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陆嘉明出院,他反常地安静,没有找陆琛麻烦,安心待在家里养伤。时间让一切归于平静,黎珊暑假也已结束,返校上学后只能忙里偷闲同陆琛拍拖,不能不说好甜蜜。除去拍拖时间,陆琛抽空去同肥威饮茶赌马,为他一张宝贵选举票。一切都朝平稳的方向发展,连香港局势都缓和下来。
九月二七日,上午八时四十三分,尖沙咀警署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指控香港市民陆琛故意杀人罪,除信件外还附有一盘录像带,证据确凿,罪名成立。警署在传告陆琛前接到一通电话,于是拘捕令撤销。都说香港最讲法制,怎么一通电话就让法治精溃败?
水火不容的父子关系是陆家永恒主题,客厅里陆嘉明同陆五安静对坐。
“你今日去警署递举报信?”陆五看着墙壁上的挂画,心平气和。
陆嘉明没有否定,只是耸耸肩,“爹地,你不能护他,陆琛这次开枪打我。”
“拘捕令撤回了,阿琛不会蹲监。”陆五云淡风轻一句,五十几岁的人眼睛还是很锐,手还是可以伸到警署那边,做他想做的事,保他想保的人。
“为什么?他开枪打我,我差点死在他手上。”陆嘉明歇斯底里,快要掀桌,“我一定把他送到差人手里。”
“你是我个仔,我最心疼就是你。”陆五吐露心扉,父亲爱儿子是真。可是下一秒陆五淡淡道一句,好似这个儿子的生死根本无关他的利害。“嘉明,你不要任性。”
陆氏父子对峙,剑拔弩张。
“是不是你都想我死?”陆嘉明骤然起身,苍白的面孔因怒气而涨红。
陆五也站起,看着陆嘉明。面对面站着,两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尤其是那双眼,目光冰冷暗狠。
“阿琛被抓,就会牵连陆家,牵出整个社团。他知道太多,不能落进差佬手中。”陆五拿出手帕擦手,然后放回衣袋。
陆嘉明愣住,或者说他根本不懂陆五意图。
“陆琛不会从柬埔寨回来,就算要当这个话事人,也得有命去坐。”陆五已经完全讲明,食人不吐骨的陆五,在陆嘉明出事前,陆五已起杀心。陆五无奈,自己的仔蠢到家,不讲明,第一个坏事的就是他。
每周最开心的是周五下午,黎珊不用补课,她落学,陆琛去接她,载黎珊去玩。去打保龄球,少女手腕软弱,铅球跑偏,一个保龄球都不倒。陆琛气到喊黎珊傻女,还是耐心交给她。
“手腕要绷紧再用力,不能急着把球甩出去。”陆琛手掌覆住她手,黎珊被圈在他怀里,“要看准再出手,稳一点。”陆琛带着她手把铅球甩出,信心十足看着球滑走。
“全中!好犀利。”瓶子被全部击倒,少女开心到在陆琛怀中跳起,头顶撞到他下巴,陆琛无奈揉着酸痛的下巴,“你是傻的吗?”
从保龄球室离开,两人嘻嘻哈哈去金鱼街的铺头看金鱼。
金鱼街是整个香港的水族馆,小小一条街,怎么这样趣丰富。金鱼被装进胶袋,铺里整面墙壁都是游动的金鱼。水族箱里的红橙墨银吸走黎珊的注意力,她瞪大眼睛在看。陆琛也在看,黎珊的侧脸,鼻尖翘翘,眼睫忽闪,好靓,陆琛心里不住暗叹,陆琛想咬少女鼓鼓脸颊。黎珊也惊叹,好靓。
一只血橙色的狮头在眼前游过。
“你看,这只好靓。”黎珊忍不住指着一只兰寿金鱼给陆琛看,面边笑涡浅浅。
“哇。”陆琛敷衍她,都是大个女了还中意这种小东西。
“你不可以应付我。”黎珊似是听出陆琛口气里的敷衍。
陆琛尴尬摸摸鼻尖,“哪有,我怎么敢。”龙安陆琛最硬颈,宁愿断骨都不低头,怎么今日肯对着个头都不到他肩膀的女孩示弱。
“以后你惹我生气,就买金鱼给我好不好?”
“好啊。”陆琛弯腰同她一起在水族箱前,“不如我现在买给你?”
“不要。”黎珊太大声,引得老板向这边看,老板已经不乐意,下午一笔买卖都未做成,大家都只看不买,黎珊识趣拖着陆琛手离开。陆琛搂住她肩,一起走进麦记买甜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