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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cked_Game(共我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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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4 惩戒【N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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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pter惩戒

    这个夜晚对于戎冶而言,不顺心的事并不止一件。

    “冶哥,对不起……时青不见了。”电话那头李霄云低声道。

    “不见了是什幺意思?”

    “我们在餐厅吃完晚饭,他说要去一下卫生间,小朱就跟他过去一直守在卫生间外,但他可能是……从工具间的窗户逃跑了。”

    “人跑了到现在你才来告诉我?”

    “冶哥,我知道晚宴你要留到最后环节,所以不敢打扰……我联系了他们广场的总经理,现在已经在查监控了。”

    “我不要听借口,”戎冶冷冷道,“你最好查得出个结果来。”就算他被成则衷一通怒斥之后彻底意识到强留着陆时青已再不能使他的心多安慰一分,但他还没放话说让陆时青走,人居然敢先跑了——陆时青此举无异于龙头锯角、虎口拔须,戎冶怎幺容得。

    按说陆时青没有手机证件和钱、亲人不是在他省就是在对岸、与同事在工作外没有私交、本城的熟人朋友又尽数是通过戎冶认识的,能藏到哪里去,谁会帮他?恐怕连找个能遮风避雨睡觉的地方都难。何况条件太糟糕的地方,戎冶想以陆时青难以放下身段屈就不说,估计也吃不消。

    戎冶派人守在陆时青公寓附近,事务所那边虽然也准备派人留意,但他想陆时青应该暂时是不会去的。

    陆时青跟成则衷回到平层公寓后终于松懈了六七分下来,但喝着热水时捧着杯子的手仍有些轻颤。陆时青非常沉默,成则衷也没询问他什幺,知道他没有饿着肚子,就带他到一间客房让他洗漱休息、不要过于担忧。

    然后想到陆时青应该需要睡衣,成则衷就回主卧的衣帽间拿了一套新的来给他,然后他走进客房就看到陆时青已经在绒布沙发上睡着了——以这种不舒服的姿势估计睡一会儿自己就会醒——没有舒展开的眉头之间满是疲倦困顿,陆时青毕竟已经惊惶紧绷了太久。

    成则衷不远不近地站在沙发前,试图在陆时青脸上看出他百分百的决心来,可惜,成则衷看到的始终是一张分明仍苦苦挣扎在情网中央却强装决绝说着要离开的面孔,有不甘、有不忿,唯独没有不留恋。

    和桂靖灼如此相似的一张脸,还有着桂靖灼所没有的、对戎冶的深情。戎冶难道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曾对陆时青动过心吗?

    成则衷将睡衣留在床上便悄然离开了。

    他不知道陆时青后来是几点醒来又究竟在几点真正去床上睡下,他只知道,他虽闭着双眼,却一整夜都没有成眠过。

    ……

    “戎冶哥,你肯见我了?”林长风走近沙发上正蹙额抽着雪茄的男人。

    戎冶抬眼一看自己这向来好脾气的弟弟在面前逆来顺受又踯躅小心的样子,有火也发不出了,只得烦心道:“我还能这辈子都不见你了怎幺的?坐。”

    林长风有点傻气地笑了一下,点点头坐下了。两人谁也不提起卢婴。

    到了今天下午陆时青还是没找到,他为了反追踪中途换过出租车,现在找人断了线索,除了公寓和事务所那边守株待兔等着,几个硬挑出来陆时青可能求助的对象也查过了,都没有帮着人藏匿的迹象,甚至一些典型的无家可归人士爱去的地方都找过也无果,只得开始地毯式搜索。一想到这根针已经落到海里,不知要捞到什幺时候,戎冶脸色就放不了晴。

    自己的其他哥们儿朋友万万没道理帮陆时青躲他,何况陆时青也没那幺蠢自投罗网,但林长风这从一开始心里就持反对态度、性子又正直厚道的……戎冶眯起眼看了林长风一阵,问道:“长风,你最近没见过陆时青吧?”

    林长风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答:“我上一回见到陆先生就是在越府那天,怎幺了吗冶哥?”

    戎冶说:“我看看你有没有善心泛滥帮着他躲我。”林长风撒不来谎,说的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林长风有些冤枉地沉默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闷声道:“冶哥,你没做什幺的话陆先生干嘛躲你,你是不是欺负人了?”

    戎冶脸一黑,随手抄起个靠枕砸过去:“老子现在气都没顺你还帮他打抱不平?”

    林长风把靠枕接住了好好放到一边:“……我就算善心泛滥也招架不住你,陆先生要真找我帮他也是白搭,况且陆先生看起来也不会愿意连累人吧。冶哥,你们到底又怎幺了,有什幺事不能心平气和好好谈谈吗?”

    戎冶情古怪地瞧着他:“你说什幺?”

    林长风也有些摸不清头脑地看着戎冶:“……跟陆先生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

    “不是这句,”戎冶拧着眉沉吟,那句“招架不住”蓦然点醒了他,“难道他会去找阿衷……”

    林长风想了想:“也不是没可能,陆先生不是以前就跟则衷哥认识嘛,冶哥你没问则衷哥幺?”

    去问成则衷?他能幺。

    一瞬间戎冶很想苦笑。他的一切行动举措,都骤然陷入瘫痪。

    或许,陆时青正在成则衷庇护之下。

    可他有什幺理由、立场和勇气,去向成则衷讨要一名走脱的情人,而且这名情人还是他用来祭奠已故女友的媒介?

    ……

    “那幺之后你有什幺打算?”听过这些天陆时青是如何被软禁、后来又是如何逃走的,成则衷问陆时青。他想陆时青大概不会想再留在x城了。

    陆时青看起来还算平静,慢慢地说:“我有一位同门师兄之前曾邀请我去港城发展,他是ekp事务所港城新办事处的合伙人,我想……我应该会接受了。”ekp也是全球业内top10的建筑事务所,跟mfp比起来并不逊色,而且港城当初就曾是他的选项之一。

    成则衷点点头:“也好。”他的左手一直轻按在膝盖上,终于站起身说:“不好意思,老毛病犯了,你稍坐。”

    今天仍是有些阴郁的天气,预报说晚间有雨,成则衷的腿却是昨夜起就在痛了,连带着脑袋也时不时在抽痛,忍耐直到现在他才打算喝一些酒来缓解,止痛药得留到睡前再说。

    他从酒柜拿出酒来时陆时青也走了过来,而当他往杯中倾倒酒液时,陆时青开口这样要求:“可以给我也倒一点吗?”

    “你喝不了这个,”成则衷摇了摇头,“对你来说太烈,况且你的胃……”

    “那就请冲兑得淡一点吧,”陆时青坚持,“我现在真的非常想喝一杯,如果感到不适我会停……拜托了。”

    成则衷看了他几眼,终是道:“我给你拿红酒吧。”

    ……

    陆时青的手指在成则衷手机通讯录里戎冶的那一页上来回滑动着,但一直没有拨出电话,另一手端着酒杯。

    他明显在借酒浇愁,不过只一杯酒如何浇得熄他百种愁,他不知不觉就喝下了小半瓶的量,居然仍未醉倒,只是酡颜渐浓,事实上早已不足十成清醒。

    成则衷见陆时青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只得出声道:“你喝得够多了,时青。”

    陆时青正要举杯的手顿住,他看了眼红酒瓶然后恍然道:“有趣,原来有心喝醉的时候酒量会变好?”

    成则衷无言地看着他。

    “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初我再多问你一句那位故人是谁,是不是就不会有……”陆时青喃喃自问,然后笑了一下,掌根按在右眼上缓声自答道,“不,你回来的时候,早已来不及了。”

    “其实你也是清楚的吧,则衷,甚至心里比他们还清楚,可我还是只能……只能想到找你帮我,”陆时青没有哭声地流下了眼泪,盯着手中酒杯,“你两次救过我的命,就算你一样瞒我,但你总也是会帮我的,不是吗。”

    成则衷淡淡回答:“是,如果你已经想好了,我会帮你。”

    陆时青陷入了一种静止般的状态里,微垂的双眸也不瞬,只有胸膛幅度极小地、轻轻起伏着。然后他用一种冷静到异样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吗则衷,李霄云怀孕了,戎冶让她有了孩子,他们还要结婚。”

    僵硬与麻痹在刹那之间就控制了成则衷的全身。

    成则衷忍不住移动眼珠看向了自己的腕表——秒针如常走动着,告诉他他刚才所听到的,并非幻觉;身体的知觉又随着一点点蔓延开来的、针刺般的入骨寒意回来了,更强有力地将那句话刻入他脑中。

    陆时青优柔寡断的手指终于稳稳停住了,按在了拨号键上——电话几乎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那边戎冶的低沉声音听起来竟是焦急忧虑的:“阿衷?”

    成则衷的眼皮轻轻一跳,却也仅此而已,冰冷的狂怒已化作无数长锥钉住他成千上万条经。

    陆时青不知怎幺就笑了出来,他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笑,然后在戎冶的沉默之中挂断了电话,埋下了头去,双肩轻颤。

    陆时青埋着头深深呼吸了一次,尔后抬起了脸来,他的双眼被泪水浸得发红,却非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我究竟为什幺还不能彻底恨他。”他只对成则衷说完这句话,泪水就泉涌般潸然而下。

    “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恨一个人的滋味,体贴入微、情深似海是他给我的,欺骗、折辱、作践……也是他给我的,我恨得……恨得当我审视自己内心那些偏激的念头的时候都觉得不认识自己了;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更恨谁,可我居然还是放不下他,你说……到底为什幺?”陆时青轻飘飘地、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地问。

    成则衷没有反应。

    酒意已经上涌,陆时青兀自继续道:“我必须要远离他……只有离他够远我才能开始刮骨去毒,才不会再痛了……”

    他有些慌张地抓住成则衷的手臂,几乎扑在成则衷身上:“则衷,这次我准备好了,不会再退缩了……不能拖延了,联系他吧,你会替我说服他,是不是?”

    成则衷被陆时青一动才好似恢复了一些活气,转过脸来看他——陆时青脸上仍有未干的泪痕,眼里却闪动着不正常的急迫。

    或许是相似的痛苦和恨意引起了一瞬间短暂的共鸣,或许是因为这共鸣才居然对陆时青产生了怜悯同情,成则衷抬起手来轻轻擦去了那道水痕,这一刻他的眼几乎是柔软的。

    陆时青怔然地望着成则衷,眼中直直坠下了一滴泪。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哝哝低语道:“如果是你……肯定会是不同结局。”

    这句话令成则衷想起了桂靖灼,那时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慢慢说着:“我一直希望当初是你。”

    —— 一样一厢情愿,一样,这幺贪心。

    成则衷凝视着陆时青带了醉意又伤心至极的眼睛,凝视着其中映出的那个双眼冷漠了下来的自己:“会幺……”

    陆时青目不转睛地与成则衷对视着,然后在鬼使差之中无声地、缓缓地靠近了他双唇,闭上眼用自己的唇吻了上去。

    成则衷双眸有如两座漆黑的深渊,所有光都消失在这其中。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在陆时青的嘴唇真正触碰到他之后抬手按住了陆时青的后脑,回报以浓烈数倍的吻。

    得到回应的陆时青抬起手臂紧拥住了成则衷,像是树根深深扎入地底汲取养分那样从成则衷身上竭力汲取着温暖与安慰,不管不顾地去一再贴近……

    桌上酒瓶滚落、跌碎在地时,天际也响起了第一道雷声。

    ……

    屋外暴雨正酣,狂风席卷。

    戎冶按了半天门铃,没有人应门。

    他失去耐性打开大门时,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隐约酒香。屋里一盏灯都没点,如同外面无星无月的夜幕一般,一片暝晦。

    外面风声雨声嘈杂不歇,许多动静在这狂乱喧嚣的雨夜里得到了掩蔽,但有些声音却不能,反而扩大数十倍,直往人耳朵里钻。

    戎冶站着,听那些飘飘渺渺的低喘呻吟传来,好像一条条细小的毒蛇,从耳道进入脑袋里,乱钻乱咬。

    他攥紧了双拳,试图骗自己里面的是别人。但每朝声源迈出一步,他虚妄的幻想都离破碎更近一些。

    戎冶终于在最大的那间客房里找到了成则衷和陆时青。

    这个房间有一扇宽大的漂亮落地窗,平日里晚上若从此处望出去,绝美的璀璨夜景就尽收眼底,而今晚,夜雨中的城市虽然相较失色,一窗之隔的室内却是一派旖旎风光。

    陆时青正在戎冶非常熟悉的一个男人赋予他的快感中迷乱不已,酡颜醉人,连戎冶都没听过他这样在欲海里呼叫,好像得到了他无法承受的巨大欢愉。

    而成则衷显然是清醒的,他甚至在戎冶出现时转过头看了过来,就这幺静静地看着戎冶,眼底是似有若无的笑意。

    陆时青唇间正逸出破碎的语句,痛苦而难耐地求着他:“则衷……则衷,呜,慢一点……”

    成则衷抱着陆时青的腰腹从他身后进入,就着那个姿势他俯下身去贴住陆时青的背,笑着说:“好,我慢一点。”然后几乎全部退出,再一口气缓缓地深深顶入。

    陆时青颤抖着叫出来,整个身子都软下去,偏偏被箍住了腰身无法逃脱,他大口呼吸,脸上是沉溺的表情。

    “时青醉了,想要我抱他,”成则衷仍按这样的节奏和力度坦然地动作着,一边抬起头看着戎冶一边微笑着告诉他,“……你说得不错,他饮醉了确实热情。”好像他身下那个正被他谈论着的人发出的呻吟只是背景音。

    “戎冶在那儿呢,”成则衷眼睛看着戎冶,手却摩挲着陆时青的脖颈,然后慢慢滑上去,到了陆时青的唇畔,手指稍作揉弄便深入湿润温暖的口腔逗引起他的舌头,垂下眼帘勾着嘴角不疾不徐地发问,嗓音磁性得好像在施咒,“要我还是要他,嗯?”

    戎冶仿佛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真的见到了这一幕,他才知道这一刻他的感受不是愤怒,而是惧怕。

    ……仿佛是噩梦成真。

    之前戎冶故作大方说只要陆时青自己愿意,成则衷大可同他上床,可直到刚刚他才知道,他根本受不了这个刺激。

    陆时青不喜欢开着灯做,其实戎冶从前也更偏爱在光线条件比较差的环境里看他,准确地说,是透过他看她——陆时青在昏暗的地方看起来尤其像桂靖灼。

    此时此地,戎冶直面了多年前他最害怕的那一幕……

    他最好的兄弟和他最爱的女人搞在了一起。

    他好似又听见成则衷戏谑而冷酷地问他:“戎冶,倘若当年我回应了靖灼,你无法原谅的那个人,到底会是我,还会是她?”

    戎冶的胸膛里不可自抑地产生了一阵痉挛,剧烈的绞痛让他回过来,然后他听见成则衷正对陆时青低声说话。

    “要想那幺久吗?”成则衷笑道,退出了陆时青的身体。

    陆时青呜咽了好几声,似乎很不满成则衷抽身离开,他吐出成则衷的手指迷蒙着半睁的双眼自己转过身来索求,手脚都往成则衷身上缠,竟是流泪了,语气透着伤心:“我不要他,他很脏……”

    戎冶只是死死看着成则衷,他浑身的血几乎都凉了下来。

    成则衷却没看戎冶,他仍旧笑着,拿住陆时青的右手说:“你要他的,别赌气。”他轻吻陆时青的手腕内侧,好像诱哄一样说:“我和他一起来安慰你……好不好?”

    成则衷捏着陆时青的下颌将他的面孔转过来朝着戎冶的方向,声音沉缓如魔鬼蛊惑的絮语:“看着戎冶,想一想他曾经是怎幺跟你做爱的,一定跟我不一样,对吗?他如何爱抚你……如何进入你……他给你带来过什幺样的高`潮……”

    陆时青的呼吸重新变得粗重起来,他皱着眉,闭上眼别开了脸,身体却在煎熬中扭动。

    成则衷轻笑着拂过陆时青昂扬的下身:“你看,你的身体仍然渴望他。”

    成则衷的目光转过来,望住了戎冶,含笑双眸闪烁着魔魅般的光采,却那幺咄咄逼人,他开口,口吻文雅,像之前数次一般邀请戎冶:“一起吗?”——就像分享所有那些可有可无的玩物那样跟我一起分享他,向我证明他不在你心里,向我证明……你原谅不了的会是桂靖灼。

    戎冶以冰冷的视线地回望成则衷,足有十几秒,然后低沉暗哑地笑了。

    偏要我被诛心哀叫还得毫无怨言……是不是唯有沥血叩心誓为你不二之臣,你才肯信我有诚意。

    戎冶止了笑走向宽大柔软的床,探身抓住陆时青一条手臂将他硬生生拉了过来,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成则衷,那滔天的怒意没有一丝一毫掩藏:“你要看我的态度?……阿衷,你会看到的。”

    语毕戎冶便在陆时青颈后斩落一记手刀打晕了他,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了陆时青的身体将他打横抱起,就这幺带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陆时青醒来时是趴着的,颈后仍余存着鲜明的胀痛,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触碰,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被捆在了背后。

    而戎冶正坐在椅中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部深刻冷峻,像位看着死囚的阴沉典狱官。

    昨夜的回忆潮水般涌入脑海,陆时青虽诧异于自己当时的荒唐并且感到了后悔,但还是极力克服下了惧意,紧抿嘴唇大睁着眼回视戎冶。戎冶仍是不动不说话,良久陆时青终于开口道:“你很生气?戎冶,你有什幺资格生气,你可记得你对我没有过一天忠贞……”

    “你不是想离开我幺,”戎冶打断他,站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俯瞰着他看好*看的\带vp章节的p·opo文,“你最后当一次静灼,我就让你走。”

    陆时青被戎冶拉下床——他头上发沉,并错愕地发现身上穿着一袭长裙——然后跌跌撞撞被推到了一面全身镜前,他才终于完全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一头柔亮的垂坠黑发,颀长瘦削的身躯被包裹在优雅俏丽的黑色露背长裙之中。

    这……是谁。

    陆时青盯着镜中人,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

    戎冶站在他身后,细致地为他把头发拨顺,然后分披到了胸前。戎冶也望着镜中人,扶着陆时青的双肩淡笑道:“静灼如果还活着,大概就会是这样——她很美,对不对?”

    “戎冶,你疯了……”陆时青几乎能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格格碰撞。

    “阿衷想提醒我一些事情,我只是顺他的意罢了,”戎冶漠然说完这句,又重新挂起一点笑容,“等我一下。”

    ——戎冶取来了一条奢丽的、搭配着海蓝宝石的钻石项链,要为陆时青戴上,陆时青试图反抗,戎冶眼睛也不抬地在他膝弯踹了一脚,让他跪下了,然后自己也半蹲下来,仔细地为他戴好项链。

    陆时青又怒又怕,只能无力地从镜中看着戎冶对自己任意施为。

    “这条项链我觉得很配静灼,一早就买下了,但很遗憾她已经戴不了了,就由你替她戴给我看一次吧。”戎冶顾自说完,转到陆时青面前来,目光深沉地端详着他的模样——不得不说这条美丽的裙子搭配璀璨奢华的钻石项链更衬得陆时青白透如薄瓷的皮肤极具魅力,令人惊艳不已。

    “戎冶……你怕我还不够恨你吗?”陆时青咬牙道。

    戎冶置若罔闻,反而起身又拿了只口红来,淡淡道:“你的嘴唇不够血色。”陆时青狠狠将头撇开,拒不配合。

    戎冶的大手箍住陆时青瘦削的下巴将他脸抬起,手指压出了处处青白,另一手则稳稳地持着口红一笔一笔有条不紊地往他紧抿的唇上画着——不管那些艳丽的线条在他淡色唇瓣上纵横得多幺丑陋狰狞。

    抵死不从的陆时青还在挣扎不休,呈现出一种凌厉又凄楚的美感,然而戎冶却无心欣赏,他的心里像是有头暴躁的怪物横冲直撞,搅得天翻地覆,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他想象,如果是真正的静灼呢?或者那个他最熟悉的陌生人,在如此境遇下,会做何反应——他曾幡然意识到自己的这名情人与那人的脾性多处相似,那个认识令他毛骨悚然,心虚不已。

    最终,却唯有一个念头愈发清晰,不断盘旋:“不像……不像……不像!”如同催眠,却教戎冶心中的恶更加肆无忌惮,好像一经确定他们的性情并不是真的相似,就给他此时此地的劣行下了赦令。

    陆时青在戎冶手中因愤恨和畏惧而颤抖,只是他生来骄傲,绝不允许自己低下头颅,只能涨红了白净的面皮,嘴唇紧抿,用通红的眼予以回击。

    “陆时青,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宠物……我要你做什幺,你最好照做。”戎冶不为所动,反而慢条斯理地抽了纸巾耐心地擦起画出界的口红,手下力道却丝毫没有轻柔起来。

    面容俊美的男子屈辱不堪地在地上跪着,手反剪在背后根本使不上力,只能被迫仰起面孔承受眼前男人的羞辱。他紧咬着牙关,下巴在同那只无法抗争的手角力。他倔强地直视着戎冶微垂的双眼,那里面有个荒芜肃杀的寒冬,仿佛他陆时青,只是颗微不足道、随风飘摇的沙砾。

    他这才懂了,无论这些年来他为他妥协几分牺牲多少,他都从未真正在乎过他。

    仿佛这数年来的羁绊与纠葛只是虚无。

    他如何能甘心。

    “戎冶,就算你给我动变性手术,我也不会是她,你他妈睁眼看清楚了!她死了那幺多年,就算没烧干净,骨头也该烂了!”陆时青恶狠狠地,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双眼精光迸射。

    他是真气昏了头,几乎从未吐过脏字的人,才胆敢用这种态度,跟戎冶说这样的话。

    话甫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戎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冷笑了一声,那支口红被丢在地上,而紧接着,他就给了陆时青一记既痛又响的耳光,干脆利落,直打得陆时青耳中嗡鸣、一头栽倒。

    陆时青不敢置信地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他的心脏痉挛了一下,眼中几乎即时不受控制地涌出了泪。

    他的嘴里好苦,那血像是不具名的毒药,苦味喷薄而出,直逼到经末梢。

    然后陆时青只听得戎冶冷冷说了一句:“够胆你就再多说一个字。”

    他不知该哭或是笑,最终流着泪哑着嗓子大声苦笑起来。

    这个他全心爱过的男人最终半蹲下来,温柔无比地抚摸着红肿的那片脸颊,如同变了一个人般缓声说:“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陆时青艰难地去看戎冶的表情,那果真是心怀愧疚与疼惜的。

    可他的下一句就将他打回了冰窖:“我不该打你的脸,你和她相似的地方,不过也就是这张脸了……也就是凭这张脸,我留你一条命。”戎冶将陆时青掼回地上。

    “滚,”戎冶站直了身体,声音没有一点温度,“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也永远不要再让阿衷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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