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尚谦赶到治管局的时候,几个重案组的队员正站在审讯室外的单向玻璃前,小声地骂骂咧咧。
“刚审吗?”容尚谦摘下手套问。
“不,审了有一会了。”有人回答,“妈的,这逼是个硬茬子!你知道他第一句说的什么吗?”
“他问,你们怎么找到我的?为了找我废了不少力气吧?真辛苦。”
那人冷笑一声,“狗日的,他骂我们傻呢!”
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经典国骂。
王越被禁锢在铁椅子上,简陋的桌子上一盏台灯正罩着他,他被强光源刺激的眯着眼,但态却很安然,细看甚至还能看出嘲讽来。
里面重案组的组长双手撑在桌子上,以一种压迫地姿势面向他。
可王越仍能心平气和地说,“我说警官,你们找错人了,不是我,你们这么拷着我不太好吧?而且有个警员在我束手就擒之后还打了我,我要告你们暴力执法。”
“你打他了?”
容尚谦面无表情,眼睛紧紧盯着王越的脸,“嗯。”
不等其他人再说什么他推开审讯室的门。
“哎,我认识你,就是你打的我!”王越歪了下脖子,“把这个台灯移开,刺得我眼睛疼。”
容尚谦开口了,“听说你在写诗?”
王越有些得意洋洋起来,“对,你看了我的诗?怎么样?”
“你觉得你自己写的挺好?那什么时候准备拿去评一评诺贝尔文学奖啊?”容尚谦色讥讽,念了几句他自己本子上写的几句诗,念得抑扬顿挫情绪激昂极了,重案组的队长听着听着就大笑起来。
他意识到他们是在嘲笑他,脸色逐渐阴沉。
王越突然打断容尚谦的话,“警官,今儿早上那女孩,你喜欢她吧?她现在在外边看着咱们吗?”
他把脑袋转向单向玻璃的墙,认真的表情似乎能穿过这面玻璃看到外面的程贝贝。
容尚谦微愣,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
王越见他沉默,笑容越发笃定,“我瞧你们抱得那个紧啊,她还未成年吧?啧啧,你可要好好谢谢我,是我让她活下来的,未来的几十年她还有你都要感谢我的不杀之恩。”
热血上涌,容尚谦眼前一片空白,他冲到王越面前,组长立即拦住他,那几个队员也从外面冲进来把他拉出去,而王越还看着他大笑。
容尚谦不是重案组的,组长不好批评他,只训了两句,叫他不要再牵扯到这个案子里了。
局长又下来训了他半天,容尚谦一声不吭,只有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攥的变形。
这天下班,容尚谦站在自家单元楼下面,看四楼的灯光看了许久。
脑子里乱七八糟,一时想程贝贝这会在做什么,一时又想王越说的要感谢他的那句话,甚至还想到程贝贝几次受伤的样子,他似乎什么都做不到,也无法帮到她什么。
像程贝贝现在这样,整天呆在家里,和她之前被圈养囚禁有什么区别?
她才十五岁,普通像她这么大的孩子都在学校里读书,交朋友,空闲时间出去玩,生活得多姿多彩,可她什么都没有,只天天守在这个不到五十坪的小房子里,等着他每天回来。
可他又想到程贝贝求他不要离开她的话,可怜又无助。
他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容队长,你回来了?”程贝贝窝在他的沙发床里,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又白了些,她穿上拖鞋走到他面前,面容冷淡,眼却很温软,“你吃饭了没有?”
容尚谦突然问,“贝贝,如果我送你去学校的话,你、你……”
程贝贝一下子被定住,眼珠子转了转,没什么情绪,轻声问,“你要把我送走吗?”
“不是,唉、算了。”容尚谦揉了把脸,有些疲惫的样子,“我们明天去看房子。”
晚饭程贝贝煮了红豆粥,还炒了蘑菇,以及从超市买的馒头。
气氛似乎又一下子冷下来,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饭,没人说话,只有筷子与碗碰撞的些微声音。
“容队长,不要把我送走。”
“我说过,不要离开我,你答应我了的。”
“我现在就很好,我什么都不要,不读书不识字也是可以的,我不学那些了,别送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