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二十三年,大晋西南境与南诏交界处,一河之隔,两军陈兵此处,已僵持对峙了半月时间。更多小说 ltxsba.me
西南夏季的雨不同于中原,雨势大,时间长。
被持久的暴雨阻隔,战场泥泞不堪,这场大仗还没能打起来。
晋军主将大营中,一个蓬头垢面,身上,脸上满是伤痕的女人被捆住手脚,扔在地上。
“阮婞……或者,我应该叫你,南诏奚玉郡主?”裴烺在前方的行军榻上端坐,用审问犯人的口吻,满满都是。
阮婞不答他,眼空洞,置若未闻。
旁边的侍从对这敌国的阶下囚高傲的姿态十分不满,便用力吼她:“将军和你说话呢,你哑了吗!”
她却突然恶狠狠地盯住那侍从,眼里射出的眼刀震得他定住。
“裴烺啊裴烺,你聪明了一世,却是个十足的傻子!为大晋做事又如何,你的家,早就不是你的家了。”她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尖锐。
“你知不知道啊,你的妻子,哦,应该说,你的至爱,苏青蔓,呵,那个没用的女人……”
“你说什么!”本是军队主心骨的人,听了一半,便失去了冷静,急促的走下了行军榻,在阮婞身前半蹲着身子,咬牙问她。
“我说,”她抬眼看他,依昔是往日那般楚楚动人的眼,靠近裴烺耳边,“她呀……她死啦。”
“你再说一次!有本事你就再说一次!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说!”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生平第一次震怒,两手死死掐住阮婞的脖子,手背青筋暴起。
军营里的侍从见状况不对头,纷纷上来欲拉开理智尽失的裴烺。
阮婞的脸已经涨得一片青紫,裴烺仍死死掐住她,目眦尽裂。
让人绝望。
与她初初步入婚姻时,他的确不爱她。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是大晋乐业公主和定远侯裴康唯一的儿子,身上流着的是皇家与裴家忠烈的血,承载的是护佑晋朝子民安乐生活的使命。
他五六岁的时候便开始拜师习武,那样小的身子板,每天便要站几个时辰的马步,逐渐长大之后,他要学的东西更多,身上磕磕碰碰,流血受伤在所难免。
他有次被砸出来老大一块红肿,疼的几夜几夜睡不着觉,含着一泡眼泪,向他娘,乐业公主哭疼,他爹一把把他衣领提了起来,教育他,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在战场上,流血掉脑袋,都不许哭。
在他还小的时候,裴康在西北戍边,北边的匈奴人不知何时竟学会了搞偷袭,裴康被砸断了两根肋骨,腿上活活削去了一块肉,昏迷未醒。
乐业公主当时身怀有孕,听闻这个消息时,受到惊吓,流产了。
小小的裴烺在当时便发誓要守大晋所有家庭的美满。
对苏青蔓心动是什么时候,其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或许是某次回家,她和翠羽在院子里踢毽子时高高扬起的笑脸。
“翠羽,你踢得太差啦!你能不能多练一下?”
或许是某天下午,她在院子里和花花草草说话倾诉他有多坏的时候,那副傻傻的样子。
“他为什么总是不理我呢?难道我真的很差吗,还是我长得不好看呢?”
或许是他身上满是创伤的回家,她在自己面前哭得成了一个小花猫的时候。
他强忍着伤口累积累加的疼痛,她就那样突然闯了进来。
他慌乱,不是因为讨厌她,是担忧她看了会害怕自己鲜血淋漓的样子。
她应该是肆意飞扬的,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慌慌张张的安慰满脸眼泪的她,其实他第一次安慰女孩子,也没什么经验。
苏青蔓带着一脸不确定关门出去后,那御医还惊讶的看着他。
“裴公子,您耳朵怎么如此红!”
他并不后悔那一年上巳救下苏青蔓的行为,换成任何人遇到危险,他都会救。
爱上她之后,他甚至有些庆幸当年的自己救了这莽撞的小姑娘。
一去三年,每当面对着辽阔的草原沙漠,长河落日,他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苏青蔓那张宜喜宜嗔的脸。
如果这次回去,她还在等着自己,那么,他便封刀归隐,与她隐姓埋名,做对逍遥眷侣也很好。
她还太小,他怕她对自己的喜欢不过是年少时无知的心动。
战场刀剑无眼,或许哪日他就会永远的离开人世,也或许会一睡不醒,成为她的负累。
他总要给她一个选择的权利。
“她真的很蠢呐,怀了你的孩子,却不敢告诉你。结果你猜猜看?发生了什么?……我每天往她的饭菜里放一点让她流产的药。孩子没了,她把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我可真开心啊。”
阮婞缓缓站起身,看着面容狰狞的裴烺,笑的张狂。
他自以为计划好了一切,命运却总是在节点出错。
刚抵京当日,晋康帝便在宫里候着他们。
南诏在晋惠帝时向大晋称臣,但实际上一直对大晋怀恨在心,西南小范围的骚乱不停,意欲重新挑起战事,将失去的边城夺回。
但此时将士们已在匈奴戍边许久,冒然开战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这意味着裴烺已经打好的算盘落空了。
而这夜,苏青蔓主动到他书房里诱惑他。
看着她媚骨天成却浑然不知的娇态,醉醺醺的问他是不是还喜欢着魏茹。
裴烺皱了皱眉,很想开口解释。
他对魏茹从来只是以表哥的身份去照顾一个妹妹而已。
下一瞬,她柔软的身子贴了上来,鼻间是她肌肤散发出的香气,唤醒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
南诏。
他脑子里突然响起这两个字。
不过咫尺的距离,他清晰的看见了她眼里的雀跃,欢喜。却不忍见她的失望。
西南都尉阮介方受南诏所惑,早已通敌叛国,甚至还胆大妄为到将南诏的奚玉郡主假扮为他的庶女,送了过来。
那日,他将阮婞带回裴府,苏青蔓脸上的落寞,他瞧得清清楚楚。
大戏已经开场,即使无奈,却也只能将戏演到底。
其实。
他从不去阮婞的房里,阮婞被安插进来,想要知道的不过是大晋下一步会对南诏做什么。
敌人在明处,总比在暗处来得更好。
苏青蔓一天比一天沉默,看见他同阮婞一起,也是无言的转身离开。
他对阮婞推说,自己不举。
阮婞不信,便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强行封闭住身上所有的感官,用内力压制住逆行的血液,他起身要走,阮婞甚至假意拉住他,探他的脉搏。
而他脑子里唯一想要的人,只有一个苏青蔓。
于是便有了那夜的疯狂。
“裴烺,既然你胆敢骗我,那大家就一起下地狱吧。”
“所有人都被你骗了,连我一开始也被你骗了……”
“是不是很疑惑?……你留在府里保护她的人,早就被我杀了。”
“我要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的尸骨。”
裴烺挣开所有人对他的钳制,情已然癫狂,他再次扣住了阮婞的喉颈,意欲将她置于死地。
“咳……她是自己选择死的。你……若要恨……该恨你的母亲,你的舅舅……还有我。”
阮婞断断续续的吐字,睁大了双眼,断气了。
大晋国史记载——
临安二十三年五月,镇东将军裴烺率二十万大军破南诏皇宫,南诏君主自刎于裴烺眼前。
而裴烺本人,于回京后,蒸发人间。
有传言称,是由于他的爱妾南诏细作的身份,他不得不远离大晋。
秋意萧瑟的秋,叶子枯黄,即将要入冬了。
裴烺站在苏青蔓的坟前,情温柔,抬手慢慢抚摸着她墓碑上的纹路。
爱妻,苏青蔓。
他手中握着她死前放不下的那份婚书。上面还有她吐出来星星点点的血痕。
那么爱娇的她,该有多疼呢。
“娇娇,现在天下已经太平了,我也可以放下所有来见你了。”
“只求求你,下辈子见着我的时候,不要恨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夫妻……好吗……”
苍茫中,无人再像从前那般应他,扑进他的怀里,用那双湿润的眼等着他说话。只有微凉的秋风卷起几片残叶,打着旋落在他的脚边。
作者的碎碎念:
1.苏富的死是皇帝陷害的,如果定远候府有救他的举动,定远侯府也会凉
皇帝老早就提防定远侯府了,让魏茹做太子妃,裴烺娶苏青蔓也是皇帝的意思
太师家的孙女和没文化商户的女儿,肯定是后者更好对付.如果定远侯府和太师府联手,他的皇位会不保.
2.裴烺是留了人保护娇娇的,奈何阮婞武力值太高
3.裴烺是自杀的,和娇娇合葬了
4.男主其实对阮婞也很冷漠,只是在娇娇的眼里觉得阮婞好厉害,裴烺对阮婞很好.误会,都是误会
5.西洲曲的设定其实就是苦于命运,两个都是好孩子,就是...对不起是我的锅
评论有妹子说男主原来不渣的事qq555555在我的故事里,渣男是不能做男主的.
可爱的女生一定会遇到对的人,所以如果真有渣男,会是男二上位的故事
会写,大家别恨我tt
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