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屋外……岑小姐她返来了……”
照顾了爷孙有三辈人之久的陈嫂难得有一刻这么稳不住脚,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说完整。
向来情绪极少外露的靳亦浚,听到岑小姐三个字,饱满的额头泛起了浅浅的波澜。
“让她……”
听到少爷开口,似乎要赶人,陈嫂正准备开口还想说点什么。
然而一阵急促的风扫过,陈嫂只觉眼前一花,方才面露微微诧异惊喜的少爷以极快的速度抓起了茶几上的车钥匙从她面前如闪电般划过。
等陈嫂回过来,偌大的欧式客厅内已见不到少爷的背影。仿佛少爷的存在和闪去都只是个幻影。
但是怎么可能会是幻影呢?
一路看着少爷和岑小姐热恋至分手的陈嫂,心知肚明这个世上唯有岑小南小姐才能让少爷变得像个有心有肝的男人。其他的,就连少爷的任何一个家人,都没办法撼动他的太多情绪。
更何况,如今她亲眼看见,岑小姐抱着一个翻版少爷面孔的精致女娃娃站在屋外。
——
靳亦浚不是没想过会与岑小南再次相见。
但是老天一定是在惩罚他,当年怎么可以毫不留情地将岑小南赶走。
属于他挺拔身躯的阴影笼罩下,脸色极其苍白的岑小南抱着一个小姑娘亲口告诉他——
“靳亦浚,我求你,快点动用你所有关系找回你儿子。他叫岑则贠,同岑或幸是一对龙凤胎。”
见她眼里泛着泪花向他求助,她怀里的小姑娘睁着一双仿似会闪光的眼眸直勾勾地与他对望。
没有一丝畏惧害怕,与他儿时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上却表述着哀求。
一切来得那么不可思议,饶是十七岁就坐在谈判桌基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谈下一笔大生意的靳亦浚,在这一刻都快觉得心脏不够用。
——
几辆警车停在靳氏豪宅的园林区域。
一群阿sr们刚下车,便将心里那口从刚入雕花大门憋着的气儿重重地吸进吐出——这种仿佛置身国外的真实感受,不是有大把钱的富豪就能筑造出的超凡品味啊。
有生之年能进一次靳氏豪宅,这是他们未曾奢想过的一件事。
欧式宫廷的偌大客厅内,几名高级警官即使稳坐在真皮沙发上,内心的弦都不敢有一刻的放松。
他们客气地与靳亦浚大致说清了目前有关这起频频作案得手的案件脉络。
得知警方对此案件极其重视并在追踪中有着重大突破,且已到了收网的成熟时机。靳亦浚紧了紧被他握在掌心里的小手,目光也从对面阿sr的身上收回,停留在身旁的小女人身上。
“别担心,我们的……儿子,”说到这里,靳亦浚只觉从喉咙里咽起一阵苦涩。
察觉她的手挣了挣,他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他安慰道:“他会平安回来的。”
岑小南望了他一眼,垂下眸不说话。
见到他们之间似乎暗潮汹涌,高级如警官也忍不住对豪门情事感到些许八卦:“看来本港的周刊可信度还有待提升啊,没想到最年轻英俊的香港‘单身’富豪都有两个bb仔啦。”
骨子里潜藏着控制欲因子的靳亦浚本想再同岑小南问些什么,听到警官的好问话,他第一次有了将私家事散播出门的想法。
“是啊,还没来得及帮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太太岑小南。”
这个素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矜贵少爷什么时候还变得如此不要脸了?她怎么可能跟他有一毛钱的夫妻关系?岑小南几乎是立马抬头瞅了他一眼。
无视她愠怒的眼,靳亦浚唇角微钩,挂着清浅的笑意,“小南,范sr都保证了会在两个小时内将我们的儿子带回来,你还不叫人?”
奸诈的老狐狸!
岑小南在心里咬牙,但出于深深的感激,脸上还是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与伸出手和她表示礼仪的范sr轻轻握了握手,“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警方的机智勇,恐怕此时的我也不能安心地坐在这里了。”
彼此客套寒暄了几句。
接下来的两个钟头里,岑小南还是不可自拔地陷入焦灼的等待中。纵使知道岑则贠此刻已平安在几位阿sr们护送下赶回靳家的路上,可是bb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没有见到他在自己面前古灵精怪地喊妈咪,她是怎么也无法放下心的。
提前享受拥抱“太太”权利的靳亦浚难得尝到了一种叫作矛盾的微妙心理,他既渴望见到岑小南为他所生的另一个bb,却又不希望他那么快回到他们的身边。
因为他知道,一旦bb黏在岑小南身边,他要行使“丈夫”的主权必定就带着一定的难度了。
——
在手机里看到岑则贠小朋友的照片是一回事,亲眼见到这个像极了岑小南的小男孩儿——也是他的儿子,扒拉着跟只顽皮猴子似的往岑小南身上蹭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那两只小爪子都放在岑小南的胸脯上是不是有点过了?
靳亦浚眉头微蹙。
“岑则贠小朋友,你不听话,你害得妈咪都哭了!”
被他抱在怀里的岑或幸操着还有点奶气的童音一本正经地说道。
岑则贠一扭头,看到比自己早几十秒出娘胎的姐姐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以孩子的思维十分直接地喊出声,“姐姐你怎么跟怪叔叔在一起?!”
奶声奶气的发音,“怪”字传入大人耳中被听成了“坏”。
靳亦浚只觉得自己活了二十五年都没受到如此大的权威挑战。
岑小南察觉到他自bb进屋后就不断变幻着脸色,像是生怕靳亦浚会做出训斥孩子的举动般,只好开口解释:“童言无忌。”
四个字刚说出口,靳亦浚看她的眼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本就不带多余表情的俊脸瞬间沉了沉。
偏偏岑则贠小朋友还在岑小南怀里摇晃,“妈咪,他是谁啊?为什么姐姐要给他抱着!”又回头对岑或幸吐舌头,“笨姐姐,妈咪说过不能给陌生人抱抱!”
“那你为什么会被抱走?他不是坏叔叔,他是我们的爹地!”连岑或幸小姑娘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讲这话的语气有多么的气。爹地好厉害,好多人都要听他的话呢!
岑则贠小朋友顿时泪花闪烁,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就从幼稚园消失呢!他只是趁小朱老师不注意跑去玩滑滑梯,谁知道刚滑下去就被人家装进麻袋里扛走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和警察叔叔阿姨们在车子里面了呀。
一怒之下,他在岑小南怀里晃得更厉害了,“笨姐姐,他才不是爹地呢!我们已经有一个爹地了,你还还还……”贪心两个字他没法表达,他对着靳亦浚也吐了吐舌头,“你才不是我们的爹地,爹地说我们的爹地是臭爹地!”
岑小南被小朋友那个性的言语表达噎了噎,瞅了眼比他们娘儿俩高了不止一个脑袋的靳亦浚,被一个小孩子损成这样,他居然没发少爷脾气?
贯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在听了自己儿子狠狠吐槽后,居然还浅笑着伸手揉了揉小朋友的小脑袋。
“让陈嫂抱着吧,不要累着你妈咪了。”
——
岑则贠小朋友被恶人偷抱一事产生的后遗症便是使岑小南不得不将他们曝光在靳亦浚的面前。
岑小南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能够将他们从他身边无所顾忌地带走了。
夜晚,坐在她身边陪同她哄完孩子入睡后,给房间熄了灯,岑小南知道该来的始终无法再躲过去。
站在熟悉而陌生的偌大阳台处,一个曾经也承载着她和他疯狂热恋的幽会地点,如今想来,过去那般一想起来就胸口钝痛的感觉似乎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与他时隔三年再次站在这个地方,岑小南的内心倒是挺平静的。
“以后你定期来探望孩子,但是杀了我也不会把抚养权让给你。”良久,她淡淡地将一直萦绕在胸口的台词道出。
“那个男人是谁?”
身后传来男人清冽的嗓音,冰冷的语气夹带着质问的口吻。
岑小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靳亦浚又重复了一遍,“我儿子口中说的那个‘爹地’是谁?”
岑小南只觉身后有股冷冽的寒风刮过她的脊梁骨。
许久,她调整好表情,回头笑吟吟地迎向他如墨的双眸,“孩子他爹多了去了,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