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罗头,“当然可以。更多小说 Ltxsfb.com”
“你到底有什么事有求于那个日本女孩?难道你有事不会事先找我商量一下吗?”
“你问的是这个啊,我想知道她是谁。”计罗从内衣袋子里掏出一直随身的银链,打开鸡心后放到南茗手上。
女郎的反应和石元弥生发现瓷像里的女人和自己出自一个模子时差不多,“这不是石元弥生吗?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不是石元弥生,这是我的东西,只是以前的记忆断断续续,我想不起来她是谁。但是我可以肯定,这条项链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对南茗解释完,计罗便对他的同伙抱怨道:“13,原型的脑部还没找到有关这个玩意的记忆吗?”
“你问我,我问谁?计罗,解读并吸取记忆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在没有充足的能量前,我无法再解读其余部分。”
“只能继续从石元弥生那着手。”计罗结束和13的沟通,歪过头看着南茗,后者嘴角半翘,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是这样啊,你觉得她有可能是你什么人?”女郎边观察掌心里的精巧首饰,边微带醋意地问。
“我不知道。”
“你说会不会是你母亲?这张相片拍到的领口不像是现在的款式啊,倒很像旧式旗袍。”
“我不清楚。”
南茗这才想起来,计罗资料里出身那栏填写的是孤儿,怀着歉意说道:“范承,真对不起。”然后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找出她和你的关系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对吗?”
“是的。”
“没有名姓,人海茫茫,难度太高了。唔,这根链子的款式很古旧,大概是七十年代流行的样式,做工也很精细,像这种———”南茗说到这里突然间愕住了,左手从自己领口伸入,拉出贴身佩带着的项链,褪下来和银链放在一起仔细的比对了几下,惊异地说:“这是奚大师的作品,范承,你看。”她把两条链子放在计罗面前,指着说:“独特的六端绞头,浮雕龙凤,这是用整块金属镂刻出来的艺术品,中间只用活扣相连,浑然天成,看不出一丝斧凿痕迹。”
“这项链是我爸爸留给我的遗物,我也是后来无意中才发现它的制造者是奚大师。对了,说起奚大师,他叫奚长山,是五六十年代一位非常著名的锻造首饰师傅,当时赠送给外国元首的饰品几乎都出自他之手。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个鸡心大概是后来才加上去的,虽然也打造得很精美,可和项链本身的风格并不一致,这样说来,‘我们’倒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挖下去,可能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哦。”
女郎有意无意地将自己那条金链放到计罗手上,“帮我拿一下。”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个小纸包,把剔下来的银链断裂处的几个散乱的环扣包进去,收好后说:“看,只要把两边的六角对在一起,嵌进去后往左边拧三十度。”她把接好的链子兜在中指上转了转,“这是奚长山早期的作品,因为不能用铸模,所以只有他亲手制成的那十几条流传下来,据说其中银制的不过两三条,其余用的是纯金。”
她停下来,看着被她大段解说弄得有些茫然的计罗,“扑哧”掩嘴轻笑了声,“用纯银制成的项链在价值上要大大超过纯金,因为白银的硬度要比黄金高得多,范承,说不定你会跟某个大人物有关系呢。开玩笑的,这次回国后我们去详细调查一下当年那几条项链的下落,有很大机会能找到‘她’。”
“可是石元弥生说她对这个女人有印象。答应说只要我帮她,她就帮我找到‘她’。”
“这个东西是纯粹的中国制造,年代又这么久远,我觉得她肯定很难‘想’起来。反正来日本一次不容易,这几天你陪我到处去逛逛好吗?”南茗心下暗暗骂了石元弥生几句,但她并不想说得太直白,也不想因为这个话题引起计罗的反感。
“好。”计罗满口答应。
南茗抛出早就思量好的一句话:“放在身上很容易掉的,我帮你挂到脖子上去。”装模作样地拿银链子在男人脖颈边比了比,假作无奈地说:“哎,不够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用我那条链子和你这个换一下,好像不是很配。”
对于计罗来说,重要的不过是那鸡心里烧制的瓷像而已,他哪管银色搭配金色好看不好看,也不会去管纯金纯银之间的高低贵贱,更不会往深处去想南茗的用意,爽快地答应下来。
南茗按捺着隐隐喜悦之情,将鸡心从原处取下,麻利地接到自己的金链上,“挂上看看。”女郎把银链攥在左掌心里,右手朝男人招招手,示意他把头低下来,然后轻柔地帮他戴好,再将垂下来的部分,放进计罗的白色衬衣领口。
“你戴着也蛮好看嘛。”
“我也帮你戴好了。”计罗拿起南茗的手,不由分说地将银链子拿过来,很自然地把女郎搂到身前,在她白玉般的颈子后将六端绞头对齐,转进去后拧过三十度。
南茗丰满的酥胸抵在男人强健的腹肌上,挺翘的乳尖甚至感觉到计罗衣下肌肉的搏动,心中五味杂呈,“砰砰砰砰”跳得飞快,呼吸也愈来愈急促。她抿抿嘴,把头靠在男人的胸前,双手不自觉地搂上对方的腰部,颈后被男人手指接触到的地方早就热潮泛滥,犹如无暇的白璧上蓦地飞起了一抹嫣红。
“南茗,脸怎么红成这样,生病了吗?”发现异状的计罗,把女郎拉到面前,伸手在她额上试试,“没有发热嘛。”
后者却以为男人是在调笑自己,又羞又恼,背转身子,嗔了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她背后,计罗一脸茫然。
“鸣老先生,大小姐刚离开不久,说是要去东进客房,您有什么事吗?”
“是缨子啊,没事,没事,我打算回家一趟,既然你在,那等等记得告诉弥生,晚上不用等我一起用饭啦。”
“我知道了,鸣老先生,您交代的我会转告大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下去了。”侍女鞠躬后,用碎步倒退着离开。
老人摸摸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贴在墙上的大幅照片,上面的女孩巧笑嫣然,他头,轻声道:“石元兄,弥生终于长大啦,我也老啦。只是不知道这人死后要到个什么世界。”盯着相片又看了半分钟,老人微笑着想要转身离去,却看到地上掉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便走前一步,“怎么把照片随处丢,这小丫头。”老人顺手将它拣起来后放到门侧的小几上。眼睛不经意看到照片上的那个精美的银制鸡心后,手上顿时有如吊着个千斤重物,再也无力收回。
空气凝结了三,五秒后,他脸色发青地把照片摁在几上,闭上眼,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仿佛才鼓足了细看的勇气,却不似常人拿过照片来看,而是将自己瘦削的身体趋近矮几,再睁开眼时,鸣纪中慈和的眼神已变得有如鹰隼般锐利孤寒,他盯着照片整整看了有半小时,“好啊,弥生,你真的长大了。”
几分钟的沉寂过后,老者忽然轻叹一声:“石元兄,好几十年了吧。”松手放下照片,失魂落魄地倒退了几步,“看来晚上我必须和弥生好好谈一谈,加三郎,无论你的灵魂游荡在天堂还是坠落在地狱,你的灵魂请一定要保佑‘我们’的女儿。”说完半眯着眼,肃然立在厅前。
他笔直挺立的身躯背后,支起石元弥生闺房的十厘米桃木柱半截上像是被只山里饿急了乱闯的熊瞎子抓了一把,缺了个好大的口子,本该是原木色的碎裂口上一片焦黑,轻风吹过还带了那么一股燃烧木炭的烟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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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气什么?不就长的漂亮嘛,不整容你能这么好看?人造美女有什么了不起。”石元弥生换了套看起来很可爱的运动服,也不管到底适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女孩穿,蹦跳着来到计罗居住的东进客房外,所过之处,侍从侍女们皆瞠目结舌。
刚跨进院门就看见池边小道上计罗呆呆地站着,南茗背对着他。石元弥生紧跑几步,招呼道:“皆川君,缘圣子小姐。”
她这声叫唤让尴尬气氛中的两人同时清醒过来,计罗转身向石元弥生挥挥手,“有什么事吗?石元小姐。”
女孩尽力让自己前进的脚步和身形显得优雅自然,到了两人身前俏生生站定,“您好,缘圣子小姐,我是特地来请你们到我那里喝茶的,晚饭准七三十分开始,现在还早,正好请你们来试试我的手艺。”
南茗脸泛桃花,刚才和计罗间亲密的接触让她面红耳赤,呆站了半天也没有消除,偏偏计罗这个呆头鹅陪着她干站着,也不说什么解解窘境。石元弥生的到来显然是及时雨,女郎带着感激轻笑道:“弥生小姐,还要麻烦您亲自过来请,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反正我也有时间,走过来不过几分钟嘛,两位,这边请吧。”石元弥生装做没看见南茗满脸的红晕,指指客房方向,“皆川君,要叫上你那两位朋友吗?”
“不必啦,他们现在有事,等吃饭时麻烦石元小姐派个人来通知一下就好。”南茗笑着替叶盛和张奇推掉,她倒不是摆架子,而是怕张奇那个冒失鬼,言语里别泄露了什么才好,自己得照顾计罗,哪有闲暇再去顾及其他。
果然,石元弥生立刻对她独断表示了不满,转而问计罗:“皆川君,你的意思呢。”
男人没有如她预料中的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树立树立雄性的威仪,反而可有可无地说:“石元小姐,我姐姐说了算。”
石元弥生恼怒地瞪了空气几眼,见南茗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也不知哪冒出来的怪念头,一把拉上计罗的右臂,“既然这样,我们走吧。”几乎是硬拖着计罗往院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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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元家专用的茶室就建在东进后手边的一片竹林旁,用就近取得的竹材加上少许松原木搭成,屋上铺着半扎半扎晒干的茅草,里面的摆设也跟日本常见的一般茶室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内部空间稍大一些,约有十几平方米。
石元弥生自己坐到主位上,把计罗和南茗让到客座上坐下,“这个茶室怎么样?”问话的对象是南茗。
“石元家不愧是世家大族,这个茶席匠心独运,很是雅致啊。”南茗拢着手答道。
“这是中国古代名家的字画,现在索斯比要拍个几百万美金吧,石元小姐,您很懂得欣赏‘艺术’。”南茗故意不去看卷轴边悬挂着的竹制花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石楠花加上金雀儿,这初冬怕是要栽培到温室里。”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作品,难入行家法眼,请自便。”石元弥生无可奈何又发作不得,只好拿过炭篮,用火箸夹过三两块白炭放到凉炉中,再用纸褶燃。然后从黑色茶罐里倒了茶叶末在茶磨里,借着碾茶的机会问:“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皆川君,但他这么听您的话,我还是现在请教您好了。”
计罗对她话里有话完全没有反应,眼睛虽盯在石元弥生动作的手上,却略显呆滞,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哦,石元小姐您太客气了,有什么话请问。”
“不怕缘圣子小姐笑话,我们石元家想来您也有所听闻吧,已经过世的父亲一直被视为右翼领袖。当然我们也不是平常的正经人家。”石元弥生用力碾碎青黑色的茶叶,“我很不礼貌地派人查过皆川君的身份,全日本登记过的皆川宏自共有七人,巧得是他们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不知道缘圣子小姐能不能一解我心中困惑。”
“狡猾的小丫头,我就知道你志不在此。”南茗心里暗骂,她对刚才石元弥生用话语挑拨计罗和她之间的关系十分不满,但脸上却笑得更加真诚,“弥生小姐,既然您都开诚布公,我哪能不说个明白。我们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组织而已,怕您见笑了。”
石元弥生放下茶磨,拿起边上放着的雪白茶巾,一边缓缓地擦拭着唐物茶碗,一边追问:“方便的话,可以说说吗?”
“我们是极左组织,赤军,您听说过吗?”
赤军的大名鼎鼎谁人不晓?作为一个极左恐怖组织,“赤军”正是二十世纪六零年代那场特大动荡的产物。
1968年,法国学生掀起了一场席卷法国全境的“五月风暴”。运动的口号五花八门,从反校规到反越战,从要求绝对自由到抨击资本主义。名目繁多的“新左派”群众组织应运而生,它们多数以托洛茨基为招牌,有的也打出格瓦拉主义的旗号,更有的甚至自诩为“毛泽东共产主义小组”。虽然这场动乱被当时的戴高乐政府勉力平息下去,但是这场几乎颠覆了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风暴产生的巨大影响却飘洋过海,传到了战后被美国占领着的日本。
而这时候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已经成长起来了一批新生代学子,他们看到了社会的弊病和空虚,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迷惘,同情第三世界国家人民所受的苦难,并对前日本政府发动的侵华战争,东亚侵略战争强烈不满。“五月风暴”使他们似乎看到了世界革命的希望。在这样的催生环境下,日本赤军于1969年9月正式成立。其成员主要由学生运动中的极端分子组成,其宗旨是以城市游击战为手段,进行“世界革命斗争”。
记忆里那些爆炸,枪击,种种惨无人道的画面让回想起来的女孩缓缓移动擦拭着碗沿的手猛地一颤,惊问道:“赤军?不是已经解散了吗?前几年不是已经有报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