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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魅六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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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玩弄伤患

    当凌紫鸢准备好所有器具时,只见屏风後的黑衣男子愣愣靠在床沿,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龙腾小说 Ltxsfb.com

    她勾起笑:「怎麽,想我偷袭你麽?」

    懒的陪她闹,索性直接无视对方,他头低着,直视地板:「……披上衣服。」

    「早换好啦。」怕他待会儿成为史上第一个因流鼻血挂掉的男人,所以方才准备消毒器具时,顺道换上一件不透的衣服。

    经过方才被骗几次的教训後,他实在不太相信,百般无奈下,只得偷偷瞄上一眼,确定对方真的穿着一件红色素衣後,才松下一口气。

    「这是最普通的衣服了,如不满意,我也没别的法子。」将手中的木盘放到床前的木桌上,上头放着一壶酒、匕首、银针、一捆线、布条,外加一把剪刀。

    那双暴露在外的美丽双眸,眉角微微一挑,「你学过医?」

    「学过一。」第一世,生活在战乱时代,受伤都嘛是自己想办法就地取材疗伤的,区区箭伤,怎难的倒她。

    拿起剪刀将他左肩外的箭剪断,抓住後方的箭矢,「数到三,我就拔出来。」

    他头,然後开始数数:「一……啊───!」

    抓准时机飞快的捂住对方的嘴,对方回过神後,愤怒的瞪着她。

    眼中有着强烈的不满:你这叫数到三?

    她乾笑道,「手滑、手滑。」模样看来有够欠揍。

    接着拿起剪刀,她道:「我替你将衣服剪开,你乖乖的别动,要不我手滑刺进去,可真的甭玩了。」

    对方露出:你根本是来讨命的吧!的愤恨眼神。

    可凌紫鸢回以一记:人家是好心在救你。的无辜眼神,然後动手剪起他的上衣。

    好不容易把黏在伤口上的夜行衣一一的剥下,她拿起匕首放在蜡烛上用火烤了一会儿,然後开始端详起男子肩膀的伤口。

    「唔嗯,伤口不需缝合,不过箭上有毒,还是得把伤口旁的烂肉给剔除,行麽?」

    本想有良心的徵询男子意见,怎知对方回她白眼一记:都被你弄成这样了,还用的着问我?更何况,本大爷跑的掉吗?

    「呜呼呼,非常好,那我可不客气了。」拿起匕首俐落的刮除他伤口旁被毒烂的肉,手法很是熟练。

    男子看着她专注的眼神,现在在他眼前的,正是城里赫赫有名的人物,据说鸳鸯阁楼主不知从何而来,也从不在众人面前拿下自己的面具。

    曾有人问能否见她一面真容,她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奴家曾被一位顾客买回家去,此人生性变态残暴,在奴家脸上留下众多不可抹灭的刀疤,此生自是无法再恢复过往的面容,还请诸位自行想像奴家的长相便行。』

    「…你连睡觉也带面具?」一句不经意的话,脱口而出。

    对方头也没抬,淡淡道:「嗯。」

    接着,只剩烛火跳动的声响。

    「行了,」她放下匕首,「真有你的,连气都不吭一声。」

    「不过一小伤,有什麽好叫的。」他微微拧起眉,似是不满她看轻他。

    「是是是,大侠!」

    『啪!』的一声,她朝他的肩膀打下去,换得对方闷哼一记。

    「来,消毒、包扎。」装看不见怒瞪自己的男子,她自顾自的拿起布条和酒。

    「你叫什麽名字?」只听过鸳鸯阁楼主,却鲜少人知道她的名字。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公子只需知道我是鸳鸯阁楼主即可。」

    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便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说的也是,今日虽为她所救,可日後两人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伤口两日内别碰到水,以防感染。」收拾好一片混乱的床铺,她把剩下的布与其他器具收拾好,起身准备往外头走去。

    「床借你,躺一会儿吧,我睡卧榻,」走到屏风外的她,像是想起什麽,又道:「放心,我没有霸王硬上弓的癖好。」

    见床上的人影微微一抖,她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接着鞋子一踢、爬上卧榻,打了个哈欠後便沉沉睡去。

    ☆、第十五章 划算的交易

    清晨。

    天空不过露出些微曙光,漆黑的房间却瞬间明亮起来。

    原本该是一人躺在床上、一人躺在卧榻上的场景,现在却是床上空无一物,本该在床上的男子此时正站在卧榻旁。

    见戴着金色面具的女子双眼紧闭,由她平稳的呼吸、起伏均匀的xiōng口,在在透露出女子睡的正香甜。

    先不想她为何救下他、替他包扎。

    对着满是谜团的一名男子,不仅不问他为何受伤、怎会出现於此、也完全不好奇他面罩底下的容貌,不过区区一名青楼女子怎能如此平静对待一切?一般人必然无法做到。

    身上的毒已退去大半、力气正逐渐恢复,他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本想着是否该直接杀她灭口以杜绝後患,可他,有些犹豫。

    他将手轻轻搭至女子的腕间,她体内的确无半分内力,纤细的四肢看来也不像个习武之人,留下她,应是……无碍。

    接着他目光落到女子脸上的半张面具,果真连睡觉也戴着。

    抑或是自己在房里的缘故?

    没有被面具遮盖的皮肤可说是如凝脂般白皙、从下巴轮廓来看,应是张小巧的脸蛋;一张不而朱的红唇微微扬起,似是做着好梦。

    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右手缓缓朝金色的面具伸去。

    『铃───』

    寂静的房内,清脆的铃铛声突地响起。

    男子一征,手悬在半空中。

    顺着声音看去,原来系在女子腰间的银铃,因女子的小小晃动而叮当作响。

    原来是铃铛,虽是不经意的响起,可却隐约有种警告的意味,男子停在空中的手缓缓放回原位,原本好奇的欲望,顿时消散。

    也罢,正如她所说,两人不过萍水相逢;她不知道他的身分,而他,只需记得,她是鸳鸯阁楼主即可。

    他转身,深怕吵到後方熟睡的人儿,蹑手蹑脚的推开窗户,轻轻一跃出了窗外,最後看了卧榻上女子一眼後,关上窗,一个闪身跃下屋。

    就在男子离开後,原本该睡熟着的人下一秒竟张开双眼。

    从那双清明的眸子看来,此人从头到尾根本没有睡着过。

    凌紫鸢缓缓从卧榻上坐起,看着方才那人离去的地方,嘴角弧度微微扬起。

    「懂得控制自己,不错。」

    本以为男子会揭开自己的面具,她故意让腰间的铃铛响起,好让男子从好奇的欲望里回神,果真挺有效的。

    「本想说他要真揭开我的面具,我就有理由能揭他面罩呢。」

    她起身,走回自己的床边,打算检查看看床上有没有留下『证据』。

    如果有什麽诡异的血迹还是碎布让子翔瞧见,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说不准那傻小子还会打着『保护楼主』的名号,在她房外打地铺。

    确认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後,她在桌旁坐下,正想倒杯茶润润喉时,这才发现桌上留有一张纸条和一对耳坠。

    纸条上写着清晰的四个大字:『此恩必还。』

    拿起桌上的耳坠,是样式极其简单的白玉耳坠,不过她喜欢。

    其实昨夜她不过是闲来无事,加上泡澡时碰巧听见外头嘈杂的声响,想打开窗户瞧瞧看有何好戏,又正好让她见着一名黑衣人鬼鬼祟祟的攀上自家墙壁,而此人後方有一名追兵,出於百般巧合之下,乾脆出出手替他解围。

    幸好她昨晚玩的挺开心的,无论是那人流鼻血时的模样、以为自己会失身於她的惊恐眼神、还有肩膀的箭被她猝不及防拔起时惨叫的声音,足够让她回味好一阵子。

    不得不说,凌紫鸢的确是有着常人没有的恶趣味。

    拿起铜镜,戴上耳环,左转右转、瞧了又瞧,不错,挺配红色系衣服的,想不到一个晚上不仅让她赚到一对耳环,还让黑衣人欠她一个恩情。

    这交易,挺划算的。

    ☆、第十六章 上街品酒去

    「楼主,早。」

    见到从二楼缓缓走下来的女子,子翔非常有精神的向他道了声早。

    她今日只将一半黑发用银簪绾在後脑弄成公主头,披在背後的长发散发出十足的典雅风味,耳上则挂着今早得到的战利品;穿着一套深红梅花纹对襟衣衫,红色腰带上依旧挂着一对银铃铛,伴随着下楼的步伐,发出悦耳的声响。

    原本金色的面具,此时也改成和衣服相同的深红色,上头用金色的花纹缀着。

    「早。」

    「楼主今日怎麽那麽早?」见他朝自己冲过来的模样,像只小狗似的,挺可爱。

    「没什麽,睡不着,」见到大厅桌上放着一个小背囊,看来他正要出门,「小翔今日要出去?」

    「嗯,」他头,「陈叔说他那儿有进几壶不错的酒,让我过去,要行的话,拿来给楼主嚐嚐。」

    「是麽,」慢慢走到他眼前,「和你一道去不是省事许多?」

    「真的!?」小家伙的脸上扬起一抹欢喜的色彩,只差没跳起来欢呼一番,「等花嫣然起床见不着楼主,发现您是和我一同出去,不气死她!」

    「怎麽你和她是仇人?」打趣的看着他。

    「哼,谁让她每次都摆出一副楼主是我的嚣张模样。」

    他开心的拿起背囊,「楼主,咱赶紧出门去,还能顺道逛逛街!」

    「也好。」走到门旁,看向放在地上排列整齐的六把纸伞,思考几秒後,决定拿上头绘有山水图的白色纸伞。

    其实这种每天变换着选衣服、挑饰品、择纸伞的举动,她还挺享受的。

    不然,生活有何乐趣可言?

    鸳鸯阁楼主算是最容易瞧见的一位大人物,她时常到街上逛逛、抑或是上酒楼吃饭,有时也会到其他风景不错的地方玩玩。

    祈安城的百姓早就见怪不怪,此人是位好亲近的主儿、也没什麽脾气,更没有老板的架子,时常有摊贩见着她们还会送东西。

    「楼主想逛什麽?布庄?小饰品?」站在她身旁的子翔笑的一脸灿烂,好久没与楼主单独出门,真开心。

    「看小翔想逛什麽就逛吧。」她撑着伞,一袭深红色的身影伫立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他嘿嘿的笑着,就知道楼主最疼他,「谢楼主。」

    「楼主,今儿个有好吃的欸!要不要试试?」一旁卖蜜饯的摊贩出声叫住她。

    她走过去,微笑道:「什麽好吃的?」

    「这腌梅是我家妹子做的,您嚐嚐。」他用纸包起些许梅子,递给她。

    将一颗梅子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还带有淡淡的果香味,「不错,老板,改明儿个让妹子多做些送来鸳鸯阁,十日送一次,我先订一个月,要阁里姑娘喜欢吃,再继续买。」

    「行行行、谢谢楼主!」老板听见,开心的说道:「这些梅子送给楼主,不用钱!」他这个月饭钱不用愁啦!不过想试试运气,想不到楼主果真喜欢这味儿,他待会儿要赶紧回去让自家妹子多做些。

    「小翔。」她唤来子翔。

    「楼主,什麽……呜!」趁子翔嘴张开时,她迅速的将梅子塞进他嘴里。

    被她一喂,子翔双手捂住嘴巴,可爱的小脸蛋瞬间红起,「楼主,我自个儿吃就行,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喂你吃颗梅子,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她将梅子递到他面前,怎麽火麟国和天麒国的男子都如此容易害羞,如此一来害得她岂不像坏人一样。

    「…哪有女子会在街上喂男人吃东西的。」他边嘟囊边把梅子收起来。

    「唔嗯,说的是,你比较想要嫣然喂嘛。」

    「什…!」才刚退去的红此刻又爬满他的脸,「谁、谁想让她喂!」

    「不过你脸上时常写着:我很喜欢花嫣然,七个大字呢。」

    她平静的说出子翔心底的秘密,她怎会不知道,当初子翔在花宴上瞧见嫣然时,一脸着迷的痴傻表情,让她印象极深。

    所以她特意於宴会上和花嫣然打赌,若她输或平手,都会将鸳鸯阁无条件赠与她,但若花嫣然输,只需跟在她身边即可。

    本想好心当一次媒婆撮合两人,怎知两人火爆性子如出一辙,以为能替他们办个风光的婚礼,不想拖到现在连个影都没见着。

    ☆、第十七章 飞天客栈

    「我、我哪…哪里喜欢……」越说声音越小的子翔,有沮丧的问道:「楼主,你说花…花嫣然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啊,她挺喜欢你的。」花嫣然也时常问子翔喜欢什麽东西,若她对他没半意思,又怎会问有关他的事情?

    她撑着伞,背脊挺直的走在街上,不时侧头瞧瞧正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不知何时这两个小冤家才能共结连理。

    「真的!?」他惊讶的转头。

    她头,「楼主骗你做什?又没好处,」随後又道:「偶尔让着嫣然一些,她便不会每次都与你吵嘴。」

    他嘟起嘴,不满的抗议:「我…我也想啊,可、可她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让人生气!」

    「小翔,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与小女孩计较,更何况她还是你喜欢的人?」

    「……楼主,您说的是,」子翔头,当初楼主救下他时,也是这样告诫他的,「我会努力不和她争。」双手握拳,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

    可随後像是想起什麽,他又道:「不过楼主身边第一名守卫的位置还是非我不可!」

    「行,」她捂着嘴轻笑,「对了,上次给你找的师父功夫如何?」

    「不太行,」摇摇头,「此人的武功我都会了,楼主还有没有人能介绍给我?」

    「还有几位,晚回去拿名单给你。」

    「太好了!」他双手高高举起,「等我成为天下第一,一定第一个让楼主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

    「呵呵,我会拭目以待。」

    方子翔是她当时『问候』完王爷府时在巷里遇到的孩子,当时他正与几名小乞丐打成一团,後来才知道原来是为了抢一块掉在地上的烧饼,他体格虽瘦弱,不过打架功夫却很好。

    她本想姑且试试看,就随手抓来一名会武功的先生,殊不料短短的时间内,他不仅打通自身的经脉,还将那位先生的功夫全学起来,只能说,子翔是她捡到的一个幸运宝。

    「楼主,到了。」子翔指着前方一间客栈,上头匾额写着『飞天客栈』。

    「嗯,」两人逛街花去不少时间,看看天空,差不多也快晌午了,「我们顺道在里头吃饭吧。」

    「好哇!」

    待两人走进客栈,子翔朝着站在里头的中年男子大声打招呼:「陈叔!」

    「欸,子翔啊,」被唤做陈叔的男子一脸诚恳的模样,带着亲切的笑迎上两人,「楼主,您也来啦?」

    「嗯,不想让小翔跑太多趟,想直接来嚐嚐您的新酒。」

    「行、行,楼主,咱楼上还有雅间,坐楼上可好?」

    「好,麻烦您。」礼貌性的头,随着掌柜一同走上二楼。

    『铃、铃───』

    凌紫鸢习惯挂在腰间的银色铃当,随着她的移动发出声响,却不想此声居然让另一间雅间的两人注意到她。

    方才才坐进雅间的皇甫熙,听见铃当的声音後,从竹帘缝隙隐约瞄见正走上楼的女子,原来是那天在皇宫门口见到的鸳鸯阁楼主。

    「陈叔,麻烦您让厨子炒几样拿手菜,我和楼主直接在这用膳。」

    虽然二楼的雅间全都是独立的房间,不过只凭薄薄一块木板,并无法完全隔绝声音,只要靠着墙仔细听,绝对能听见隔壁在说什麽,更遑论像皇甫熙这样武功高强、听觉灵敏的人,根本无须费力去听墙角,就能将隔壁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好的,待菜全送上来後,小的再让人拿酒上来可好?」

    「好。」娇媚的声音从隔壁雅房传来,坐在皇甫熙身旁的男子微微一颤。

    皇甫熙瞧着身旁的人,看来他也听出来隔壁间是谁了。

    ☆、第十八章 隔墙有耳

    「昨日便是她救得你?」皇甫熙拿起茶杯,优雅喝下。

    「是。」男子恭敬的回答。

    「有说为何救你麽?」听他说鸳鸯阁楼主完全没有内力,怎会去淌此浑水,甚是奇怪。

    「没有,她只报名号,其馀的完全没提。」

    「奇怪的女人。」他冷冷的给出评语。

    「…我也这麽认为。」

    在两人沉默几秒後,又听见隔壁的主仆俩开始天南地北的聊起天。

    「楼主,你觉得六公子会在哪出现?」子翔双手托着下巴,一脸认真的问。

    「昨日不是说全都在天麒国里麽。」

    「可天麒国那麽大,怎麽找呀?」

    「这不,你盼望他们跑来鸳鸯阁嫖妓如何。」

    「噗…」皇甫熙身旁的男子首先被她的话给呛到。

    他用力吞下嘴里的茶,多亏嘴闭的够紧,不然这口茶喷到身旁的男子,他可完蛋了。

    「楼主……」他一脸哀怨的看向她,「六公子怎可能上青楼?」

    「也是。」

    本以为这话题该结束的时候,她冷不防的又补上一句:「要也该带回家,不太可能上青楼。」

    「噗!」这茶,是子翔喷的。

    隔壁房的人则是拍拍自己的xiōng口,幸好没喝茶,否则真会喷到皇甫熙脸上。

    「小翔,你很脏。」闪过对方的『攻击』後,她平静的回答。

    「楼主…」他一脸委屈,楼主讲话总那麽直接,总让他不知所措。

    在两人谈话的空档,陈叔命厨子炒的菜很快被一一端上桌。

    红烧猪蹄、三色八宝丁、烧花鸭、酥炸油卷,样样色香味俱全。

    「快吃吧。」看子翔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模样,她夹一块猪蹄进他的碗中。

    他开心的咬下一大口,「楼主,这真好吃!」

    「好吃就好,多吃些。」

    「嗯!」

    两人吃到一半,子翔视线突然落在她的耳上。

    「楼主,」吞下嘴里的食物,他问:「您何时买这对耳坠的?」

    「这?」她摸着白玉耳坠,不慌不忙的回答:「情人送的。」

    「咳!」

    才刚说完,两人同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两人好奇的互望一眼後,也没有多说什麽。

    反到是隔壁间的人被凌紫鸢冲击性的回答给呛到咳嗽不止。

    皇甫熙难得的眉一挑,「亦离,你何时与她勾搭上了?」

    被唤做亦离的男子拼命摇头,紧张的小声道:「我没和她勾搭…耳坠我用不到,想说当谢礼送她也无妨……」那女人,居然敢正大光明的说谎。

    这一边的雅间正上演着澄清戏码,另一边的雅间则继续凌紫鸢的滔天大谎。

    「楼主您哪来的情人?」

    「呵呵,」她笑,「有啊,不过他都喜欢半夜来找我。」

    「为何是半夜,怎不一早去找您?」

    「可能想看我洗澡的样子吧。」

    在她脸不红气不喘说谎的同时,隔壁间男子眼中的怒火简直可以将身旁所有东西全烧个精光。

    皇甫熙打趣的看着他,「洗澡?」

    「我怎麽可能看她洗澡,」他压低声音,「是她先拉我进房的,分明是恶人先告状!」他多想冲到隔壁雅房找她好好理论一番,可碍於自己的身份,只得吞下这口怨气。

    「这种人怎能当楼主的情人,太下流了!」居然想看楼主洗澡,他不允许有如此下流癖好的男子当楼主的情人。

    「不会啊,他和你一样,挺纯情的,还会流鼻血呢。」手托着下巴,她笑着看向子翔。

    「我哪有流鼻血!」子翔抗议道。

    「流鼻血?」听隔壁的人越说越过分,皇甫熙原本毫无温度的双眸,此刻也染上些许笑意。

    「啊───」真的快疯了,此时的他正整个人趴在桌上,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女人自己把我的头压在她xiōng前!」

    皇甫熙拿起折扇遮住自己的嘴,嘴角早已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有本事让寒玉公子气到有苦不能言的,那女人还是第一个。

    「你上次一早冲进房里叫我,不就流着鼻血冲出去?」

    「那是楼主您泡在桶里睡着,我、我不小心才……」不妙,提到此话题,那情景就会浮上他的脑海里。

    「算你赚到了,我家的情人都还没见过我裸体呢。」凌紫鸢完全不害臊的一句接一句,还越说越露骨。

    隔壁的樊亦离青筋几乎快爆出来,嘴里不停咒骂:「我樊亦离怎麽可能选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当情人!?」

    皇甫熙肩膀微微颤抖,可声音却依旧平静:「别激动,声音要太大可是会被小情人听见的。」

    天,什麽时候了这人还有闲情逸致跟他开玩笑!?

    他没好气的瞄向他一眼,心里暗暗的诅咒:改哪日你最好也一并着她的道!

    「楼主…!」子翔的脸像火烧一样滚烫,被对方堵到无话可说的他只得垂下头狂扒饭。

    「好了,不闹你,」玩也玩够了,「再过一段日子,待正月元宵,让你和嫣然去逛灯会可好?」

    「我、我和她!?」子翔露出开心的表情後,马上又垮了下来,「她…她肯麽?」

    「肯,到时你只管和她开开心心的出去。」为自己倒满一杯酒,喝下。

    「好,」他露出洁白的牙齿,「楼主,过几日又得进宫里去,您这次要带什麽去?」

    「嗯…」酒杯停在唇前,「让嫣然替我挑上几条好看的手绢,守卫嘛,就送这次陈叔新酿的『飞花酒』吧。」方才喝下,此酒性不很烈,且甘甜顺喉,挺不错。

    「好。」

    ☆、第十九章 华老爷

    在两人闲话家常之际,一名年约四十出头、留着一脸胡须、外加体型福态的男子突然掀起门帘,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一看见戴着面具的女子,他一脸鄙视,语气甚差:「唷,这不是咱们鼎鼎大名的鸳鸯阁楼主吗?」

    子翔不悦的皱起眉头,「你是谁,怎能对楼主如此无礼?」

    「楼主,对不住…他硬是闯进来……」在雅间外廊被两名大汉挡住的陈叔,不停的朝里头道歉。

    「无妨,陈叔,和之前一样,去忙便是。」她礼貌性的头,示意对方不需在意。

    「啊、那、楼主您自个儿小心。」

    自从大家知道鸳鸯阁楼主时不时会来这儿用膳後,除了店里客人开始变多,还会有些闲人特意来找她麻烦,他倒不担心店里东西会有什麽损坏,因为楼主都会照原价的两倍赔偿,他比较担心的是楼主会受伤。

    「行,」回答完外头的人,她看着那位有着圆润下巴及身材走样的男子,「华老爷,不知今日找我有何贵事?」

    「唷,」男子仰起头,挺出傲人的双峰…不,是xiōng口,一脸得意的模样:「怎麽今儿个如此有礼貌?楼主怎不像前几日一样,摆出带人闯入华某府邸时那嚣张的模样?」

    「华老爷是不是对我有什麽误会,我不是闯入,而是正大光明的进去。」

    不得不说鸳鸯阁楼主气人的本领的确是非常高明,只见男子深深的吸入一口气,脸上的胡须简直快要着火,他愤怒道:「你分明是硬闯!还将我的小妾带回鸳鸯阁!这条帐你打算如何!?」

    「华老爷莫不是贵人多忘事?」她优雅的倒下一杯酒,「当初您替香儿赎身,也说会好好待她,可不过短短十几日,香儿便哭着回鸳鸯阁找我诉苦,说您不仅动手打她,还打算再娶一名小妾,这……似乎是违反了当初我和您订下的约定。」

    他理直气壮的吼道:「我怎麽可能打她!」

    「您没打她?」那张面具後的双眼,似是有些惊讶。

    「当然!我待香儿如此好,怎可能对她动手!?」

    「嗯…」她低头,嘴里却喃喃自语:「可香儿从没有自残的倾向,怎麽那日我让大夫替她检查时,身上无端端多了几条鞭痕?」

    华老爷听见,不甘示弱的说:「说不准是那女人打算陷害我,故意弄的!」

    「也不无可能,」她头表示赞同,「如果香儿真是故意如此,那麽我更不可能让他回华府,以免华老爷名誉受损,不是麽。」

    华老爷原本油光满面的脸顿时垮下来,他沉着声:「楼主言下之意,是不愿放人了?」

    「我是为您的名誉和安全着想,如香儿执意与您回府,我自然不会阻拦。」

    他愤怒走上前,一掌拍向桌面,「倘若我要你今日将人交出来呢!?」

    她眼中无任何惧怕之意,斩钉截铁说:「三个字,办不到。」

    「我就让你办的到!」一个手势,两名壮汉冲进来就往她手抓去。

    「你作梦!」方才乖乖坐在一旁的子翔脚一踢,整张木桌便飞向两名大汉。

    两人手一挥,桌子顿时裂成两半,子翔趁着空档,一个闪身绕到大汉身後,双掌手刀劈下,轻轻松松就让两名壮汉齐齐倒在地上。

    「不错,乾净俐落。」由始自终都坐在原位上的凌紫鸢,头表示赞扬。

    ☆、第二十章 青楼女子又如何

    「你、你可别以为我会这麽算了!」

    华老爷声音听来有些颤抖,子翔皱起眉头,迅速绕到身後,扣住他的双肩。

    「你、你做什…」不等华老爷说完话,子翔用力朝他小腿一踢,一阵痛楚传来,接着他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

    只听他後方冷冷的声音传来:「楼主脾气好不与你计较,否则早晚割下你的舌头!」

    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华老爷一惊,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可不甘愿的声音从双掌的指缝传出:「不过一名青楼女子,楼主又何必如此?」

    「青楼女子?」她斜眼一瞄,「华老爷是在说我麽?」

    「不、不是,」他脸色唰的惨白,「楼主地位如此高,怎能与那些女子相比……」

    「喔?」

    她拿起纸伞,步伐优雅的走到华老爷面前,举起伞,勾起他的下巴,在此刻,那张深红色面具,如恐吓一般,「可我也是由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楼主的位置呢。」

    听完,华老爷再也不敢吭声,深怕开口再说错话,舌头真会被人割下来。

    只见面具下的红色嘴唇露出一抹媚笑,「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我自然明白青楼女子不可能坐上正妻之位,可当初您答应我,不会亏待香儿,我才答应让您带她回去。」

    「可,如今送回来的香儿,不仅仅身带伤,连心也受创不浅,您怎麽好意思再要求我让香儿回华府。」

    一双居高临下的眼神说到最後,已是毫无温度,「青楼女子又如何?如果没有我们的奉献,你们男人哪能如此快活,喔,还是华老爷想试试被男人压在身上的滋味?」

    听到此,华老爷已是一身冷汗,他知道楼主已动了真怒,向来总听人说鸳鸯阁楼主脾气甚好,可如今见识到她生气的模样,才知道,此人真不是个好惹的主!

    伞缓缓离开他的下巴,「小翔,让他安静些。」

    子翔手飞快的移至他颈後,华老爷才惊觉自己被了哑穴。

    接着轻柔的声音句句清晰的传入他耳里:「第一、当我上门向您讨人时,表示我是认真的;第二、只带人回鸳鸯阁,表示我不想再继续追究;第三、我向来脾气不错,可今日您既然不将青楼女子放在心上,那我也不会将您放在眼里。」

    『铃、铃───』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雅房,最後一句话与清脆的铃铛声一同落下:「小翔,卸下他嘴巴,以示警告。」

    「是。」後方人的手毫不犹豫放上他脸,接着加重力道。

    『喀喀』两声,华老爷的下巴关节瞬间脱离原位,被了哑穴的华老爷连痛都呼不出,只能让滚烫的泪水从他颊上流下。

    凌紫鸢走到皇甫熙与樊亦离所在的雅间门口,轻声道:「两位公子对不住,私人恩怨,若打扰到公子,还请勿见怪。」

    里头好听的男子声音随之响起:「无妨。」

    朝两人微微弯腰,表达感谢之意,然後踏着优雅的步伐与子翔走下楼去。

    「不好意思,陈叔,坏了你一张桌子,」她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元宝,「你酿的飞花酒确实好喝,鸳鸯阁订下了,明日替我送二十坛来。」

    「您快别这麽说,让他闯进去咱才不好意思哪,明日我送三十坛到您那儿,多的十坛我送给您,有空还请您再来我这吃饭、饮酒啊!」

    「自然是没问题。」她勾起笑,随後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潇洒的离开客栈。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她面具底下的模样,但光瞧着那优雅的举止、艳丽的红袍、婀娜多姿的身影,也够他们回味许久。

    「楼主怎不直接弄哑他?」出了客栈的子翔,开始为她打抱不平:「对您说话如此不敬,不如让他永远不能说话。」

    她伸手摸摸他的头,「原来小翔如此喜欢我,我都不知道。」

    「楼主!」今日已不知是第几次被眼前的女子弄红了脸,「别再闹我了!」

    「呜呼呼,」用袖子遮起嘴,她轻笑,「也不只闹你呀……」

    「什麽?」楼主最後的声音太小,以至於他没听清楚。

    「没什麽,该回去阁里头了,还得让嫣然买手绢呢。」

    是啊,凌紫鸢闹的不只有子翔,还加上方才坐在两人隔壁的樊亦离呢。

    万万想不到人称寒玉公子的樊亦离竟是昨晚的黑衣男子,而且还与皇甫熙一起。

    她的听力经过师父训练,如今可说是异於常人般的灵敏,所以自她与子翔进入雅间後,隔壁两个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全入了她耳中,而那一堆足够气死隔壁男子的谎话,也全是故意说的。

    可惜的是她不能亲自看到樊亦离的表情,不过他的咒骂她都有听见,真的,非常有趣。

    两人回到鸳鸯阁後,如子翔预料的,得知楼主与子翔两人一同上街的花嫣然,正气的七窍生烟等着他们回去。

    而後,凌紫鸢一整个下午就看着花嫣然追着子翔跑遍整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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