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栖凤坊,承公主府。更多小说 Ltxsfb.com
门前挂起了写着双喜字的大红灯笼,牌匾上也挂着彩绢,公主府的下人们大清早就开始出入不停,大管家孔继站在大门外,满脸欢喜。今日,是承公主迎娶孔家嫡子孔良礼为正君的吉日。
公主府内宅,入门两年半的公主侧君韩寄书分配完各处管事的事务,斜靠在内堂软塌上闭目养神。陪嫁过来双胞胎侍儿中的夏弦见主子满脸疲惫,很是心疼地说道:“公子何苦这样费心,应应景也就是了,平白无故压了公子一头去,也不知脾气秉性如何!”
韩寄书睁开眼睛,看了夏弦一眼,隐隐含了几分责备。夏弦微微不服气,双胞胎中的春诵见主子面色不虞,连忙瞪了他一眼:“胡乱嚼什么舌?这些是能够随便说的,若是被人听了去,还不误会是公子度量小!”话虽如此说,脸色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韩寄书看了看自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侍儿,寒声正色道:“正君没进门前,在府里张扬也就由你们了,过了今日,可都要好好按照规矩办事,不要让人家笑话我们韩家出来的人缺少管教!正君是国公府嫡子,过门后就是这个府里的大主子,岂是你们能够随便编派的?若是再有下次,我可就不敢再留你们!”
春诵与夏弦跟在韩寄书身边多年,最是知道主子说一不二的脾气的,哪里听到过这个?吓得连忙跪下请罪。韩寄书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衣,虽然穿惯了这个颜色,但是今日府里大喜日子,还是要避讳些,对两个侍儿吩咐道:“去找件蓝色衣衫来!”
春诵殷勤道:“公子,上个月定制的那套绣白鹤的可好,那可是林微大师亲手缝制的!”
韩寄书摇摇头:“太华丽了,抢了新人风头不好,还是挑件不太张扬的吧!”
公主府书房。
姜嬛站在书案后,望着桌子上戴了三年半的白玉配。自从三年前,文宣公孔莲携夫畏罪自焚后,当年孔府偷换皇嗣的事就大白天下,她的身世也不再是秘密。庆元帝仁慈,念及孔家历代忠良,并没有再加责罚,仍是将孔莲嫡子孔良礼指给承公主。因为孔良礼要为双亲守孝,所以承公主姜嬛先纳了早已订好的侧君韩寄书进府。
就算是归了皇家,姜嬛心中始终视孔莲与楚氏为亲生母父,视文宣公府为自家。不能名正言顺为两位戴孝,她就特意戴上白玉佩来寄托哀思,算是换了法儿带孝。到如今已经三年半,本应在半年前摘下的,姜嬛一直拖到今日。
“启禀公主,刘账房求见!”门外宫人函衣进来低声禀报。府里的十多名宫人都是依照公主品级,由庆元帝派过来侍候的,都是年轻貌美的良家子,函衣是其中的管事。
“哦!”姜嬛站了起来:“快叫她进来。”
进来的是公主府的账房刘勤,是孔府出来的人,少时做过孔莲长女孔纹的书童,与大管家孔继一样,都是姜嬛的心腹。
姜嬛见刘勤进来,看了看门口的函衣,吩咐道:“去泡壶茶来,用那套竹根茶具,侧君那里收着的,你去后面仔细问问,不要弄错了!”
函衣应声出去,姜嬛无奈地对刘勤说:“这些宫人真叫人头疼,明明知道是别人耳目,也只能好好供着!”
刘勤安慰道:“正君进门就好了,用当家主夫的名义将他们都拘在内宅管教,公主这边就多少自在些!”
“嗯!你说的也对,侧君也是这个意思,他早有此意,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好开口!”姜嬛头道,虽然对韩家多有不满,但她是恩怨分明的人,并没有迁怒自己的侧室韩寄书。两人虽然感情一般,她却始终对他敬重有加,内宅大小事务也由他做主。
“公主,勤昨日去了钱庄那边,账上又如前几年一样,多了好几十万两!这银子?”刘勤有些犹疑。
“知道了,都入暗帐吧!”姜嬛并不意外,反而像安心似的松了口气。是三妹吗?连续三年每年给她帐上打银子的,是三妹吧?
虽然世人都传孔三死在曲阜,但姜嬛却始终不信,因为她曾在那年腊月二十见过三妹,在京城,在自己府中。曲阜的那个“三小姐”是在腊月二十三被人刺杀而死,短短三天之内,孔织怎么可能跑到千里之外的曲阜?
文宣公府那年大年初一晚上发生异常,孔莲携正君、侧君孔府内自焚,尸骨不全,留下认罪折子。姜嬛听到消息后,伤心欲绝,到孔府吊祭,还亲自赶到曲阜安慰老年丧女的太君。同时,她最担心的还有音讯全无的三妹孔织与下落不明的四妹孔绫。
孔府出事半年后,承公主府的账上多了四十万两银子,汇出的地是徐州、扬州、青州。刘勤还疑神疑鬼,怕是有人使坏;姜嬛却想到了三妹孔织,年前她收到的年票也是四十万两。她命孔继秘密安排人去三地打听,结果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第二年、第三年也是如此,加上这次的这笔已经一百六十万两。
姜嬛虽然自小被老太君溺爱着,宅门大户里长大,却也不是半分心思没有的。养父母事情出得蹊跷,别人不清楚,她自己是知道归宗前后内情的。皇帝正是借助孔家的声望抵抗梁家的势力,才用十几年前的事拉孔家下水,怎么会因此向孔家发难?
姜嬛曾怀疑三姑母孔菊做了什么手脚,因为孔莲这支遇难后她们西府就有机会袭爵。孔菊的行事却让大家困惑,文宣公府出事后,她没有承袭姐姐爵位,而是辞了官,带了家眷去了曲阜,奉养父亲。公府相关事务暂时有孔菊长女孔纱代管,庆元帝想安排孔纱代替母亲继承国公爵位,被孔菊上表婉辞。因此,文宣公爵位已经空了三年,前宅由孔纱负责;内宅事务则由康和郡君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