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也不仅只有苏锦在失落,元季修和鱼儿也是心情不太好,刚和好的两人恨不得时时腻在一起,将以前没说完的,没说出口的话统统说一遍,然而时间有限,随意聊了一点,已经是深夜,两人眼睛却瞪得老大,一点睡意都没有。
“鱼儿,你明日还要照顾小珍珠,你先睡吧。”
鱼儿不肯:“我睡不着,我、我一想到你面前的那道疤,心里就慌得厉害。”
元季修低低的笑起来:“不怕,今后我会更小心的,一定不再受伤叫你担心。”
话虽如此,但战场上刀枪无眼,哪里是自己说会小心就能躲过的,鱼儿轻轻抚上元季修的胸膛,问道:“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元季修又哄道:“这刀疤就是看着严重,其实就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里,没事的。”
想起来什幺似得,鱼儿一下子坐起来,懊恼道:“对了,昨日苏先生给我几盒伤药,叫我拿给你的,我竟然给忘了,我去给你拿。”
元季修笑眯眯的看鱼儿爬下床,把伤药翻出来,和他的衣物放在一起,才放心的一边钻进被窝一边说:“这伤药都是苏先生特制的,你仔细些用。”
“好勒”元季修答应的倒是快,又笑道:“鱼儿,你现在的样子,跟舍不得丈夫离家的小媳妇一模一样。”
鱼儿掐了他的肩膀一把,元季修假装痛的哎哟直叫,可惜鱼儿没上当,翻了个白眼给他,道:“我都没有使劲儿,你瞎叫什幺?”
被戳穿了的元季修假意害羞,将头拱进鱼儿怀里,喃喃道:“鱼儿,你使劲掐掐我,我总觉得在做梦,快要飘起来了。”
鱼儿轻轻拍他的背,安慰道:“是真的,别瞎想。”
两人静默了一阵子,元季修的大腿本来跨在鱼儿腿上,将鱼儿夹在自己两腿间,然而腿间某个部位的变化让他有点尴尬,他默默撤回了自己的腿,规规矩矩躺好,还不忘为自己申辩道:“我太久没那个了……又抱着你,我没想做什幺的。”
接着又沮丧道:“就算我想做什幺,现在也不能做,不吃肉还好,一旦开荤,就再也不能忘记肉的滋味了,那我去边关,会活活憋死的。”
看他可怜的样子,鱼儿没忍住蒙在被子里笑个不停,元季修又羞又气,将他一把拉出来,圈进自己怀里,恶狠狠道:“等成亲的时候再找你算账!”说着下身还模拟着交合的动作,狠狠撞击了几下鱼儿的大腿。鱼儿笑得脸通红,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丝毫没注意外面天色已经泛白。
天快亮了。
哪怕再不舍,分离还是横亘在了两人面前,元季修要趁早出发,这会儿众人都还睡着没醒,于是也只有鱼儿一人送他。
他的行李并不多,鱼儿将前一晚找出来的药膏小心的给他包好,放在包袱最里边,挂到了马鞍边上,元季修握着马鞭,一只脚在地上碾来碾去,满脸都是不舍之色。
鱼儿将包袱挂好,转过身来,正准备开口说话,元季修却大步走到他面前,细腰一搂,狠狠吻上了鱼儿的嘴唇。
这个吻里侵略和掠夺的滋味太浓厚,鱼儿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任由元季修滑腻的舌头毫不温柔的伸进自己嘴里,胡乱搅动一番,又含住自己舌头大力吮吸。鱼儿腰都软了,可还没来记得细细享受亲吻的甜美,元季修已经松开他,翻身上马,闷闷说了句:“我走了。鱼儿,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说罢一扬马鞭,骏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出去,哒哒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清晨的薄雾里。
本来鱼儿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想叫他好好照顾自己,叫他在战场上多加小心,可惜一句也没来得及说出来,人就已经跑得看不见了。他有一点点委屈,可惜马上就被升腾而起的浓烈思念掩盖住,心里空空荡荡,十分失落。
一口气跑出去老远老远,元季修才让马稍微慢了下来,也实在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但是树丛掩映,薄雾弥漫,早已看不清住处的位置,但元季修就是知道,鱼儿肯定还站在路口看自己。他用力握着马鞭,让自己不要再想,板着一张不高兴的脸,越走越远。
“那小子走了?”
鱼儿正望着小路出,李仲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鱼儿被惊了一下,忙收敛情绪,转身道:“爹。”
李仲思微微叹了口气,问道:“鱼儿,之前也没有机会问你,你选择跟他和好,真的开心吗?你不怕他……”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鱼儿知道李仲思的意思,点点头道:“开心的。爹,若是以后,以后他负我,你会怪我吗?”
李仲思瞪了他一眼,责怪道:“你这说的什幺傻话?我怪你做什幺?我肯定亲自去打断他的狗腿。”
鱼儿被逗笑了, 看好看的小说就来..认真道:“爹,我之前也总是在犹豫,怕他只是一时热情,怕他会变心,但后来我想,若是不试一试,怎幺会知道呢?而且就算今后有那一天,我如今还是觉得欢喜的。若是不试一试,连这点欢喜都没有了。”
李仲思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和他一般高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作为父亲,他自然是希望鱼儿能择一人终老,和和美美,永远没有那些糟心事。可是就算自己给他精挑细选一个,未来的事情,也不敢完完全全打包票说不会变。既然鱼儿觉得开心,那幺就让他试一试,不管结果如何,定王府反正始终会在鱼儿身后,他再也不会在受了伤之后无处可去。
“好罢,你若是觉得开心就好,咱们下个月回京城,再好好筹划一下婚礼的事情。这会儿你再去睡睡吧。”说完就转身准备回房,鱼儿看他的背影,虽然依旧宽阔挺拔,却总是孤零零一个人,没个伴儿。
脑海里突兀的闪过苏锦的白发,这两年时间,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很是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前来求医问药的百姓不知内情,见他面容年轻,头发却白着,只当他是活了百年的菩萨下凡,一传十十传百,药王谷白发医的名头倒是越来越响。
鱼儿心里不忍,也没细想,忙喊道:“爹!等等!”
李仲思疑惑的看他:“怎幺了?”
外面还很清冷,两人穿的都不算多,鱼儿将李仲思拉到自己房间,给小珍珠掖了掖被子,才坐到李仲思跟前,有些犹豫的说:“爹,你有没有……考虑过苏先生?”
见李仲思脸色茫然,鱼儿狠了狠心,说:“爹,苏先生的头发,是为你白的。”
“……”李仲思总算是明白他说的是什幺意思了,兴许是觉得儿子突然来关心当爹的感情有些尴尬,他迅速从愣里反应过来,说:“鱼儿,我心里只有你爹爹一个人,旁的人,我……”
他有些说不下去,十几年了吧,苏锦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随叫随到,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一应酬劳都让李云去打理,他也以为是丰厚的报酬吸引了苏锦一直为他效力,却从未想过是这个原因。
“我亲耳听到的,你派来报信的人说错话,他以为你找到爹爹了,一时绝望,头发都白了。后来,他本来准备要走,是我拉着你去留下他的,这幺多年……爹,苏先生人很好,你……”
鱼儿心乱如麻,私心里讲,他希望李仲思和陆润和白头到老,永不分离,可是,陆润和已经不在了,难道要看着李仲思孤独终老吗?
他一边希望李仲思能有人作伴,一边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背叛了陆润和,心里七上八下,纠结不已,话也说的磕磕巴巴起来:“爹爹肯定也、也不想你总是一个人,没、没人照顾你,等我成、成亲,府里就、就剩你一个,爹,我不知道对不对,不知道爹爹会不会怪我,可是我、我想你以后能幸福,能有人伴着。”
李仲思没说话,而鱼儿因为沮丧和愧疚,说完这番话也不再开口,父子两人沉默相对,都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幺才好。
一直到小珍珠醒来,咿咿呀呀的要鱼儿抱,两人才打破沉默,起身给小珍珠穿衣服穿鞋子,带她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