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泰不以为意,在村子里,大家都很随便,不太注意小节,平时开个玩笑悄悄动个手脚,也是很平常的事。
他问道:“说婆家了吗?”
黄秀英清脆地笑了起来,如银铃般好听,说道:“有几家来说了,不过呢,我没答应。”
安若泰问道:“眼光挺高啊,你想找个什么男人?”
黄秀英想也没想,说道:“要会唱山歌啊,至少能唱得过我。”
嗯,这也没什么怪的!在这里,唱山歌的确是撩妹器。
两人闹了闹,安若泰又不着痕迹地揩了几次油,这才离开江边。
农清珊跟在后边,问道:“你喜欢她?”
安若泰难得好心情,居然没装哑巴,说道:“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直勾勾地看人家?”
“好看不看白不看。”
“你为什么摸人家手?”
“摸一下犯法啊,我还摸了你呢!”
“安若泰,你想死啊……”
而黄秀英站在江边,没有继续洗衣服,而是回头看着越走越远的安若泰,脸上有点红润,还含着娇羞,又拉了拉衣襟,暗想:我这里真的大吗?
才走进村口,两个小伙子跳了出来,拉住安若泰,说道:“阿泰,还活着啊?”
是阿哼和阿哲。
这两人跟安若泰一样年纪,也没读书了,成天在村里游手好闲,没事儿偷看小媳妇儿给孩子喂奶、晚上扒人窗子听床,见了漂亮女人就调戏几句。
平时,他俩人跟安若泰不怎么对付,经常欺负这个没父母的孩子,不过,都是同村的,倒也没有什么大仇。
安若泰没理会他们,继续往村里走。
阿哼拦住他,说道:“这是谁啊?”
他问的是农清珊,平时,他哪见过这样的大美女啊!眼睛一转,就想套近乎。
安若泰没理他。
农清珊更不会理他,两人肩并肩走进了村子。
阿哼说道:“阿哲,看见没?大美女。”
“我又不是瞎子。”
“你说阿泰走什么狗屎运,居然领回来这样一个大美女?”
“我特么的怎么知道?”
“阿泰穷得叮当响,养不起这个美女吧?”
两人嘀嘀咕咕地说着。
在村里,往家里领女孩子,意味着就是在恋爱,意味着要成好事。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安若泰,居然……
两小子眼红了,眼珠儿一转,就跟了上去。
安若泰很快来到一个吊脚楼前,大声喊道:“大爷爷,我回来了。”
“呼噜呼噜……”
没人回答,安若泰却一点也不意外,继续朝里走。
堂屋内没有人。厨房里却有人。
地塘火熊熊燃烧,火上架着一口黑漆巴乌的双耳鼎锅,锅耳朵用粗号铁丝拴紧,吊在房梁上。
锅内热气腾腾,米饭的香味十分浓郁,而在锅的上方,还挂着几块腊肉,偶尔滴下几滴油珠,掉入火塘中,散发出香。
火塘边,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坐在十公分高的木凳上,抱着一个长略一米的烟筒,呼噜呼噜地吸着。烟筒开口很大,老爷爷差不多将半个脸都塞进去了,歪着嘴在那儿使劲儿抽呢。
大爷爷并不是他的亲爷爷,却胜似亲爷爷,一直以来对他照顾有加,嗯,他还是坡芽村的老村长,在这里,他的话比圣旨都好使。
大爷爷把脸从烟筒中抽出来,伸手抹了一下脸和下巴,又将烟筒,递给农清珊。
农清珊一愣。
跟进来的阿哲说道:“来,抽一袋。这烟筒可是大爷爷的宝贝呢,是炮弹壳做的。”
农清珊看了安若泰一眼,发现这家伙仿佛不存在一样。
阿哼说道:“在我们壮家寨子中,吸烟筒很正常哦,每家每户都会有烟筒,代代相传,如果没有儿子,长女也得学会吸烟筒,代表传承烟火。”
农清珊急忙摆着手,说道:“大爷爷,我可不会。还是您来吧。”
大爷爷爽快地笑了一声,将烟筒收了回去。
安若泰变戏法似地拿出那条吹风蛇来,尾巴还在动。
大爷爷眼一亮,大声说道:“这可是好东西,阿哲,你三伯家有一只野鸡,去拿来。”
大爷爷有令,阿哲噌地一下就站起来,向外跑去。
阿哼则赶紧找了一只大铜锅,捧起几大捧柴灰,扔进锅内,巴掌在锅内来回使劲擦着。
农清珊满是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三伯来了,从安若泰手中接过大蛇,在一棵榕树前,用一铁钉刺穿蛇头,钉在树上。
安若泰心中一动,大声喊道:“三伯,蛇皮留好,我有用。”
安若泰再不管这边了,伸手从大爷爷手中拿过烟筒,找了个塑料袋,将烟筒水全都倒入袋中,一边扎紧袋子,一边说道:“大爷爷,帮我硝一下蛇皮,有用。”
大爷爷呵呵一笑,说道:“行,硝个蛇皮而已,简单。你要干啥?”
安若泰没有回答,已提着塑料袋出去了。
农清珊赶紧跟上去,问道:“你干嘛去?”
安若泰也不回答,拿起蛇的内脏,很快来到村口江边,挽起裤脚直接淌进河中,将头浸入清澈的水中。
农清珊跟在后边,默默地拿出洗发液递去。
安若泰也不客气,倒出不少,双手一抹,就揉进不知多久没洗过的头发上,认真地清洗起来。
泥媒……头发都打结了。
弄了十来分钟,上了三次洗衣发水,头发上的泡泡终于丰富了,也不打结了。
那种怪的预感又来了。
他想了想,过了江,找到一处灌木,从灌木上折了一断细尖,朝塑料袋上刺了几下,几条水线射出,均匀地洒在四周。
“喂,你在干什么?”
“驱蛇虫!”
农清珊感觉这家伙越来越秘,好心大起,继续巴拉巴拉。
安若泰仿佛一句也没听见。折了十根稍粗的刺,制成半寸长短,穿上蛇的内脏,套上尼龙细线,随随便便地扔在稍远一点的水草丛中。
做完这一切,他干脆坐在田埂上,抬头看着天。天空中,启明星,北斗星都已出来了。
这就穿越了。穿越来当一个农民?一个很穷的农民?意义在哪里?
他是一个卖乐器的伪艺术家,嗓子不错,唱歌不难听,看了无数小说,看了无数电影、电视。当然,黑客技术也还不错,难道,穿越来了,是要当一个黑客吗?
他抱着头,越是思考,就越觉得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