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鸿宇正躺在床上看书,手机突然唱起歌来,他拿起来一看,是沈冰的名字。更多小说 Ltxsfb.com他将手机放在床上,屏幕灯不停地闪烁,他定了定神,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低沉的声音在这暗夜里穿透她的耳膜。
她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下,下意识地往书房门口看了一眼,虽然已经将门锁上,可她还是担心罗逸辰会突然进来。不知怎的,她竟然心虚起来,声音也不自主地压低了。
“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她问。
“没有。”他轻声笑了下,问,“你怎么了,这么晚,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就是很长时间没联系了,不知道你怎么样。”她说。
他的心突然狂跳几下,不由得自嘲起来,都这个年纪了,听到这种话,竟然还会有这种反应。
“还好,前两天刚出差回来。你呢?”他问。
“还可以。”她说,突然想起什么来,便说,“明天你有没有空?”
“什么事?”
“我这里还有你家的钥匙,我想,明天你要有空的话,我就把钥匙还给你,在我这里放着,也不太合适。”她说。
现在,她已经和罗逸辰结婚了,他变成了她名正言顺的舅舅,再没有任何理由私自见她。他不想为她的生活增添不必要的困扰,于是,将想要见面的愿望就死死地压制住了。本来,就还钥匙这种事,如果他不想见她,大可以让她自己把钥匙处理了,而她也是同样。
或许,这钥匙就构成了一次见面的理由吧!
于是,他便说:“明天中午吧,我在家里等你。”
她先是迟疑了一下,过了不到一分钟就答应了。
事情说完了,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两人很主动地挂断了电话。
有句话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其实,很多时候,和人说话就会这样的,特别是,当那个人是心中思念之人的话。
沈冰挂断了电话,还是将通话记录里刚刚那条删去了。
尽管她知道罗逸辰不会翻看她的手机,可是,她下意识地还是那么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这样做,算是对罗逸辰坦诚吗?不是在隐瞒他吗?为什么自己做不到,却偏偏要求他做到?沈冰啊沈冰,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这么想着,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罗逸辰,毕竟谭鸿宇是他的亲舅舅。这些年,三个人之间总有这样那样的误会,要是说太多了,大家都难做。幸好,大家都是理智的人,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而她,也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们舅甥关系不好。
人啊,经常就是“对别人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完全的双重标准。
就在这时,书房门突然开了,而他的脚踩在地毯上,也是一声音都没有。
“我洗完了,你快去洗,早睡觉。”他站在她身后说。
她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呆呆地盯着他,听他说完了,才平静下来。
“怎么了?瞧你这样子,神不守舍的,在想什么?”他问。
“没,没什么。”她掩饰着自己的紧张,“你这么快啊?”
“快吗?”他怎么就觉得她一些异常,一看她的手上还捏着手机,眉头微微一蹙,却笑了下,说,“赶快去吧!”
她“嗯”了一声,捏着手机就走了出去。
罗逸辰一只手拿着毛巾擦头发,另一只手则拉开书柜门,从中抽出一本书走出了书房。
沈冰站在蓬蓬头下,温水不断地从头流下来,她闭着眼,脑子里却是一刻不得闲。她不知道自己这样隐瞒罗逸辰是不是错的!错就错吧,明天把钥匙还给谭鸿宇后,就再也不私自见他了。绝对不!
然而,某人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特别是对于这种错事。想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上学迟到,她竟然给班主任老师交了份检讨。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班主任老师拿到检讨书时夸张的表情,老师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因为迟到了几分钟而写检讨。可是,老师不知道,沈冰同学写检讨,也是一个自我解脱的方式。对于自己的错误,她始终要找个渠道释放出来,多少年都是如此。
因此,当罗逸辰同志坐在床上看书时,他的娇妻难得的主动靠过来吻他。初时,他怔住了,可是很快的便反客为主,扔下书,大手窜进她的睡裙,揉捏着她胸前的浑圆。她的吻技拙劣之极,小舌在他的口内乱动,却是掌握不了要领。多少年了,她依旧如此。对于这一,小罗同志既无奈,又觉得喜欢。她的生涩,别有韵味。
两人在此事上面的道行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因此,某人挑起的火最终将自己燃烧。当她喘息着趴在他的怀里,长发被汗水粘在他的胸前之时,就听他说了句“现在知道这是体力活了吧?看来,你还需要好好锻炼!”
因为体力上的差异,事情还没做完,她就累倒在他的身上。而小罗同志从来不会这样半途而废,一个翻身,将她抱在怀里,继续“工作”起来。
她靠在他的胸前,闭着眼,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那因情欲而酡红的脸颊,此时看来异常动人。
“死丫头,你是想我死吗?”他俯下身,在她耳畔吹了口气,笑着说。
她咬着嘴唇,(请记住我们的网址/.77dushu.}却是不知如何应对,唯有将自己的一切交付于他。
夜迷离,情纠缠,如水又如风。
躺在他的臂弯里,倾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她的心却是不能平静。
第二天中午,沈冰便如约去了隆盛一号谭鸿宇的家,因为昨晚就约好了,今天她就没有再给他电话,直接过去了。
这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再次踏上这条路,也许是最后一次自己一个人走,她却走得很快。
掏出钥匙开了门,她知道谭鸿宇在,可是,客厅里到处都不见他。也许是在二楼吧,他经常住在二楼的。于是,她就走了上去。
他应该不会在卧室吧,都中午了,不可能吧!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可是,当二楼除了卧室之外的房间都没有他的影子后,她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要是他不在这里,她就准备打电话给他了。谁知——
卧室的窗帘拉起来,一光线都透不进来,床上窝着一个人正在咳嗽。
“你怎么了?”她赶紧跑过去,关切地问。
“没什么,就是,就是好像发烧了。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他咳嗽着,说道。
她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怎么这么烫?”她惊道。
谭鸿宇躺在床上,除了时不时地咳嗽之外,便是盯着她了。他的神情,丝毫看不出任何的痛楚。当她的手覆上他的额头之时,他的眼中甚至掠过一丝惬意。只不过,这种惬意瞬间消失,当她起身之时。
“我去拿温度计,你等等。”她没有看他,赶紧跑出去,到一楼找到了医药箱。
这里的很多东西,还是和她住的时候一样,没有改变过位置。
“看看你烧到多少度了。”她把温度计递给他,让他夹到腋下,他没说话,就顺从地做了。
“嘴唇那么干的,是不是没喝水?感冒要多喝水,我去给你倒水。”她说着,丝毫不需要对方应对什么,便自顾自地去了。
谭鸿宇躺在那里,虽然还在咳嗽,脸上却全是笑容。
很快的,她端了一杯温水上来,放在他的床头。
“怎么回事?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感冒了?”她拉开窗帘,那强烈的光,突然让两人的眼睛闭了下。
“可能是空调温度太低了吧!”他说。
她看了下,说道:“26度,不算低啊!你是不是睡觉没盖好被子?开着空调睡觉还不盖被子,怎么可能不感冒?”
她的语气,虽是在怪怨,却也透出无尽的关切之意。这让那个不幸得病的人倍感欣慰!
他没有说话,始终盯着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因为这突发事件,让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和谭鸿宇认识多年,她知道他的身体很强壮,虽然未曾目睹那衣着之下的内容,可是,她也十分确定自己的推测。他经常锻炼身体,不同于他那个懒惰的外甥。因此,虽然已经年过四十,谭鸿宇先生从外表来看,与自己的外甥相差无几。
基于多年来的了解,她对于谭鸿宇突然的发烧深感不解,也因此极为担忧。她并非一个小题大做的人,可是,身为一位与医学极为贴近的研究者,感冒发烧的厉害——特别是对于谭鸿宇这样一个健康之人——究竟意味着什么,令她不得不慎重起来。
“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她问。
“啊?”谭鸿宇先生显然还沉浸在这样被人关怀的气氛之中,“哦,好像是到快天亮的时候吧!”说着,他还咳嗽了两声。
“来,看看温度。”她伸出手,他便将温度计从腋下取出。
当他将手伸进棉质睡衣的时候,她侧过了脸。
“给你!”他说着,她便转过身将温度计接过。
“快去医院吧!都快四十度了!再这么下去,你会烧糊涂的!”她紧张极了。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把窗帘给我拉上!这么亮的,睡觉不舒服。”他说。
“别睡了,赶紧去医院吧!是让你的司机过来,还是咱们打车去?”她焦急地站起来,问道。
“不去了,医院里要做一堆没用的化验,与其被他们折腾,我还不如好好的睡觉。你没听过睡眠是治疗感冒的最佳良方吗?”他说道。
“歪理邪说!”她生气了,真想一把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
他根本不着急,坐起身,端起水喝了,然后继续躺下。
“求你了,去医院吧,好不好?”她坐在床边,央求道。
“我不喜欢去医院,一个人躺在那里无聊死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心中暗暗吃惊。
“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叫什么人来陪你,还是你自己打?”她说。
她万万想不到,谭鸿宇不愿意去医院是因为觉得孤独的缘故。
“不用了。”他有些不高兴,因为她没有主动说去医院陪他。
她想了下,说:“要不,我叫罗逸辰过来陪你?”谭家那么多人,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可以来陪他住院。
“他?算了吧,我会和他吵起来。你帮我倒杯水,我口渴。”他很执拗地说。
她帮他倒了杯水,递给他。
“你,有女朋友什么的吧?要不要打电话叫一下?”她问。
他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被呛的咳嗽了起来。
她没有想太多,赶紧给他在背后拍着。
“不用了。”他淡淡地说,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躺了下去,将被子盖上。她把被子往上一拉,盖过了他的肩头。
距离如此之近,他可以闻到她头发的香味。而她的长发拂过他脸庞的那一刻,他的眼中,好似看到了春日久违的和煦阳光。
“那我陪你去医院,好吗?别这样熬着了,万一——”她没将话说下去,两只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担忧。
“好吧,那我换个衣服。”他终于答应了,她便起身走出卧室。
谭鸿宇起身,走进卧室里间的更衣室,换下睡衣。
等他下楼的时候,她正在客厅里打电话,见他走过来,她便挂断了电话。
“我给学生交代了下工作。现在,咱们走吧!”她说。
他“嗯”了一声,她便背起包包,往玄关处换了鞋。待他走出房间,她掏出钥匙反锁了门,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你的钥匙,我忘记了。”她说着,赶紧开始取钥匙。
“我没办法拿,你先装着吧!”他说。
她也没再推辞,想着下次再还也行,现在赶紧带他去医院。
谭鸿宇早就忘了排队看病是什么感受,看着她跑前跑后交费、排队化验拍片,最后带着他在病房里输液。到处都是人头攒动,他却只看见她。
病房里还有两个病人,谭鸿宇躺在靠墙的一张床上,沈冰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拿着化验报告单看着。
“白细胞高、血小板有些低,其他都还算正常。肺部也没问题,太好了。”她叹道。
“你是医生啊?”他不禁笑道。
“这些基本常识还是有的,算是半个医生吧!唬唬人还是可以的!”她总算是松了口气,笑着说。
他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沉默无声地听着其他病人和家属的说话。
“当初,我离家的时候一个人住过医院。那个时候,看着旁边的病人都有人陪同,我经常是一个人。后来回来了,偶尔生病了,还是一个人在医院里躺着,来的,都是些不想见的人。所以我就很讨厌住院。”他望着房,突然说。
“其实,我也不喜欢医院。”她说。
“为什么?”他问。
“当年,我爸爸被查出癌症后,手术啊化疗啊,老在医院里。那个时候,我们家又没有钱给爸爸看病,经常因为没有及时交钱而被停药。”她说着,神情哀伤。
“我妈到处找人借钱,这家借一那家借一,搞得家里的抽屉里好多借条。因为那个原因,我爸就不想在医院住了。”她苦笑了下。
他的喉头一紧。
“医生也说没什么办法了,就让回家去。我妈听说有人吃了中药好了些的,就找了中医看,给我爸熬中药。可是,你也知道,到了那个地步,中药哪里管用?只不过是骗骗人而已。”她叹道。
他没有说话,她看着他,笑了下,说:“因为这个原因,我也不喜欢医院。”
“我想,这世上没几个人喜欢医院的。”他说。
“也许吧!”她笑着说。
她好像又在想当初的事,他便说:“其实,我很喜欢当初离家出走的日子。虽然苦,经常吃不饱饭,可是,很开心。”
“你这话,没有几个人会吃不饱饭还开心的吧!”她说。
他无声地笑了。
“现在,你还是在等那个人吗?”她问。
他至今未婚,如果不是在等那个深爱的人,还能是什么理由?
她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只是此情此景,他生病了都一个人,她不得不问。
“等什么人啊?我现在也不知道了。”他叹道,“不过,或许是习惯现在这种生活了吧!习惯真是可怕!”他望着她,说道。
是啊,太可怕了。正如这些年习惯了某个人在身边,明知她的心在别人身上,明知她总有一天会去那个人的身边。
“还是不要过这种日子了。”她的心头也一阵酸楚,“你也需要有个人照顾。”
看了他一眼,她却笑着说:“看我都在说什么?你就是太挑了,挑来挑去,好的人都错过了。你看看我啊,罗逸辰那么差劲的,还不是在一起过?”
“那家伙,是挺差劲的。”谭鸿宇笑了,却说,“好了,别说这个了。”
她也止住了笑。
“你们,还好吗?”他的神情严肃。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