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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封英雄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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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八章 圣剑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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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惑终于有机会与母亲苏妲己在一起。更多小说 Ltxsfb.com

    但经过几日的相处后,姜惑却隐隐感觉到苏妲己非但对自己没有什么母子情义,反而一意细细探问自己的来历,似乎根本不记得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任何事情。他还以为苏妲己亦如自己一样脱出幻谔之镜后失去记忆,本想把真相说出,却恐宫中耳目众多,何况纣王虽允苏妲己收姜惑为子,但他天性多疑,怕两人借认亲之际有违纲常,每次姜惑来见苏妲己时都借故探看。姜惑深知一旦纣王得知“真相”后必会给母亲惹来杀身大祸,只好胡乱编一套自己的身世,连父亲祁蒙的名字都不敢提,言语间却把童年时与母亲朝夕相处的种种事端一一说出,只盼能借机醒苏妲己。

    其实苏妲己早暗中派人查究姜惑的来历,却无人知晓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的真实身份。而苏妲己只恐姜惑另有同党,一日查不清楚便不敢妄动杀机,姜惑此举无意中反倒救了自己一命……

    又过了几日,太师闻仲由北海班师回朝。

    太师闻仲虽已年近花甲,却仍是性如烈火、疾恶如仇,得知纣王在朝歌的种种行径后上殿直言面斥,弄得纣王心烦意乱。太师闻仲乃是三朝老臣,纣王虽身为一国之君,亦颇为忌惮他,这几日也不得不收敛一些,按时上朝听政,再不敢整日陪着妲己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姜惑也因此终于找到了单独面对苏妲己的机会。

    这一日姜惑入宫请见苏妲己。两人相对,姜惑特意提起当年与母亲在一起的旧事,说到动情处,几乎潸然泪下。

    而苏妲己这些日子听姜惑说了许多幼年琐事,早已不觉新鲜,反是一脸不耐烦之色,只是尚未查清姜惑来历,勉强应付。

    姜惑瞧出苏妲己神思不属,有意说些关键之事。见纣王不在,大着胆子问道:“母亲可还记得琴人么?”

    “琴人”本是幻谔之镜中苏妲己给祁蒙起的名字,这千年狐狸精如何得知?苏妲己一怔,面色不悦:“什么情人?姜惑你说话小心些。”她也从不似过去的苏妲己以“惑儿”之名称呼姜惑。

    姜惑心知母亲对父亲一往情深,只道这名字一说出来必能引发她的记忆,不料苏妲己浑然不觉,只好解释道:“这个‘琴’字乃是音律之琴。而那个人正是因为弹得好琴方认识了母亲,所以母亲才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苏妲己心思变化极快,立刻醒悟姜惑所说的恐怕是真正苏妲己的遭遇,有意引他说下去,也不否认,继续问道:“却不知这琴人如今身在何处?”

    姜惑愕然,也不知是否应该把父亲祁蒙深陷地底,自己只有打通人、魔结界方可救出他的事情告诉苏妲己。权衡再三,仍不愿让母亲替自己担心,只得一声长叹。

    苏妲己见姜惑犹豫,还道其中必有隐情,娇笑道:“母亲记性不好,连这琴人是何模样都快忘记了。”

    姜惑灵机一动:“儿臣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母亲想起琴人的模样。”

    “哦,不知你有何方法?”

    “请母亲听我抚琴一曲,便知真相。”

    “想不到姜惑你文武全才,竟还通操琴之道,我便听听吧。”

    当下苏妲己命宫女拿来一张古琴,置于几上。姜惑焚香净手,解柱调音,双手放在琴弦上却不动,缓缓道:“弹奏此曲须得平心静息,还请母亲先屏退仆佣。”

    苏妲己依言退开左右。姜惑长吸一口气,心头默念琴韵,渐渐入定,忽然手中轻轻一拨,悠扬的琴声传出,正是当年祁蒙在恩州驿站的屏风中弹给苏妲己听的那一首古曲。

    原来姜惑知道父母当年正是因此曲而生情,苏妲己方才进入幻谔之镜,所以有意弹奏此曲,只盼能让苏妲己忆起往事。

    起初琴声清昂雅致,高山流水遍寻知音;渐渐低徊百转,倾诉思慕之情;最后缠绵悱恻,相思缱绻……那千年狐狸精本就是风流成性,水性杨花,本见姜惑英俊潇洒,桀骜不羁,心头就大生好感,只是碍于他身世难明,自己做贼心虚,方才暗动杀机。此刻苏妲己被琴曲所惑,不由绮念纠缠,欲火焚身,轻移莲步,细摆柳腰,来到姜惑身后,右手伸出捻成兰花指,轻轻搭在姜惑抚琴之手上,竟俨然把姜惑这个“御郎”当作了“情郎”……

    姜惑哪知苏妲己陡起淫心,还以为自己这一曲终于奏效,让母亲想起了从前往事,低唤一声:“母亲,你记起恩州驿之事了吗?”

    听到“恩州驿”三字,苏妲己猛然一震,霎时欲念全消,踉跄退开几步,几乎把琴几撞翻。

    姜惑连忙上前扶住苏妲己,却见她死死盯着自己,眼神中神情阴冷至极,隐露杀机。姜惑吓了一跳,从未想过母亲会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惊慌跪伏于地,口中喃喃道:“母亲大人息怒,孩儿知错了,请母亲罚我……”

    在他隐约的记忆中,这句话本是“母亲大人息怒,孩儿知错了,请母亲罚我多吃几碗饭吧”,原是姜惑小时候顽皮时和母亲胡闹所说的玩笑话,每当说出这一句,母子二人皆是畅怀大笑。然而此刻姜惑见到苏妲己眼中的杀机,下意识说了一半却再也讲不下去,心中埋藏许久的念头蓦然跳出:她真是我的母亲么?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即使确实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还愿意认她吗?

    苏妲己自知失态,瞬间恢复过来,假惺惺地拭拭眼睛:“快起来吧。想不到你弹琴弹得这么好,都引出我的眼泪了。”

    姜惑依然垂首跪着不动,他能感应到苏妲己拭泪的动作,却不能确定此举是否出于真心。这一刻,他甚至失去了抬头看一眼苏妲己的勇气,只怕又会见到那个人们口中目光阴狠的“苏后”。

    苏妲己心中已有定计,柔声道:“听费大夫说惑儿武功超卓,剑法过人,朝歌城十万禁军亦束手无策。我虽不喜欢舞刀弄剑,但听过你这宛若仙音的琴声后,也很想见见惑儿的武技到了何等超凡脱俗的地步。”

    这还是苏妲己第一次这么亲热地称呼姜惑,姜惑心中微微一颤,心想不管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终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就算被世人所唾弃,亦难抵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只要以后良言劝她弃恶从善即可。一念至此,叹了口气:“只要母亲想看,孩儿无不应从。”

    苏妲己笑道:“你的佩剑呢?”

    姜惑入宫岂敢带兵刃,如实告知苏妲己。苏妲己皱眉道:“宫中一时也找不到宝剑,这可如何是好?”

    姜惑笑道:“不妨,孩儿便是用一截树枝亦可尽展剑法长短。”

    苏妲己正色道:“不行,我第一次看惑儿练剑,岂能草率从事,而且若非常用之剑亦不顺手。这样吧,下次你入宫时把宝剑带来。”

    姜惑心中生疑:“孩儿不敢。大王虽赐我可随意出入内宫的金城玉,却未允我擅带兵刃。”

    苏妲己掩口一笑:“若连这小事都处理不好,我还算什么皇后?你放心,我到时会提前派个宫女去接你,由她把宝剑带入内宫,大王应无话说。”

    姜惑细细推想此举并无破绽,暗责自己多心,便一口应下。

    苏妲己又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五日后再来吧,不要忘了带上宝剑。”姜惑无奈,只得告辞。

    姜惑拜别苏妲己,才出中宫,已远远看到前方一个大汉在昂首独行。

    内宫之中少见男子,偶尔见到,亦都是战战兢兢,唯恐惹事。但观此人行姿,既无畏缩避让之态,亦无耀武扬威之状,浑如平日行于家中。姜惑大觉好奇,不由多望了几眼。

    那人却仿佛感应到了姜惑的目光,霍然转过身来,目光一闪,反而回身朝姜惑走来,却正是那圣剑士之首盖天华。原来圣剑士皆不喜女色,纣王特许可随意出入皇宫内院,顺便担负保护之责。

    姜惑暗暗叫苦。他本不情愿与盖天华打交道,奈何狭路相逢,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姜惑见过盖剑士。”

    盖天华淡淡道:“姜御郎好。”

    姜惑实是不习惯这“御郎”之名,喃喃苦笑道:“盖剑士还是直接叫晚辈的名字吧。”

    盖天华应言改口:“姜少侠可有空闲,我正有事找你。”

    姜惑发现盖天华这一次见到自己的态度大不同于初次相见时锋芒毕露,寒暄宛若平常,态度谦恭有礼。然而他那半开半合的眼神中却又含敛着一股清傲之气,令人既敬且远,不知不觉要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勉强笑道:“晚辈此刻并无要事,不知盖剑士有何指教?”

    盖天华漠然道:“姜少侠剑术高强,我想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顺便切磋一下武技。”这话原是有些挑战意味,但听他浑若无事地道来,仿佛仅是老友街头偶遇般平常。

    姜惑暗吃一惊,尚不及开口,盖天华已自顾自转身走开:“姜少侠请随我来,保管令你不虚此行。”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大概从未受过拒绝。

    姜惑无奈,亦生出一丝好奇,不知盖天华要介绍什么人给自己认识。何况这几日听了不少关于圣剑士的事情,知道这八名圣剑士皆是光明磊落的绝世剑客,决不会做出背后伤人的小人之举,何况这是在王宫之中。只是不知道盖天华是无意碰见自己还是特意在中宫外相候?若是后者,其中必定大有缘故。

    姜惑满腹疑团,跟着盖天华。一路上盖天华随意介绍宫中景物,显得十分熟悉,又不时引经据典,态度自然,风范淋漓。姜惑虽对他颇为忌惮,亦暗暗心折。不觉已走出内宫,朝正殿方向行去。

    途经九间殿,却见一根黄澄澄的大柱子立于其中,盖天华问道:“姜少侠可知此为何物?”

    姜惑摇头不知。盖天华道:“此柱以精铜所制,内设三层火门,凡有大臣犯法,便将此铜柱烧得通红,然后以铁索锁住双手抱住铜柱,两边用力一拉,便是皮焦肉烂,四肢身体顷刻烙为灰烬。这便是你那母后精心设计出的炮烙之刑,特意设在九间大殿里,以慑群臣。”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并无一丝指责苏妲己之意,只是在诉说一件事实。

    姜惑听得胆战心惊,久闻炮烙之名,却未想到残忍如斯。念及苏妲己与自己印象中的母亲判若两人,沉沉叹了口气。

    又经过一座高台,那台高耸入云,一眼几乎难望尽头,其上镶金挂玉,殿阁重叠,玛瑙砌栏,宝石妆梁,气派华贵,更有酒香肉味与一股令人作呕的奇特味道遥遥袭来。

    盖天华又道:“此为鹿台,为建此台,各州县府军民中三丁抽二,独子强役,已建八年,尚未竣工。而鹿台之后三百步便是摘星楼,楼下有一深坑,长宽二十四丈,深五丈,内养毒蛇数万,每当宫中有人获罪,便将那宫女洗剥干净,再投入此坑中任万蛇咬噬,此刑名为虿盆。虿盆之左有一大池,池中以糟丘为山,山上插满树枝,又将薄薄的肉片挂于树枝上,名曰肉林;虿盆之右又有一沼,以美酒灌满,名曰酒池。姜少侠所闻到的酒肉香味与那腐腥气便由此而来。”

    姜惑默然无语,唯有叹息。以鹿台如此浩大的工程,非数十年不能完工,如此劳民伤财,却仅为供一时玩乐之需;那肉林酒池更是荒唐,距离三百步外尚有香气袭来,不知挂了多少肉片,填了多少美酒?何况酒肉几日后便发臭,岂不得时时更换,徒然耗费钱粮,全无实用;至于那虿盆之刑更可谓是天下最残忍的酷刑,一旦入坑受刑,生不如死。这一切盖天华虽未明说,但姜惑亦知道皆是苏妲己给纣王献计所造,耳闻为虚,如今亲眼目睹,方才体会到为何以大商朝如此强大的国力,纣王竟会逼得黎民百姓怨声四起,各路诸侯暗生反意。

    盖天华不动声色地把姜惑脸上神态尽收眼中,继续前行。不多时来到皇宫旁边的一处院落,院门挂着一块金匾,上书三个大字:“圣剑居”。院内不设亭台阁榭,全无皇宫奢华气象,朴实而洁净,只是一排小木屋。

    木屋共有九间,旁边八屋略小,中间一屋稍大,排列并不规则,呈一种奇异的形状。比起皇宫建筑的富丽堂皇,这群小木屋毫不起眼,但姜惑乍眼望去,心头一惊,忽起警兆,仿佛这九间小屋内不但埋伏着数万雄兵,而且还蕴含着某种阵法,一旦入内,难以生还。

    盖天华指着中间最大的那间木屋缓缓道:“我欲请姜少侠见的人,全在里面恭候。”

    姜惑明白这圣剑居必是八位圣剑士的住所,中间的那间大木屋多半是他们练功会客之所,只是不明白盖天华为何要介绍其余七位圣剑士给自己认识?听师父且诺说,服过试炼果后,一遇危险的情况便会提前预知,暗忖莫非刚才心头忽起警兆便是因此?但似乎仅仅感应到对方实力强大,并没有感应到针对自己的杀机。

    姜惑心知无可推托,微微一笑:“八位圣剑士齐聚一堂,看来晚辈的面子还真是不小啊。”毫不犹豫地大步朝中间小屋走去。

    盖天华见姜惑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神情轻松,木然的脸上亦涌上一丝难得的欣赏之意。

    事实上圣剑士之声名有口皆碑,姜惑决不相信他们会联手围攻自己,何况仅凭盖天华一人之力,对付自己亦游刃有余。

    推开木屋之门,里面果然盘膝坐着七人,当是另外七位圣剑士。七人闭目静坐,有的年近古稀,有的正值壮年,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但皆是一袭素净不染的黑袍,腰侧挂着一柄或长或短、或轻或重的佩剑,除此之外再无其余花哨的装束。或许,对于每一位圣剑士来说,只要一剑在手便足可傲视天下,无需任何身外之物来证明自己高贵的身份。

    然而就在看到这七名圣剑士的一刹那,姜惑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有柄重锤在他心里一下下撞击着。

    这心跳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强烈,不容抗拒。与此同时,一种无可置疑的感觉猛然攫住了姜惑的思绪。自从离开幻谔之镜以来,他第一次体会到试炼果那不可思议的奇异神力!

    他忽然知道:他苦苦追寻的破界宝物,至少有一件就在这间小木屋中!

    姜惑强按住翻涌不休的心潮,踏入木屋。屋中七位圣剑士齐齐睁眼,或锐利或平和的目光尽数集中在他身上。

    姜惑毫无来由地心中一悸,刹那间如坠虎狼之群中,奇怪的是这些目光虽然意味不一,却让他感觉到一个共同:这决不像是男人看男人的眼光,因为七位圣剑士都在仔细地研究着自己的五官与体态,丝毫都不放过,仿佛在“辨认”着什么特殊的记号。

    姜惑心中暗惊,听说圣剑士皆不近女色,如今又这样看着自己,莫非有什么匪夷所思的癖好?不动声色地抱拳团团一揖:“晚辈姜惑,见过七位圣剑士。”诸位圣剑士的目光一扫即收,纷纷回礼,单从表面上看来,似乎对姜惑并无太多的敌意。

    盖天华随后进屋,七位圣剑士皆朝他扶剑行礼。姜惑注意到他们望着盖天华的目光与常人无异,只是多了一分尊敬之意,自己刚才的判断多半错误,摇头暗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盖天华替姜惑介绍七人,分别是:秦地杰、邬人祥、佘金扬、胡木道、彭水遽、周火峰、邝土岳。

    姜惑知道加上为首的盖天华,这八位圣剑士名字中间皆以三才五行为序,但八人年纪不一,却并未随之升降,料想是圣剑士各自收纳弟子之缘故,恐怕每一代圣剑士皆是以三才五行排行,只除了姓氏与名字的尾字不同。又想到盖天华言明带他来此切磋武功,试观八位圣剑士,武功最高的无疑是盖天华,余下七子虽都具备一流高手的形神,但气度上比起盖天华皆差了一筹,若论单打独斗,自己虽未必能敌,但总应有一拼之力,至少不会露乖现丑,稍稍放下心来。

    从外观看小木屋不大,内里却有方圆,屋正中的地面上插着一柄宝剑,虽未出鞘,却是古意盎然,锋芒内敛,一望可知是远古神物。

    屋内不像一般习武之地内设兵器架,除了数十根木桩外并无他物,而这些散落的木桩并无规律,既像是随意布置,又似隐含深意,或许与圣剑士特殊的修炼之法有关。屋高而宽,整个木屋竟呈下窄上阔之势,仅此一已见不同寻常。

    在屋与屋角的木梁上皆有深浅不一、气态纵横的剑痕,让人不由联想到八位绝世剑客在屋中比拼争斗的画面。

    姜惑的目光停在插在屋中央的那柄古剑上,却意外地感应到此剑并非自己所要寻找的破界宝物,自然也不会是那柄高达二丈的巨人所拥有的“独息之剑”。

    他定定心神,吸一口气,微合双目,全力捕捉体内试炼果的灵力,只觉那破界宝物的感应力来自于四面八方,一时无法判断出究竟是藏在小屋中,还是藏在某位圣剑士的身上。

    忽听那周火峰开口道:“姜少侠身处我八人之中,犹能气定神闲不为所动,这份定力实在令人钦佩。”他已有五十余岁,生得慈眉善目,像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先生,倒是八人中最不像圣剑士的一位。

    姜惑抬眼一笑:“晚辈只是被八位吓得不敢随便说话而已。”这句玩笑话仅引得佘金扬、彭水遽与周火峰略微笑了笑,其余四人皆肃容望着盖天华,似乎等候着什么指示。

    盖天华忽道:“诸位可都看清楚了?”七人一齐头。

    盖天华缓缓道:“若还有不能得出自己的判断者,尽可朝姜少侠发问。”

    七人神情不一,或叹息,或凝思,或踌躇,或决然,但皆是垂首静思,再没有人抬头望姜惑一眼。

    姜惑大奇,看此情景,八位圣剑士的“判断”必是与自己有关,却不知他们打算如何?

    百思不解,正想要开口询问,却听八人之中身材最高的邬人祥开口道:“不必多问什么了,只凭直觉行事最为准确,多说话反而会影响自己最本能的判断。”

    姜惑忍不住大声道:“你们不问,我可有话要说,诸位前辈这番神神秘秘,到底欲对晚辈如何?”

    一阵沉默后,才听周火峰轻声道:“不管结局如何,老夫心中对姜少侠实是颇为歉疚。”其余人皆木然不语,盖天华亦少见地叹了口气。

    姜惑察觉他们的“判断”对自己未必是什么好事,瞧出八人中周火峰心地最好,便对他道:“晚辈不愿被蒙在鼓里,还请周剑士提示一二。”

    周火峰正欲开口,盖天华忽抬手止住他,对姜惑道:“姜少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原委。”

    姜惑连忙头:“盖剑士请讲,晚辈无不遵从。”心想盖天华本说找我来切磋武功,如今看来事情决不简单。但观盖天华的为人,再加上圣剑士的名声,应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盖天华道:“为了不影响七位剑士的判断,姜少侠只能听我讲述,不许开口。只要你再说一个字,我便不再解说。”

    姜惑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条件虽不苛刻,却令他更是疑问迭出,偏偏还无法开口询问,只好叹一口气,盘膝而坐,一副洗耳恭听之色。

    盖天华道:“姜少侠长得很像一个人,而此人却是我圣剑士不共戴天之敌,一旦发现其痕迹,必除之后快,便是让我八人全部搭上性命亦不足惜……”

    才听了这两句,姜惑心中狂跳,几乎忍不住脱口相询,总算想到盖天华方才提出的条件,勉强忍住。回想那日盖天华初见自己时的古怪言语,与圣剑士不共戴天的敌人多半就是“祁”姓之人,又与自己长得十分相像,极有可能便是自己的父亲祁蒙。

    虽然想不通他们为何会与父亲结仇,但姜惑知道这八位圣剑士皆是天底下一流的剑客,八人合力,神鬼难敌,自己决不能泄露父亲的行踪。

    盖天华接着道:“那日初见姜少侠,我虽对你的相貌起疑,但天底下容貌相似之人何止万千,倒也不能因此定论。可姜少侠不但相貌与那人几乎一模一样,更与他一样年纪轻轻便身怀绝世剑法,这就无法令我释怀了。”

    看姜惑满脸不服的神色,盖天华又补上一句:“姓氏可假装,容貌亦可用药物更改,但武功绝非朝夕可成,没有天赋亦达不到如此境界。”

    姜惑却想到自己虽然与父亲长得相像,但绝未达到“一模一样”的程度,难道圣剑士的敌人另有其人?

    盖天华续道:“不过我虽对姜少侠有此怀疑,然而圣剑士承蒙祖训,向来行事公平决不偏袒,岂能擅自定人生死?所以我诳姜少侠来此,让其余七人当面验证,每一位圣剑士都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可独自判定姜少侠是否就是我们所要找之人。然后我们八人会按各自心意投票,以票数来做出最终的决定。如果姜少侠不是那人,自会安然无恙,但如果确定姜少侠果真是那人……”

    说到这里,盖天华略一停顿,方才字字千钧地沉声道:“我们也不必遵守江湖规矩,今日决不会让姜少侠生离此地!”

    八位圣剑士只道姜惑听到这番话必会大惊失色,谁知姜惑呆了半晌后,竟然仰天狂笑起来。起初还道他受得刺激太大,失心疯了,但见他眼神依然清澈如水,全无疯狂之态,倒不知姜惑是悍不畏死,还是有把握得到安全的票数,至于他要想从八人围攻下逃脱,则无异于痴人说梦。

    盖天华静静地看着狂笑不止的姜惑,无动于衷地淡然道:“我身为圣剑士之首,所做决定或许会在无意中影响他人,所以最后一个投票。”目光移向八剑士中的秦地杰道,“便由秦剑士先投票吧。”

    “且慢。”姜惑一跃而起,脸上犹挂着未散去的笑意,“晚辈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八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的决定,但我至少可以决定一下投票的方式吧。”他把“德高望重”四个字吐得特别重,充满了讽刺之意。

    盖天华不为所动:“姜少侠大可放心,圣剑士有自己的投票规则,票数揭晓前每个人都不会知道别人的决定,也无法作弊。”

    姜惑嘿嘿一笑:“晚辈知道自己多半死定了,对票数结果并不关心,只是想在临死前提个要求,也好让自己死得有些尊严。”

    盖天华微一思索:“讲。”

    “请诸位都先到木屋之外,每一人单独投票后便离去,下一位再继续。”

    饶是八位圣剑士见多识广,也不禁面面相觑,大皱眉头。在这八人的眼皮底下,纵然姜惑一人呆在屋中也绝无可能逃脱,就算单独相对,他也不可能刹那间制服其中任何一位圣剑士,这个要求与其说是讲条件,倒不如是小孩子胡闹,不知姜惑打的是什么主意。

    姜惑侃侃而谈:“诸位不妨想像一下,若是晚辈看到某位前辈决定让我去死,说不定会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这番丑态可不愿入外人之眼,如果你们连这个要求也不答应,那我还不如现在直接拔剑自刎,免得让大家为难。”

    八位圣剑士啼笑皆非,姜惑虽然说得可怜巴巴,却何曾有半分畏缩之态?倒真有几分慨然赴死的英雄豪杰之气。若是连他这个小小要求也不成全,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

    盖天华发现有几位剑士眼中已流露出欣赏之意,姜惑虽仅仅说了几句话,恐怕已在无意间改变了某位剑士的决定,不愿再听他多言,招一招手,八人皆随他走出小屋外,仅留姜惑一人在内。

    等八人出门后,姜惑平心静气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安心待死。

    原来姜惑心知自己无法改变圣剑士的决定,在这八位绝世剑客手下亦不可能逃脱,索性定下此计,趁八人离开后感应体内试炼果的灵力,查明破界宝物的方位。

    就算宝物不在小木屋中,也可趁八人逐一入屋时凭体内感应力的强弱,确定宝物到底藏在何人身上。至于他自己的生死,反正都操纵在八位剑士手里,倒是不由他费心了。

    这倒并非姜惑悍不畏死,而是在内心深处,坚信自己是上苍派来完成破界使命、拯救苍生的人,就算处身于绝地亦可逢生,而万一命中注定要死在这圣剑居中,能放下牵挂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或许,做个阴曹地府中的鬼魂,反而更容易与父亲相聚……

    姜惑闭目凝思,但那试炼果的灵力反而因八剑士离开后减弱不少,心知破界宝物并没有藏在小屋中。

    按理说最有可能是在盖天华身上,但偏偏单独面对他时全无感应,由此可见恐怕圣剑士虽然身怀宝物,却并不看重,甚至根本不知那是宝物,由此入手,倒有机会兵不血刃把宝物弄到手。想到得意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此时此刻,姜少侠还能笑得出来,若能脱此劫,日后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第一个进入小木屋的剑士正是排名第二的秦地杰。

    姜惑笑道:“能死在圣剑士手上,晚辈虽死犹荣。”暗运灵力,却并无强烈的感应,如此看来宝物应该不在秦地杰身上。

    秦地杰不再多言,走到屋中央那柄古剑前,忽抬手亮剑,在古剑之上凌空一划,旋即收剑入鞘,往屋外走去。

    姜惑大奇,实不知秦地杰这一票到底投自己是生是死。不过见他剑势轻灵,出手疾捷,剑意飞扬处犹若润笔题诗、挥毫作画般潇洒无羁,勾留无痕,笑着赞了一声“好”。

    第二个入屋的是邬人祥,此人身材颀长,脸色木然,根本瞧不出喜怒,当是城府极深之人,亦如秦地杰一般在古剑上凌空出剑,这一剑却是力由心生,剑尖如挽重物,一招一式的勾勒转折清晰可辨,却又让人生出难以化解之感,出手老辣,显得内力极其精深。

    姜惑瞧着邬人祥不苟言笑的神情,暗忖此人多半是给自己投下死票,也懒得多看他一眼,只是感应到他身上亦无那破界宝物。

    第三人是佘金扬,他年纪三十出头,面容枯硬,眉眼间却流露出一分慈爱之意。他入屋后却并不立刻拔剑,而是盯住姜惑问了一句:“洚州城外,假冒圣剑士退囿州大军之人,可是姜少侠么?”

    姜惑一呆,他已告知洚州侯宁华安自己的真实身份,按理说他决不至于上报朝中替自己邀功,不知远在朝歌的圣剑士们由何得知?转念想到洚州军民皆以为被圣剑士所救,大概早就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那些人虽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实姓,但以圣剑士广博的见识与精准的眼力,多半已猜出那个横空出世的无名少年就是自己……

    姜惑一时尚打不定主意是否应该承认,佘金扬淡然道:“居功而不自傲,攘义举而不图名利。好!好!好!”他口中连道三个好字,面色依然冷硬如初。

    一语说毕,腰间长剑蓦然脱鞘弹出,佘金扬右手疾提,长袖飞出,卷住凌空落下的宝剑,在古剑上虚画而刻。这一剑宛若天成,不带丝毫烟火气,动作挥洒自如,宛如起舞,由始至终,连手指都未让姜惑看到。不过依姜惑推想,这一剑多半不是死票。而在佘金扬的身上,他仍是没有感应到关于破界宝物的任何信息。

    如此往复,不多时已有七位剑士投完了票,仅留盖天华一人。

    然而大出姜惑意料的是,破界宝物并不在其中任何一人身上。一时心头大感沮丧,心想莫非这七人出屋后特意把宝物放于他处?或是交给他人暂时保管?由此可见圣剑士确实知道这宝物的存在,所以才防范着不让自己有机可乘。既然如此,日后要想夺回宝物可需要大费一番周折,他再有天大的本事,仅对付一位圣剑士或许还有些微的机会,但绝无可能逐个把八位圣剑士身上的物品搜索一遍。

    盖天华大步走入小屋,姜惑料想自己一条性命恐怕已去了大半,不等他拔剑投票,开口直接问道:“你们八人在外面可有交换什么东西吗?”

    饶是以盖天华的淡泊,亦不由被姜惑的古怪问题逗得笑了起来:“姜少侠何出此问?”

    姜惑气鼓鼓地道:“晚辈只怕活不了多久了,还请盖剑士回答。”

    盖天华实在想不明白姜惑在生死关头为何会对无关紧要的问题纠缠不休,回想一下,郑重道:“我八人并非漠视他人生死之辈,皆在慎重考虑姜少侠之事,绝无空暇交换物品。”

    姜惑半信半疑,以盖天华的为人应该不至于骗自己,挠头苦思那破界宝物的去处。盖天华忽叹了一口气,并未出剑投票,而是对外面喊一声:“大家都进来吧。”七剑士依次入屋。

    八人齐聚,姜惑再度感应到了破界宝物的出现,奈何仍是全无头绪,并不知具体藏在何人身上,恨得牙痒痒。

    盖天华来到那柄古剑之前,手持剑柄肃容道:“此刻八人齐集,可以开剑验票了。”

    邬人祥忽道:“盖剑士似乎并没有投票。”圣剑士皆耳力高明,人在屋外仍可听到屋内的动静。

    盖天华沉声道:“我虽然并未投票,但心中早有决断,并不急于一时。”

    邬人祥却冷冷摇头道:“只怕见到我们七位的投票的结果后,会让盖剑士更改决定。”

    盖天华淡然道:“你信不过我么?”邬人祥不语,显然是默认。

    姜惑把这一幕瞧在眼里,心想原来号称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圣剑士之间也会有争执。八人合一,确实天下无敌,但看样子排名第三的邬人祥对盖天华圣剑士之首的位置并不服气,恐怕早有取而代之的念头。自己只要好好利用这一,或许就有击败八剑士的机会。

    盖天华面色不变,眼神中却有一丝不快。周火峰连忙道:“我们都信得过盖剑士,请开剑验票吧。”

    姜惑忽问道:“若是票数持平怎么办?”

    年纪最轻的彭水遽答道:“若是四比四,盖剑士身为八剑士之首,他的一票就是决定性的。”

    姜惑却不耐烦起来:“那就快开票吧,若是相差悬殊,盖剑士这一票不投也罢。”只听他毫无心机地说,谁能想到这票数高低事关他的生死。

    盖天华吸一口气,手上用劲,从鞘中拔出古剑。姜惑眼利,已看到那古剑剑脊上刻有些字迹,方知诸人投票时竟是力透剑尖,在古剑上画下字迹,这古剑乃是上古神物,剑质坚硬,若无深厚功力极难留字,仅凭此借物传力之能,这八人已无愧圣剑士之名。

    姜惑又留意古剑之上并无太多字迹,心知这柄古剑既然被供于木屋中央,必是圣剑士心中极为尊崇之物,在上面刻字难免不敬,若无郑重大事亦不会贸然投票,自己能令圣剑士如此看重,纵然身死亦足以自豪。

    古剑上字迹新旧不一,有些凌乱字迹已被剑锈所遮盖,不知是多少年前留下的。仅在离剑柄二分处的几个字迹是新痕。姜惑只看到面朝自己的古剑一面刻着两个小小的圆圈与一个交叉,想必一种符号意味着“生”,另一种符号则代表着“死”,却不知古剑另一面的票数如何?

    随着盖天华侧转古剑剑身,姜惑已瞧见古剑另一面是一个圆圈与三个交叉。他按常理揣测,交叉多半是代表死票,暗忖岂不是盖天华这最后一票便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姜惑虽是天性洒脱之人,事到临头亦不由紧张起来,呆呆看着盖天华,不知他的决定到底是什么。

    屋内诸剑士都看清了古剑上符号,目光皆停在盖天华脸上。

    盖天华凝思良久,对姜惑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你走吧!”

    姜惑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也不知是否应该道谢。

    邬人祥忽然道:“我不服。若是盖剑士早做决定,我决无异议。”

    盖天华几不可闻地一叹,低声反问道:“若是只见到持平的票数,你又如何知道我的决定是什么?”

    众人大觉此言有理。虽然符号简单,但细辨下仍可认出盖天华的剑意,但那样做无疑落了下乘,圣剑士又岂会锱铢必较?

    邬人祥微微一怔,满脸仍是不服气的神色,正要再开口,姜惑接口道:“诸位剑士可知刚才听到你们欲以投票定晚辈生死时我为何发声大笑?”

    周火峰对姜惑最有好感,如今大局已定,他亦如释重负,呵呵一笑:“姜少侠请讲,老夫也十分好奇。”

    姜惑冷笑道:“只因晚辈觉得诸位虽有圣剑士处事公平之名,却仅凭一己好恶定人生死,太过名不副实。”

    邬人祥大怒:“你这小子自以为逃得大难,就敢对圣剑士说三道四么?嘿嘿,洚州城外冒名替之账尚未与你清算呢。”

    姜惑反唇相讥:“想必邬前辈处身于洚州城,必会助囿州大军破城屠民、烧杀抢掠一空了?”邬人祥顿时语塞,忿然瞪了姜惑一眼。

    姜惑不理会邬人祥的目光,昂首挺胸,掷地有声:“晚辈不才,并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却相信天地万物来到这世间,皆有自己生存的权利,就算是那些在天上自命不凡的神灵,亦无资格夺取任何一个鲜活的生命!”言罢再也不望八人一眼,傲然走出木屋。

    姜惑回到费府后,回想起此次在八位圣剑士手下险死还生,方觉后怕。由始至终,虽然圣剑士并无对他动粗,但无时无刻都体现出一种绝对自信的控制力,生死全然不由自己。如果不是盖天华最后时刻给自己投了生还之票,如今他多半已不在人世。

    姜惑在费府呆到傍晚,也不见费仲回府。而费府门客则显得人心惶惶,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有几人已在暗中收拾东西,看样子竟是打算离开费府。姜惑大觉奇怪,叫住旁边一个家丁,细细打听,那家丁却脸现惊容,推说不知匆匆离开。直到问到第三个家丁,方知今日朝中竟出了大事。

    原来太师闻仲在北海征战数年,此次回朝后方知商容撞柱、比干剜心等事情,怒纣王无道,疾书十谏,于今日早朝当庭上奏。

    那十谏中诸如废炮烙、填虿盆、去肉林酒池、广访贤良等等尚能被纣王接受,拆鹿台、贬妲己,斩费仲、尤浑佞臣之举却令纣王大感为难,百般推托,太师闻仲性急,当庭便与纣王争辩起来。

    费仲自以为得纣王宠爱,自作聪明上前责斥闻仲殿前胁君。闻仲久离朝歌,并不识得费仲,听说此人正是那小人佞臣,如何按捺得住,竟当庭一拳打翻费仲,顺便连那尤浑也不放过,径直唤左右将二人推出午门斩首。纣王心知太师正在气头上,又恼费、尤不识时务,好说歹说勉强先留下两人性命,关于大牢里等候发落。

    姜惑听得好笑。怪不得费府门客皆作鸟兽散,原来竟是飞来横祸,主子已投入了大牢中。他本就厌恶费仲小人嘴脸,此刻心头大觉痛快,对这素未谋面的太师闻仲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闻笑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亦好了数分,欣然回房安歇。他向来我行我素,根本未想过费仲之祸或许会连累到自己,反倒想着在费府多留几天瞧瞧热闹。

    深夜,姜惑躺在床上回想今日见闻:皇宫内院中苏妲己闻琴无感,反而偶露凶相;圣剑居内变生波折,八位圣剑士齐集兴师问罪,几乎令自己命丧当场;而那灵光一现的破界宝物也不知到底在何处……诸事不顺,令他心情莫名烦躁,一时难以入眠。

    忽然房门轻开一线,姜惑只道又是费府某位女子来诱,冷哼一声,正欲赶走来人,却见到从门缝里挤进来一只小动物,足生六蹄,动作灵活,可不正是结义兄弟寄风所养的异兽狂风。

    姜惑大喜过望,轻呼道:“寄风兄弟,是你来了么?”

    “嘻嘻,姜大哥,兄弟可想死你了。”窗口上蓦然倒挂下一人,正是寄风。

    姜惑一把揪过寄风,当胸就是一拳:“好兄弟,这几日你在何处?怎么不早些来找我?”

    寄风依旧灰衣百结、短裤赤足,只是头上少了那大草帽:“小弟被人抓住了,直到昨日才脱身。”

    姜惑一惊:“可受伤了么?到底是何人害我兄弟,我去替你报仇。”

    寄风大笑:“听到姜大哥这一声关切,比天底下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至于报仇之事却大可不必了。”

    姜惑不依:“你怕我得罪不起你的仇家吗?”

    “今日独闯圣剑居都安然无恙,这天下恐怕没有姜大哥惹不起的人吧。”寄风苦笑道,“只不过小弟这个仇人还是请姜大哥手下留情吧,因为她可是我唯一的亲生姐姐。”

    姜惑一怔,再给寄风一拳:“你这小子,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哼哼,就算是你亲生姐姐胆敢欺负你,我也一样教训她。”言罢哈哈大笑。两兄弟一见投缘,此刻重逢,尽诉离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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