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天字二号房。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白芙蕖坐在梳妆镜前情恍然若有所思。
尤记得那夜与柳询那白面书生好一番颠鸾倒凤巫山云雨。
可怜她初经人事就被结结实实的折腾了整整一夜,晕晕沉沉的还要被翻来覆去的操弄,弄得她筋骨乏力酥软,浑身酸痛不已……
次日晨光熹微睡眼惺忪之际,那面红耳赤的小书生离开前还单膝跪在她的床前。
大掌依依不舍地握着她的柔荑,结结巴巴却信誓旦旦地说:“芙儿妹妹,昨夜是……是小生放肆孟浪唐突了妹妹,小生……本该即刻回家禀告高堂请媒妁向妹妹提亲,可秋试在即不可懈怠,我今日便得回了书院读书,妹妹还要再委屈一段时日……小生现在虽只是一介白身,可十年寒窗也算学有所成,不日便要进京赴考……我柳询在此立誓,定会以状元及第许芙蕖妹妹你一个洞房花烛!芙妹妹你在村里等着柳哥哥,你等柳哥哥骑着高头大马回来娶你为妻!”
上一辈子柳书生可是没有这么发自肺腑的深情盟誓呢,今生说起情话娓娓道来深情几许,不过柳哥哥这一腔情深终究是错付了,谁叫他俩着实缘浅了些。
这辈子柳哥哥是情根深了,可芙妹妹已经成了没有情根的行尸走肉,冷心冷情只为复仇……
芙妹妹当然是没有等到她的柳哥哥骑着高头大马回村迎娶于她,因为柳哥哥回了书院不过半月时间,芙妹妹的世子阿兄便先一步骑着高头大马来接她回京了。
白芙蕖那薄情寡义的侯爷阿爹在大女儿白月儿与抚远将军成亲之后,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长在偏远村落里的女儿白芙蕖。
醉心权术的侯爷大人不想浪费了这个女儿与世家名门的联姻价值,终是不顾填房吴氏关于天煞孤星的劝说阻拦,决定将白芙蕖接回侯府,甚至为了表示慎重还专门派了世子白朗辰接她这个侯府二小姐回家。
侯府世子白朗辰,继母吴氏最疼的大儿子,长嫂张氏最爱的好相公。
还曾经,曾经也是她的亲亲好阿兄呢!
小时候的白朗辰因为是妾生之庶长子,记在她生母侯府夫人的名下,她娘亲当时无子便将白朗辰养在膝下甚至还亲自教导。
后来娘亲因为生她元气大伤缠绵病榻,从小陪着她照料她的除了嬷嬷就是白朗辰这个阿兄了,白朗辰明明还有两个同母亲妹,却是都只宠爱于她,有求必应,也只带着她玩耍……
她前一世确实很喜欢这个宠她的好阿兄,可后来才晓得这个阿兄小小年纪就心思深沉,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做了她娘亲十年的好儿子,做了她五年的好哥哥,其实不过是为了世子之位罢了。
她娘亲乃皇室县主,重病时欣慰地看到这个庶长子疼爱妹妹想着为女儿寻个依靠,临终前便上书请求朝廷立白朗辰为侯府世子。可在娘亲去世吴氏扶正之后,这个所谓的好阿兄便变得冷漠无情起来。
在他亲娘借着天煞孤星的名头执意将她送往乡下的时候,在她回府被长嫂欺辱的时候,在她被长姐抢了指腹为婚的夫君的时候,在她被妹妹哄弄着“上错花轿”嫁给短命鬼的时候……
在之后她被各种侮辱被蹂躏践踏甚至命悬一线的时候视而不见,丝毫不念儿时情谊很是薄情寡义,甚至在她两个妹妹“李代桃僵”的“替嫁之事”上推波助澜……
呵,一直便是她天真愚蠢了。
白朗辰,白月儿,白星儿。
朗月星辰本是一体。
即使白朗辰同父亲一样醉心权术地位,可终究还是念着一母同胞的血脉亲情,终究会为了他的亲妹妹们而枉顾她这个“二妹妹”的幸福……
呵,不过,这辈子她白芙蕖可不只要做阿兄白朗辰的“二妹妹”,还要做他的“情妹妹”呢!
嫂嫂张氏,妹妹这厢有礼了。
今生虽还未见面,然听闻您和阿兄新婚燕尔不过一年,可谓佳偶天成珠联璧合,做妹妹的第一次见嫂嫂,可得补送嫂嫂您一件大大的贺礼。
嗯,不若回京后妹妹便送嫂嫂您一个纵欲过度精血大亏的夫君好了。
这萝宓村地处偏僻,离盛京侯府还有半月有余的路程,再加上现下是阴雨连绵的时节,连番雨幕之下沿路泥泞不堪。回京之事拖拖拉拉的,便要在路上得耽搁一月有半。
这么长时日,自然容易多生事端。
当白朗辰尝了她如此这般的销魂妙处食髓知味,她再巧施几招定能勾着他日日的缠绵悱恻夜夜的春宵帐暖。
她这一身的媚骨天成体香悠然,再加上那独门亏肾草药的秘方效,何愁她这无情无义的阿兄不会弄得精血气亏子嗣艰难……
“公子,奴家给您送茶来了!”
隔壁清脆的敲门声并带少女含羞的吴侬软语虽然极轻,可还是惊醒了沉思中的白芙蕖。
唔,客栈老板那个想攀高枝做凤凰的小女儿又敲响了她世子阿兄的门,自他们这一行人前日因为避雨进了这客栈,这个清秀的小美人便对她家阿兄便一直殷勤小意连带着投怀送抱。
昨儿半夜,向来耳聪目明的她便隐隐听到隔壁阿兄房间那略带压抑隐忍的男欢女爱声音,婉转娇啼的女声和粗喘低沉的男声此起彼伏,弄得她这敏感的娇躯也跟着春情泛滥,忍不住双腿紧紧夹着被角轻轻磨蹭起来……
看来她这个阿兄倒也是个怜香惜玉喜爱红袖添香的风流种。
处处留情的多情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可偏生也是最无情最无义的人呢!
不过风流的多情种一般面对美人投怀都是半推半就。可是要比那一本正经的木头疙瘩好勾搭多了。白芙蕖想起勾搭柳询时真真可谓用尽巧思煞费苦心,千辛万苦才让那不解风情的呆愣书生与她成了好事……
白芙蕖听见隔壁白朗辰去开门的声响,轻轻抿住微翘的嘴角,素手执起玉梳不紧不慢地开始绾发。
她灵巧轻快地将一头如瀑青丝挽成双丫髻,挽好后便在发髻上系着两条打成结扣的翠色流苏丝带,头上除了发带再无别的绢花装饰,面上亦然不沾分毫的水粉胭脂。
正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这样的年纪,哪需脂粉相污,本身便是一枝娇娇然盈盈然的芙蓉花,灼灼其华璨璨其色,自有其美所在!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黄铜镜,镜中模糊的人影依稀可瞧得一双翦水双瞳脉脉不语,桃颊香腮红绯含情,不过此时额发齐眉双髻垂髫,如此清纯无邪的童稚打扮便将这张倾城姿容的绮丽娇艳给遮去了五六成……
白芙蕖站起身来准备出门,临走前看了一眼桌案上青花瓷瓶中还带着水珠的新鲜桃花,特地从中抽了一株多是浅粉花骨朵的桃花枝,花枝在指尖一晃最后往发间一插簪了上去。
桃花小花苞虽是打着骨朵的青涩稚嫩,不过对于阅遍名花的多情惜花人来说,名花倾国灼灼盛放固然好看夺目,看多了反而有种千篇一律的乏味。
若是在一堆盛放的艳丽花朵间瞧见一颗小小的嫩嫩的花苞,自然很是新别致了,若是这小骨朵儿是因着你而悄然娇艳盛放,一点点的舒展花瓣芬芳吐蕊,这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自敲门声那时起已经有半盏茶的功夫了,店家送茶的小女儿还没有出来,可见她这多情的好阿兄是打算白日宣淫了。
此刻算着时间也该和店家女儿衣衫半解欲成好事了。
不过这好事可就要被她这个不晓人事的好妹妹给打断了!
白芙蕖轻勾唇角讥讽一笑,莲步轻移便往隔壁天字一号房方向走去,她看着白朗辰房间那微微敞开的门缝,里面还似有暧昧娇吟喘息,小手轻轻一抬便将天字一号房那两扇半阖的门扉给推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