。自从她离开后,姚思佳有一段时间很少说话,君影都担心她又会陷入情绪中。不过很快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也顾不上让姚思佳消沉。
当初建立特种大队是为了参加“爱**突击”国际特种部队侦察兵竞赛,由于其保密要求高,特别选择了一个偏远山区,自成一体,自主管辖,由军区司令直接领导。因为是参加比赛而建立,重视的是军事素质,淡化了政治思想方面的教育。
自从出了高鸿涛的事后,军区就对特种大队进行了整改,除了军事上的学习,更增加了政治和思想教育,在人员的安排上也更加谨慎。新的队长来后,大队的建制也开始完整起来,增加了副大队长、指导员、作战分队长这些职位,责任分化得更细致。
本来君立国上次完成任务后,能升到副大队长,不过因为出了这件事,受到了连累,也因为人员的调整,他却还是担任中队长的职务,军衔由原来的少校升到了中校。而且很快收到了命令,他被派去X市的军事学院学习一年。君影和姚思佳也一起跟过去。
君立国认为这是在变相地把他赶出去了。原来大队长在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是很好的,说不定有人就借此机会把他告了一状。他要是学习完了他的位置也早就被人替了,可能要回到原单位去了。他不在意被驱赶,只是觉得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才还没有去大赛上一展头角,没办法和他们分享喜悦,有些可惜。
君影倒是觉得能被派去学习是件好事。她也隐隐约约感到大队里的风云变幻,似乎有人把手伸进来,要搞yīn谋了。不过,她们马上就要离开了,正好逃离这场风暴。对于要离开生活了两年多的特种大院特别不舍,这里有她的辛勤汗水,有她的欢声笑语,是她幸福开始的承载者。她最舍不得的就是要离开李如萱和周语琴。
李如萱一听说君影要离开了,哭得可伤心了,她抱着君影不松手,“小影,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我好不容易刚刚在这里适应了,你又要走了,我以后会无聊的。”君影也眼睛红红的,抱着李如萱,“你别哭了,我们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长大后我们一起去北京读书,那里有很多好的大学。”
“北京在哪里,离这里远吗?”李如萱懵懂着,完全不记得上课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地名了。君影提醒她,“周老师不是说过北京是她的家乡,那里有天安门,有人民大会堂,还有故宫。”“哦,哦,我记起来了,周老师唱过《我爱北京天安门》。可是要很久以后才能见到你,我会想你的。”“好啦,那到时候我给你写信。”李如萱这才有高兴。
周语琴一听君影要走,反倒是挺高兴,“正好,我也打算要离开了,在这里和你们相处了一段日子,我有了新的感悟,我也要继续我的旅行,用自己的双脚走遍全中国,领略不同的风景,体验不同的生活。小影,我们北京见。”“好,北京见。”君影羡慕她的潇洒,却也知道自己做不到,她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小影,这本书送给你,现在或许你还看不懂,等你长大一再看吧。”周语琴从自己的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德伯家的苔丝》递给君影。她接过来一看,这本书她没看过。她欣喜地摸着书面道谢,“谢谢。”周语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默默地感叹,她总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种特别复杂的感情,不像是孩子。她希望君影能读懂苔丝,坚强地生活着。
君影把书带回了家,翻开来一页一页地读,她没读得很快,而是一天读几章,细细地品味。这本书里的女主人公和曾经的她好像,一样地被命运捉弄,一样的凄苦。她每次看着看着就会流眼泪。都说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在读书的时候,都有不同的领悟。
她边读着,边想着自己的过去,也对现在地生活产生了更多的感恩。她现在的每一天都是上天赐予她的,她要过得快乐,过得充实,不枉再活这一遭。她把书看完了,装在箱子的底部,她不会再来读这本书了,或许几十年以后,她再拿出来回味,又是不一样的感受,现在她要朝前看。
离开的那天,院里和君家关系好的几户人家都来送他们。姚思佳在和李如萱的妈妈告别,把自己喜欢的一块围巾送给了她。周围几个大嫂帮着拿起轻便的行李,锅碗瓢盆,重的都是男人们拿的。别的也没什么重的,就是衣服、书籍,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这还是君立国咬牙狠心买下来,为了让姚思佳在无聊的时候看的。这也是君影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君立国是一个正直的军人,个人素质又强,不管是有后台支撑还是没有后台靠自己的都对他佩服有佳。他平常也不会和人闹什么矛盾,人缘不错。好几个战友都特意过来送行。他都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送他。他平时说得少做得多,就跟老黄牛似的,还有人在背地里喊他傻子,到底还是被记住好的。
李如萱还是没控制住,哭得稀里哗啦的。君影抱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安慰她,“不是说好了,今天不哭的嘛,怎么又哭了。”李如萱抽泣着,“我忍不住嘛,明天就是我一个人去学校,我舍不得你。”“小影,叔叔要开车了。”
姚思佳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催促,她看到两个小家伙这么相亲相爱的,也很感动。君影应了一声,抱紧李如萱,“你要记得好好读书啊,以后我们在北京见。”匆匆跑上了车,在窗口挥挥手。直到车子走了,李如萱还留在原地挥着手,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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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一家坐着车来到X市。她趴在车窗口,看着外面的世界,觉得哪里都很新鲜。她又走出了一步,这里不是封闭的山村,也不是偏远的驻地,这里是S省的省会。这里繁华、热闹,街上满是来往的人,路边摆着摊贩,摆着各式的商品,在吆喝着,“肉夹馍来,肉夹馍,买一个尝尝吧,不好吃不要钱。”“凉皮、臊子面、裤带面、蘸水面……”“羊肉泡馍来一碗……”听得君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来接君立国一家的司机把他们送到了学院提供的宿舍,帮着搬好了物件,就离开了。这里已经是君影的第三个家了,可是她知道在这里多也就住一年,很快也会随着父亲的调动,再一次搬家。她不在意,只要和家里人在一起,她去哪里都无所谓。这里的条件不比大队,就只有一间屋子,厕所和厨房都是公用的。这还是照顾他们了,把学校老师的宿舍分给他们一间,不然就得出去租住房子去。
君立国给君影在房间中间挂了一块帘子,把房间隔成了两边,君影这边就放一张折叠床,白天就把床折好了,把帘子收起来,晚上睡觉再拿出来。因为不确定明年会去哪里,君影向父亲提出这一年在家里跟着母亲学习,等明年搬了家再去学校。君立国同意了。正好,这一年时间,君影可以系统地和姚思佳学习另一项技能。
君影开始和母亲学习泡茶了。姚思佳从茶文化开始讲解起,“茶艺与茶道精神,是中国茶文化的核心。所谓“艺”,是指制茶、烹茶、品茶等艺茶之术;所谓“道”,是指艺茶过程中所贯彻的精神。有道而无艺,那是空洞的理论;有艺而无道,节则无精、无神……
茶艺,有名,有形,是茶文化的外在表现形式;茶道,就是精神、道理、规律、本源与本质,它经常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你却完全可以通过心灵去体会。茶艺与茶道结合,艺中有道,道中有艺,是物质与精神高度统一的结果。”
君影听得很认真,也不断地提出问题。她并不觉得从理论开始学习会枯燥乏味。没有理论,她怎么知道何为“悟”,又如何能“悟”。姚思佳两人每次开始泡茶,就穿上旗袍,盘上头发,用清水洗净双手,在位置上安神凝气,然后才会进入正式的教学。君影每次看了都觉得很羡慕。姚思佳为此亲手给她做了一件旗袍,淡紫色的学生旗袍,在领子开襟的地方绣了一朵海棠花,让君影看起来少了一分英姿飒爽,多了一分雍容典雅。
在《茶录》里说道:“探汤纯熟,便取起。先注少许壶中,祛荡冷气倾出,然后投茶。茶多寡宜酌,不可过中失正,茶重则味苦香沉,水胜则色清气寡。两壶后,又用冷水荡涤,使壶凉洁。不则减茶香矣。罐熟则茶神不健,壶清则水性常灵。稍俟茶水冲用,然后分酾布饮。酾不宜早,饮不宜迟。早则茶神未发,迟则妙馥先消。”
等水开了就把水倒入茶壶内,略微冷却后放茶叶,茶叶要适量,多了味苦,少了无味,要过两遍水,还要用冷水冲刷茶壶,使其保持清凉洁净,保持香味,等一会儿在适当的时候喝。君影只看到了母亲泡茶时的优雅,却没想到自己做的时候会这么麻烦,不过既然已经学上了,当然要做到最好。
这是她特意为俞少维学的,俞家一家都对茶相当钟爱,桑代云就是很会泡茶,以前她看到桑代云泡茶的时候总是很羡慕这个多才多艺的婆婆,在她身上就是体现出一种知性美。她也想和婆婆,和妈妈一样,做一个温润如水的女人。君立国每天回来,都被这对母女的煞有其事逗笑。君影就趁机把自己泡的茶让他喝,刚开始泡得难喝的,还真让君立国痛苦,后来就成了一种享受了。
一年后,君立国果然没有接到回到大队的命令,而是让他去61师某团做参谋长。君影一家也再一次搬到了T市。一家人安顿下来后,君影被安排进了三中附小。听说军人子女基本都来这所学校读书,君影来的时候已经是学期中间,她是山区小学出来的,又休学一年,加上第一次入学考试的时候,为了不想太高调,特意做错了几道题目,成绩堪堪能进入学校,她又直接跳读四年级,让六班的黄老师对接收这样一个 “小”学生是很不满的。她基础差,前面又落下那么多的课,黄老师真怕她拖整个班的后腿,对她也不怎么管。
君影也不在意,她不要求所以人都喜欢她,她也不想锋芒毕露,招致嫉妒,她只是默默地学习,做好自己的事。她感到这里的氛围不太适合她,她不喜欢比谁穿的衣服漂亮,也不喜欢比谁家里更有权势。黄老师对家里有权势的孩子更好些,还有讨好,她不能说老师的不是,可也不太欣赏。她从来没有说过父亲的职务和军衔,因为她觉得没意思。可是她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她。
六班的班长刘敏是黄老师的得意门生,也是61师副师长的女儿,她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特别好。所以人都捧着她,也让着她,就难免造成她的目中无人,趾高气扬。她看君影特别烦,总觉得她是个不合群的。这不合群的定义就是君影没有来巴结她,没有说她好话,她就视其为异类。
君影知道刘敏不喜欢她,她也少和她接触,她不想围在她身边吹捧她,也不想她来找自己的麻烦。刘敏多次想找她的麻烦,可是都没找到机会。君影上课认真听讲,作业按时完成,也没有能让她打小报告的,她气得咬牙切齿的。她只能做些小动作,比如收作业的时候,刻意忘记掉收她的,让老师骂她,她的抽屉里也会多了些垃圾,她做值日时地上的脏东西也特别多。这些君影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她的书被撕破了,她就忍不下去了
要是之前那些恶作剧,君影可以视其为小孩子的闹腾,不和她计较,可是她不该撕破她最宝贵的书本,她的每一本书,不论是课本还是课外书,她都保持整洁,纸张完整,看完了都放在箱子里。刘敏的做法超出了她的容忍度,她要给她一个教训了。她暗暗地观察了一番周围同学脸上的表情,有幸灾乐祸的,有难言之隐的,有漠不关心的。刘敏和周围一圈的人都表现地很兴奋,要看好戏。
她低下头冷笑了一声,把被撕破的书所有的碎片都收集齐了,用另一本书盛着放到老师的讲台上,人也站在讲台边上默不作声。周围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上课铃响了,她还是不动。黄老师进来的时候,看到她站在讲台边,皱着眉头问道,“君影,你为什么不回位置上坐着,站在这里干什么?”
君影指指桌上的碎纸,“黄老师,我的书被撕破了。”黄老师用教鞭在桌上敲了两下,不耐烦地回答,“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君影不动,“老师,我没书就不能上课了。”黄老师的脸都黑了,“让你的同桌借你一起看,我要上课了,你快回位置上坐好。”君影还是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黄老师,她想看看这个为人师表的人,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君影,老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还不回位置上,就出去站着。”黄老师指着门外吼着。“黄老师,我请你帮我找出撕破我书的人,让她把书给我就行了。要是你不愿意,我就只能请陈校长来帮忙了。”她不想用校长来压黄老师,可是她的作为让她很失望。黄老师的脸涨得通红,她没想到君影这个小孩子会说出这番话。可是,她也不想因为这件小事,麻烦到校长。
黄老师知道是谁干的,她看到刘敏一直都抵着头,没好意思看这里。估计她都没料到君影会反抗。她要保护刘敏,她老公就在刘副师长底下做事,她不能让刘敏受气,她想着哄哄君影,下课再去给她找本书来就算了,把事了了,没想到她这么不依不饶的,她真不喜欢这个学生。她压着火气,“君影同学,我现在要上课了,这件事我们下课再解决好吗?”
君影微微一笑,什么话都不说,拿着书本走出了教室,她觉得没必要再和黄老师说下去了,直接走去了校长室。今天的事要是她示弱了,妥协了,未来的日子里她就会不停地受到欺负。她清脆有力地敲击了两下办公室的门,“请进……”,君影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有礼貌地鞠躬,“陈校长,我是四年级六班的君影,我有件事要请校长帮忙……”
陈校长第一次看到君影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个不凡的。她做入学卷的时候,他就坐在边上观察,他发现她有些题目做好了,却擦掉了重新填了个错误的答案,还有几题根本就没去做,所以成绩并不理想。他也不揭穿她,可是他希望她有一天能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能真正地展示出自己的才华。今天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君影同学,我知道你了,可是你绕开黄老师直接来找我,有不合规矩啊。你想想,你爸爸要是绕开自己的头上司,越级汇报问题,他的领导会怎么想?”陈校长故意为难她,想听听她有什么说法。君影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看着陈校长,“要是进谏的渠道被堵死了,要百姓怎么伸冤?”
陈校长觉得和她说话有趣极了,“你也别忘了,告御状还得打一百棍呢。”君影总算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她头,“校长说怎么的,就怎么的。”陈校长舒展了满是褶子的脸,“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懂的。我也没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在中考的时候,给我们学校争光,不求你全市第一,也得是在前十。”
这还叫没什么要求。君影冷汗直流,她只是比一般的学生多了一世的经历,也勤奋,不代表她是天才。她思考一番,还是答应了。陈校长满意地笑道,“这件事我帮你处理好,不过,以后你就不要在六班待着了,黄老师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的,我把你调去二班,严老师和黄老师不同,相信你会喜欢她的。”
“校长,谢谢您。”君影很感动,她跟着校长走出了办公室。陈校长走到六班教室门口,慈祥地和黄老师招招手,“黄老师,你方便出来一下吗,我有事和你说一下?”黄老师暗恨着君影,真是不省心,她换上笑脸,赶紧走出来,“校长,这个学生去打扰您了是吧,我会好好教育她的……”陈校长摆摆手,阻止她的长篇大论,“黄老师,把那个学生叫出来吧,给这个孩子道个歉。”
黄老师有些为难,可是看着校长如利剑般的眼神,她也心里发虚,她对刘敏招招手,示意她出来,“刘敏,这件事你做得确实不对,书要爱护的,你不小心撕破的是不是,跟君影同学道个歉吧。”她半句没提刘敏欺负君影的事,把这件事定性为意外事件,让君影心里很难受。她却没说什么,有陈校长在,他有考量。刘敏看了一眼陈校长,心里发怵,她咬着牙低声地说了声,“对不起……”这就够让她丢脸的了,可是君影和陈校长还是站在那,一句话不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黄老师推了她一下,一脸的焦急。刘敏不情不愿地提高了声音,“对不起,君影。”君影了下头,指指手里的书。黄老师去拿了刘敏的书递给她,“好了,书也给你了,歉也道了,该上课了吧。”既然君影这么不识相,她会找机会给她颜色看的。君影看着眼里冒着寒光的黄老师,心里好笑,想要给她小鞋穿,看来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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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到此为止,她不再纠缠下去。君影跟着陈校长一起离开,让黄老师很疑惑,“君影,事情不是都解决了,你还不回教室上课?”陈校长转过身笑眯眯地回话,“黄老师,我忘了跟你说了,从今天开始,君影转到二班严老师那去了,你回去上课吧,我带她过去。”君影看着黄老师有火发不出的样子,心里爽快极了。
到了二班,氛围也变了,在这里,没有人提谁家父母是干什么,大家就是学习,她也放开了自己的束缚,把实力渐渐地展露出来。严老师也对她很看重。看君影第一次写得作文就把她给怔住了,一个小学生写作文会引用巴尔扎克的话“在各种孤独中间,人最怕精神上的孤独。”这种感叹是恐怕她这个年纪都不会发出。
亦舒说,“真正的才华如火焰般难以收藏,总会燎原。”到了毕业考的时候,君影语文数学都获得了满分,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入了T市最好的中学。严老师乐得嘴都合不拢,获得了学校的奖金,还升为了年纪主任。黄老师气得只瞪眼,她后悔错过了这个好学生,一想到刘敏在这次考试中的失利她更是气得要吐血了。
一进学校,君影就获得了极大的关注,让一向都低调的她有些难以承受,老师的期许,同学的吹捧,都让她觉得不好意思。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为了完成对陈校长的承诺,才不做保留。早知道稍微保留一,别拿第一了。可是她既然已经被捧得高了,她就不想掉下来。
君影就像是块海绵,总是尽最大的努力吸收知识,对从没碰到的事物,也特别感兴趣。就像化学实验,两支都透明的试剂倒在一起会变成五颜六色,有些混在一起还会爆炸,一到做实验就很积极。还有英语,她一基础都没有,就拼命地读课文、听磁带。别人看到他每次考试的名列前茅,认为她是天赋好,却不知道她的勤奋才是获得成绩的制胜法宝。
她不仅成绩优秀,她还有好些特长,让班里的同学对她钦佩有加。她的文章文铺锦绣,字吐珠玑,篇篇俱是云烟满,句句皆取锦绣裁。她写的字笔意顾盼,朝向偃仰,疏朗通透,形断意连,有很多同学都是她的粉丝,收集她写的文章和她写的字。
班里的老师还把她写的文章投给报社,报社出版过她的一首诗和一篇散文,她拿到稿费的时候,虽然只有十元钱,但这是她第一次赚钱,是对她极大的鼓励。姚思佳和君立国知道她的文章被报纸刊登,还特意买报纸回来剪下来用一本本子粘贴起来,说是以后就作为她的文章的收集本。
君影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不过,这样的平静生活,又被打破了。她又一次不得不搬离这里,去了新的地方。当初君立国从特种大队出来学习后,就被调到了61师,说是团部参谋长,可他一直都很清闲,主要是整理战斗信息,为团长提供资料和参考意见,这不是君立国喜欢做的,他更喜欢和队员们一起在丛林里奔跑,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
不过君立国是个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算不如意,工作也得完成好。就在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发展的时候,他又被调到了作战部队。因为特种大队发生了一件大事。三中队长因为抗命不从,还殴打长官,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一中队长也是在参加比赛完后被调到11师去了。整个大队来了个大换血,把高队长原来挑选的一些精兵也退回原部队了。
这一场酝酿许久的风暴,在比赛结束后终于爆发。现在B军区也要建立一支新的特种兵队伍,需要L军区借调优秀人才帮助建设。61师的彭师长向军区第一个推荐的就是君立国。他当初本就是各项技能优秀才会被选进特种大队,也不是因为他本人的原因才被调离大队的,彭师长很是欣赏他。
君影很担心李如萱一家,可是也知道那里面的水很深,关系到几个派系的争斗,不是君立国这种小角色能干预的。他们一家带着对T市的留恋去了B市。君影进了育英中学,读了初二。
她对B市有种复杂的感情,她没来之前,一直都是抗拒的,她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准备好来面对这个城市。毛姆曾说过,“一个人曾经热恋过或者厌恶过的地方,总会给人留下一丝不能完全忘却的回忆。”她怕碰到那些她憎恶的人,也怕遇到她爱的人。
真的来了这里,所有的情绪都只化为了激动,她虽然还不想和俞少维见面,但在这里就能靠俞少维更近些,呼吸同样的空气,喝一样的水,看同一片天空,感受同样的风沙。她已经13岁了,她想到俞少维应该20岁了,这个时候的他该读大学了,国防大学二年级生,年轻的他该是意气风发。
姚思佳发现君影最近的饭量急剧减少,她还以为是孩子病了或是心情不好,后来才发现君影每天都会吃完小吃才回家。上辈子俞少维会经常带她去吃那些地道的小吃,像爆肚、涮羊肉、豌豆黄这些君影都挺喜欢,她始终对豆汁儿退避三舍,第一次吃的时候,她刚一入口就想吐出来,最后是勉强下咽。俞少维就着切得细细的咸菜喝得很爽快,还买了两个焦圈,一顿早饭就解决了。
这次君影再去喝豆汁儿的时候,发觉还是那么难喝,但回忆中俞少维享受的样子却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让本是酸臭的味道都变得甜蜜。这会儿的胡同里还有很多挑着担子来卖吃的人,坐在摊前来碗热腾腾的豆汁儿,就着辣乎乎的咸菜,把人的精神气儿都吊起来了,越喝倒越舒服了。她还常去以前和俞少维去过的地方,有好多地方都还没建起来呢,就像他们以前常去喝茶的地方,现在还是民房,这些都不妨碍她走回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