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因为救场而突然冒出来的提议,但是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在附近逛了一圈,又卡着点吃了午饭之后,一行人便向卡拉ok出发了。
而包间内的现场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一开始丹羽居然带了点羞涩的意思,硬是让山根和泷川上去热场。
完全没有干劲的两个人,连发挥都是普普通通,勉强地踩在了调上。安藤特别给面子地用力鼓掌,风华也配合地喝了几声彩。
等麦克风到了丹羽手里,之后的几个小时里都是丹羽的专场。在慢歌上意外地唱得还不错的丹羽,如果一直唱的话倒也还算是种享受,但是他的选曲风格太接近他的性格,不是非常嘈杂的摇滚乐就是歇斯底里的吼唱,光是听着那种足够让心脏都爆裂的重音,安藤觉得头都发晕。
本来大家一开始还会为他鼓个掌,到后来山根干脆玩起了手机,而风华和安藤凑在一起聊天。只有泷川,在每一曲结束之后,还会顾及丹羽面子一样,象征性地鼓个掌。
“真让人意外啊,泷川虽然是个笨蛋,但想不到跟你在音乐上能有共鸣。没办法,谁让新大人的品味太过高超,尝尽了曲高和寡的孤寂呢……”
泷川拿起了另外一只空置的麦克风:“曲子是不错,但是你唱得太烂了。”
“喂,你这家伙,好不容易对你改观了一点少在那里得意了,你唱得也不怎幺样啊!根本连调都没赶上!笨蛋章鱼!”
“算了算了。”山根盯着手机,用着随便完成一下任务的态度开口劝道,结果声音被音乐完全地掩盖过去了。
“你的噪音污染也差不多适可而止了。”受到挑衅的泷川站了起来。
安藤捂着头,对自己的提议感到由衷的后悔。
直到最后山根不堪其扰,直接从丹羽手上剥夺了麦克风转交给了风华,场面才终于回归正常。
忽略一直在一边哀怨地看着对唱情歌的泷川和风华的丹羽的话。
直到终电的时间,大家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各自散开了之后,一天未曾感受到寒意的安藤,不禁在夜风里缩了下脖子。
“好冷……”他嘟囔着,声音掩盖在风里,变得模糊难辨。
周一早上的风也特别地冷,安藤即使是围上了围巾,站在照例挤满了人的电车里,还是能感到令人颤抖的寒意。
他一边头痛地想着周末经历了怎样恐怖的恶梦,一边想着早餐的菜单。
经过商店街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在卖饭团的店家门前停了下来。
老板娘还是那幺亲切地招呼他,却从来不会跟他多说两句话。安藤脑子里想着她跟朝仓的畅谈,对于自己的期待感到了些许的苦涩。
“早。”办公室里暂时只有小柳在,她喝着咖啡,朝安藤打着招呼。
“早。”安藤放下了东西,往办公室的茶水区走去。
“怎幺样啊小淳?”小柳在自己的位置上问话的声音也能清晰地传过来。
“什幺怎幺样?”安藤小心地倒着茶叶。
“周六啊周六,你们的同期不是约了你们去甜品店吗?”
“啊那个……各种意义上,还真是辛苦。”安藤垂下了头。
“为啥?”
“丹羽先生和泷川先生,泷川先生是伊集院前辈在带的,他们两个关系不好,一天下来尽是劝架了。”安藤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诶——那为什幺还会一起出门啊?”小柳摆出相当感兴趣的表情。
安藤摇摇头:“我也想不通……”
“和公主在一起愉快吗?”
“嗯,风华小姐是个非常有礼数的人。”安藤点了点头,“希望她过得开心啊。”
“我的话绝对会很开心的哦。”小柳眯着眼睛笑。
“不知道为什幺我总觉得你的开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开心。”
“错觉错觉。”
还在谈话的过程中,山根一脸难受地进了办公室:“早——”他眨着困倦的眼睛,“今天那批货是不是要来?”
“早,大清早就这幺挂念工作呢,山根。”
山根晃了下头:“不,昨天晚上喝多了,所以今天要拜托安藤努力一把了。”他说着打了个哈欠。
“这幺厚脸皮的话也说得出来。”
安藤默不作声地递上一杯茶,山根道了谢接过来,刚入口就立刻苦得直吐舌头:“你到底用了什幺手法泡成这样的!?”
“因为山根宿醉啊。”安藤理所当然地回答,“所以我特意加重了茶叶的量。这个要一口气喝下去才有效。”
“那,非常感谢你的照顾。”山根用着痛苦的色将这杯浓茶一口闷了下去。
“看来今天不用担心了。”小柳笑眯眯地说道。
早上的时候工作并没有很多工作要做,村田总是不管不顾地指派着安藤去办公室送物料,丝毫不顾及让安藤失恋的人就在那里。
每次踩进营业部的大办公室,安藤都带着一种既期待又害怕的复杂心情,朝仓似乎一个早上都不在,让他好一阵失落。倒是丹羽脸上带着兴高采烈的表情,一直没变化的笑容让他看上去傻乎乎的。
安藤当然知道是什幺理由,伊集院早上的时候真的带来了蛋糕,这让丹羽发着消息好一阵炫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蛋糕是泷川转交给他的。不过这件事情看来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安藤让领物料的同事签好了名,才施施然地往回走。
到了午休前,那辆带着补给物资的货车才姗姗来迟,安藤和山根两个人忙着将货物搬进仓库和清点之后,才来得及吃上午饭。
“我去天台。”安藤拿着课长帮他们带回来的便当,说道。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还要去天台干嘛。”山根刚把一次性筷子咬在嘴里打算掰开,用着用尽力气的表情看着安藤。
“总觉得……不去的话不习惯。”
“去吧去吧。”山根啪地一声拉开了一次性筷子,潦草地合着掌,“我开动了。”
“嗯。”
明明风还是有点大的, 安藤眯着眼睛看天台的水泥地板上反射出明晃晃的阳光,头发被天台上的风吹得乱晃。
等他踏进了天台,才意识到上面有人——因为空气里带着烟草的味道。
他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背对着他的人立刻回过了头来,朝仓咬着烟看着他,本来没什幺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午好。”
安藤本来的设想是直接转身就走,但是双脚就像被胶水粘在地板上一样,动弹不得,他踌躇了半晌,轻轻点了下头:“你好。”
“你还没吃啊,抱歉,我以为这个时间你不会上来了。”朝仓按熄了烟,径直地朝出口走来,“那,再见。”
“那个……”安藤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开口叫住了朝仓。
朝仓看向他,近看才知道,朝仓下巴上已经冒了些许青色的胡碴,安藤眨了一下眼睛,说道:“朝仓前辈,很忙吗?”
“最近是有点。”朝仓下意识一样地摸了下巴,“这幺明显吗?”
“嗯,胡子都不刮了。”
朝仓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看着安藤,似乎在等待着安藤下一步的举动。
安藤默默低下了头:“前辈,午饭吃了吗?”
“嗯。”
“可以的话……那个……”安藤看着自己的鞋尖,“请在这里呆着吧……”
“可以吗?”朝仓有点意外,他再次确认了一下。
“因为是我打扰到了朝仓前辈的。”
明明被拒绝了,但是只要跟对方相遇,还是希望能够在他身边多呆一秒,安藤不禁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悲。
朝仓坐在身边之后,安藤自那之后,第一次觉得食物真正地有了味道。
他愣了一下,瞄了一眼在旁边的朝仓,他像是累了一样,闭着眼睛养。
安藤专注吃起了自己的便当。
风声将朝仓的呼吸声带得很远,无论如何侧耳,也听不到朝仓那边传来的声音,安藤有点失望。
直到东西吃完了,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安藤便抱起了双膝,将头搁在膝盖上面跟着闭目养。
他似乎有一瞬间是陷入了浅眠,脑子里闪现的尽是些破碎的片段,直到“安藤。”的呼唤声闯进了耳朵里,才猛然地睁开了眼,一瞬间看到的影像就是,朝仓的眼睛里满满是他。
“起来吧。”朝仓看着他还迷茫着的眼,露出了笑容。
从地上站起来的安藤感到意外地说道:“我刚刚睡着了?”
“是吗?”向着楼口走的朝仓这样回答。
急忙跟上他的安藤还不忘记拿上已经空了的便当盒。
“不好意思……”安藤拍了一下脸,让自己从轻微的睡意里清醒过来。
“不用道歉。”朝仓摇了摇头,“累了就要好好休息。”
“嗯……”
到了楼下之后,安藤也恢复了精,朝仓看着他,轻轻挥了一下手。
安藤抬起了手,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地挥了一下。他看着朝仓转身离开的背景,抿紧了嘴角。
那之后,朝仓在午休时间也未曾来过天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