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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君影就带着这个小偏方就找了医务室的吴老。龙腾小说 Ltxsfb.com老爷子听完她的介绍,摸着山羊胡子开始答复,“这月经不调的症状也分很多种,光凭这些描述还不够,还应该看别的,比如面色,比如舌苔,比如皮肤的状态。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际都是有联系的。
中医辩证里说月经不调分为多种,有脾肾气虚型,主症月经周期紊乱,或先期而至,或后期未来,或先后无定,经期延长,经量多,经色淡,质稀薄,面色白,神疲乏力,气短懒言,腰膝酸软,头晕耳鸣,小腹冷坠,纳呆便溏,夜尿多。舌质淡胖有齿印,苔白,脉细无力,尺脉弱。
对此类的病人就需要健脾补肾,益气调经。用党参、黄芪、白术健脾益气,熟地、补骨脂、菟丝子、川续断补肾,艾叶温经止血调经,首乌、当归养血调经,炙甘草调和诸药。这个方子叫做举元煎合归肾丸。通过加减药材,还可以变换方子。
正值经期量多,去当归,加阿胶12克、乌贼骨12克、金樱子30克、艾叶用炭以止血。经期延长,日久不断,加炒蒲黄10克、益母草30克以祛瘀止血。纳呆食少,加淮山药20克、砂仁9克、陈皮6克以行气健脾胃。若月经后期未至加巴戟9克、牛膝12克、**血藤30克、川芎10克以通经。”
君影听得目瞪口呆,她以为自己看了很多本中医的书,就能了解一二了,现在才知道,她连皮毛都还没摸着呢。她边记录着,边开口询问,“那她这种属于什么型?”老爷子略一沉思,给了她答案,“人我没见到,所以不能完全肯定,从你的描述中,我猜测是肝肾yīn虚型,月经提前,经期延长,经色鲜红,量少,两颧潮红,咽于口燥,舌质红。给她开个二至丸合两地汤就行了。”
君影忽然睁大了眼睛,指了一下老爷子的耳朵,“吴老,您不耳背啊?”“……”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是故意的吧。自从装耳背开始,他的接诊量就少多了,多了时间看书研究方子。今天要不是碰到个爱学习的,一时没忍住露了底,他也不至于如此尴尬。老爷子挥挥手,让她赶紧走,临走前还警告她,“要是以后还想问,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现,否则以后没机会了。”君影感激地头,兴奋离去。
倪倪晃悠着进了君影的寝室,环顾四周,见没人,黏到她背上,“亲爱的,我的事搞得怎么样了?”君影从书里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有这回事吗?她茫然的眼神让倪倪加大了嗓门,“不会吧,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忘记了。”君影想起来了,拿着一张白纸给她写了二至丸合两地汤的名字,让她去药房抓药。倪倪一口气闷在胸口,很想学金刚捶胸膛。
君影翻着手里的《洄溪医案》,一都没搭理气闷的倪倪,直到她自己受不了憋着气回寝室去了。她完全沉浸在书中奇妙的世界里,跟着清代名医徐灵胎老先生一起在看诊。说有一回,有个徐灵胎的朋友带着儿子来看诊。他一看,这不就是中暑吗,本来想着开凉药,可是后来又发现这个人是舌苔滑腻,带有水状,这样一看就不对了,再看气息,已经是进去的少,出来的多,这还了得,这马上就要命了啊。
徐灵胎马上改变了方子,要给他补阳气,用的参汤,这可是大热的药材,家属就不同意了,我们明明就是中暑,本来吃个西瓜就解决了,为什么要给我们热性的补汤,还是这么昂贵的参,坚决不肯。结果徐灵胎就着急了,他拉着朋友的衣服就不松开了,“这孩子要是再不补回阳气,可就回天乏术了。”朋友见他这般神态,也只有同意。结果一副汤剂下去了,气马上就喘匀了。
君影也觉得挺神奇的,这一个不同的症状,方子可就完全相反了。要是没注意到舌苔这个细节,恐怕就要错诊了。注解里就说了,要后世的医生多注意舌苔,在这小小的一地方上,可有着不少的内在玄机。舌苔是一个中医术语,即正常人的舌背上都会有一层薄、白、润的苔状物,叫舌苔,它由脱落的角化上皮、唾液、细菌、食物碎屑及渗出的白血细胞等组成。是中医用于借鉴诊断的重要物体。而且舌苔的变化大,能够及时反映此刻人体状况和疾病发展情况。
健康的舌头应该呈现出粉红或淡红色,形状是长椭圆形,胖瘦适中,舌苔薄白,光泽润滑,而且伸缩自如,无论伸直还是弯曲,都应该柔韧有力。而病态的舌苔色主要有白苔、黄苔、灰黑苔,有时也可发生绿苔(多由白苔转化而来,常见于瘟疫、湿温,为湿热郁熏之征)或是霉酱苔(红中发黑、又兼黄色的舌苔,常见于夹食中暑或内热久郁,主湿热病日久者)。
她拿过镜子,观察自己的舌苔。中医把舌头分为舌尖、尖中、舌根、舌边四部分。五脏的病变就分别在这四个部分上可反映出来。心、肺有病时,会在舌尖上有所异常症状;肝胆病反映在舌边,脾胃病反映在舌中部,肾和膀胱病则反映在舌根。她发现自己的舌头中部发白,估计跟这段时间的上火有关。能不上火嘛,每天都忍着气挨练。
放下镜子,她就开始深呼吸,就要解脱了,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等到开始上课,除了基本的训练,就没那么多时间给陈队长施展变态之处了。不过她的这个美好心愿随着校方出的一个通知,破没了。因为最近有周边国家又开始蠢蠢欲动,所以对军校学生,甭管是文艺兵、技术兵还是军医,都得提高军事素质。一切按照战争年代的标准做起,随时准备好上战场。这么说虽然夸张了,但也不是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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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又见到了陈队长灿烂的笑容,大部分的人都有想直接躺地上装死的冲动。原来训练苦不是最惨的,无尽头的锤炼外加一希望都没有才是最惨的。本来以为这一天是最后一天了,哪里知道这才是开始,他们的心从天堂一下落到了地狱,这天与地的距离,承载了多少莘莘学子希望破灭的绝望。
这一天的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微风飘飘,可是每个人的心里都yīn云密布、暗淡失色、沉重万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参加葬礼。一张张本该洋溢着欢快气氛的脸都成了肃穆悲伤的模板。陈队长孔武有力的手臂在每个人身上拍着,“我知道,你们本来以为磨难结束了,都挺高兴的,昨儿我还看到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出去会情郎去了,玩得挺高兴的。”那几个被她拍得特别用力,又心虚的姑娘们马上低下头低咒:让你出去约会,让你得瑟,这下惨了,死去吧,别想活了。
“别怕,都习惯了,还矫情啥啊。我知道,你们都兴奋地要跳起来了。”陈队长出言讽刺。全班同学都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脸色,那叫一个黑,都赶上包公了。这比一刀杀了还痛苦,凌迟。等待,等待,等了很久,陈队长总算说出了下一句,“全体都有,从这到对面的墙壁,往返跑30次,没跑进5分钟以内的,这周末都不要想休息了。你们就算不错的了,还能有休息天,要是在我的部队,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确实,这是唯一的好处,心里的安慰剂,还有周末休息天。平时最好别出去,虽然辅导员会批假,但不代表陈队长会饶了你,她最讨厌动不动就请假,没有集体观念,没有训练意志的人,对付那样的,她会加倍锤炼。不过,周末是学校给的休息,她就无可奈何了。为了周末休息,大家拼了。
不过,你以为陈队长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那你就错了。确实是来回往返跑,30米的距离,不远,但是要是在地面上铺满小石子,那有另当别论了。当看到老沙出师未捷身先死,膝盖直接着地后,不敢哀嚎,只能忍住,冷汗直流的情景,所有人的脸上都呈现了菜色。她一瘸一拐地跑到队伍原,陈队长举起手里的秒表,淡定地宣判死刑,“5分17秒,周末来给我整理资料。”
第一组十名同学,只有一人堪堪能过,正好五分钟,还没等她露出欣喜的表情,陈队长yīn森森的笑容就展开了,“你当我是死人啊,故意踢开石子跑是吧,你给我去把那边的石子全给我踢过来。”她指着远处正在施工的楼梯前,让这个同学过去。她面露难色,最后叹了一口气,过去了。这天晚上,该名同学整晚未睡,要不是宿管会报告,她能哀哭到天明。碍于纪律,她只能默默流泪,第二天请假卧床休息。
君影是为数不多的幸运者,可以周末回家吃饭休息。但是第二周的训练,她的表现让陈队长实在不满,直说不该放她回家的。这人的魂都不在了,表现能好嘛。她的心可都在俞少维身上呢,碰见他了,想念他了,很想找他,可又不敢去找。陈队长看着这个游魂气不打一处来,喝令她负重在操场跑二十圈。在她的包里塞了三块转头,又在她的腿上绑了铅块。
她原本多看重君影啊,这姑娘身体素质好,一看就是有底子的,品德优良,训练刻苦,又半句废话都没有。这么好的苗子她都想弄她的部队去了,可才过了一周,怎么就变化这么大,练,必须得把人操练回来。君影二话没说,沿着操场奔跑起来。
游魂一样的君影在第三周又变回了正常人,让陈队长在欣慰的同时也忧伤,她要是老是这么一会正常,一会游魂的,也受不了。不过从风纪那里了解了一下某天的盛况,她终于明白,小姑娘这是有情况了。不过,她抓着风纪的衣服吼道,“这么热闹的事为什么不通知我,我也想看。”风纪胆战心惊地小声说道,“我也没看,我只是听告状的描述,上面有电话,说别管,我就出去吃饭去了。”
甭管怎么样,就是有情况了,就是上面有人,在陈队长这都不能成为理由。不过,君影除了游魂的那一周,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了。又是那个训练认真,对班级工作负责副班长。第一学年没有学专业课。都是常规的高等数学、马列毛邓理论、英语之类的。君影就抓紧时间阅读古籍。图书馆里免费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君影看书没有特意选,她是按照字母的排序找,从A开始,每次借5本书,要不在图书馆里看,要不就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看。除了上次吴老的一番中医辩证理论让她着迷外,她还对手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一直以为人的掌纹是不会变化的,看了书才知道,掌纹会随着人的身体状态而改变,手掌颜色偏黄,说明身体里有炎症,生命线和大拇指包含的区域过大,说明是酸性体质,要多食蔬菜少食肉了,在掌纹上出现的井字、米字都是代表有些疾病的发生。
当然,除了学习课程,军事训练也没落下。何况现在陈队长还拿着学校的通知作为依据,更不可能放过这群人了。体能训练、野外生存、打靶、搏击都不能落下。君影是无所谓,她本身就有功夫底子,基本训练都没问题,负重越野跑十公里也能跑下来,可李如萱就惨了,每次跑完她都像滩烂泥一样摊在床上,要君影给她来个全身按摩才能缓过来。
她每次看到气不喘脸不红的君影都会咬牙切齿的,真恨不得把她的两条腿安在自己身上。周语琴则在旁边凉凉开口,“哎呀,还好我是老师啊,不用训练,不然我可怎么办啊。”气的李如萱差就上不来气,“你到底是来慰问我的,还是来气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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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少维去德国受训后,君影的生活照常过着。起床、早训、吃早饭、上课、午休、上课、训练、晚自习、睡觉,看似千篇一律的生活,还是有特别的事发生。君影上次和俞少维的高调,让学校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她有个军人男友,不过这段时间也不见那人来找她,她也没有出去约会,那些学长同辈的男生又开始蠢蠢欲动。
君影的脸盘子正,身材又有致,在这不乏美女的校园里也成了一道令人移不开眼目的风景线。军医学校男女比例跟纯军校可不同,这里基本持平,还是女生多些。那些个在众多美女包围中的哥们都不由得有股自豪劲,帝王般的享受是做不到了,还是能够挑挑拣拣的。像君影这样的,若是名花无主,还不得跟狗见了肉包子似的,往前冲。就有那么些不怕死的,就真的去表白了,结果可想而知,碰了一鼻子灰回去了。
某天三个女人坐在一起讨论女性身上某个重要部位,这个话题是怎么提起的,已经无从追溯了,只记得到后来,周语琴一手握在君影软绵绵的部位上,另一只手则在自己的上面,边摇头,边叹气,“人和人,也要有可比较的程度啊,我这么的,还真没勇气和你站在一起,你说我还有救吗?”
君影淡定地挥开她的手,把自己的胸罩带子调整好,凉凉开口,“找个男人,让他给你揉。”周语琴不淡定地跳起来,脸上涨得通红,指着君影手指发颤,“你,难道你已经……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开放。”说罢又黏在她身上,小声问道,“做那档子事舒服吗,他技巧好吗?”君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牙齿yīn森森地露出来,“老师,说话要经过脑子的。”
周语琴忍不住笑意爆发出来,“你太不可爱了,都不上当。”君影推开她的身体,这么重还压着她,她下午还有训练呢。李如萱微笑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在那“卿卿我我”,很无辜地眨几下眼睛,表示这个话题她没有参与。可是两只耳朵竖得直直的,就怕听漏一个字。这就是典型的闷骚女。
然后寝室门就被敲开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脸色微变,手里的东西也塞到了身后。本来高涨的兴致在看到某个属于老师级别的人后,迅速回落。周语琴眼睛尖啊,只一撇就看到了一个信封的边角,立刻就和情书联系在一起,她三步就冲到门口,拉着那个姑娘进了门,眼神闪亮地看着她背在身后的手,“掏出来吧,我都看到了。”
那姑娘看着淡定的君影,抖抖索索地还是把手里的信封拿出来放在老师手里,转身迅速逃走。临走前还给了君影一个保重的眼神:战友,对不住了,害了你。君影很无奈地看着把信封拆开,迫不及待开始朗读起来的周语琴,握紧拳头,手里的书被捏成了一个圈,很想往那个女人头上砸去,可是殴打教员情节太严重,还是算了。
信是个大三的学长写的,语句流畅,文字优美,把那些对美女的形容词都用她身上了,说她“含词未吐,气若幽兰”,“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也太夸张了,周语琴都读得全身发麻,难以读下去。听着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皮疙瘩都落在地上。
这个属于含蓄型的,只在信的末尾加了句,“要是你觉得我的文采不错,我的真心可靠,就在晚上9晚自习结束后到小树林一聚吧。”落款“真心人”。周语琴把信扔在桌上,调侃起君影,“好一个真心人啊,君美人,晚上去相会吧,我跟如萱都会给你保密的。”君影瞄了一眼她的胸部,手指抖了两下,“总是费心,会造成肝气郁结,影响这里的发育。”周语琴捂着自己的胸部,“……”
要问君影晚上有没有去,当然没有了。不过,她凑成了一对鸳鸯。那个送信的姑娘,在受到君影的鼓励后,去见了那个学长,然后就成了。周语琴和李如萱看着前一刻还是给君影写情书的男人,下一刻跟给君影送信的姑娘在小山坡那牵手,直摇头,感叹这世界太疯狂了,爱情来得快也走得快,龙卷风都赶不上。
大一生活轰轰烈烈,大二生活就开始趋于平淡。已经荣升为学姐的君影一如既往地冷淡,学弟见到这位冰山美人嗷嗷叫,学妹见到这位学习成绩优秀,训练又刻苦的学姐,除了敬佩就是敬仰。她的名字在很多的地方都提到了,光是图书馆借书光荣榜上高居榜首的位置就能让人岁她赞叹了。
一个学期阅读了235本与专业课程相关的书籍,这个记录在她读书的四年内都没有被破掉。没有人会怀疑她借出书只是为了摆设,她的认真众所周知。两个学期的考试,甭管是大考还是小考,都是第一。她的训练成绩也是最好的,这个唯一能和陈队长对战的女学员,被陈队长拉扯多次都没进她的连队。
这些君影都没有放在心上,她的心里充满了对俞少维的思念,一年中除了寥寥无几的信,还有唯一的一次通话,她就再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她甚至还后悔过,为什么就让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过一会又告诉自己,不能耽误他的前途,去德国学习不仅是个好的锻炼机会,也是对他实力的肯定,整个特种大队只有三个名额,他被选上了就证明他的优秀。
就算他回来了,也不可能天天黏在一块,他还是那么忙。只要想着他出任务去了,回来就会来找她。这样一想,她的心就不那么难过了。而且,再过半年,他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她就不会想念得这么辛苦了。一年都等下来了,半年还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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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并不知道俞少维是哪一天回来的,某天训练完了回寝室,他就站在楼下等着。还是那张夺目的俊脸,还是那个挺拔的身姿,不同的是,他更黑了,也更瘦了,眼睛更深邃了,从他的眼神里不仅拥有对她的温情,还有时刻保持着的锐利。君影愣住了,忽然想起刚训练完全身都是汗水,附着黄沙的邋遢样,羞涩的神情涌上脸蛋,手紧拉着裤腿,眼神闪烁。
许是看出她的窘迫,俞少维的白牙一闪,迅速上前拥住她,只一会,就放开,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没忘记,不想把爱凑热闹的人招来,最好就是离开。君影迷迷瞪瞪地被他拉走,连基本的思维都没有了,全然沉浸在那个热烈的拥抱里,真实的触感,温热的身体,都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李如萱顺手接过俞少维从君影手里抽出的水壶,莞尔一笑,转身上楼。今天就让他们互诉衷肠,别通知那个捣乱的人了。
都说岁月如梭,光yīn似箭,那是指不注意的时候,要是每天都记得,就是度日如年,分秒都难受。君影只有忙碌的时候,才能分散注意,别想念这个男人,夜晚临睡前,是最难熬的,脑海里总是不经意出现了他的脸,然后就是无尽的思念。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傻了,来不及激动,但是回过神来,她想流泪。
君影伸手抚在他的脸庞,黝黑的皮肤是他训练的成功,眼睛下方的淡淡yīn影是他努力的代价,耳边三寸的疤痕是他胜利的象征。她知道,他一定吃了不少苦,但也收获颇多。俞少维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数下,“我回来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就这么傻呆呆地看着我。”她的俏脸上分布些许红晕,她也觉得自己挺傻,可就是管不住这个傻样,怎么办?她一向以为自己的口才不算太次,只是在周语琴那是吃得开的,没想到面对他,她总是处于下风,被他吃得死死的。
愣神也楞过了,傻也傻过了,她也得拿出一个见到许久不见男朋友的状态来。脸贴近,身体凑紧,她的唇就印在他的脸颊上,那一刹那,快得连俞少维都还没反应过来,福利就结束了。这个解放军指挥系毕业的高材生,又是特种大队的尖兵,瞪大了眼睛,微张双唇,愣住了,要是这会有敌人攻击他,一准成功。
君影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难得看到他这样的状态,她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这一笑把俞少维的魂勾回来了。他的眼睛盯着她的红唇一动不动,就像老鹰盯着猎物似的,伺机而动,一击即中,含着她的笑容不依不饶,直把她的双唇肆虐地红出血丝来,才放过她。眼睛一眯,双手捂着自己的唇,娇瞪一眼,她转过身子不搭理他。身后是他放肆的笑声,身前是学校的明镜湖,里头映出的面容带着三分娇啧,七分俏丽,嘴角不可抑制的笑容是她此刻的心情写照,幸福来得不早不晚,正好。
抵不过俞少维的软磨硬泡,君影还是硬着头皮去请假。假条批的出乎意料地顺利,辅导员二话没说,就给她批了条子,让她很不习惯。对方面露笑容,什么都没说,只在她离去后,小心翼翼地给上级去了个电话,表示工作已经完成。君影拿着假条看着身边老神在在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身陷重围,周围都是他的探子,她甚至怀疑,这一年半在学校的生活他是不是全知道。
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还是没问到答案,只有他嘴角的那一丝yīn森森的笑容,让她明白了,她是没有隐私的。幸好那天晚上没有去那个树林子,幸好每次被表白都毫不留情地拒绝,否则他现在能这么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早就收拾得她哭爹喊娘了。不觉得生气,也不觉得受不了,只有心底的甜蜜,她要的就是他的在乎。
请了假,出去做什么好呢?吃饭是必须的,但是吃完了呢?两人相互对视片刻,还是没有头绪。俞少维扫了眼两人身上的穿着,她身上还穿着作训服,黑色的T恤,迷彩裤,腰间的皮带扎地紧紧的,他也是军绿色的常服,这样的穿着似乎不能到某些地方去。不过他也不会带她去。方向盘一转,先去换衣服再说。
君影在俞少维的带领下,走进了一家服装店。他随意挑了件简约的连衣裙就让她进去试试。等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身穿休闲服坐在沙发上喝茶了。她对他换衣服的速度实在感到不可思议。转了个圈,得到他的肯定,她也就满意了。享受完了男朋友付钱的愉悦后,两人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馆子。俞少维熟稔地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照旧。”老板应了一声,就冲厨房喊了句,“一盘辣,一盘不辣,半斤烧牛肉,油泼面多放香菜,别放大蒜。”
“你经常来?”君影随口提起,俞少维头,把她带到一个小包间,“跟队友们有空会过来。这里是曾经一个队友的家属开的,他牺牲后,队里就帮他的家人开了这个小饭馆。”话虽简短,君影却听出了一个情字。她不愿在这会提起这样悲伤的话题,就转开了,“什么是一盘辣,一盘不辣,什么东西?”
俞少维一敛眼神,咧开嘴笑,“上来了就知道了,你是要吃辣的,还是不辣的?”君影刚想回答,门帘就被撩开了,“上菜咯……”这个声音不动听,却安抚了君影饥肠辘辘的肚子,口水瞬间分泌。她也终于看清了什么是“一盘不辣,一盘辣”,搞了半天就是烤羊肉串,一盘撒着孜然粉,一盘撒着红艳艳的辣椒粉。但是冒着热气,还带着油嗤嗤响声,肥瘦相间的羊肉真不一般诱人,毫不犹豫地拿起一串不辣的,塞进嘴里,香软却有嚼劲,味道渗透肉内,好吃地舌头都要咬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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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了,平静了,心也就定了。从俞少维回归时的激动,到他再次去出任务的淡定,君影表现出了一个准军嫂的范儿。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更不知道任务是不是危险,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期盼他的平安归来。正好,她也没空去思念了,她得去野外拉练。
这次的拉练可与往常不同。之前那就是学校组织的小打小闹,就校园后山的那片林子,说实话,这块地从大一到大四的学生都用,说是独立作业,碰到难题了,一喊,保证有各个年级的同学出来帮个忙,唠个嗑,顺带蹭吃的。别说是茂密的林子让你钻了,就是不平整的路被这么踏也平了。君影大一第一次参加拉练,就跟一大四的学姐过了几招,就为了一棵能睡觉的树,到最后两人还友好地一起坐在树上吃野果子,看树底下的人嘘嘘。
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对军校学生采取高标准的军事考核,B市某军校和君影所在的军医大学联合拉练。学生一听就懵了,那些军校生什么身体素质啊,她们又是什么素质,这不完全是**蛋碰石头,自找死路嘛。校长也愁啊,那军校的人脑子被门夹了吧,好端端的,怎么就找上他们了,说是互通有无,加强联系,那也就是说啊,要是在这次拉练中,拖了后腿,砸了任务,那军医大学还不被人笑话死。
每个班级的训练队长也愁,这帮花拳绣腿又吃不得苦耐不了劳的大小姐们,跟着那帮钢筋铁骨的爷们混,又不是组队去相亲。愁得牙齿都疼了,校方只能硬着头皮去商量了,是不是让大三的学生为主,大四都在实习了,回不来,大一那些菜鸟就算了,别把好苗子都吓走了,毕竟他们还是需要医学方面的高材生的。就大三为主,加上部分素质好的大二生,君影就在其中。
军校学生先分组,然后再把军医大学的学生打乱抽签,每组分到两名,作为医务后勤人员。君影和另一名大三的学生,被分到了军校大二学生的一组,在A地集合。两位美女一出现,那些狼子们的眼睛都直了,就差像狼一样吼出声来。激动,激动,压抑,压抑,千万别把口水流出来。
军校流行三句话,第一:男女失衡到达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就差搞基了)。第二:在军校男人当畜生操练,女人当男人操练(美女也操练没了)。第三: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就是能看到母的,赶紧上)。未来一周时间,他们都会和这两个看起来温柔漂亮的女生在一起,粉红色的泡泡起来了,多么美好的日子在向他们招手。
这一组10人,8男2女,狼多肉少啊。大家简短地作了介绍后就开始分析路线图。作为后勤保障人员的君影在包里检查绑带、碘酒、纱布、消毒水、治拉肚子的药等常用包扎工具和药品,另一名女生兰溪跟在队长身边,拿着本子和笔认真做着记录,把每个人的观都记录下来,无形中两人把自己都定位好了,
第一天的路程过得很轻松,君影他们组也顺利地找到了下一集结的地图和干粮。在一处高地搭好了一大一小两个帐篷,开始休息。君影拿出背包里的一甘草,放在锅里煮好了,拿去给众人喝。甘草微甜,不像锦灯笼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又能补五劳七伤、清热解毒、祛痰止咳。舒舒服服地就着甘草水吃完了压缩饼干,两个女生被照顾,不用起来站岗,睡一觉就到天亮了。
第四天的时候,就不那么舒坦了,问题也接踵而来。首先是人的疲劳,包括身体,也包括精神,每天几乎都是30公里,要爬山,要过水,还要时刻提高警惕,防止被人攻击,躲过毒蛇虫蚁的侵扰,人的精神状态在达到一定程度的紧绷后,就怕崩裂,越怕就越绷紧,似乎是无意识地紧张。身体的疲劳让他们每天起来都觉得费劲。
开始狼子们的那粉色泡泡早就消失殆尽,除了基本的照顾,比如帮着背行囊,不用女生守夜,寻找食物和水源这类的事,别的也照顾不到了。反倒是君影经常去山里找些认识的草药来给大家煮水喝,补气益神,还有消炎止痛的草药附在脚底挑破的水泡处。
其次是士气,因为身体的状态,导致精神的失衡,也使得整个团队的士气一落千丈,队长郝斌在一旁气势汹汹地看着一群瘫在地上的人,嘴里毫不留情地指责,“起来,都起来,一个早上才走了5公里路,你们是想天黑都到不了集结地吗?平时不都自视甚高,认为老子天下第一,这会有本事也这么横啊。”
地上的人一开始也不回嘴,到后来就受不了了,其中一个站起来扑到郝斌身上,“你他妈别以为老子是孬种,老子只是休息一会也不行啊。”郝斌一推,把他推在地上,把手上的表露出来,指着上面的时间,“看清楚,现在是下午125分了,我们还有20几公里的路要赶,你们还想休息,是打算晚上在这里喂狼吧。行,你们就在这里休息,我自己走,我可不想晚上还来个肉搏狼群。”
郝斌说罢就离开了,兰溪看了眼君影,也拿起背包跟上郝斌。君影皱起眉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一群,再看飞快往前走的郝斌和兰溪,平静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郝队长,不然我们今天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走吧,反正我们的时间够,也不差这一晚,休息好了,明天就有精神上路了。”
凭借前三天的紧赶慢赶,他们已经比预计快了,或许是郝斌想精益求精,但是大家的体力确实吃不消了,该歇歇了。郝斌冷笑一声,“不到集结地,今晚吃什么,要是累再加上饿,明天就更不要上路了。”君影微笑地指着地上的野菜,“这就是我们今晚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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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肚子里的干粮早就消耗殆尽,此刻都是饥肠辘辘,再加上前一天下雨,地上的软泥陷住了本就沉重的脚步,几近脱力。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硬是被身体温度烘干,又被汗水粘附着,潮湿、黏糊、酸臭,全身都不得劲。一听到有野菜蘑菇汤,眼前就是一幅温馨的画面,柴火上架着锅,里面煮着热气腾腾的汤,口水滋生。
也顾不上刚才的那场不快,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有期盼。君影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仿佛在她手里,能出来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如果说郝斌是掌控大方向的人,那她就是后方最得力的支持。因为她,他们的身体状况已经好多了,以前又不是没参与过野外拉练,也一样难受,也一样抱怨,一群老爷们还动手干架,这次是多了女性参与,果然气氛融洽多了。
君影莞尔一笑,吩咐刚刚还在地上摊着的人,“陈越、志威去做无烟灶,裘其、孟元都去给我拔这样的野菜。”她从地上拔起一株植物,给两人做样本,“其余三人搭帐篷。”“得了,立马执行。”得着任务的人敬了个军礼,分工合作。一说吃,就来劲了,腿脚都利索了。这号召力,也不是一般人有的,连郝斌都对她刮目相看,佩服有佳。
郝斌站在原地楞了一会,缓慢地靠近君影,“ 君影,我做什么?”他挺不好意思的,脸上微涩,刚才要不是她,他就抛弃了自己的战友,只为了能得到第一名,实在太不应该了。作为一个团队领导,有责任要带领组员安全到达目的地,大家信任他,才选他做的队长,他却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声音不大,但君影听出诚意了,她微笑道,“你去附近树脚下找蘑菇,反正你都采来好了,我会分辨是不是可以吃的。”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不快,不想加重他内心的负担。郝斌应了一声就走向树林方向,丝毫未见犹豫。君影让他做这件事也是因为他是男生里面唯一还能撑住的,雨后的蘑菇会长得很快,可潮湿也会招生蛇虫鼠蚁,不能让没有精力顾及的人去做,会有危险。
兰溪站得远远的,咬着嘴唇不出声,还是君影主动叫了她,“兰溪,跟我去找河边接水来,等会要煮汤。”兰溪微不可及地扯动了嘴角,脚下的步子都欢快了,跟着君影去河边把几个军用水壶都装满水。她红着脸还是小声地说了句,“抱歉”。君影一愣,转眼笑容爬上脸,“你喜欢郝斌是吗?”这位兰学姐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啊,对郝斌无微不至。兰溪惊讶她的直接,但也笑着头,“很傻是不是,我也这样觉得,刚才那也是一时冲动,以后我不会了。”
君影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事只要当事人觉得不傻就行了。两人说了几句,就转回营地,男生们已经架好了锅,眼巴巴地等着大厨回来了。君影一见到这群钢铁战士露出小鹿斑比的眼神,就想笑。麻利地从野菜里挑出了不能吃的,又从郝斌找来的蘑菇里挑出了有毒的,把剩下的材料都清洗干净,等着锅里的水煮开了,就把材料下下去。
这没滋没味可怎么吃啊,大家互相看着,本来还对这锅野菜汤很向往的人,此刻也开始冷淡下来,眼睛还是一停不停地盯着锅里的绿和白,可心里也在往下沉。君影见汤煮好了,神秘一笑,翻出背包里的一个小药包,打开就抓了一把里面的东西,放进汤里,大喊一声,“成了,可以喝了。”不知道她放进去了什么东西,总之整锅汤都变得香气四溢,一下就把味蕾打开了,准备接受美食。
一口热烫顺着嗓子眼下去了,眼神都变得闪亮,忍不住要拽文弄词几句,“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酸臭气息浓厚,又不那么贴切的词句一出,众人就开始嘘声,念诗的同志立马闭嘴喝汤,他只不过想表达一下心里的兴奋罢了。在这个称不上美好的地方,又是全身都疲倦的时机,能有这么一碗奢侈的热汤,能不兴奋?
郝斌喝了一口,顿觉口中的苦涩感减弱,回味甘辛,汤里有种特殊的香气。他疑惑地问道,“汤里加了什么,刚才我看到你手里拿着的药包里装的就是这香气的来源?”君影掏出刚才的药包,里面放着的是一粒粒细小的颗粒,呈褐色,并不起眼,放在鼻下一闻,就是那股淡淡的香气。
“是肉桂粉,既是调味料,又是给大家驱寒的,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你们又都在外面守夜,今天劳累一天了,不驱寒气,怕要生病了。”当兵的人哪里就这么较弱了,男生们心里却是感动于她的细心,低头喝汤,眼里热热的。
晚上守夜,君影第一次主动要求了任务,兰溪也要求了,郝斌略一思考,现在也顾不上男女差别了,保存团队实力要紧。他和君影第一班,兰溪和孟元第二班。尽量让别的同志休息好,明天能上路。郝斌和君影站在帐篷前盯着外头的动静,小声地交谈,“你懂很多药材,家里有人是做这一行的吗?”郝斌对君影对药材的熟悉度感到诧异。君影摇摇头,“我看书学的。”“那你很厉害。”郝斌双手抱枪,站在一侧,神态轻松。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了子夜,就换上了兰溪和孟元。实际上兰溪一直都没睡,她靠在帐篷边上听着外头的人谈话。什么都不想,就是那么静静地听着,偶尔还能听到郝斌的笑声。她是敏感的,能看出郝斌对君影不一样的心思,他的眼神总是会流连到她身上,可是她一都不嫉妒,因为那个女孩值得。她也看出君影对郝斌一意思都没有,纯粹是郝斌单方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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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天再赶路,路程还是那么遥远,辛苦还是那么辛苦,可心态就不一样了。前一晚的热汤和战友的温情驱散心头的yīn霾,连带着身体的疲劳也缓解了。郝斌也不再是一心赶路,兰溪也不再是一味地关注那个人,君影一如既往地安静,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出声。整个团队是和谐的气氛。靠着前三天积累下来的优势,就算是休息了一天,也没耽误后面的路程,小组还是以第三名地成绩到达了目的地。
告别了待了一周的战友,君影和其余军医大学的同学返回学校。兰溪和君影在大巴上坐着贴近的位置,低声交谈。君影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耳边是兰溪温柔的笑声,“刚才郝斌看你的眼神多么不舍,就如同我看他的一样。”君影听着猛地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兰溪。她也不是不清楚郝斌的眼神里藏着什么,可她什么都没破,她有她的俞少维,不可能接受别人,他不说,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兰溪是一清二楚,也对,一个喜欢男人的女人,会对那个男人的一切都关注到位。
兰溪的眼睛一暗,她懂的,“再不舍也没用,你不会属于他,他也不会属于我。”她的声音里透着辛酸,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淡淡的刺痛还是挥之不去。她的手放在君影的手背上,轻轻摩挲,有些话再说也是多余的,再说也只会让自己难受。她晶亮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暗沉,恢复如常。回去睡一觉,又得投入到枯燥的训练和专业课的学习中,慢慢就会忘记这段了。
君影其实还是很欣赏兰溪的理智,她分析透彻,也不给自己留希望,那一刻的痛苦也不过是当时情绪,过了也就过了。反手握住她的手,君影微笑地闭上眼睛,兰溪不需要她的安慰,只是想要述说,说了也就放下了。她想到了自己,不由得就想起了过去的那段孽缘,那个男人的脸已经模糊,只有伤痛还时不时地来侵扰内心,若是有兰溪这般理智,又怎会是那样的结果。
说到那个人,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算算时间,蒋奕墨的妻子白玫应该已经发现车祸了。她在大院里碰到过白玫,某次她和周语琴一起去周家吃饭的时候,偶然一瞥,她差就惊呆了。毕竟一个从照片上下来的真人,乍一眼,还是挺吓人的。白玫真人比照片更美,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泛着迷人的色泽,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就如诗中所说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君影没有妒忌,只是欣赏,这样的女人难怪蒋奕墨念念不忘,她自认为不如白玫,把上辈子的君影和她一比,更是天生地下。“你看谁啊?哦,是她啊。”周语琴看君影一直在盯着一个女人看,忍不住好奇。“你认识她吗?”君影问道。“不熟,见过几次,她叫白玫,是原总政主任白易余的孙女,不过父母双亡,和哥哥白骏驰由她爷爷抚养长大的。”
“她结婚了吗?”“好像结了,和蒋奕墨吧,就是空军司令蒋泽光的儿子。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啊?”“没什么啦,只是看她长得这么漂亮,随便问问。”君影没再问起关于白玫的事,怕周语琴起疑,再说也不关她的事。只是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念头,她想要阻止白玫的死,不为了蒋奕墨或是白玫,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弱智孩子蒋思睿,她对那个孩子还特别同情的。可是后来一想,她似乎太“善良”了,也就没动,加上自己忙碌,就把那事抛之脑后了。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煽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君影还不知道呢,她的重生,她的改变,也带动了很多人的改变,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上辈子蒋奕墨在出任务中受伤,昏迷了几天,醒来后就接到了白玫赶来看他却出车祸的噩耗,等他回去白家已经带着白玫的骨灰回J省老家去,再也没和他联系,也没去看蒋思睿。这辈子的蒋奕墨却yīn差阳错地躲过了一劫,他的战友倒是被山上砸下来的石头给砸伤了,他把战友送进医院,看着对方无大碍,才返回家中。
蒋奕墨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白玫离去的车,他想给老婆一个惊喜,他本来说要一周回来的,现在五天就回来了。他在后面跟着白玫,最后看白玫把车开进了白家,蒋奕墨把车停在路旁,等着妻子出来。等了很久都不见白玫出来,他就进去了,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下来开门,心里疑惑不解,他直接从外面爬上了二楼的房间,也想看看妻子在不在,在做什么。却让他看到了痛苦的一幕。他最心爱的妻子,躺在他大舅子的身下,和他温存着,脸上挂着从未对他展露过的笑容,那种对爱人才会有笑容,刺痛了他的心。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蒋奕墨绝不会相信妻子会背叛自己,他知道妻子没有爱上自己,他感觉得出来,他以为用自己的真情总会换来妻子的爱,却没想到妻子已经有了爱人了,这个人就是她的亲哥哥白骏驰。真可笑,这是白家的大丑闻啊,兄妹LUN伦,难怪白易余会迫不及待地把白玫嫁给他,难怪白玫会在七个月的时候就产下孩子,难怪好好的孩子会是弱智,难怪孩子长得像白骏驰,白玫还说外甥似舅,根本就是白骏驰的种。
徐志摩说:“如果真相是种伤害,请选择谎言;如果谎言是一种伤害,请选择沈默;如果沈默是一种伤害,请选择离开。”躲避伤害是本能,蒋奕墨选择了悄悄离开,他是想过进去把这对狗男女结果了,但转念一想,这事不能闹大,他以后还要继续生活下去,不能让他们毁了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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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奕墨看到那两兄妹离开家,亲热地手挽着手坐进车里,车子边开,两人还在亲吻着,强压怒火,转身驱车离开。他想等白玫回家后,再和她摊牌,离婚后把孽种带走,滚得远远地,永远不要回来。他也不会放过白易余,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结果一直都没等到白玫回来,反倒是接到白易余的电话,说白玫和白骏驰出车祸走了,让他快赶去。
他真是觉得老天有眼,不需要脏他的手,就让那两个贱人死了。他开心之余也有心痛,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给他们遮掩丑事,给他们养儿子,现在还要去给他们办葬礼,这绿帽戴得真憋屈,不过该装孙子还得装,在外人面前不能露陷。他硬是忍到葬礼结束,才去找白易余,没想到白易余倒先发难了,说他不关心白玫,如果他能多陪陪白玫,也许就不会出这事了。
蒋奕墨以前是太爱白玫,才会由白家骑在头上,白易余还真当他没脾气。他没回白易余的话,而是直接把孩子和白骏驰的DNA检查结果直接甩给了他,白易余本来嚣张的气焰一下就灭了,一张老脸都成了猪肝色。白易余一直都不知道白玫和白骏驰的事,直到保姆告诉他白玫不对劲,他才知道白玫珠胎暗结,已经三个月了。他要白玫马上去打掉,她却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以死来要挟,没办法,他只好把白玫嫁给一直都爱着她的蒋奕墨,并和医生串通好,把孩子说成是结婚后怀上的。
他知道蒋奕墨需要的不是他的羞愧和忏悔,他既然不把事情闹大,也不过是想要更实际的东西。白易余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这么多年经营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全部交给了蒋奕墨,带着弱智的孩子走了。蒋奕墨的心里充满了仇恨,胸口就要爆炸了似的,即便是这样,他仍然觉得悲伤,坐在空荡荡的家里,颓然泣下,他真的很爱这个女人,可是她是怎么对待他的,背叛、孽种、欺骗……
君影回学校,也从周语琴嘴里证实了白玫车祸离世的消息。周语琴还在感叹,“红颜薄命啊,她老公很疼她的,就是家里的孩子不太好,听说是个弱智,不然真是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君影拨着指甲,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就像是在听一个陌生的故事。事情发生了,她以为自己会觉得愧疚,本来可以阻止的事,可是她却惊讶地觉得内心的平静,想来她真的改变了,微微一笑,带过话题,“晚上你要去我们家吃饭吗?”
周语琴翻着手里的书,一样未看,只是无意识地翻动,听着君影的问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算了吧,晚上我回家,又是老一套。”老一套就是相亲,周妈妈准备了各种资源,从文质彬彬到健壮威武,一应俱全。君影捂着嘴,不敢笑得太过张狂,周语琴翻翻白眼,把书扔过去,“没同情心的家伙。”转头望了眼李如萱的床铺,疑惑道,“她人呢,难道不跟你黏糊在一起?”
君影把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笑呵呵地回答,“人有主了,去约会了。”这叫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这次的联合拉练,没想到李如萱和卫从寒分到了一组,两人本就认识,加上又是一起经历了不大不小的灾难,感情有了突破。李如萱在拉练中不小心扭伤了脚,是卫从寒一直背着她,走到了目的地。这份特殊的关怀,在李如萱失去父母后,是第一次碰到,情动也是一刹那。
周语琴叹了口气,趴在椅背上,“连这个小丫头片子都有主了,我怎么就没有人要呢?”君影不搭理她的自怜自哀,这都在自己作,没少给她介绍,都不喜欢,那有什么办法。这人都追到学校来了,愣是让人滚蛋,买了东西也扔了,也不是没脾气的,谁受得了她的刁难。君影一直都觉得周语琴心里有人,她拒绝那些人完全是为了心里的那个人。可是她从不提起,君影也没问过。
趁着休息,君影赶紧回家去见见父母和外婆,这都半个多月没见到了,想念也是必然的。正好俞少维也出任务回来,一家子又热热闹闹地吃顿饭。女人们在厨房里准备饭菜,两个男人就在客厅里喝茶聊天。姚思佳也舍不得女儿再劳累,亲自下厨。这一回来,一看到,眼泪就想奔涌,这都瘦成什么样了,又黑了,说道了两句,就让她在厨房里打打下手。君影也知道妈妈心疼,也不强上阵,坐在厨房门口边摘菜,边听外面的人聊天。
俞少维拿着手里的杯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教官,这次人员调动,你会离开吗?”他的眼神里流露着不舍,实际上他的消息比君立国还灵通,还没下达的命令,他已经在父亲那里听说了,这次的调整范围广,人员多,说是为了让优秀的人才到更适合发展的地方去,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君立国摆摆手,让他别提这个话题,他还没有跟家里人说过,怕她们担心。最近大队里是人心浮动,这支最核心的特种大队在领导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概念,大家伙都清楚,他能有这段经历,已经是很幸运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由不得他自己选择。俞少维见他脸上的表情严肃,显然对形式有所估计了,也就不提这茬了。
君影坐在门口听得仔细,手上的动作不停,心里却在打嘀咕,这一来又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风雨了。听到俞少维提到蒋奕墨父子的名字,君影留了心,没想到是那个人。说实话,她对蒋奕墨的老子有怕。上辈子也不过是见过几次,可每次见到都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也没有横眉竖眼的,也没有大发雷霆,平淡的眼神,却在不经意瞥到人的时候,锐利无比,令人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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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军委换届中,有人乘势而起,有人随波逐流,有人败事而下。杨开成和卫文景支持的人没有坐上军委副主席的位置,反倒是收获了白易余势力的蒋泽光坐上了这个位置,委员里八个席位蒋家派系的人就有三个,俞志远算是中立的,还是继续坐原来的位置,周语琴的爸爸周总长退下来了,他的位置就是蒋泽光的人代替的。
蒋家可谓是这次换届的大赢家。蒋奕墨也同样出色,他上辈子因为妻子的离去,心灰意冷,没去参加升职培训,就下了部队,这辈子他把精力全放在了事业上,参加完了升职培训,去了总参,正式进入权力争夺的战局。他本就是出色的军人,身后一批支持者,再加上家世的影响,在总参的工作开展地是一帆风顺。
卫文景派系里很多人都受到了影响,被大家认为是卫家一派的君立国反而升职了,进了总部,做了公务班。有很多人都说他有一套,表面上和卫家走得近,实际却是蒋家的人。君立国对这次的升职,不喜不悲。他很明白这次升职的深刻内涵,明升暗降,看似升高了职位,实际却失去了和部队直接接触的机会。君影也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多,不过,父亲的年纪也大了,坐了办公室,有利于他养伤,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内伤就更麻烦,就得靠养。
淘了好茶叶,君影去了卫家,本来想叫李如萱一起,那姑娘怕羞,不敢来。进了卫家的门,老爷子正和扬开成下棋。对面坐着,紧盯棋盘,聚精会神,连君影坐在身边半天都没有察觉。直到卫文景捻起一颗棋子摆在自认为恰当的位置,杨开成大喜过望,“将军……”他抬起头,洋洋得意地看着卫文景,对方一脸的便秘色,想悔棋,又怕丢面子,最后一推棋盘,“不玩了,今天的茶不好喝,改天我再杀回来。”
君影在一边笑呵呵道,“干爷爷,您的要求越来越高了,这尖的君山银针都入不了你的眼,我这毛峰也不好意思放到你面前了。”卫文景这才发现这丫头坐在身边,手掌往脑后一捋,眉开眼笑,“君丫头,都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君影拿出包里的密封罐放在老爷子面前的棋盘上,“我这不是要上课嘛,不上课了也要训练,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了,我就去给您淘了好东西。”君影这话是有讨好的成分,也是真心的。那毛峰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真东西,价格倒不是贵德离谱。她当时就想到要给卫文景送来,一直也没机会,正好趁这个机会表表孝心。
手里的密封罐一大开,淡淡的茶叶香气就浮在空气中,卫文景深深一嗅,顿觉心神俱清。匆匆盖上了盖子,把罐子握在手里,他忍不住叹息,“我这大半辈子操劳,到老了,还想不开,这次我是真看清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再也不管那些个烂事了,就好好地喝我们君丫头泡的茶,过悠哉的日子。”
他的自我嘲讽,让君影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知道,卫文景一把年纪了,也不过是想给儿子和孙子再添加些筹码,还在争权夺利。他这样说,或许还有些不甘落败,正想开口说话,被对面的杨开成用眼神制止了。他笑眯眯地把棋子放回盒子里,“都是一只脚踩在棺材里的人了还那么操心做什么,自己找乐子,过完后半辈子就行了。”
君影也头附和,“外婆最近在老年舞蹈队学习跳舞,可有精神了。干爷爷,你和舅爷爷下下棋,,养养花,钓钓鱼,别的少操心。”卫文景瞅着杨开成那张脸,半晌,憋出一句,“我还是去和大妹子学跳舞吧。”这一句把君影和杨开成都逗乐了,她笑得是前俯后仰的,一想到老爷子黑着脸蛋在那扭动身体,就受不了。杨开出哭笑不得,卫文景这算是在嫌弃他吗?这老小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不知不觉,在卫家待了也半天了,君影见两位老人的情绪都不错,答应下过两天给卫文景泡茶后,她就离开了卫家。一出门,就被俞少维逮着了。他也是忙里偷闲,来约会佳人,马上就要开始军事考核,他要去个保密部队,这事还没跟君影说过,他要在封闭训练开始前,跟她通个气。
耳边听着俞少维略微低沉的嗓音,不是那种华丽清亮的的,但却让人觉得放心的声音,只不过这样的声音传递出的话并不是她所喜悦的。分别,她以为他去德国受训的那次分别后,不会再有这么久的分别了,可是现在,他告诉她,又得分别半年。他有他的理想,有他的抱负,可是她呢,她不重要吗?
她沉默许久,闷声开口,“你去德国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不用太过思念,因为你会回来。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才知道,心空荡荡的滋味不好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抵不过思念,我去买了一袋红豆,每天放一粒在罐子里,每天想一次你,放完548粒,你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就煮红豆汤给你喝。你真的回来时,我却把那些红豆全倒了,只有它们知道,我对你的思念有多深,有多痛。那些苦的豆子煮出来的汤也不会甜,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些,可是这不代表我能承受一次又一次。”
俞少维也没想到君影的反应这么激烈,听着她细细地述说内心的情感,他的心就像被锤子一锤一锤砸中,疼痛不堪。他爱这个女人,未来的日子他都想和她一起,他也不想喝她分别,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可是他同时又肩负着俞家的使命。如今的局势越发难测,蒋泽光可不会让俞志远的暧昧态度继续下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虽然根基深,俞家也得防着蒋泽光的小动作,他能进入那个部队,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从被动到主动的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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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着眉头吁出一口气,俞少维把这个哭得他心慌意乱的女人拥在自己的怀里,脸贴着她的头发摩挲,“小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有个大锤子一下下的往他胸口上敲,每一下都带着些微的疼,不会让你痛死那种疼,可就让你浑身的不舒服,不自在。君影抽泣着,止都止不住,她也觉得奇怪,这情绪来得突然。
自从听到了蒋家父子的风光无限后,她的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在这个时候,她希望的家里所有的人都不改变,都能保持原样,俞少维的再一次离开,让她内心的不安到达了极。不想幸福如流沙那般在指缝中溜走,她第一次想要紧紧地抓住他。话是说不出了,他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来阻止她的眼泪。瞪大了眼睛,唇上真实的触感,忽然觉得自己呼吸一紧,有瞬间的愕然,泪眼婆娑间,她沉迷在这个醉人的吻中。
从唇往上亲吻,俞少维一一地舔舐烫人的眼泪,手握住她的手,那是一只温暖柔腻的手,有女人特有的柔跟滑,更多的却是某种温暖,而他的手的粗糙带着老茧,宽厚结实,长年握枪上膛结的死皮,不滑腻不温柔不白皙,可却有能握住全天底下最重要东西的信念跟意志。男人是钢,他用钢铁的身躯去保护女人。女人是水,她用婀娜的体态去容纳男人。双手交缠间,她的心安定了。
他移开了唇,君影红着脸喘息着,嘴角也挂着甜蜜的笑容。他莞尔一笑,着她的鼻头,“哭哭笑笑。”她的脸更红了,跟红苹果似的,想着刚才自己的小矫情劲,都觉得不好意思,揉着红通通的眼睛,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手,在他的手心里描绘着纹路,“你什么时候出发,我可以去送你吗?”说完就后悔了,这是秘密选拔,她怎么可能去送行。咬着嘴唇,懊恼地叹气,“就当我没说。”
俞少维俯下身子又在她沾染润泽的眼睛上吻了一下,“我有十天的假期,这些天我都是你的好不好,我不属于俞家,也不属于部队,就属于你一个人的。”君影嘟着嘴,似乎不太满意,又不想连这么时间都失去,瞬间又把嘟起的嘴收回来,嘴唇往上翘着,“那就先回家,我要做顿好菜给你吃,在去你特训前,把你养得壮壮的。”俞少维好笑地启动车子,她这是要养猪啊。
本来是两人的约会,结果一通电话,把两人召回了君家。君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赶回家去,就看到卫文景和杨开成坐在沙发上,和阎惜云一起在看老照片。卫文景很兴奋地催促君影,“君丫头,我们饿了,你外婆说你做的菜可好吃了,快去做吧。”君影哭笑不得地脱下外套,挽上袖子,走进了厨房。
俞少维的眼神一直跟着她进了厨房,他多想跟她一块进去,可阎惜云把他叫住了,“少维,你过来坐啊。”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边,正想打声招呼,被卫文景的一声冷哼给搞得摸不着头脑。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性格火爆的老爷子了,卫家和俞家也是一向都井水不犯河水,他是生哪门子气啊。卫文景酸了吧唧地嘟囔,“这才好了多久啊,就老是黏糊在一块,难怪都不来看我了,就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这话虽是责怪君影,却是指桑骂槐,在那说给俞少维听呢。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最好就是保持沉默,装傻充愣,别去搭腔,俞少维盯着阎惜云手里的相册,认真地看着,“姥姥,这是您年轻的时候吧,您可真漂亮。”顾左右而言他,是他的拿手好戏。卫文景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悻悻然地闭嘴喝茶。还没等开饭,又来了两个蹭饭的,周语琴和李如萱也来了。干脆就把储物间里的大圆桌搬出来,擦干净,放在小方桌上,铺上了桌布,放上碗筷,招呼大家上桌。
这么一大群人,要准备的菜可不少。君影先把之前就煮好的白煮肉拿出来切成薄片,到时蘸酱油蒜泥吃,又把芝麻酱调稀拌上野菜,做了蓑衣黄瓜,木樨枣儿,冷菜就齐活了。做上清蒸甲鱼、炒芙蓉**片儿、烧鸭丝炒蜇皮、黑椒汁烤牛排、糟煨茭白、蟹粉溜黄菜这些热菜,加上拔丝山药,炸假羊尾儿两道甜菜,给老人们做了粉蒸肉和翠玉豆腐羹,给女人们做了一道药膳,红枣淮山炖乌**补气补血。一大桌子菜全被消灭个精光,大家都吃得油光满面的、肚胀腹圆的,坐等着喝君影泡的茶消食呢。
趁着姚思佳和李如萱去洗碗,君影上楼洗了个澡,穿上一身白底蓝纹的旗袍,就和青花瓷似的,简约之中带有高贵之气。今日倒是没有表演茶艺,而是讲起了《茶疏》对茶产地的说法:“天下名山,必产灵草。江南地暖,故独宜茶。大江以北,则称六安,然六安乃其郡名,其实产霍山县之大蜀山也。茶生最多,名品亦振。河南、山陕人皆用之。南方谓其能消垢腻,去积滞,亦共宝爱。顾彼山中不善制造,就于食铛大薪炒焙,未及出釜,业已焦枯,讵堪用哉。兼以竹造巨笱,乘热便贮,虽有绿枝紫笋,辄就萎黄,仅供下食,奚堪品斗。
……
武夷之处,有泉州之清源,倘以好手制之,亦是武夷亚匹。惜多焦枯,令人意尽。楚之产日宝庆,滇之产日五华,此皆表表有名,犹在雁茶之上。其他名山所产,当不止此。或余未知,或名未著,故不及论。”君影的声音抑扬顿挫,轻重缓急,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听得人如痴如醉,又不会睡着。俞少维尤其感触颇深,第一次喝君泡的茶,不是单在享受茶,也是文化的熏陶和心灵的洗涤,心里这个柔啊荡啊,怎么看这个媳妇都觉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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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穿旗袍的样子,俞少维太喜欢了,第二天就约着她去拍了一张穿着旗袍的照片。君影本来想回学校去,但也拗不过他的软磨硬泡,打电话请了假,两人兴冲冲地进了一家照相馆。照相馆里的老板一看这两人,男的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女的婀娜多姿,长相清丽,好一对璧人,打发了营业员,自己主动上前招待,“两位,来拍婚纱照啊,两位真是般配,我开业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见过像您二位这么般配的。”
这老板的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好,这忽悠了半天,俞少维都开始怀疑他是来拍婚纱照的了。不过,他的话倒是说到他心坎里了,他也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君影听了有些害羞,拉拉他的衣服,小声地说道,“再被他说下去,我就不用拍了,你想个办法。”俞少维挺受用的,还真不想他这么快停下,只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先把正事干了。他清了清嗓子,对老板笑道,“老板,这是我妹妹,你搞错了。”
刚才滔滔不绝的老板顿时一口气憋在心口,差没背过气去,脸上五颜六色的,尴尬地要死,还愤愤然地瞪了眼君影和俞少维。既然是兄妹,那早就好说了,害得他说得口干舌燥的,连嗓子眼都疼了。瞥了眼正在捂着嘴笑的营业员,老板口气不善地喊他,“小王,你来招待一下客人,我上去弄一下仪器。”小王唯唯诺诺地来询问客人的要求,老板自顾上了楼。君影举起大拇指,冲俞少维比划了一下,果然是特种兵,讲究效率。俞少维得意地努努嘴:这就是咱的本事。
看不得他的得瑟,她忍不住小声抱怨,“那你干嘛说我是你妹妹,不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样他也会闭嘴。”俞少维她的脑袋,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傻啊,一说夫妻,他会更得意,等会还让你拍个结婚纪念照,更能忽悠,我这一出其不意,让他脑子短路,又尴尬,又生气,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不就达到目的了。”
“切。”君影还是不服气,目的是达到了,可他把他们的关系否定掉了,多不舒服。她的脸色,他也瞧见了,也不顾小王在场,直接在她脸上亲了两下,“丫头,现在快去拍照,拍完了去吃饭,今天我请你去吃好吃的。”君影转过身不好意思地摸着脸蛋,“你要不要脸啊,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亏你还是解放军。”俞少维无赖地拥着她的腰,“所以我今天没有穿军装。”
小王看着他们的黏糊劲,就知道他们刚才是故意气老板的,笑嘻嘻地带着君影上楼去换衣服。衣服是君影自己带来的,蝉翼纱的素白旗袍,穿在身上,清雅怡人,风姿绰约。曾有位女作家写道:“穿旗袍的女人,多少应有古典的韵致。她的眉眼,或华丽或清悠,应蕴结着不能一眼看透的绵绵味道;她的颈项和背脊,应颀长而温婉;她的肩,应是圆滑而带一轻削;她的身段,应在苗条中起伏一份丰润;连她的姿态,一扭头一抬手间,都应散发着欲语还休的妩媚。”
两世的经历,再加上年龄的增长,君影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知性的妩媚,能将那一袭绸缎穿出女人味来。除了恬静,淡雅的气质外,还有她的身段,她的颈,细长,被包裹得严实紧密;她的胸,坚挺,挺出她的内敛与自信;她的腰,细软,细到盈手可握,轻缓的步伐间,摇摆着胸中含蓄隐约的柔情和欲罢不能。
这一身旗袍的高领和那飘动的下摆,漫舞着一身的玲珑曲线,浅浅的笑颜、娇艳的唇眸,娇矜而内敛,举止顾盼犹疑,真是妙不可言。连给她拍照的老板都忍不住要赞叹,“小姐。这旗袍真衬你,也只有像你这样的美人,才适合穿这样的衣服。”俞少维就站在后面,不住地头,心里充斥着满满的爱意,眼神里流露出的赞美直直地传递到了君影的眼里,两人相视一笑。
她转动了身子,把手放在腰间交叠在一起,摆好了姿势,脸上的笑容真实,那不是为了照相,是在笑给她的爱人看。老板就咔嚓一声照下了这个动人的身姿。交好了钱,约定了取照的时间,两人就去了东长安街,进了百货大楼,君影还奇怪了,不是说要去吃饭吗,怎么来了百货大楼了,不过奇怪归奇怪,她还是跟着他在楼层里穿梭。进了一家玉器店,俞少维对里面的人喊了声,“老陈,我订的东西做好没?”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拿着放大镜走了出来,“哦,少维啊,东西刚到,我还没做,还得十几天吧,要不然我过些天给你打电话?”他说起话来慢吞吞的,听起来很有趣。俞少维也没失望,他知道东西难做,他今天来就是为了带君影过来,“老陈,这是我媳妇,到时候,我让我媳妇来取,我有工作。”他一算日子,来不及亲自来取了,就把她带来认认门,也让老陈知道该把东西给谁。
老陈瞅了眼君影,上下一打量,头,“成,到时候我打电话给她,把电话号码留下。”君影一头雾水,扯着俞少维的衣角,“什么啊,让我来取什么?”俞少维把她的电话号码写在联系簿上,回头露齿一笑,“你婆婆的生日礼物。”君影立刻呆如木**,舌头都不直溜了,“什……什么,我婆婆?”
俞少维搂着她出门,“对,你婆婆,我妈妈,她下下周生日,我是不能在这里陪她过了,你就代表吧。”他早就打好主意了,在去参加选拔前,让她进入俞家人的视野里,以后有人照顾她,还有人帮着他看人,他要确保不在的期间,她不被人欺负。她马上要去实习了,桑代云的老关系可以动一动,让君影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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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的俏脸艳红,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我随随便便就过去,人家认识我是谁啊。”可不是,这还没实质关系呢,贸然上门,失了体面。俞少维敛起眉峰,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等会要去吃饭的地方,就是我家,我妈一听说你要来,一大早就跟阿姨一起去买菜了。我妈,桑部长,一辈子去买菜的次数都能用十根手指计算,你说她认不认你?”
他没说错,桑代云早就知道有君影这么个人,从小到大的事迹都调查清楚了,身世清白,无不良记录,没有混乱的男女关系,这些可都是她的重考察项目。她可不会放任乱七八糟的女人在儿子身边。君影的情况她基本满意,在学校的表现也不错,除了家世稍微差了。不过,女嫁高,男娶低,也过得去了。一听儿子说要带这姑娘回来,她也郑重其事地准备起来。
这话一出,君影的心里的大石就落下了,她还真有些怵这个未来婆婆,就怕她不喜欢自己,桑代云在俞家说话的分量仅次于过世的老爷子。她那关要是通过了,就没人会阻碍他们在一起。在路上买了束桑代云最喜欢的百合,两人回了俞家的住宅。一见到那座朴素的二层楼房,君影就有种热泪盈眶的激动,她当初只进过这里一次,还受过俞家人的冷遇,今天,她又一次站在这里,却是别样心情。
俞志远夫妇就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他们进来了,也没说什么,一个是老谋深算地坐在一边看报纸,微微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另一个是一脸笑容地把君影上下打量。君影忍住威压,主动把花送给了坐在沙发上的桑代云,礼貌地问好,“俞伯伯,桑阿姨,你们好,我是君影,少维的女朋友。”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桑代云满意地头,“你好,坐吧“。她就喜欢这样不藏着掖着大方的女孩子,跟那些唯唯诺诺,扭捏造作的女孩一比,君影的层次就提高了,这就是有教养的家里出来的孩子,有分寸,有风骨。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姑娘没歪心思,眼神清澈,但不傻。她的声音就像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温婉干净,抑扬顿挫的听起来像琴弦在拨动一样。
君影坐在了浅褐色的真皮沙发上,挺起腰身,双手交叠在双腿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桑代云拿着手里的紫砂杯喝茶,暗暗观察君影的神态和动作。确实如儿子所言,这个姑娘有不同于她这个年龄段的沉稳,她的神态自若,表情自然,一也没有沉默的尴尬。她放下手里的茶杯,开口问道,“小影马上要去实习了吧?”虽然少维是让她动关系,让她把人送到军总去,可她还想听听这孩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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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的俏脸艳红,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我随随便便就过去,人家认识我是谁啊。”可不是,这还没实质关系呢,贸然上门,失了体面。俞少维敛起眉峰,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等会要去吃饭的地方,就是我家,我妈一听说你要来,一大早就跟阿姨一起去买菜了。我妈,桑部长,一辈子去买菜的次数都能用十根手指计算,你说她认不认你?”
他没说错,桑代云早就知道有君影这么个人,从小到大的事迹都调查清楚了,身世清白,无不良记录,没有混乱的男女关系,这些可都是她的重考察项目。她可不会放任乱七八糟的女人在儿子身边。君影的情况她基本满意,在学校的表现也不错,除了家世稍微差了。不过,女嫁高,男娶低,也过得去了。一听儿子说要带这姑娘回来,她也郑重其事地准备起来。
这话一出,君影的心里的大石就落下了,她还真有些怵这个未来婆婆,就怕她不喜欢自己,桑代云在俞家说话的分量仅次于过世的老爷子。她那关要是通过了,就没人会阻碍他们在一起。在路上买了束桑代云最喜欢的百合,两人回了俞家的住宅。一见到那座朴素的二层楼房,君影就有种热泪盈眶的激动,她当初只进过这里一次,还受过俞家人的冷遇,今天,她又一次站在这里,却是别样心情。
俞志远夫妇就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他们进来了,也没说什么,一个是老谋深算地坐在一边看报纸,微微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另一个是一脸笑容地把君影上下打量。君影忍住威压,主动把花送给了坐在沙发上的桑代云,礼貌地问好,“俞伯伯,桑阿姨,你们好,我是君影,少维的女朋友。”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桑代云满意地头,“你好,坐吧“。她就喜欢这样不藏着掖着大方的女孩子,跟那些唯唯诺诺,扭捏造作的女孩一比,君影的层次就提高了,这就是有教养的家里出来的孩子,有分寸,有风骨。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姑娘没歪心思,眼神清澈,但不傻。她的声音就像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温婉干净,抑扬顿挫的听起来像琴弦在拨动一样。
君影坐在了浅褐色的真皮沙发上,挺起腰身,双手交叠在双腿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桑代云拿着手里的紫砂杯喝茶,暗暗观察君影的神态和动作。确实如儿子所言,这个姑娘有不同于她这个年龄段的沉稳,她的神态自若,表情自然,一也没有沉默的尴尬。她放下手里的茶杯,开口问道,“小影马上要去实习了吧?”虽然少维是让她动关系,让她把人送到军总去,可她还想听听这孩子的想法。
“是,下学期就要去了。”她摸不准桑代云的目的,悄悄地看了眼俞少维,对方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她心下了然,这是要给她找后门了。说不上开心不开心,到底是他的一番心意,他这个人,自己再苦再累,都没有动用过家里的关系,当兵那会在新兵连跟人打架,关禁闭,受处分,差就要被退回地方了,都是咬牙挺过来的。还有那次执行特殊任务,差就回不来了,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大家见到俞志远夫妇才知道他的家世显赫。领导后脊梁骨都冒冷汗,生怕他出什么事,让老俞家断了根。
“那你有什么想法?”领导永远都不会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总是让下属先说,然后批评指正,最后就达到了领导的目的。君影正襟危坐,思考一会,组织语言,才开口,“我想去基层锻炼一下,然后再去更好的地方学习。”领导果然满意了,虽没有明说,但弯唇的动作明显。君影暗暗松口气,虚抹了把额头,很久都没有这么费心面对一个人了。
这一坎就算过去了,相信桑代云心里也会有考量,本以为今天这餐饭就可以吃得舒坦了,没想到吃饭的时候,桑代云又来个重拳出击,她笑眯眯地问君影,“小影,少维这次去集训,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她不提什么特殊部队,也不提什么俞家的重担,就是想看看这姑娘能说出什么道道来,是不是有资格站在少维身边。
君影咬着嘴唇,剜了俞少维一眼,这人怎么这样,一小事都要到处说,这不是有损她的形象嘛。当时她是心里慌乱着,情绪也失控了,她又不是圣人,面对什么事都面不改色,心不乱的。她又是一番脑筋活动,清了清嗓子回答,“是,我是不高兴,我真的很希望他就在身边,每一天都能见到他,可是我也知道,他不光是我的,也是属于俞家的,也是属于部队和国家的,是我选择和他在一起,无论什么事,都要和他一起承担。”
她也不想说谎,说不生气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敷衍。她一方面把自己的真实情感告知桑代云,一方面也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会拖俞少维的后腿,还会和他一起撑起这个家。桑部长对她的这番话确实很欣赏,有理有据,既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到满意,也让她作为俞家的当家女人感到满意,儿子身边有这样的姑娘在,不会差。
桑代云用手肘捅了捅俞志远,“老俞,我跟老曹说一声,让小影实习的时候,去个基础好的单位,别去野战部队,找个近的。”这会她是把君影当家里人看待了,忍不住也要为她谋算了。俞家的人对待自己人,一向都是能护着就护着,护不住了也要找办法护着。俞志远面无表情,头,继续吃饭,答应了。在桑代云和君影交谈过程中,他也认真观察了这个姑娘,确实不错,跟院里的几个姑娘一比,她的身上具备了朴素和坚韧的气质,适合他们俞家的风格,也适合做少维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