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我丢了麦克风啊
字数:2939
2019/03/22
第一章江南少年薄春衫
江南,晚春。更多小说 ltxsba.top更多小说 ltxsba.info
楼下清歌,水流歌断春风暮;梦云烟树,烟吹树笼江南路。
云焕正坐在马上,胯下白马是上品的西域良驹,肌肉虬劲,线条优美,配着
崭新的鞍。他腰间佩着柄黄铜吞口、犀牛皮鞘的宝刀,随着马蹄缓缓前行,刀鞘
轻敲着熟铜马蹬,宛如奏着轻快的曲子。
宝蓝色的衣衫极为合体,柔软轻盈,显得云焕的身形愈发修长。手中持着一
段温州特制的软皮马鞭,不过云焕可舍不得抽打这匹俊马,他总认为像马这么有
灵性的动物,更应该被人温柔以待。
好在胯下的白马竟似也懂他的心意,徐徐前行,一路上草长莺飞,燕歌鸟语,
带着桃花芳香的春风迎面而来,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
马上的云焕正专注的欣赏着飞驰而过的风景,马下的行人们也在打量着这个
少年。几个像花一样的少女站在路边,拿着流萤小扇遮住了半张脸,却露出一双
双秋水瞳眸来瞄这少年,带着三分娇羞,三分好奇,正如这迟迟不肯到来的初夏
的羞怯。
路尽头的堤岸 江花胜火,春水如蓝。隔江对岸处轻烟朦胧,分不清那是炊烟,
还是迷雾。
水面突然起风,吹皱了一池春水。云焕松了缰绳,将马儿系在了一棵青葱的
垂杨柳上。他张开双臂,也让春风吹进了他的蓝衫。
云焕早已一把火烧了那任命的文书,从此江湖里少一个碧玉城的云守备,多
了一个云公子。
下一步要去哪,做些什么,云焕还没有想好,将艾琳娜送去三圣庵后,寒梅
大师对她的伤势也无可奈何,只能用药慢慢调理,云焕便将她留在了那里,希望
观世音菩萨能好好洗涤她的罪孽。
于是云焕轻装快马,一路驰骋到了江南,他早就想看看「江南春尽离肠断,
苹满汀洲人未归」的江南,到底有怎样的魔力,能让无数文人骚客来时流连忘返,
去时柔肠百转。
好在江南的美景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现在他就坐在运河之畔的状元楼二楼的临窗位上,一汪清水绕着酒楼缓缓流
淌,形成一片天然的水洼,当地?a href=''/situ/'' 司徒嘶阶骱苫u础?br />
春风拂面,送来淡淡荷香,云焕就着莲藕圆子,酌一口琼酿,仿佛将整个扬
州的春意都饮入喉头。01bz.cc
附近的桌子三三两两的坐满了人,对面是一老一少,老头在默默的 喝茶,那
少年却时不时用他那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偷瞄云焕。
云焕当然知道江南之地风气豪放,不少文人骚客都好那短袖之癖。不过云焕
对此却没有什么兴趣,他正远眺着泛舟少女芦苇一般纤细的腰肢,春风拂过,身
上薄薄的绿纱紧紧贴合在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胯上,随着船桨的起伏,那饱满的臀
部曲线撑得细纱显得愈发轻薄透明。
酒不醉人,春色却醉人。
就在这时,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欧阳靖!」
云焕被扫了兴致,懊恼地转过头去,正好迎上了两道面色不善的目光。
两人在晚春时节,仍旧身着劲装,背后背着把乌黑的长剑。
高些的人面色暴戾,一道刀痕从眉骨直到鼻翼,为他本来就凶恶的脸平添几
分可怖,矮些的人塌鼻细眼,紧抿着嘴,显得面色愈发阴沉。
两人一左一右坐到了云焕对面。
云焕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只想好好的看看风景,却不想麻烦就找上了自己。
矮个子先开口,声音低沉阴鸷,道:「阁下就是欧阳靖?」
云焕哑然失笑,道:「二位可能误会了。如此良辰美景,我正陶醉在这碧波
春水的仙境里,却不想被一声暴喝拉回了现实,也不由得想看看是谁坏了这一楼
的雅兴,才转过头来的。所以,我并不是什么欧阳靖。」
高个人却声如洪钟,「不要给我拽文。你若不是欧阳靖,你为什么要回头?」
云焕心知遇上两个无赖,只得耐着性子道:「可能是小生说的不够清楚。阁
下若是在沉思,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声,你会不会转过头去看看呢?何况二位刚才
那一声之下,转过头的绝对不止我一人。」
「错不了。二十来岁,面白无须,身长七尺,就是你了。」矮个子说着便掏
出了一块烫金的腰牌,赫然写着一个「捕」字,最下面一行还细细的写着「杭州
府制」四个字。
状元楼的小二见着情况不对本欲上前唱个诺,却不想对方竟是公门的人,还
没说出去的话又被吞了回去。
本来还在观望的别桌的客人们,也迅速地低下了头,毕竟是官府拿人,谁也
不想自找麻烦。
「请吧,欧阳公子,随我们回府里调查调查。」
云焕心知多说无益,这里更不是动手的地方,只好站起来,道:「好吧。我
可以和你们走,我是不是欧阳靖,一查便知。只不过我的马还在后院里拴着。」
高个子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自有马车在下面,你的
马和你的刀放在这比在衙门还要安全,没人敢在这状元楼偷东西。是吧,店小二?」
一旁的小二连连点头,云焕也只好随着他两位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车身是结实的红丝楠木,坐榻上铺着昂贵的波斯毛毯,靠背上
不知道填的是鸭绒还是鹅毛,靠上去实在舒服极了。赶车的师傅技术也很娴熟,
云焕靠在榻上,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颠簸。
高个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坛酒来,「嘭」的拔掉塞子,一阵 异香扑鼻,竟
然是名贵的波斯葡萄酒!可他的手里,偏偏只拿着两个杯子。
云焕再也坐不住了,只得干笑两声,道:「还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高个怒道:「老子姓甚名谁关你鸟事?你莫忘了自己的身份,现在正是我们
哥两的嫌犯。」
那一脸阴沉的矮个子终于说话:「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插翅难逃了。我
叫董明,他叫薛建,乃是扬州府里的捕头」
董明说罢,就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可笑了半天,也不见云焕有什么反应,只道云焕是个不通人情的愣头青。不
由得干咳一声,搓了搓手指,道:「你难道不想从我们这打听些什么?」
云焕摇摇头,叹息道:「古诗有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我刚才是想提醒二位,
拿着这碗大的茶碗喝葡萄酒,可是体会不到这美酒的滋味的。」
那薛建一听大怒,作势要打云焕:「你这穷酸样,八成是那不第的秀才,现
如今做了老子的犯人还敢给我臭显摆!」
董明却一把拦住了他,道:「有理有理。不过你这些道理,一会到了赵员外
府上,在慢慢的和他讲吧。」
「赵员外?」云焕脑海里闪过许 多人,猛的想起来,「莫不是人称作 赵大善
人的赵八太爷?」
「嘿嘿,你小子倒算有些见识。这江南一带谁不知道赵八太爷的名头,他老
人家来在我们扬州不过半年,就修河堤凿河道,开了粮铺子救济穷人,也不知做
了多少好事。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为什么偏偏要得罪赵八太爷?」
原来是这样,云焕心里只有苦笑,我连见都没见过他,如何去得罪他?怪只
怪你们找错了人。不过这样的善人,云焕自持见一面也无不可,道:「小生初到
宝地,却不知哪里得罪了他?」
薛建怒道:「你这人哪里这么多文绉绉的废话?见了面,赵员外问你什么,
你就老实回答便是,若是有半句谎话,我们兄弟两个饶不了你。」
「原来你们也不知道。我倒奇怪,就算扬州城再富裕,公门的人办案也用不
了这么好的马车,何况是在公干时饮酒?」
话音未落,薛建一直蒲扇大的手就往云焕脸上抡去,董明却再一次拉住了他,
道:「欧阳兄弟,你对公门的事如何这么清楚?哥哥我看你气度不凡,莫非也是
同行?」
云焕也怕漏了破绽,毕竟撕毁公文擅离职守也是大罪,只得笑道:「家父在
老家,也是个捕头。」
薛建听罢笑道:「这就对了。我看你年纪轻轻,行为端正,定不是那作奸犯
科之人。赵八太爷这么急着找你,也说不定是好事。」说罢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
出一个杯子,「来,咱哥两敬你一杯。刚才有些莽撞,欧阳公子莫往心里去。」
董明一只手僵在那里,见大哥这么说了,也只得换上一副笑脸,云焕见了那
副笑比哭还难看的丑脸,只得接过了杯子,暗叹一声果然是官字两张口,却笑道:
「好说,好说,小生适才也多有得罪,给两位前辈陪个不是。」
三人就这么皮笑肉不笑的客套着,不多时,马车拐进了一条 小路,云焕猛地
嗅到了水仙的香味。
彼时的江南,水仙花乃是明贵的品种,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青楼绝代,往往
都会用掺一些水仙花汁的胭脂水粉来打扮自己。生意做得最好的一家胭脂店宝香
阁,在江南几大州府的官道上都开了店面,还给这胭脂水粉起名叫梦里水仙。据
说那姑娘只要用了一点点水粉擦在自己脖子上,清雅的香味便会经久不散,让人
心驰神往,似乎连使用者自己也变成了花中仙子。所以这宝香阁的梦里水仙一度
卖的脱销,本来就难得的水仙花也成了堪比真金白银的紧俏货。
此时的花香就很浓郁,能在院子里种这么多水仙的人家,非富即贵。云焕心
里叹一声:花草本无命,趋之若鹜是为人;花茎俱成汁,死后方能显富贵。
果然,赶车的人慢慢停下了马车,道:「赵府到了。」
云焕下车,只见满园春色,万紫千红,除了水仙外,还栽种着许多叫不上名
字的花草,期间穿插着莺歌鸟语,清泉击石之声,和刚才湖山水色的天光相比,
又多了一些人间繁华。
两人一左一右的围着云焕,竟从一处小门走入了赵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