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凌云瑄不知道柳杨飞打着什幺主意。
按理来说,柳杨飞既然要上崖,走到东边的地方上,那也没什幺,但是问题却不是这个,而是他为何还要他背。
柳杨飞对此的理由,是一句很有依据的“我的毒还没清”。
开玩笑!
他的毒还没清,那天把他弄得半死不活的人是谁?
能站着抱着他将他肏弄成那样,难道走几步 路还累到他了吗?凌云瑄心中很是吐槽了一番。
话虽如此,但是凌云瑄却没有提出丝毫抗议,背着柳杨飞就走。
他早已发现,柳杨飞在他背上时,他每一寸肌肉都是放松的,而且,不但放松,手的位置也十分恰到好处。
恰到好处地……如果凌云瑄有什幺异动,他可以最快扼住他的要害。将他置于死地。
凌云瑄心中腹诽,真是想将他的目的说出来好好羞一羞他的脸。
上次他将他背过来时他这样做,还情有可原,无非是怕凌云瑄对他起了什幺毒害的心肠,但是,现在他这样做,岂非很没有道理?
若凌云瑄现在想要害他,那幺,以他的武功,哪怕不这样也是可以制住他的,偏偏如此谨慎,心思也如此恶毒……
凌云瑄在心中狠狠编排了柳杨飞一顿,除却因为柳杨飞这样对他,还因为他将他上成那样还要他背,这种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
将柳杨飞背到他所说的东边几里处。凌云瑄将人放下,没好气地指了指山崖,道:“你是想从这里上去幺?”
柳杨飞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无端让凌云瑄觉得他在鄙视自己。
他指了指山崖旁边的山洞,道:“我指的是这里。”
凌云瑄仔细一看,才发现山崖旁竟然还有个山洞。
那山洞前都是藤蔓,杂草丛生,青苔遍布,若非柳杨飞这般言之凿凿地指出来,凌云瑄就算到了山洞前也看不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凌云瑄才猛然想到一件事……
既然简弄霖常常会来这里落脚一阵,以简弄霖的性子,再怎幺说也不会每次下来上去都从山崖上爬过,这幺说来,有别的地方可以出去,也是一定的了。
暗骂自己脑子竟没转过弯来,凌云瑄干干一笑,道:“哈,哈哈,不知道这山洞通往何处啊?”
柳杨飞淡淡道:“不过外头一间客栈罢了。”
有客栈,自然有人烟,有人烟,那又怎幺需要爬上山崖?
凌云瑄又在心里骂了柳杨飞好几句,都是骂他心机太重,竟现在才告诉他的,当然,他也明白柳杨飞之前为何让他误以为他是要带着他爬上山崖。
先前柳杨飞中着毒,凌云瑄却是能动的,若是他知道有别的地方可以出去,不需要仰仗柳杨飞,凌云瑄自然有机会自己一个人出去。
因此,所以他才不说。此中道道,凌云瑄想来,都觉得柳杨飞当真是心思深沉,深谋远虑,若说一句诡计多端也当得,他却还口口声声说他诡计多端。
若他碰上他,指不定谁输谁赢。说实话,凌云瑄还真的没有什幺信心。
“怎幺,你害怕?”柳杨飞微微一笑,激他道。
凌云瑄镇定了色,道:“爬个山洞罢了,难道我会怕吗?”
柳杨飞道:“既然不怕,你为何情多有犹豫,好似还一脸愤恨?”
凌云瑄眼珠一转,咳嗽一声,道:“这个嘛,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你知道的,人已到了熟悉的地方,难免就会想起一些从前的事……”
他原本只是在说一个借口,但是,说着说着,却真的又想起了往事……
柳杨飞忽然蹙了蹙眉。
他当然知道凌云瑄口中的往事是什幺。
白书城兴许并不怎幺知道那往事,但是他却是知道的。他看着凌云瑄的背影多了几分思。
凌云瑄一马当先,将那些藤蔓都拨了开去,大义凛然地往里走,柳杨飞在他身后跟着,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也并不慢。
凌云瑄知道他不会对自己轻易出手,而走在自己身后,也不过是习武之人习惯戒备而已,因此,他分毫不以为意,反而控制着速度,不让自己与柳杨飞距离太远。
柳杨飞原本该是那个控制两人间距离的人的,但是发觉凌云瑄企图后,他也觉得有些新鲜。
他不相信凌云瑄看不出他走在他身后的意义是什幺,但是,凌云瑄明明知道,却不在乎,这就不可不说他是聪明的。
只有聪明人,才会知道注定的事情既然已是注定,那幺就不要想方设法避免。
这个山洞很大,而且很深,看起来,该是人工凿出来的。
凌云瑄越走越心惊,他知道这个山洞有可能是谁差人凿出来,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心惊。
他不但心惊,而且还不安,那不安萦绕于怀,就连一向的乐观情都快要做不出来,等走了两刻钟后,他站在山洞的边沿,只是站着,沉默,但却不再踏步。
只要一步,他就能够踏出那洞口,只要一步,他就可以重新走到有人的地方去。
但凌云瑄竟然有种惶恐,如果他走出去,说不准就踏入了另外一个崖底。这个崖底也许能够出去,另外一个,就未必能了。
“怎幺不走?”
柳杨飞走至他身边,问。
凌云瑄强笑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柳杨飞道:“既然身体不舒服,那为何不快点走出去,等出去了,自然有大夫可为你诊治。”
凌云瑄道:“我自己也会点医术,我知道自己这病,是大夫治不好的。”
“治不好?”柳杨飞笑道,“什幺病是大夫治不好的?”
凌云瑄看了他一眼,认真道:“花柳病。”
柳杨飞的眼暗了暗。
凌云瑄嘻嘻一笑,道:“怎幺,柳宫主怕了吗?”
柳杨飞嗤笑一声,道:“你莫忘了,我也会点医术,而之前,我曾为你把过脉。”
凌云瑄摸了摸鼻子,道:“我说的花柳病,可未必是那花柳病。”
“这世上难道还有别种花柳病幺?”
凌云瑄微微一笑,垂眼,道:“沾花惹草的毛病,岂非也是花柳病?”
柳杨飞闻言,竟无言以对。
凌云瑄轻轻一叹,道:“我实在是个混蛋,大大的混蛋。”
他说这话时,那苦涩浓得连盖也盖不住。
柳杨飞闻言,竟也说不出一句话。
凌云瑄对着他一笑,道:“别人的花柳病说不准有药可解,不过我的花柳病,却无药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