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
她那个哭哭啼啼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正在外面消遣,一听她哭了倒是真有些担心。更多小说 Ltxsfb.com赶到她工作室瞧见人正蹲在门口,冻得缩成一团,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围的都快有一面墙那么高。
“怎么了这是?”他蹲下把她扶起来,不小心触到她的手,冰的吓人。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描述,“工作室到期了,我朋友他们都说找到工作不租了,他们都把东西搬走了。我还没找到房子,说好了找到房子就搬的。可我一回来就这样了,锁也打不开。我都说了一找到马上就搬走,怎么这样啊?这么晚了让我上哪儿去啊!”
真是够心酸的,看着眼前的泪人,他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你拖了人家多久了?”
“也就一个多星期嘛,都说好了的,怎么这么狠心啊。才过完年房子是那么好找的吗?这都什么人啊!收房租的时候还像个好人似的,没想到这么坏!”说完还不解气似的踢踢人家的大门。
他拽住她,发现她浑身都在打颤,赶紧把她塞进车里。都冻成这样了她还没忘她那堆东西,“我不能走,我的东西怎么办?”
“回头我叫人来给你运我那儿去。”他从后视镜瞧见她那样儿一直憋着笑,“找不到房子你怎么不早找我啊?”
“我以为我能找着呢。没想到……”她擦干净脸,“总之当我欠你的,以后还你。”
“别介,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找我是应该的。”
“稀罕!”她倒头躺在后驾驶上,这一天累的不轻还一没收获,最后还在他面前出了这么个洋相。是因为太冷了,实在想不到办法才哭的,是因为……找不到别人才找他的。对啊,男朋友嘛,不就是在困难的时候拿出来用的吗!以前就是太傻了,什么都分得那么清楚,这个破烂世界,不用白不用!
一觉醒来又是浑身不舒服,不过这次是在床上,脚有些酸胀,起来用力走了一大圈。客厅里没人,门口堆了一大堆东西,仔细一瞧,都是自己的宝贝。赶紧冲过去检查,看看有没有弄丢什么。
“赶紧把你这堆破烂给我收拾了,一会儿我叫小时工来把客房收拾一下,你就先住这儿吧。”
破烂儿?她闻声迅速回头瞪着他,又冒出一句叫他想喷水的话,“要收房租么?”
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如果,你愿意的话。”
“小时工贵吗?”她慢慢靠近沙发。
“我请的反正不便宜。”
她拍了一下沙发背,“好!你叫她以后不用来了,在我没找到房子搬出去之前,我给你当小时工。”还很洋洋得意,自觉很聪明,“这个主意很好吧?我也这么觉得。”
“会做饭吗?”
“厨子的女儿能不会做饭么!回头我就给你做一个!”
第十一章 (2)
厨子的女儿不一定就是好厨子。饭是煮的不错,但是菜,就不是那么好吃了。以他这么挑剔的嘴是承受不了她做的菜。她自己倒是能吃的津津有味。
家务做得还不错,他颇为满意。看她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找没找到正式工作。
晚上,他在书房忙着看文件,喊她倒杯水半天也没反应,“给我倒杯水!你有没有听见!”
“来——了——”她一溜烟冲进来,嘴里还嚼着零食,“喊什么喊,马上大结局了。”
他抬头看她一眼,“吃完饭就吃零食,你还真是万能的胃。”
“你很忙啊?一分钟能挣多少钱啊?”她凑过去瞅一眼,基本上一看不懂。
“你这书柜里怎么都是些哲学书?你到底学什么的?不会是学哲学的吧?不像啊。经济学?”她随手取下一本封面精致的书。
他喝口水,说:“纯属个人爱好。我的求学过程复杂,说不清。”
“能有多复杂?我猜你要么就是学建筑要么就是学金融肯定不会学别的。”她低下头不以为然的翻了几页,全英文,很识趣的重新摆了回去。
似乎是猜中了一,他头,放下手里的文件,“我学的东西不止这些。我还曾经跟一个街头艺术家学过雕塑,他还夸我很有艺术天分。”
她一听到和自己专业有关的东西立刻兴奋起来,“真的假的?那你为什么没学艺术?”
停滞了几秒,他靠在椅背上,“因为心里很清楚那不是自己该走的路。”她自然明白没有接话,继续听他说,“我还会做西,你信吗?”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信!你要是做出来给我吃我更信。”
他眼神里透着笑意,“想得美,大师的手艺是随便展示的么”
说着似来了什么兴致,站起身拉开抽屉拿出几样东西,说:“不过有样东西可以亲自展示给你看看。”利索的准备好一切,随即有模有样的挥着毛笔扬扬洒洒写了两行字。
她在心里默念,“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大概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写这样一句诗出来,有些惊诧的侧着头看看他,又看看字。
他不解,“怎么?写的不好么?很久都没写了。”
她忙解释,“不是,不是,很好,只是……没想到你会写他的诗。我以为……”
“以为我是个只知道玩的纨绔子弟?你的理解错误,我们家的小孩从小就要读古书,那些《唐诗宋词》《四书》《五经》《论语》之类的书没上学我就都读过了。我说过的书法也是几岁就开始学了。我那时候最喜欢李商隐的诗,所以后来练字就只写他的诗。可能习惯了,一提笔就想起他的诗。”
她轻轻头,盯着宣纸上豪放大气的字。虽然他是所谓的官宦子弟,但纨绔浮华里隐约的世家教养,终归是不同寻常的。
他又重新铺起一张宣纸,极认真的写下三个大字,“这是我的名字。这个字,认得吗?”
她表情纠结,大方承认,“不认识。我一直以为你就叫‘贺子’呢。这个字怎么念啊?”
他神色夹带深藏不露的踞傲,放下毛笔靠在桌子边,“这个字一般人都不大认识,所以他们都省略掉就只叫我‘贺子’。你想知道?好好查查字典吧。”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字典是小学时候用的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找出来我也不会查,我百度行不行?”
他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文化。”
“我就幼儿园文化怎么了?”不服气的研究半天还是不认识,“这谁给你取的名字啊?这么复杂,写起来还不够闹心的呢。”她嘟起嘴,旋即笑嘻嘻的扬起脸看他,“那这两张字你都送给我吧,当做是我每日劳动的奖励,恩?就这么定了,我拿走了啊。”生怕他不给似的,当个宝贝一样,卷起来抱在胸前就跑。到门外还听见她嚷嚷,“糟糕,大结局都没看成!”
他看看门口,两张破纸也那么稀罕。
第十一章 (3)
这段日子,他们之间的相处还算友好,除了抢电视的时候基本都能和平共处。有时看见她在厨房忙来忙去竟会觉得温馨。像……一个家的感觉。他最近工作不忙,不过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下班就到处找地方消遣,回家的次数变多了。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觉得回家比较有意思。
下班一进家门才发现,她居然还没回来?不在家,没人端茶倒水,抢电视斗嘴,没意思。他洗了澡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遥控器砸在茶几上他才惊醒过来。原来是睡着了。看看钟都凌晨了。死丫头,还不回来。刚要回房间拿手机,大门开了。
她笑嘻嘻的飘进来,“咦?你等我啊?这么好?”随即又自我否定道:“肯定不是,是半夜渴了出来喝水吧?”
他刚要发作,她伸手胡乱堵住他的嘴,“不用回答,我就知道。你喝吧,我回屋睡——觉了。”
一身的酒味,平时没见她有什么活动啊,他定在原地挡住她的路,“上哪儿了?”
“哦,我师姐要出国了,我们给她践行去了。”她推他,却怎么都推不动,眼前的人变成了两个。
“喝了多少?”
“半瓶?不对,一瓶?恩……不记得啦,反正一直喝来着。”她有些站不住,下巴磕到他胸口上,“你别挡着我,我……”
她还没推,他已经迅速闪开。“扑通”没了依靠她一下摔倒在地板上,脑门也不知撞到了哪里,龇牙咧嘴趴在地上喊疼。
“贺子燊,你混蛋!”自从知道了那个字怎么念,一有什么惹得她不满意就立马直呼其名的大叫。
他有些厌烦的看她一眼,此刻,这个人让他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很不喜欢,他讨厌烂醉如泥邋遢还搞不清状况的女人,“滚回去睡觉!”
喜怒无常的大混蛋!她想爬起来却发现很艰难,头脑又开始像浆糊一样。再抬头客厅里只剩下她自己。怎么这么困,意识好模糊。
混蛋!他绝对绝对是个混蛋!早上她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就这样任由她一个人躺在地板上一直睡到冻醒连理都没有理。这是一个男朋友的所为吗?小说里不都是应该温柔的抱到床上贴心的照顾然后早上还有爱心早餐的吗?!全都是骗鬼的吧!头疼的都快要裂开了,她还是整理好一切,在冰箱上贴了一张纸条,然后背着包包气冲冲的出门。
她要找房子,一定要赶紧找到房子立刻马上迅速的搬出去!再也不要受那个混蛋的窝囊气!
第十一章 (4)
跑了一整天,基本上,没什么收获。之前是看好了一间,可押金实在太贵了,不然就是非要一把交齐全年的房租,没一个真正中意的。为什么看好的都那么贵呢?不交房租受气其实……也挺划算的。
她轻轻扭开防盗门,蹑手蹑脚的穿过客厅悄悄向自己的房间溜去。
“找到房子了?”背后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没有。我决定不搬走了。我没钱!”反正看不见他的脸,再厚脸皮的话她都能说出口。
他斜靠书房门口,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后脑勺,冷嘲热讽,“看你那出息!以前不是挺有骨气的么?我要是你我睡大街我都不回来。”
她转身站到他面前,笑了,“我傻啊我!你别仗着我有那么一喜欢你你就拽的二五八万的。我还就不走了,我就赖在你这儿了。”看着他嘴角抽动心里暗爽,扬起下巴继续说,“对,我是没出息,你还真不了解我,其实我这个人是极其恶劣,贪慕虚荣,爱占小便宜,以前那都是装的!不过我也赖不了你多久,等我找到比你好的下家了我立马走人!您看,成不?”
“顾吉喆!你!”
“我,我怎么了?老娘我很累,回屋休息了,拜拜!”
关门的瞬间瞄到他脖子上有一根青筋微微冒起,赶紧迅速把门反锁住。其实她嘴上逞能心里也怕的要死,生怕他说让她立马滚蛋,那她就真的是要傻眼了。
一晚上相安无事,她没觉得是件好事,心里反而有些发毛。门缝外面似乎没什么动静啊,她踮着脚俏咪咪的搜寻了一大圈。没人?难道上班了?扭头发现昨天自己贴的那张口口声声说要搬走的纸条下面多了一张便利贴。
贺某人强劲有力的小楷:晚上不要出去鬼混,有重要的事,在家等我。
谁鬼混了!心里老大不乐意,扭头发现餐桌摆满了东西,仔细一瞧,是早餐!她被吓着了,她真的华丽丽的被吓到了。通过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以及此时此刻她对这顿早餐的解读,这恐怕是暴风雨的前兆啊。
重要的事情?难道是谈分手的事情?好吧,其实,恋爱跟她想象的也完全不一样。她拿起牛奶喝了一大口。哎呦,还是有温度的嘞。
先吃饱了,咱再接受风雨的洗礼吧。
第十二章 (1)
“喂?你又跑哪儿去了?不是叫你在家等我吗?你有没有记性!”
她翻翻白眼儿,肩膀上夹着电话,“我在画室,我很忙滴,你……”
“那你等着,我马上去接你。”
“喂?”用不用那么着急啊,她收起电话,继续整理画室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整理好了,检查了几遍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正在想,手腕忽然被人拽住,“我看你一天就是瞎忙活!赶紧走。”
她回头瞪住他,“不要侮辱我的职业!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还没忙完呢。”说着甩开他的手拿起扫把开始扫地。
“你们画室不是有扫地的阿姨么?时间紧赶紧的。”他夺过扫甩到一边拉起她就走。
她一面挣扎一面叫道,“你干嘛啊,不就是分手的事么,就在这儿说吧。”
他立马停住,声音低凉:“什么分手?”乌黑的眼睛里隐忍压抑着怒火,手加重力道,“你背着我找下家了?”
手指被攥的生疼,“你轻!谁找了,你少诬赖我,你不是为这事你还能有什么事?反正我们也只是试试的,动不动就说我表现不好就散伙。”她还真是一肚子委屈,“对我那么不好,你再惹我我现在就要先休了你!”虽然心里还是十分的舍不得,但嘴上她就是一都不愿意示弱。
“你敢!”说出这两个字他才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稍稍平复了一下,他声音略低,“我现在就给你转正,以后我没提分手你半个字都别给我提。走吧,人家都等着呢。”
“等我?”
“等着我带你去试礼服。”
她竟然都给忘了,答应了小苒要给她当伴娘的。影楼里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她拉住他的衣袖,“小苒呢?怎么只有我们两个?”
“你也不看看几了,她早就回家了。你先坐着,我叫人拿礼服给你。”他不想说其实是舅妈不同意让她来当伴娘,季苒却非常坚持,闹了一下午才算是勉强答应。
这种低胸露肩的礼服她还是第一次穿,有些别扭的走出试衣间,影楼的小姐陪着笑脸一直夸她漂亮。她故意走到他面前转了几圈,得意的摆弄裙摆。
他似笑非笑瞟了几眼,眼神里带着可恨的嘲讽和揶揄,凑到她耳边,“你还真相信人家奉承你的话?没发现胸口那里大了吗?我觉得你应该垫两个馒头。”
“贺子燊,你!”她刚想抬腿踢他却被他紧紧箍住腰际推进更衣室,“赶紧换下来。”
眼巴巴的看着影楼小姐怀里的礼服,她有些懊恼,自己的胸是小了一些些,可是她真的很中意那件礼服呢。
她那依依不舍的样子他自然是尽收眼底,跟影楼小姐仔细比划了一下,“给我把这里改小一,这里镶上水钻。”迷人的对那位小姐一笑回头冷着脸对她说:“别看了,回家!”
泄了气一样的被他拉出影楼,从始至终她都没发现影楼的年轻摄影师看似在摆弄相机其实一直在偷瞄她。
她没发现,可是,他全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第十二章 (2)
季苒的婚礼有多隆重她说不清,只记得被他牵着拽着见了很多很多不认识的人,还见到了他的爸爸,爷爷奶奶和外公。他爸爸看起来很凶,爷爷奶奶外公还挺亲切的。他妈妈,见过一次的,似乎不怎么愿意搭理她。反正也没要进他们家当媳妇儿,不搭理自己,更好。
婚礼上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向他敬酒,他看似平静但她却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故意拉出她来介绍,弄得她不小心泼了自己一身葡萄酒。纯白的礼服裙摆撒上暗红一片。她愤恨的躲进更衣间找衣服换。
“你,还好吗?早就听说你回国了,上次匆匆一面都没和你打上招呼。”
“我挺好的,听说你嫁给台长当女主播了,很幸福吧?”他靠在门边,手里摆弄酒杯。
钱玉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我离婚了。”
他没有说话,盯着她刚才进去的那扇门,不耐烦的眨眨眼,跑进去换个衣服也那么久!
“你,怎么又和那样的人在一起?”
他抿了抿嘴,蹙眉不悦地说:“怎么,你不知道吗?我这人一向就没什么品味。我还觉得她是我最有品位的选择。至少,我知道她不会骗我。”
“子燊,你应该知道的,当年,我没的选择,我……”钱玉垂下眼帘,看似楚楚可怜。
“我没兴趣知道。”他转身走开,不理会身后的人是怎样的表情。看见她穿着一件旗袍出来,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这件很适合你,比那件礼服好看。”
“真的?可是很难穿吶,还要叫人帮忙拉后面的拉链。”说着还不放心的向后摸了一把。
“谁给你拉的?”他定在原地,放在她腰间的手扣住不让她继续走。
“你干嘛?”她奇怪,还是如实回答,“里面的女服务员啊,还能有谁。”
他忽然之间冷了脸,“以后不要随便在外面换衣服。”然后甩开她自顾自得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她被推了个踉跄,高跟鞋差崴了脚,赶紧扶住旁边的椅子,心里诅咒他一百遍。这都是被害的啊?再说,要不是这种场合遇上这种事谁还有机会在这里换衣服啊。翻翻眼皮她不情愿的在他身边坐下。
回家路上她觉得很没意思,他开车的时候很少会说话,于是八卦的问,“喂,婚礼上跟你喝酒的那个美女是谁啊?看着好眼熟呢。”
“我初恋。”他毫不避讳的说出口反而让她没了下文,半天才冒出一个“哦”字。
“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自卑了,人家是女主播,你呢?你现在是不是还没个正式工作?”
“什么没正式工作,我现在是我们画室的名誉校长!”要不是为了生命安全真想过去撕裂他那张烂嘴,没一句中听的话,微瞪他一下,小声嘀咕,“切,再好你们不还是没在一起。”
他其实是听见了的,只是没有再做声。她说的对,再好都已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如今的光鲜亮丽都是靠背叛他得来的,他竟然还替她炫耀自己的耻辱。
转弯时才督见隔壁坐着的女人竟然歪着脖子睡着了!她到底是有多没心没肺?
第十二章 (3)
母亲打电话叫他带上她回家吃个便饭。他满口答应。自从上次参加完苒苒的婚礼他就从各方面渠道得到消息,他母亲开始真正紧张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了。这样最好,正是他想要的。
临近家门口,她略显紧张的拉住他,“里面有多少人?”
“怎么?害怕了?”他故意亲密的揽住她的肩膀,“告诉你,晚了。”
其实,她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奇怪,怎么事情的发展和她想象的大相径庭呢?也没有小说电视剧里描写的那么邪乎啊。这么容易就可以到他家吃饭了,不吃白不吃。
饭桌上,他们家的人都很和气,没有给她下马威,更没有给她什么难堪。一家人都很有礼有节的招待她。饭后还准备了很多水果一个劲儿的叫她吃,弄得她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和他外公到书房下棋。她只好硬着头皮陪着他妈妈在客厅聊天。
“我们家子燊啊贪玩,不定性,你跟着他没吃苦吧?”季舒情和季苒他妈可不一样,绝对不会硬来,在她眼里那是最笨的方法,当年能够弄走钱玉,如今更加不会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我跟他又没怎么着瞧把您给急的,心里好笑。脸上却是一脸无辜,笑呵呵的回答:“没有。”
“子燊他有时候混起来谁都拿他没办法,说什么都不愿意结婚。”
言下之意就是跟着他没前途,这个她能听出来,她也并不笨,季舒情越是要这么提醒她越是不上她那条道,“我也不想太早结婚。”
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季舒情虽然心里知道还是笑颦如花的故意问,“对了,你家里是干什么得啊?亲戚有没有在政府工作的,说不定我认识呢。”
再给你下一剂猛料,她信口胡诌,“我爸是修自行车的,我妈在路边擦皮鞋,我舅舅跑三轮,我大姨小姨买菜的。我们全家都是光荣的劳动者。”
季舒情半天没反应过来,微张了张嘴最终只应了一声,“恩,劳动者好。”
她心里笑翻了天,面上依旧保持风平浪静,看季舒情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又要酝酿着对她说什么,她赶紧就此打住,“阿姨,我去看看他们下棋啊。”说走咱就走。
他们家的书房还真是个让她羡慕到泪奔的书房,感觉都是珍藏版,她小小的浏览了一下,走到他身后,“下象棋?我也会,我来帮你下一盘。”说着推开他,有模有样的下起来。
他还真巴不得呢,可算是找到救星了,嘴上没说心里对她是怀起一万个感激。因为,他最怕陪外公下棋,输了要挨说赢了不许走。
几个回合下来,外公连连说:“姑娘你下的不错嘛。”
她谦虚的摆摆手,“还行还行。”这可是她当年和老爸要零花钱最好的手段。
几乎是下了一整晚,他在一旁托着腮差快睡着了。真没看出来,她倒是极有耐心,而且无论输赢都哄的外公格外开心。临走时母亲还拉着她说了一会话。
“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啊,就是说了一堆你的坏话,然后给了我这个票,约我过几天去看歌剧。”
“意大利歌剧?”他兴趣缺缺,寻思了一下,似乎明白母亲的用意,微笑起来淡得似无:“你没看过吧?”
“电视上看过。”她十分感兴趣,“现场是不是很震撼?真正的艺术。”
母亲的招数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傻瓜似乎都起不了什么作用。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竟然会觉得很畅快,顺手摸了摸她凌乱的刘海,“恩,很好看,把票给我我帮你保管,要不然你弄丢了就没办法‘震撼’了。”
第十二章 (4)
歌剧开始前季舒情拿着单子不停对她介绍意大利歌剧的各种起源史,她佯装认真的听,魂早就不在了。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么?其实早就百度过了,让她当众背一遍她都可以。只是他妈妈喜欢那样那就让她在那里那样吧。
开始没多久她发现右边的位子还是空着的,看看四周,满满都是人,这么贵的票竟然还舍得迟到,太对不起人民币了!
季舒情悄悄拽她衣角,还没开口,她已经猜到了,她小声说:“是《图兰朵》,对吧?”世界经典意大利歌剧,虽然听不懂,但是,她知道。季舒情自讨没趣不再说话。
她很认真的听,当面对真正的艺术,身临其境,不紧紧是震撼那么简单,感觉每一个细胞都是活的。用她自己的形容像是看到了油画大师们得真迹一样,兴奋不已。
右手被人碰了一下,她邹眉瞟了一眼,吃惊不小,“怎么是你!”
“很奇怪吗?”他轻弹了一下她后脑勺,“认真听,别睡着啊。”
谁知,那个,叫她不要睡着了的家伙却在几分钟后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直到快散场她都不敢动,一边的肩膀都僵了,她依旧不敢动,用手指戳戳他的肚子,在牙缝轻轻往外蹦字,“喂,贺子燊,要落幕了,快给我起来!”
“不要动……”他一下握住她的手,护在肚子上,像是也没有睡熟,半晌迅速甩开她的手,坐直身子,理了理衣服,“你不早说。”
拜托,叫我不要睡,自己却明目张胆的睡?你这混蛋耍我吧,还敢怪我?正要发作,他已经钻到他妈妈那边,笑嘻嘻的说,“妈,我送您回家。”
还真是母子情深。她很识趣的跟在后面,门口的保安被一个外国人拽住,支支吾吾的拉扯着。很不幸加有幸的,她听懂了,不幸的是她口语不好有幸的是这位外国大叔说的是法语。为了那个梦想她从高中开始就在自学法语了。于是好心的上去帮保安翻译。没一会儿,从里面出来另一个保安手里拿着一个钱包。法国大叔万分感激的跟她“弹”了一会法语。
她转身,才发现那母子二人正看着她。很奇怪么?会一门外语很稀奇么?她不以为然的走过去,对他说:“你送阿姨回家吧,我搭地铁。”转过脸对季舒情很有礼貌的说:“阿姨,谢谢您请我看歌剧,我回家了。阿姨再见。”
没有一丝丝的不得体,也找不出一可以让季舒情刁难的地方,心里有千万个不服气,脸上还是喜笑颜开的冲她头。
地铁上她觉得很累,靠在椅背上想睡,可是怎么靠都不舒服,却还是睡着了。梦里来来去去认不清方向,像浮萍一样无依的感觉,下意识缩成一团。会醒过来是被人摇晃了几下肩膀,“喂,小姐,到终站了。”
“啊?”她迷迷糊糊的跟着人流走出站台。终站?!四处张望,完全是陌生的没有到过的地方。摸出电话,N通未接来电和短信。刚才看歌剧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了。赶快拨过去,还没开口,那头的人焦急万分,长长吸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你跑哪里去了?”
漆黑的夜里,她独自一人站在马路边略带哭腔的说,“我坐过站了,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怎么办……”
夜间独行在立交桥上,他车速很慢,回头看看后驾驶上睡熟的人,嘴角上扬,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顾吉喆,我还真的有些开始欣赏你了。
第十三章 (1)
她不爱看杂志,不买名牌,也不懂时尚。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画画上,有钱想买的也只有颜料,画布和画册,多懒散的时候奢侈儿买现成绷好的画框,那都是极少的。所以画室里的学生闲聊时讨论的那些东西她几乎都插不上嘴。也没有比他们大几岁,却总觉得代沟有深似的。偶尔她凑过去地听一听,觉得也还蛮有趣。
课间几个女孩又开始讨论时尚杂志上个人物,她坐在一旁也跟着看。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你们看!这就是现在在国外很尖的珠宝设计师,两岸三地社交名媛,好有气质哦。”
“哦!我知道,现在网上很火吧?都在晒她照片儿,天涯上还八出她是某高官的孙女。”
“哇,家世好,人也这么厉害。”
“羡慕不来地啊,我以后也要学珠宝设计。”
“……”
人淡如菊。她看着杂志上的人脑海忽然出现这么个词,从事那样张扬的职业却给人一种很不同的感觉。五官并不精致,却叫人不禁侧目多看几眼。有味道,对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晚上他说有重要的事情不回来吃饭了,她看着煮好的米饭一下子没了什么胃口。平时他总说自己做的菜难吃,吃一顿就被他数落一顿,可没有他在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饭又觉得没意思。
夜里睡觉感觉小腹隐隐作痛,翻来覆去的很不舒服,打开壁灯一看雪白的床单弄得鲜红一片。竟然是“那个”来了。赶忙起身换睡裤。抱着被单走进卫生间才想起来这少爷家没有盆。以前这种状况她都是拿水泡一下再洗的,算了,这么晚了省得麻烦直接塞洗衣机。鼓弄了半天,滚筒才动起来。
“大半夜的你又作什么妖?”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啊!妈呀,你属猫的啊,走路没声音。”
也许是饭桌上酒喝得过猛,现下后颈儿上来他有些站不稳单手靠在门框上,头略低又开始对她冷嘲热讽,“你不是说不用洗衣机吗?怎么,觉得浴缸不够大?还是你口是心非趁着我不在家就偷偷用?”
“你……”本想要反驳,转念一想,这事还是低调吧,“特殊情况,对了,你还有被单么?借一个。”
“没有。你又搞什么鬼?”
“没有?你们家这么大怎么连备用被单都没有?你骗谁啊?你,快借我,明天,明天我就还你还不成吗?”她可怜兮兮的直搓手。
“没有就是没有,我被单都不会再睡第二次。”
“你怎么那么腐败!没有被单我怎么睡觉啊……”
“睡沙发。”本来今晚的心情就不大好,他没好脸色的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就知道对这混蛋不能有什么好期待,她抱着被子窝在沙发里,小腹像被千万个针在扎一样。疼,疼疼疼,她缩在被子里直哼唧。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感觉自己是要睡过去了,一阵冷风钻进来,手臂被人一下提起,“顾吉喆,你起来。”
她知道是谁,可是她起不来,也不想起来,闭着眼哼唧一声,“我睡着了,你又干嘛。”
忽的连人带被整个被抱了起来,她“刷”张开眼,头仰下去时只看见他下巴上有浅浅的胡渣,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被放在了床上。
“你睡右边,我睡左边,不要废话,赶紧睡觉。”
几乎都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关灯,躺下,盖被,动作一气呵成,他在身边再没了动静。她睁着眼,什么都看不见,下腹还在疼,静谧的房间她的声音格外清晰的响起,“贺子燊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他没有回答,呼吸很浅,一下又一下。
“你晚上去哪里了?”
猛的一翻身,隔着她身上的薄被,他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声音略带邪恶的说:“你不睡觉是不是想有什么活动?”
好近,近到能感觉他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的脖子上,有痒,又走神了,赶紧回来,她用手肘抵住他的腰,“你走开。”
他闭着眼,手松了一下,却没有拿开,说:“下次记得在下面垫东西,不要把被单弄脏了,赶快睡,再不睡就给我滚外面去。”
瞬间,她石化了,脑袋在充血,充血,充了很多血。
第十三章 (2)
蒋安出国后画室一直是她和一位师兄在管理,也就没有找其他的工作,这样的自由职业她觉得很适合自己。要招生要管理学生的住宿还要上课还要付房租,她才发现原来师姐是多么能干。偶尔画室里的老师学生提起师姐都很羡慕的说她嫁到国外享福一辈子不用愁真好命。
她在电话里说给师姐听那头的人笑,说,“一辈子是那么容易的事么。”蒋安一直都知道她的事,临走的时候还对她说,“恋爱是很美好,可是嫁人一定要嫁个适合的,让你觉得心安的。”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只头答应。其实有时候她都开始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想要什么,却逃不脱似的。这世间美好的东西那样多,你想要恐怕也要不过来。人啊,最坏就是贪得无厌,不知满足。她,不想想太多。
自从季苒结婚她们有好长一段日子都没见过,打过几通电话她都是在出差。除了聊天听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贺子燊的坏话。她只是笑,自然是明了季苒的用意,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有自己的打算。
季苒难得放大假,跑来找她逛街,正好画室的学生也放假,这几天也没什么心思画画就陪着她兴高采烈的逛。
大包小包买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只要是季苒大小姐摸一下的就等统统打包。她跟在后面都快提不了了,直嚷,“小苒,咱别再逛了,你看都买这么多了。”
季苒不理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挑,“我现在就这么爱好了,你就让我买吧,不刷爆他的卡我心里不舒坦。”
对了,季苒的那位也不是等闲之辈,人家,有钱。还是不免好奇的问:“你们……吵架啦?”
“哼。”冷哼一声,季苒甩开手里的衣服,“人家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而且脾气好的我慎得慌。”
“脾气好你还不满意啊?”她不懂了。
“问题是他脾气好的我害怕,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我怎么作天作地他永远都是那么一张脸,他怎么就能过的那么舒坦?我怎么着我都不痛快,我非气死他。”说着又拿了一大堆衣服叫小姐给抱起来。
厄……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是相爱而结婚怎么样都无法满意吧。可是都结合在一起了又何必呢。她挠挠头,“小苒,我饿了,咱吃东西去吧。”
“好,我请你好的。鲍鱼海参鱼翅随便你挑。”
“那个……我想吃扬州炒饭。”
“你!你就不能顺着我的话往下接啊?有稍微高的追求行不行!”季苒对她一向口无遮拦,这么一说自己反而被逗笑了。
笑了就好,她吐吐舌头,“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这人一向就没追求。”想了想,“你要求那么高,我知道一家店我带你去吧。”
这家餐厅正式开业后她还是第一次来,坐在位子上很兴奋的对季苒说:“看,天的壁画是我画的呢。”
季苒四处扫了一眼,“难怪你会带我来,不错啊,这家档次不低。”
菜时她才看见今天来的是另外一位经理,礼貌性的冲那人头。一直到吃完饭骆哥都没有出现,她有小遗憾,还想说第一次来捧场打个招呼呢。
季苒说去取车,等了很久都没过来,她慢慢走过去寻她,发现她在和人说话,那人竟然是骆哥。搞不清状况的她在中间弱弱插了一句,“你们认识?”
“以前的同学。”季苒盯着他护在身边的人拉住吉喆手臂匆匆的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她不是没看出来这其中的蹊跷,只是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巧吧?坐在车里有些不安的挪了挪位子。
冷不丁的季苒说了一句,“他老婆,看起来很一般。”说着摸出手机打电话,“喂?你们在哪里?恩,我马上过去。”
第十三章 (3)
他们那个圈子里的活动,她真的不太喜欢。季苒把她带进去的时候,玩的正尽兴的大家都有那么几秒愣住了,几乎是同时表情各异的都看了一眼贺子燊,然后继续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闲聊的闲聊。
被季苒一下推到贺子燊身边,发现他旁边坐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那女孩笑了笑。女孩很优雅的微笑头,像一朵淡雅的花。
看着他和那个女孩一会儿猜拳一会儿打牌,打打闹闹的好像玩的很开心。她歪在角落里无聊的摆弄自己的手指,乌烟瘴气的包厢里,她有些犯困,没一会儿竟睡着了。
他摸起一张牌,随手打出去“东风”。
“贺同学,这是‘西风’好么,您能不看你那宝贝专心打牌么?一晚上了你非逼我把话说出来我也没办法呀。”江书玥眼神皎洁,笑起来叫人看着甜到心坎里,“作为你的结婚首选对象,你这样我很受伤啊。”
一桌子人都跟着笑,江书玥还不肯罢休笑呵呵的瞟着吉喆,“不过您那位,我觉得很可爱丫。”
他扭动身子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水溅到裤子上,他起身抖了抖,冲她挤出一个微笑,“是么?我也这么觉得。”转身四处看了看谁也不理的走出包厢。
过道里季苒迎面走过来,他抬了抬眼,没有理会。
擦身而过时,胳膊被季苒抓住,仿佛是在哀求,“三哥,她不是你那些莺莺燕燕,你不要再闹了,当我求你,别害她。”
他嘴唇微动,推开她的手,弯了弯嘴角,“我害她?是她自愿入戏的,我可没霸王硬上钩,你不是说她不一样么?难道你就没想过,她也是那种满脑子飞上枝头当凤凰思想的女人?你能肯定她一那样的想法都没有?”
“她不是。她没有。”季苒几乎是脱口而出,对她深信不疑的样子。也许是遇见了那个人的缘故,有很多感触,她能料想到的事情她不希望发生在吉喆身上,一儿都不希望。
“三哥你知道吗?我送她贵重的东西她从来不要,在朋友那随便扯了廉价油画布给她她就高兴好几天。我说把舅舅那套没卖出去的房子给她住她说什么不愿意硬是靠自己找房子。我有什么好事她都真心替我开心。我要是伤心她绝对第一时间出现。她真拿我当真心朋友。所以我信她。”是动了真情,这么多年她没有什么真心的朋友,只有在吉喆面前她才敢不设防的敞开心扉,她才能感觉有人是站在她这边是懂她支持她给她力量的。
他眼睛看着远处,目光慢慢收回来,冷冰冰的说,“是么,你不知道吧?她现在就住在我那里,而且,很喜欢我。”
“我知道!”季苒怒目瞪着他,“你不就那些本事么!你以为我猜不出来?你不想结婚不要拿她当幌子,你以为你拖着个她就可以逃避婚姻了吗?家里人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你这样害人害己有意思吗!”
他似笑非笑的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冷硬的吓人,“有意思!我觉得很有意思!我就是要拖她下水!我不痛快谁TM都别想痛快!”
空气中像撒满了火药,一触即发,季苒狠狠的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去告诉她!我叫她立刻马山必须离开你!”
“你带她来就为这个?”他抖了抖衣袖,表情波澜不惊,“她知道的,只是离不开我而已,你非要不给面子惹她伤心我也没办法。”
季苒,傻眼了。才想起婚礼时吉喆在更衣间对她说的那句,“是我喜欢他,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知道怎么做。”感情的事怕就怕陷得深,那样的话她这个局外人说再多话都没有办法。有些事是她阻止不了的,她连自己都管不好,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插手别人的事。下意识靠在玻璃壁上,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还没完全清醒,就被他恶狠狠的拖出包厢。她幽幽的问:“你干嘛?去哪里?结束了吗?”看见季苒呆呆的靠在过道里还没来得及同她打招呼就被他死命的拖往前拖,她笑着冲季苒摆摆手,再白他一眼,投胎也没这么急,何况你这辈子投胎投的这么好!急什么急!
“去哪儿啊?”
头的声音震耳欲聋,“散伙了!回家!”
第十四章 (1)
最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不停的送自己东西,一堆又一堆,她是看了,但是没兴趣,因为他选的那些衣服包包鞋子,对她一用处都没有。好看是好看,可她又不是整天只知道打扮逛街做美容的贵妇,她一个普通人穿那些衣服去上课还不把学生吓死,那些名牌包配上她的休闲服不伦不类,还有那些高跟鞋,跟那么细不用穿都知道一定很崴脚!还不如买实用的东西,比如项链之类的。可是她也不喜欢戴那些,累赘。
无聊时,她喜欢躲在家里看碟片,若是真正喜欢的片子,她会翻来覆去的看,一遍又一遍,品味每一个细节。
影片快结束,那个日本女孩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手里拿着音乐盒静静的听,男子走过来,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笑,低下头笑着,抬起头咬住嘴唇,女孩站起来伸出手说,“我是Hitomi,很高兴认识你。”男子握住她的手,轻轻抚摸,许久,才缓缓的说“我叫石家宝,多多指教。”两人相视而笑,一瞬间已经是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片尾,石家宝说的那一句“你去哪里了?我等你很久了”她一直认为是最美的情话。能轻易说出口的爱并不算真爱,能让人正切感受到得那才是吧。
这部片子,看了有多少遍她自己都记不清了,每一个场景,每一句对白她都像刻在脑子里一样记得很清楚。可是,她还是想看。翻来覆去,不厌其烦。
“这部片子,我初中时看过,不过都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张国荣演的是卧底警察。”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她都不知道,听见他的话有些惊诧。
他绕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又是喝过酒,仿佛疲惫不堪靠在她身上,“别动,我靠一下。”
电影自动回放,又到了开场的那一幕,她盯着笔记本的屏幕,“你,相信真爱吗?”
他不语,闭目养神。看着电影里幸福的女孩,她明明是笑着却说的很伤感:“相信吧,相信,会比较幸福。”
他依旧闭着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样东西递到她眼皮下,“给你,戴上。”
“你老送我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我不要。”她白了一眼,没有接。
慵懒的往她身上凑了凑,“那你想要什么?钻石?房子?车?”
“神经病!”
用力搬住她手腕,强行的给她戴上,继续靠回去,仰头看天花板,很平静的说:“那天,你看见那个女孩,是我未来结婚的对象。”
她默然思索,许久,恍然大悟似的说,“哦,我想起来了。她是杂志上的那个人。我就说在哪里见过……珠宝设计师,不错啊,和你很配。”
没有任何他期待的反应,他坐直身子微微喘着气,不由一阵无名火,“顾吉喆!这是你该有的反应吗?”
“那你觉得我该有怎样的反应?你要是想跟她结婚我也拦不住,你要是不想,我也帮不了你,我的反应有用吗?没有。所以,我只能说我很困我要睡觉了。”她也惊讶自己竟然可以这样冷静,还像个心里咨询师一样慢条斯理的给他分析。
“顾吉喆,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他惨淡一笑,像在对自己说,“你这样的喜欢,我还真承受不起。”
听见这句话她走的更快。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多久,只知道灯一直没有关。她躺在床上,觉得门缝里透进来的光格外刺眼。蒙住头,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发鬓里。多少年了她都这样,哭起来没有任何声音。
第十四章 (2)
后来,大家竟然都像没事人一样当那天的对话不存在,日子照旧。她认真上班,努力学做菜,拉着他一起看碟,偶尔陪他出去应酬。做她觉得恋人之间应该做的事情,他不愿意她就耍赖。他越是刻薄她就对他越好,因为怕以后没有机会了,就让自己不顾一切这一回,这辈子,只要有这一回就够了。不是没想过,这样没有结果一厢情愿的恋爱有什么意思,可她就是舍不得,就是不要命的喜欢,就是想每天多看他几眼,就是像飞蛾扑火一样怎么都收不回来。
因为知道没有结果,所以更加留恋过程。
又被他家人叫去吃过几次饭,她才发现他母亲是怎样厉害的角色,嘴上说自己很开明不干涉子女自由恋爱,背地里就撮合他和别人好。
江书玥,江家的小小姐,和他确实是门当户对。一起同桌吃饭的时候就强烈感觉到出身好的人就是不一样,连坐在那里不出声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但是,她没有因此而看低自己,别人再好那是别人,自家有自家的活法,犯不着跟人家比。
无论季舒情对她怎样明枪暗箭的挤兑,她就是不接招,装傻充愣,她快活。想让她知难而退,自惭形秽这招,老套。电视剧里悲催的女主角她最烦了,况且她凭什么要那样,只是喜欢他罢了,喜欢也有错吗?又没想要得到什么,让人好好的喜欢一把是割你肉了还是喝你血了,看吧你难受的。她还早就做好准备等着季舒情给她钱威胁她之类的,可就是什么都没发生。没事,见招拆招。全当二十几年的无聊人生中出现了一段奇遇,年轻嘛,不就是要折腾。
一次他侄子的生日吧,贺家老爷子和外公说起当年的事谁也插不上话,她却能。上学那会儿她就喜欢历史,古今中外都研究过,很多禁书都偷偷看过。聊得他爷爷都跟着头说她的观独到。贺老爷子多少年没和年轻人聊得这么开怀,问她对高干什么看法?
她说,“高干怎么了!高干也是人吧。没有老百姓能有你们的江山么?”
就这句话把两个老爷子逗的开怀大笑,连贺子燊不苟言笑的父亲贺锦荣都跟着笑了,季舒情气的在桌子下面恨不得把指甲都掐碎。更加觉得她是个没分寸的野丫头。
她就是故意的,反正也没打算跟这些人有什么更深的瓜葛,不提醒他们一下他们就不知道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怎么来的!越是在她面前摆的高高在上她就越要把他们给拉下来。江山再大,没有老百姓那也不叫江山!
后来贺子燊问她怎么就那么大胆,在长辈面前那样口无遮拦的。她很不削,“谁叫你们全家拽的二五八万的跟自己真是什么皇亲国戚似的,往上数三代我保证你们家都是农民出身!”
贺子燊一下就没电了,某天吃饭的时候好好的说了一句,“我们家三代以前是行医的。”
她一口饭,没喷出来卡在嗓子眼儿半天才下去,转了转眼珠,信口开河说,“告诉你,我太姥爷的爸爸的爸爸以前是贝勒!论出身我比你高级!”
看他似乎很相信的样子心里笑翻了天,叫你妈妈总瞧不起人,说大话谁不会,我还没说我祖宗是顾恺之呢,够大牌吧。
地位出身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吗?人不就是喜欢把自己抬到一个高度然后就找不着北了么。找不着是吧,她就当自己是导航仪。再了不起,也是人,也成不了仙。
第十四章 (3)
同事过生日,她翻翻钱包,没有多少零花钱了,这个月买书买颜料买画笔都超支了。闹心啊。左思右想她想到了衣柜里的那堆东西,赶紧跑过去,蹲在那里仔细挑。还好,除了一件很素气的碎花连衣裙她觉得适合自己拿出来穿了,其他的一样都没动过,连标签都还挂在上面。
这个包,太贵,那个衣服,翻翻标签,塞回去,她怎么可能送这么心疼肝疼肉疼的礼物。怎么办啊?
“你干嘛呢?出来帮我磨咖啡豆。”门外的声音很不耐烦。
“我正忙着呢,你自己磨。”没空搭理你。
“这些东西你不是不要么?怎么?又回心转意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身后,裤腿擦过她衣服下摆。
“喂,贺子燊,这些,你看哪个比较像便宜货,你帮我挑一个。”
他冷哼,“便宜货?这些都是百货公司的新货!”你个不识货的傻妞。
“啊?怎么这样啊……”她也觉得,翻了半天没一样看着便宜。牌子她几乎是认识,不追捧这些,但好在以前大学选修设计课时学过。
最终,她选了个颜色暗体积小的包包。撤掉标签,就说是A货。一面想一面塞进袋子里。转身发现他已经靠在床上,过去拿了包,“起开,我晚上有事,你早睡吧。”
“去哪里?”
“同事过生日。”
他一听“噌”的站起来拦住她去路,“顾吉喆!我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随便送给别人?”最可恨是还当着他的面!
她看看表,还早,吵会架的时间还有,“反正我也用不着,再说,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凭什么不能送人!”
“你!”他气的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什么什么!你把我床扔了那时候就答应过我,以后我想干嘛就干嘛。”她理直气壮的扬着小下巴,“我时间到了,你不用等我。”
说完赶紧跑,身后的人气急败坏,“你长本事了,最好别给我回来!”
幸好同事相信了她的话,还说仿的真好。就算是A货也开心的跟什么似的。女人啊,怎么就那么爱那些东西?
她能喝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好在其他人都不能喝,所以最后她安全清醒的回家了。扭了半天发现房门打不开。
“贺子燊!你开门啊。”
“我睡着了。”敢学她?
没睡着给我装睡,她使劲儿摇门把,“开门!你开门啊!”
“你给我睡沙发!”
又鼓弄了半天,没反应,算了,睡沙发就睡沙发。坐在沙发上心里一阵哀嚎,好歹您给个被啊。缩在沙发里诅咒他。
对,他们真正的同居了,因为有一天她叫他买票然后约自己看电影他说很无聊不愿意,她就说了一句“我找别的男人陪我看”就跑了。回家就发现自己床没了。问他,他说“我扔了。”她气的要命,没床睡哪儿啊。他还幸灾乐祸,说“给你三个选择,第一,你跟我睡,第二,我带你睡,第三……”她以为第三是睡沙发,于是她想都没想就说“第三!我选第三!”万恶的第三,无情的第三,第三就是,“咱俩一块睡!”
那晚,那晚没发生什么,她没有矫情的答应了,再后来抢被子还把被单给撕破了。
人啊,心生爱慕可以,最好是不要深入了解,一了解清楚了就完蛋。当初你以为喜欢的是衣冠楚楚的君子,其实他就是一浑身都是毛病的混蛋。可是,可是最要命的是,哪怕你知道他是个混蛋了你还是心里装着他。放不下,抛不开。她恨自己,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吱”开门声,那个万恶的声音响起“赶紧给我滚进来!”
出息啊,出息真没有暖和舒服的床有用,也没有他好。哎……
第十四章 (4)
工作上一直不那么顺利,公司刚步入正轨很多事情办起来都不太容易。父亲对他始终很有意见,怪他当初没有留在部队一个人偷跑到英国,如今回来选了这么个敏感的行业。动不动就话里有话的讽刺他。每天要应付这个还要应付那个,只有回到家才能有片刻安宁。有时候看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儿就来气,也不知道是妒忌还是怎么就是想惹她生气。又或许,是羡慕。
母亲的招数,也不过就是那些,安排他和书玥这样那样,以为就快功德圆满,其实他的书玥都很无奈。他们从小一块长大,要来电早就来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可是为了能多清净几日大家都亮出演技。
爷爷和外公倒是喜欢吉喆,动不动就跟他说,“叫那丫头来陪我们下棋。那丫头比书玥强,跟我们没代沟。”
可能是因为当年的事母亲不敢再弄什么太大动静,一有机会就在他耳边吹风说吉喆不适合给她们家当媳妇,说婚姻说未来说了一大堆他们在一起将来会有多么不幸福。他心里想,跟她不幸福跟你们安排的就幸福了么?再也不想被任何人摆布。
嘴上却跟母亲说:“没办法,您儿子就中意那种类型,不过您也别急着拆散我们,我还没打算跟她怎么着,您让我多过几天清净日子行不行!”季舒情是何等聪明,儿子大了再不是小时候没主见胆小的孩子了,不敢来硬的只有慢慢来软的。
是真的没打算跟她结婚之类的,都还没到三十他压根就不想结婚。况且,母亲说的对,他要娶也不可能娶她。可也不想放她走,就想拖着她维持现状。是,他就是这么自私。在他这样的人眼里,她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可每天还朝气蓬勃,生活的有规律有意义,物质上的东西对她一吸引都没有,不是装,他清楚,那不是装出来的。苒苒说的对,她就是简单,简单的一尘不染。他是恨,恨自己,恨别人,恨过往的一切,恨这么多年过来就是觉得哪里活的不如意。出身好不代表就无忧无虑,什么都有也不一定就快乐。但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过得那么无忧无虑逍遥快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老是不由自主的做一些奇怪的事。比如买礼物,他最烦花心思买东西送人,可听见助理米莉她们讨论女人喜欢的东西他就想给她买,哪怕她不那么稀罕,偶尔看上了还是想给她买。
季舒情知道他们住一起,也没多说什么。不过母亲怎么想当儿子的会不知道么,以为他不是认真的玩腻了也就散了,可是他还真的不腻,不但不腻还乐在其中。有她在日子才会没那么压抑,才会有不被逼婚的理由。能拖一天是一天,总之他对婚姻极度厌恶。尤其是看到苒苒的时候,都说她嫁的好,会幸福。可幸不幸福不是靠别人说的。苒苒心里不快乐,他知道。
姓骆的开餐厅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听说投资了全部积蓄,和新婚妻子都是租房子住。这他倒是替苒苒庆幸,那样的人确确实实不适合作为结婚的对象。
听她说画室新一轮的招生不理想,却没见她闷闷不乐,还很积极的在家里用他的电脑设计新的宣传海报。他只好改用笔记本看股市行情。
夜里忙完工作,他无意中看了一眼,发现她做的还真挺不错的,想了想,说:“你难道要守着你那破画室一辈子啊?我看你也会软件,手绘基础也好,要不我介绍你到我朋友的公司去做设计师助理吧,等出师了当个设计师,收入肯定比你现在高。”
她低头忙活了半天,头都没抬一下回答:“不稀罕!”
“诶,我说你……你就不能有上进心,借着机会往上爬的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不识相,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女人。
“我又不是蜗牛,我爬什么爬?我们画室的孩子每一个都比你们这些资本家可爱!我才不要给资本家打工!做牛做马还不讨好,我傻啊!你要当你的上层人士你当去!少来搅和我们小老百姓的幸福生活!”这张海报和宣传册封面她做了好几天,又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心里正高兴呢他就来破坏。
我看你也不聪明,他瞪着眼沉默片刻看看钟,夹起笔记本,“超过凌晨一你就甭回屋里睡了!”
她没搭理,走到门口他又不甘心的加了一句,“你那把备用钥匙我扔了。”
翻了一下眼皮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哦,麻烦你了,不送!”早在隔壁屋里藏了一床被子,才不怕他!
结果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是几被人拎着衣领拖回房里骂了一顿,又睡着了。
第十五章 (1)
忙了好一段日子,新楼盘开发总算是有成绩,一家杂志来做访问,他没工夫也没有丝毫兴趣。想起韩笑愚那小子和某个二线明星参加什么发布会传绯闻上了杂志,网上也闹得沸沸扬扬,母亲还笑道,“你别看韩小五玩,人家玩的都快成名人了。”父亲在一旁怒道,“你还当光荣呢!做人不知道低调,那些上杂志的不是富二代败家子就是暴发户,你看看这大院里的其他孩子哪个像他那么张扬!老韩就是太忙没时间收拾他!”
虽然他这次和韩笑愚不是一个性质,但他也不希望让自己出现在杂志上,不然父亲得知了不知道又会拿什么话挤兑自己。说了不接受访问,楼下的人似乎还不依不饶,办公室电话一个接一个,收拾了一下文件他很不耐烦的打算先走人。
刚走进电梯手机又响了,一接起没想到会是她。
“子燊,那家杂志社是我介绍他们去的,你当给我个面子,下回我请你吃饭。”钱玉知道他会非常果断的拒绝,但她有把握让他答应。
果然,贺子燊一开口就冷冰冰的说,“钱主播,不好意思,我没空。”钱玉的声音还像当年那么好听,她性格好人又聪明会说话,怎么样都不会让人讨厌,可那只是当年。现在,提起她都觉得烦。
“子燊,咱们怎么说应该也算是朋友,这个圈子就是这么小,左躲右闪的还是会有交集。最近你们公司风头出的不小,我们台还想请你来做节目,你不答应,难道还在介意当年的事?”
听了她的话,贺子燊呼吸明显一滞。电梯门刚好打开,他拿着电话瞳孔收缩放大,瞪着门外的人,吓得电梯外的员工都没敢进来。电梯门关紧,眉头微皱,表情一下舒展开,他轻笑一下,声音冷冷淳淳好像来自天边,“既然是钱大主播的面子,那我就给了,吃饭嘛,就不必了。”
挂掉电话,他按了一下电梯。心里也没有很大的波动,原来人真的是最善变的,不免笑话自己,当年怎么会为了她做那么多傻事?如今回首,除了可笑还是可笑。
她跑到骆哥那家餐厅门口的时候没有找到季苒,又打电话问,原来是在后门,顺着小巷子走进去,听见谁在哭,一边哭一边说:“我就是恨,恨你比我幸福,你凭什么比我幸福!凭什么!”
“凭我知道满足!我觉得我现在很好,并且往后一辈子都这样平平淡淡的好好的过下去!季苒,你别再这样了,你就好好的,有那么难吗?啊?”
“有,为什么你说好就好了,我怎么都好不了,我也想好,我就是好不了!我怎么过我都难受……”几乎哭的分辨不出声音,一哽一哽的还夹杂着咳嗽。
她赶紧跑过去,扶住季苒。骆树海捡起地上摔烂的电话,对她说:“你送她回家吧,她喝了酒。”
季苒趴在后驾驶室没了动静,她不怎么会开车,转了一圈找个地方停下了。后面异常安静,季苒没再哭也不说话。她回头看着心里也跟被什么东西用力捶打似的难受,“小苒……我以为你都好了,你看你都结婚了……”
话一下就被打断,“结婚?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我以为他都不会生气,不过是撕了一张他旧情人的照片他就跟我摔杯子!他凭什么跟我摔杯子!”
原来是又耍小姐脾气,你老是有事没事跟人家闹还撕人家东西人家能不急么。心里这样想嘴上怎么敢说,只好耐着心开导,“谁没个过去啊,你说是不是?现在你们都结婚了,就互相体谅呗,你一生气跑人家这里来闹,多不好啊。回头你叫你三哥教训他去,好不好?”
“不要告诉我三哥!他没好心眼儿指不定怎么数落我呢!”季苒侧坐着缩成一团,嗓子都哭哑了,说话声音里带着鼻腔,哀怨的看着车窗外,“吉喆,是我叫他打电话给你的。只有你不会笑话我,不会嫌我烦,不会说我无理取闹。我也知道自己有时候不应该,可是我就是……就是不痛快……我……”
又哽咽了,她赶紧接话,“以后,以后你不痛快就找我,要喝酒要打人,我陪着你!”如果想好好过日子,真的一都不难,哪怕是装,装也要装出个样儿来啊,就像她,也挺好的呀。人生就是大舞台,演技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不怕不快活就怕你演穿帮。
“吉喆,你怎么那么傻……”季苒看看她,说的艰难,“你明知道我三哥……你离开他吧,离开他也不难。”
“我知道,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记着呢,小苒,我知道你为我好,我都知道,其实我有自己的打算,真的。该走的时候,我会走的。你别为**心。你记得啊以后要是不开心就找我,别乱发疯,我是不会笑话你可我也不能让别人笑话你,有什么事你让我一个人看见你撒野就够了。
“吉喆……”季苒就知道,一颗真心换一颗更大更好的真心,值得。“那你说人难受的时候怎么就那么难受?想死的心都有……”
“不能有不能有,我告诉你啊,我以前学习不好被人笑话被我妈骂我就想死了算了,反正也没意思,可是哭完了我一想我要是死了就不能画画,不能看电视,不能吃好吃的,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人一死就更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不能名垂千古也要遗臭万年!我就变本加厉的看电视,吃喝玩乐,作妖。把我妈气的说‘就没见过你这么心大的玩意儿!’”觉得不够好笑她又学了一遍,真把季苒逗的“咯咯”直笑,拉着她问:“后来呢?后来你妈有没有打你?”
“打我我就跑呗。后来……后来我不是就活的好好的,活到认识你跟你在这里聊天啊!你说,生命是不是个奇迹,我一想我都死里逃生多少回我就倍儿精神。”她看似在说笑其实绞尽脑汁在安慰季苒。
“你真会安慰人。”
见季苒又没了笑脸,她急忙补充,“不是安慰,真的,有些时候情绪只是一时的千万不能走极端。你说你一生气就想死,你死了你爸妈多伤心,你老公也解放了没人再惹他生气了他一高兴再娶一个谁还记得你是哪位啊?是不是?”虽然这话很对不起她老公,但是,反正她也只见过一次又不熟,管他呢。
季苒摸着小下巴头,“对,说的对。我现在人生的目标就是把他先气死。然后我自己快活。”
这个……她觉得头上有黑线三条。
那晚聊了很久,一直聊,聊彼此的糗事互相开心,朋友么,不就是互相取暖的么,开心就好。
到家时已是深夜,房门没关,可她不敢开灯,进屋还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叮叮当当的她捂着嘴巴不敢吱声。草草洗漱了一下就钻进被窝,以为他睡着了心里窃喜的要命,刚来了睡意腰被人狠狠的拧了一把,疼的啊。早上起来一看,都青了。
不就是又一次没听话晚归了么。姓贺的,你说你是不是人!是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你这么小气的人么!代表八辈祖宗问候你。
第十五章 (2)
她去城边的地方招生,去了几天都没回来。打电话只说还要多呆几天。
她不在,睡眠也不好,他起身走进卧室内的卫生间,想洗澡才想起热水器坏了。看看钟,才凌晨四半,于是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想起她就来气,嘴上逞能耍赖其实待他很好,越是好他就生气。想不到她会是这样识相,不要承诺不求结果不稀罕任何一样他觉得女人都会心动的东西。猜想她心里也许清楚他们不会有什么结果,可哪怕她贪图自己什么,他都有把她甩开的理由。没有,在她身上找不出一让人厌恶的理由。他不敢承认是因为害怕,怕她会走,怕有一天回家再也见不到她。心里越是害怕面对她就越发刻薄。总安慰自己,等腻了吧,腻了就赶她走。
她那样的女孩,是第一次他一都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平静,平静的俨然把他当成了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有时候吵架又立场坚定的说绝对不会缠着他不放。他都开始怀疑当初那个思想保守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她?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可对她,他看不透,怎么都看不透,不图财,不要人。无欲无求的人,他听过还真没见过。越是不懂就越想懂。
平时睡觉她总喜欢缩成一团往他怀里钻,可能一个人睡惯了他讨厌别人挨着自己,总会把她推到一边。有一次心情不好可能是出手重了把她推下了床。“扑通”一声摔的不轻,可等了半天她都没爬上来。他连着几天睡不好她却跟死猪一样睡的那么香一股火窜上来他过去一把把她拽起来却发现她在哭,愣了几秒还没问,她咧着嘴委屈的说“你就不能对我好吗?”
可能是真的委屈了,眼泪一直掉,“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喜欢我,或者也许有那么一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也不知怎么语无伦次说了一堆,“我知道你是觉得新鲜,觉得我那时候总是拒绝你不甘心,你留我在这里就是想等腻了的时候对我说一句‘你滚吧’,或者又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理由我猜不到我也不想猜到!我也想走,我不是真的找不到房子交不起房租,我是舍不得,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那么喜欢你!想每天看见你!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是我就是想多呆几天,我就是这么没脸没皮,我就是想等不得不走的时候我再走!你让我多呆两天会死吗?你会死吗?你非要逼我走,好啊,我绝对不会再赖在这里不走,我走……我今天晚上就走……”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她那么委屈,也许是他太刻薄也许是在母亲那里又受了什么气憋在心里。他太不会哄人的,只是抱着她,说:“谁让你走了?谁敢让你走!别哭了,求你别哭了。要不你打我,你打我解解气。”
她没有打,只是一味的哭,哭的那样伤心,哭的他心慌,哭累了又睡着了。那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第一次对女人说那样的软化,因为怕,怕她赌气真的会走,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是没有心软,是啊,人家那样好的一个姑娘,就被自己自私无情甚至有些冷酷的利用着。在这场他编织的逃避婚姻的游戏里她有多么无辜,可是他不能放,他若放,就输了。
捱到早上六半,他走进厨房喝水,冰箱上贴了一大堆便利贴,五颜六色还有卡通的,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也不知她是在哪里买的。
最上面一张,歪七扭八的字体,写着:冰箱里有速冻饺子,我妈包的,你自己煮着吃吧,是香菇**肉的,不吃就拉倒!
谁说我不吃,跟着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吃过?他打开冰箱瞅了一眼,还有汤圆。晃了一圈,没有她,家里一下子清净的吓人,他到不习惯了。
出门被小区管理员拦住说有他一封快件,他以为是公司的文件寄到家里就随手甩在副驾驶上,到了公司要开会也没来得及看。吃午餐的时候才想起来,于是拿着去餐厅看,同行的人还问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一般不喜欢看外面贴的那些东西,直接打开看。
吃的东西完没多久,见他在看什么瞬间就变了脸,眉眼之间的阴霾几乎能烧着他手里捏着的那几张纸,同桌的人谁也不敢问,他“腾”的站起来,眼睛还是没有离开那几张纸,冰极至极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
同事A,“出什么事了?”
同事B,“不知道啊,看脸瞬间冰冻成那样,可能出大事了吧?”
“……”
他一路绷着脸,杀气十足的走进电梯,电梯里的职员几乎同时条件反射的向后闪了一下,低下头看鞋。
拿出手机按了半天,他平时不怎么爱发短信的,有些字翻了半天才找出来,很短的一句连标符号都没有:我限你明天之内给我滚回来
从小长到大,季苒没见过她三哥为什么事这么生气,就算那时候为了小玉姐他也没在她面前摔过东西。吉喆的电话打不通,他竟然就那样气急败坏的当着她的面把手机摔得粉碎。
她小心翼翼的问:“三哥,出什么事了?”
“你,给她打电话!打到她接为止!叫她赶紧给我回来!”
声音硬冷的恐怖,她只好一直打一直打,打到晚上才有人接,她赶紧说:“吉喆,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急死我啦!”
那头的人还不知死活的回答:“哦,没电了,我以为没人会找我就没那么着急充。”
季苒背对着客厅里几近发狂的魔兽掩着口小声说:“你怎么还不回来?我三哥正找你呢,你又怎么招他了他气得跟要杀人似的?”
“我怎么招他了,他有事没事就发神经,我忙着呢……我才懒得……”
后面的话都还没听清电话就被人用力的夺了过去,几乎是在吼,“喂!我给你发短信你装没看见是不是!你最好立刻马上给我回来!不然我把你那些东西都给你扔了!”
“啪”电话合上的瞬间季苒眨了一下眼睛,缩着脖子说:“别摔,我才买的,还没用几天呢。”他攥住手机,转身甩在沙发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荣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旋转楼梯口手里拿着一堆东西在看,淡淡对季苒说了句:“看来你三哥家那位比你还不省心。”
第十五章 (3)
她赶回来还是晚了一天,生怕自己的东西被扔,她知道,他做得出来,他绝对做的出来。一进门就找自己的东西发现都还在,一样都没少。等啊等,他却怎么都不回来,打电话,不通。不知怎么睡着了,睁开眼发现一双眼离自己那么近,吓了她一大跳,往后缩头磕在沙发上还好不疼。
“你干嘛呀!叫我回来干嘛?!”
他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看,看的她心里发毛看得她背后冒冷汗第一次觉得他的样子很恐怖。那张脸没有表情让人看了心里冰冻三尺。她还嗅到他喝了酒。慢慢他抱着肩冷冷的说,“顾吉喆,你记住,我不是个能接受欺骗的人。”
她一眼不眨的盯着他冷峻的眉眼看,心头越来越凉,回忆自己又怎么他了。可是不在家能怎么他啊?“我……又怎么你了……我从来没骗过你好吧……”
他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堆揉得几乎烂掉的纸摔在她脸上,“我说你怎么老是奇奇怪怪的,整天偷摸的写东西,交代我这个交代我那个,下班也不让我接,原来就是准备这些东西!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别妄想了!”
她才翻开看了一眼又被他一把抢回去,撕得稀巴烂愤恨的甩了一地。为这个她准备了多久,求了老妈多久,没被同意,偷偷摸摸没日没夜的整理,好不容易等到通知他竟然给撕了!
一下跳到地板上,“你凭什么撕我的东西!你凭什么!”
“我告诉你,你被拒签了,你以为你那条件能出国留学吗?你别痴心妄想了!”
“用不着你管!我学姐帮我申请了名额我怎么就不能去!我自己有存款,大不了我抵押家里的房子!我怎么痴心妄想了!我就是痴心妄想我也乐意!”
她气的急了眼,他反而冷静了,“你有多少存款?你以为出国留学那么容易吗?自费留学没有一百万也得有五六十万,那还只是头一年的,你有存款?你有多少存款?你背着我申请留学还敢把东西寄到家里来。我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说你这一天天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是为的那般,原来是背着我留着后路呢。我现在就叫你清醒。你这条路选错了。”
寄到这里?对啊,怕寄到画室被人看见再给她说漏了嘴,她明明是寄回家叫老爸偷偷收着的怎么弄这里来了?先不管了。
“是,我是没多少存款,我要死要活也就十万块钱!不对,十万两千六百块。但是我学姐答应了帮我。反正我就是要出国,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他眯着眼咬牙,气急的时候他是这样,冷静一下,“好,你有存款,哪儿呢,我看看!”
还不信!她跑进去翻了半天,拿出来一黄色的银行本,“你看!你不要瞧不起我,我这么多年拼命的存,这些!都是自己一一存的!”
几乎是在说话的刹那间,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本证明血泪史的存折被他撕了个稀秋巴烂还死无全尸的被他把一大半扔出了窗外,一转眼就被风吹没了。是被气疯了,她都忘了自己还有银行卡,以为自己的血泪史就这么别他毁了,疯了一样冲过去。空气中垂死挣扎了一下什么都没抓到。
她跑回自己原来的房间胡乱的收拾东西,捡了这样发现那样,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破烂东西怎么会那么多。他紧跟进来,拉住她的行李箱。
“你放手!”他不肯放,她像发了疯一样大叫,“你放手!我喜欢你是我的错!试试在一起也是我答应的,我现在退出!你爱跟谁好跟谁结婚!老娘我一都不在乎!你了不起,你们全家都了不起!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妈瞧不起人的嘴脸以及你可恨可恶可讨可厌的鬼脸!”
她越想就越觉得委屈,委屈的惊天地泣鬼神,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腿在不自觉的颤抖。大脑急速充血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好玩吗?你每天带着我在你家人面前耍猴就那么好玩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混蛋你知道吗!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他撒开手,“原来你早就知道……”难怪……低着头,竟然是在笑,笑的人心惊肉跳,抬起头盯着她目不转睛的看,一对勾魂眼似怒似嗔欲说还休,“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混蛋吗?”
她真的怒了,没有这样欺负人的吧?不过仗着我喜欢你,就对我呼来喝去,不放在眼里不挂在心上,甚至随意践踏我的自尊,对,我是没有什么自尊了,可是不想再被践踏。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又说不清楚,满心的委屈,眼眶里蓄满了水珠,咬着牙努力不让它掉下来。不能再让步了,再下去就真的是没脸了。
“我……我跟你分手,从此一刀两断!我再也不要喜欢你!所以以后我是死是活,是出国还是不出你都管不了!”她死命的推开他往外冲,行李箱的滑轮卡在门上,她气急败坏的往外拽,眼看着要拽出去了,他一把把她拖回屋里,踢开卡在门口的破行李箱,随手用力甩上门。
“我跟你说过我没提分手的时候你永远都不要跟我提。”声音冷到极限,对她一字一顿的说,“我不许你走,你就哪儿都别想去!”
沉默,她哭得一声音都没有,他几乎都忘了,除了那一次夜里她哭起来都是无声的。几乎要在这样的沉默里窒息,谁都没再开口说话。绝望在她心底一一弥漫开来,不能出国了,被拒签了,什么都没有了。
慢慢抬起头,对上他的眼,“你撕我的东西,不让我走,那你让我留在这里做什么?还陪着你玩?等你腻了的时候再让我走?你让我怎么办?就算是心里一喜欢都没有也不能这么残忍啊,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对你那么好,那么努力只希望以后我走了你要是想起我会记得我的好,会觉得哪怕不爱在你心里我也算是个很好女孩,可是你呢?你是个刽子手,你就那样捧着我的心一刀一刀的割,割你还不痛快你还要斩成碎末。你太狠心了,你怎么就那么狠的心……”
是有多么绝望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转身,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感受,“你走吧。”很轻,他走的很轻很浅,生怕惊扰了她似的,连隔着很远关房门都是轻轻的一声音都不肯发出。
她倔强的一把抹掉眼泪,随手写了张纸条: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你扔了吧。写完捡了几样重要的东西转身就跑。
听见大门关紧,他靠在门板上,是该结束了。再下去真的会没办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