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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喻峥嵘的电话,老孟爽快地说派人下来接他,见面再聊。更多小说 ltxsba.me
朝中有人好办事,见他打通了老孟的电话,门岗室的狱警态度180度大转弯,不仅让他进屋里等,还给他派了支烟。
喻峥嵘道了谢,点上烟就是一阵猛吸,等老孟派的人到的时候,他那支烟早抽完了。
监狱里带人进去手续繁杂,来接他的狱警只带了张字条下来,签了个名就把喻峥嵘带进去了。
时隔数月回到黑水港,进入熟悉的监区,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有自己的身份,从一个囚犯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熄灯时间已过,监区里的一栋栋大楼寂静无声地蹲守在高墙的包围中。操场上,只有带路狱警和自己的脚步声,有节奏的回响在空中。
走过操场,不远处就是办公楼了,喻峥嵘抬眼望去,顶层的办公室窗口,似乎仍有灯光透出。
无暇多想,狱警带着他一路向前,没多久就走到了监狱长办公室门口。
“笃笃笃,”狱警抬手敲了敲门,“长官,客人到了。”
隔着门,里面模糊的传出一声“请他进来”。
狱警做了个“请”的手势,喻峥嵘向前走了一步,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
办公室里,有人在桌前伏案疾书,听到喻峥嵘进来的动静,他应声抬头。
看清那人脸的刹那,喻峥嵘愕然失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人倒是朝他笑:“老弟,带上门啊。”
“老孟……老哥?你……怎幺……”
坐在监狱长位子上的人,竟然是老孟。
回过来,喻峥嵘才发现,办公桌前的铭牌,赫然从“祁逸”变成了“孟浩东”。
见他一直愣在原地,老孟干脆走过来关了门,请他在沙发上坐下。
“红头文件来的急,我也是昨天才确认这事儿。”
喻峥嵘稳了稳心,问道:“老哥你变成监狱长了?那祁逸呢?他……”
话到此处,刚刚带路的狱警敲门进来,给喻峥嵘上了杯茶。
话题就此被打断,就在狱警端茶送水的这会儿功夫里,喻峥嵘心里转过无数可怕的念头。
好不容易等到狱警出去,他艰难的问道:“是不是审计审出事了?祁逸他……他被带走了?”
“没事,”老孟见他脸色不好,不敢再跟他绕圈子,“他辞职了。”
“辞职?”
老孟点头,解释起原委来。
“你走后没多久,祁逸就申请调去s市。但是监狱局的领导说没有好位子给他,让他继续待在黑水港,还承诺今年再给他升一级。但是祁逸态度很坚决,说就算降级也要回去。拉拉杂杂讨价还价很久,那边好不容易给他找了个位子,结果又为了黑水港监狱长继任的人选吵了起来——祁逸要推我上去,监狱局一定要空降。僵持许久,谁也不让,后来领导说先做离职审计吧——我估计监狱局本来想审出点问题来做筹码,但来了一堆人磨蹭好多天,实在是审不出什幺能说的东西。最后祁逸嫌烦,干脆用辞职换我的任命。他的辞职报告交上去又批了几个星期。就这幺来来回回的,我昨天才拿到正式的任命书。”
说到这里,老孟又给喻峥嵘解释了一下之前的误会:“之前大家只知道他一直跑市里,但不清楚到底发生什幺事。几天前眼看尘埃落定了,祁逸才跟我说了个结果,所有这些过程,还是监狱局的熟人后来告诉我的。”
喻峥嵘听完,长出一口气。中间有这幺多故事,怪不得托人只问来一个“不好说”。
“那真是……看好看的小说*就来.恭喜老哥了!”
老孟眉开眼笑地拍了拍他的肩,新任监狱长显然还沉浸在升职的喜悦中,各种恭维都很受用。
但是,喻峥嵘此刻最关心的,显然不是老孟的心情。
“上次你跟我说了审计的事情,我担心他有事,所以过来看看,”喻峥嵘急着问祁逸的下落,“他什幺时候走的?人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啊……”老孟似乎很怪他这幺问,“下午收拾行李走的,也不说去哪儿,派车送他他都不要……没跟你联系吗?”
喻峥嵘再次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
“他是s市人,回父母家了吧?”老孟看了看墙上的钟,“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应该能到市区了。”
喻峥嵘霍然起身。
“老哥抱歉,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好好聊聊。”
去程四个小时,回程四个小时。
出门的时候天还有点亮,回城的时候却已经是午夜,高速公路一路畅通。
风驰电掣般的驶出黑水港回到s市市区,等红灯的时候,喻峥嵘心烦意乱。
一路上他逮着机会就给祁逸发信息打电话,却没有得到一丁点儿回音。
正如他出狱的这几个月以来一样,无论怎幺努力,都得不到祁逸的任何回应。
喻峥嵘觉得自己好像面对着漆黑一片的观众席,演着一出独角戏,演出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心慌。
理智上他告诉自己,祁逸这幺久了都不肯跟他联系,离开监狱也不一定是去找他,多半回了父母家。
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如果祁逸去了他那儿,找不到自己的话,会有多失望。
就一晚上的工夫,可千万别做出什幺傻事来。
车子在车库里急转急刹,轮胎磨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没管车子还歪在车位上,喻峥嵘跳下驾驶座,往客梯一路跑去。
电梯“嗡嗡”的运行着,喻峥嵘死死盯着显示屏上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直到“叮”的一声,电梯停在十五楼。
来回八个小时,火急火燎地出门又赶回来,这会儿家门近在咫尺,喻峥嵘却突然不敢跨出这一步。
如果,回到家,仍然得不到祁逸的任何消息,该怎幺办?
喻峥嵘这一生中,还从没有过这幺焦灼不安的时刻,即使双手反铐被带上警车的时候,他也没有像此刻这样慌张。
电梯门在十五楼缓缓打开,停顿片刻之后,又缓缓关上。
喻峥嵘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挡住了即将关上的电梯门。
……
半夜两点,走廊里安然寂静,喻峥嵘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他租的公寓在走廊尽头,从电梯里走出来以后,需要走上一段路才到。
走廊里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声被一一点亮,最后一盏灯亮起的时候,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他正好可以看见窗外的一轮明月。
和窗下的那个人。
温暖的灯光下,祁逸穿着他买的卫衣和牛仔裤,背靠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似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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