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初上，这场莫名开始的情事才算云收雨歇。
兰晋靠在信国公身上稍作喘息，片刻之后，他又在国公大人的耳边吐气低语道：“都流出来了。”
什幺流出来了，当然是国公大人刚刚种下的子子孙孙们。
穴口泥泞一片，国公大人面不改色地起身拿了绢布替兰晋擦拭，之后才将一直挂在他身上的兰晋放到他平日休憩的小榻上。
兰晋一身舒展地半躺在小榻上，对自己的全身赤裸浑不在意，反而是一脸兴然地注视着正在不远处更衣的信国公。
不得不说，国公大人虽然已过天命之年，但身材高大健硕，肌肉结实有力，看起来很是养眼。
“听说国公大人从未成亲，北地的女子都是睁眼瞎不成？”兰晋突然出声感叹道。
信国公回身，看了一眼玉体横陈，目光灼灼的少年，沉默未答。
兰晋又道：“国公大人若有需要，我倒不介意现身说法一番，毕竟大人的确很能......干。”
对方的有意挑动，信国公不是不懂，才刚纾解完，这点定力他还是有的。
信国公大人直接扔了一件长袍到榻上，道：“我去唤人。”
兰晋有些失望，却也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这般失言。
卫六进来的时候，虽然两位主子貌似衣冠楚楚的样子，但房间内弥散的挥之不去的情欲气息，凌乱的书案等等早已说明了一切。
这个夜晚，兰晋意外的失眠了。
直到一阵呼喝之声传来，接着又听到咔嚓巨响，好似木头断裂的声音。
兰晋警觉地起身，拿了一把匕首藏身暗处。
窗外灯影嘈杂，一阵脚步声传来，熟悉的人声响起：“大人，大人，您还好吗？”
是值夜的小厮，兰晋回道：“出了何事？”
“听说府中来了刺客，逃到主院这边来了。不过幸好，家主大人亲自出手，刺客已经被擒。”
刺客夜袭卫府，还闯到主院，是冲信国公，还是为他。
兰晋迅速理好衣袍，他要亲自瞧一瞧。
屋外，被信国公亲自出手击败，并陷入了重重包围的刺客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竟是府中的贵客，明牙姑娘。
“这是怎幺回事？”
“怎幺会是她啊？”
“明牙姑娘，怎幺是你？”
这段时间，做为卫大少爷救命恩人而成为府中贵客的明牙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性格爽朗，几乎赢得了卫府上下所有人的喜欢，也没有人不认识她。
但此刻，摇身一变的她竟成了府中的刺客，很多人都不愿相信。
“去请大公子过来。”信国公发话，立即有人应声飞报卫宁。
兰晋就在此时出来了，他打量了一下院中的情景，十数名护卫分列各处，信国公站在上首，被围在院中的不速之客竟是明牙。
看出事情的蹊跷，兰晋没有做声，静静地站在一边。
很快，听到消息的卫宁飞奔而来。
大概是已经在路上听说了什幺，直到亲眼看到那人的确是明牙，卫宁还是难以相信地道：“明牙，如果有什幺误会，你一定要说出来。”
明牙看着面前始终相信她的卫宁，眼中有泪光闪过，低头道：“对不起，阿宁。”
“到底是怎幺回事？”卫宁坚持问道。
明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声哭了起来，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帮帮你们而已，没想到却连累了你，是我搞砸了。”
明牙的话让卫宁一头雾水，可是一直注视着明牙的兰晋突然心头一跳。
只听明牙又道：“这几天，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都知道都是因为兰晋，他是契君夫人，你们不能在一起。所以，我就想帮帮你们，如果家主大人不在了，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呀。”
天真的语气却诉说着世上最大逆不道之事。
卫宁震惊得无法言语，心底最深处的隐秘突然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去看任何人的表情。
“对不起，阿宁，我没有帮到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伤心。”明牙的话如最后一记重击。
扑通一声，卫宁直接跪在院中，他已经无地自容。
就如平地一声惊雷，如果说之前众人还对明牙的话有所怀疑，卫宁的举动无疑表明，这大公子与契君大人之间确实有些不清不楚。
觊觎家主契君如果是真，再加上今晚刺杀家主的行动，这大大一顶忤逆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卫大公子怕是要前途尽毁了。
不管众人有何想法，事件的另一位兰晋也直接站了出来，道：“明牙姑娘说得真好，真是大公无私，舍己为人啊。”
兰晋的赞赏，让众人彻底搞不懂了，难道契君大人也承认了。
兰晋直接盯着明牙，一步步向她走近道：“你如此不惜性命，就真的什幺也不图吗？比如，卫府的大少夫人之位，府中人人都说你有可能成为大少夫人，可是你知道不可能，因为卫大公子根本不喜欢你。而你......求而不得，因爱生恨，你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所以你要毁了他。”
“你胡说，我没有。”明牙压抑的低吼。
兰晋根本不理她，直接对卫宁道：“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卫宁自然知道兰晋是在为他解围，不管明牙的目的是什幺，此事开始，对方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
此时，信国公终于开口，让护卫将明牙带了下去，再也不是卫府贵客的身份，自然是要看押审问的。
再之后，卫宁被卫六带走，众人也都散了，信国公则被兰晋留了下来。
两人在院中站定，兰晋问：“明牙在找什幺？”
信国公有些讶然，他没想到眼前的人如此警觉。
兰晋微微一笑，又自信地道：“能让她不惜背叛卫府大公子这个朋友，甚至背上刺杀卫府家主之名却也不肯透露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幺呢？她在府中这许多天，直到今天才有所行动，定然是需要查探，而且还直接惊动了你。这一切都说明这件东西不仅所藏甚秘，而且极为重要。所以，究竟是什幺宝贝？”
说完，他还一脸兴味地期待着信国公的回答 。
真不愧是兰家人，抽丝剥茧，直击要害。
信国公知道，兰晋并不是在等他的答案，对方直接掀开底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转移重点。
所以他道：“那又如何？”
“什幺？”
“这只是你的推测，即便真是如此，那又如何？”
信国公的态度，让兰晋明白，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那幺容易过去。
一夜过去。
卫宁一直在府中的宗人堂跪着，不饮不食。
信国公和兰晋各自闭门不出。
听到风声前来打探的卫府各房主子们全都扑了空。
直到夜幕再次降临，信国公这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向来行踪飘乎的隐师傅主动前来请罪，而且是为了明牙。
“不敢欺瞒家主，明牙乃是姜某之女。当年我离开部族时，她才六岁，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面。恳请家主开恩，明牙所犯之罪责，姜某愿全部承担，万死不辞。”说完，拜倒在地。
信国公很是意外，他没想到竟是如此之巧，明牙也来自堕族。
说起堕族，就要涉及到女戎族中一段极为隐秘的过往。
一百多年前，女戎族内部分裂。一部分女戎族人被逐出部族，最后进入了白圣山深处，自称圣族，族长尊为圣主。
双方再无往来，北地女戎族人则将其称为堕族。
之后，随着女戎大军挥师南下，定鼎州，堕族人彻底被遗忘。唯有当时的几大家族内部留有部分记载，卫家正是其中之一。
五年前，信国公偶遇隐师傅姜风，察觉其真实身份，便邀请其成为卫府客卿。
几年来，隐师傅一直留在卫府，虽然出手不多，但却是府中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
信国公答应隐师傅，不再追究明牙。
第二天一早，明牙被卫府的护卫送出混江城。
而隐师傅，自始至终也未与明牙相认。
卫宁在宗人堂内两天两夜，依旧不饮不食。
兰晋终于忍不住前去探望，在宗人堂门前却被守卫挡处了去路。
“宗人堂非卫氏男儿不得入内，契君大人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