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望大名府进发,一路上夜宿旅馆,晓行驿道,不数日即到了大名府。龙腾小说 Ltxsfb.com
“控扼河朔,北门锁钥”。为扼制契丹南下,大宋在大名府设一座陪都叫“北京”,大名府是大宋在黄河北面的一座军事重镇。
黄昏时分,孝哥儿和杨志、梁红玉等在城门前下了马,随着进城的人流由外城鱼贯而入,但见外城堑阔濠深,鼓楼雄壮,城高池险;宫城内舞榭歌台千百处,琳宫梵宇数万座,人物繁华,也许是边城,防范更为森严,城墙上岗哨林立,城中巡逻的兵马不时擦身而过。
“让开!留守司正牌军出城夜巡!”随着一声厉喝,只见一队彪悍的马兵夹风带雪,飞掠而过,扬起一阵雪泥。当头那员马上将,身材七尺以上,面圆耳大,唇阔耳方,络腮胡子,身披铁叶铠甲,背挎长弓,手里横着一柄大斧,威风凛凛。
此人与杨志有得一比,不知是谁?孝哥儿暗忖,不禁回头看了杨志一眼,发现杨志一双虎眼闪耀着羡慕和不服的光芒,此刻的杨志虽然风尘满面,但难掩其雄豪本色,握着宝刀的手青经暴起,一副跃跃欲试、一比高下的样子。孝哥儿哑然失笑,心想:这杨志要不是遇到自己,此刻应该是个配军身份,也不知遇到自己,对杨志来说是祸是福?他还会因为丢失生辰纲断送了边庭建功的前程吗?
“呵呵,杨大哥何须羡慕他写人呢,凭大哥的才艺何愁他日不能出人头地吗?”孝哥儿笑道。
“不怕兄弟笑话,杨志原本指望把这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马,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不想时乖运蹇,丢了花石纲,又遇上天杀的高俅那厮,人穷志短,险些连一口祖传宝刀都保不住,做人做到这般田地,着实窝囊至极,可杨志心里就是不服啊”听得孝哥儿的话,杨志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收回望着威猛马将背影的目光,郁闷地道。
“杨大哥无需悲观,这天下又不是高俅那厮一人的,离开了殿帅府未必就从此断了前程,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今儿在这大名府会时来运转,再获重用呢。”孝哥儿拍了拍杨志的肩膀,宽慰道。
“兄弟说得是,多谢兄弟的宽慰,还是兄弟乐观超然,为兄算是白活了,想来,杨志落难之际能遇到兄弟,何尝不是时来运转呢,不说这些恼人的鸟事了,咱们趁天黑前将太师的文书送达留守司再说。”杨志也是一条爽快的汉子,落难见真情啊,难得这个富家子弟如此够兄弟,于是心里释然道。
“好,这一路上日赶夜赶的,未曾好好梳洗了,人家姑娘家都抱怨好几回了,咱们先找个旅店梳洗,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一同前往留守司府拜会梁大人。”孝哥儿边说边朝身后的梁红玉挤一挤眉眼,道。
“哼,这苦,本姑娘还不放在眼里,本姑娘还不至于娇贵如斯!”虽然风尘仆仆,但英姿依然的梁红玉娇哼道,可能是一路上感受到了孝哥儿的细心、体贴,虽是口气骄横,但从那双美眸里可以看得出早已不再那般排斥。
孝哥儿胸怀坦荡,自是不会与梁红玉计较,莞尔一笑之后,带着两人在宫城内找了一家最好的旅店,孝哥儿财大气粗,要了两间上房,梳洗换衣之后,已是华灯初上。
三人带上文书,大踏步出了门,孝哥儿想到那梁中书的妻子蔡氏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干姑姑,怎么说都是长辈,空手去恐怕说不过去,于是在半路的店面备了些礼品,然后匆匆往留守司府赶去。
留守司府。
当朝太师女婿、大名府留守梁中书与蔡夫人及一众姨娘在后堂举行家宴,但见厅内水晶帘卷,锦绣屏开,菖蒲切玉,角黍堆银,食烹异品,果献时新。几名身着荷衣的家姬,在清声美韵中,翩翩起舞,那百般舞态娇姿,迷人荡魄。当真是金玉满堂,满室生香,奢华至极。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梁中书是文人出身,自是好词曲、美人、醇酒,娶得太师长女后,仕途坦荡,一路直升,如今已是陪都留守,虽处边庭,但朝中有人好做官,且这几年契丹内乱,大名府其实也没什么兵事,可朝廷的粮草却是源源不断囤积如此,以粮草与辽人互市,不仅换得大量金银、良马,还可从过关从事边贸的商贾身上收取无数税银,平日属下更是左一声大帅,右一声恩相。身居高位的感觉真好,人生得意须尽欢啊,酒至数杯,食供两套,但见梁留守一手把酒,一手抚须,抬头仰望那一轮圆月,一时情不自禁,吟起了柳三变的《鹊桥仙》。
这时,坐在梁中书身侧的一位雍容贵气、高壮艳美的四旬命妇轻笑道:“相公自从出身,今日为一方统帅,掌握国家重任,这功名富贵从何而来?”美妇正是蔡太师长女蔡氏蔡夫人。
正自我陶醉的梁中书闻得夫人之言,赶紧收起狂态,干咳了一声,正冠肃声道:“夫人提醒得是,世杰自幼读书,颇知经史,人非草木,岂不知泰山之恩,提携之力,感激不尽!”
蔡夫人道:“丈夫既知我父亲恩德,如何忘了他生辰?”
梁中书道:“下官如何敢忘泰山的生辰,一月之前就遣可靠之人带着十万贯银子到辽境收买金珠宝贝,打算送上京师为泰山庆寿,现今九分齐备,数日之后,也就能打停当,差人起程。只是为夫踌躇着一件事,这一路剪径的贼人多且狡狯异常,防不胜防,若尽被贼人劫了,枉费了这一遭财物是小事,误过了泰山的庆寿就大单了,得找一个既忠心可靠又有勇有谋的人押送才放心,不知让谁人去好?”
蔡夫人花枝颤颤地笑道:“相公帐前现有许多军校,你只要遴选一心腹之人去便是了。”
梁中书道:“夫人所言甚是,只是帐下多是阵前武夫,有勇无谋之辈,为夫正为此踌躇未决啊。”
“如此该如何是好”蔡夫人眉头微蹙,搓着手儿道。
“报,大人,京师来信使,来人自称是太师干孙孝哥儿,说有重要文书要亲自交给大人。小的已让丫鬟延请信使在前厅品茗等候了。”这时,一位管事急匆匆进来后堂禀报。
“京师信使?太师干孙?!”梁中书犹疑地朝夫人扫了一眼,似是要向夫人求证一下太师是否有这么一个干孙孝哥儿,可没想到蔡夫人也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有什么大变故,竟要专门派一个干孙前来传信,想到这里,疑神疑鬼的梁中书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孝哥儿?呵呵,相公何必在此猜疑呢?我父亲一生假子上百,既然能入得父亲的法眼,想来这个干孙孝哥儿必有些干才,相公请他进来见一见不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吗?呵呵,为妻自嫁给相公,也是多年未曾见到咱娘家人了,还真是有些期待啊。”蔡夫人心怀大喜,笑道。
“夫人说得是,快请,快请!”梁中书颔首喜道。
不一会儿,只见那管事和一个丫鬟引着一位弱冠少年进了后堂来。但见那少年身材俊伟,举止洒脱,目光清彻如水,尚有些青涩,倒像是个刚出道不久的富二代,似乎没什么出奇出彩之处,也不知太师看中此少年什么,莫非是看中他老头子的财力?他老子又是谁呢?梁中书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心里瞬间转过上千个念头。
少年正是孝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