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的门铃声让在绘图桌前原本心不宁的女子露出松了口气的微笑。
「来了。」她扔下手中的画笔,抬头望向墙上的挂钟—下午五点半。再晚一些,她恐怕就要耐不住性子地冲出去找小孩儿了。
她一把拉开大门。「怎麽这麽……」
温柔的询问因为对上一双笑弯的金眸而中断,她半惊讶半惊喜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红发男子,和窝在男子怀中的,她的女儿。
「樱木!!你怎麽会……?!」她侧过身让出一条通道,因着角度的转换,让她得以见到原本被红发男子遮住的第三人—她又是一声惊呼:「流川!」
这是怎麽了!两大稀客同时造访~等会儿她家会不会被闻风而来的记者包围啊!
樱木抱着小女孩脱了鞋,蹦蹦跳跳地进了门;流川向女主人微微颔了颔首也跟着进门,手指上仍勾着那与他格格不入的卡通书包。
彩子得费尽极大的克制力才没让自己猖狂地大笑出声,她憋着笑,接过了黑发男子手上的书包。
「怎麽回日本也没说一声?」
这话,是对着红发男子说的—想也知道,会让日理万机的流川总裁跷班的唯一理由,只有这浑然不觉的迟钝天才。
樱木笑了笑,弯身放下了小女孩,让她进厨房洗手去。「两天前才突然接到的工作,根本来不及跟你们说~」连他自己都是行李随便收一收就兵荒马乱地上飞机了。
彩子笑了笑,再度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并发现黑发男子也做着跟她一样的动作。
「那~既然这麽难得,乾脆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良田等会儿就回来了。」
樱木想也不想。
「好……」
「我们有事。」比樱木更快一些的清冷嗓音打断了他豪爽的应允。
樱木眉头一皱。「我们哪有什麽……喂~死狐狸你别拉啊……很没礼貌耶……我说你……彩子,抱歉啊!改天再来拜访!……小力点,很痛耶你这死狐狸……」
『砰』地一声,大门复又阖上,红发男子中气十足的喝叱声彷佛还在耳边缭绕,他的人却早已被二话不说探手扯住他的黑发男子以蛮力拖出了门外。
彩子颇感疑惑地挑了挑柳眉。流川……看来像是在赶时间,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吗?可~樱木却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样……
她还在思索着,女儿已经完成了洗手的重要任务,走出了厨房,左右张望着。
「妈妈~爹地呢?」
她笑着揽过女儿小小软软的身子。「他和你枫叔叔有事,要先走了。」
「咦~」宫城樱发出一声不满的抗议。这麽快?!她才见到爹地一下下,他竟然这麽快就离开了!!
彩子被女儿不甘心的表情逗笑,拆开她被弄乱的发辫重新紮了起来。「之後还是会有机会见面的呀~今天学校好玩吗?」她每日例行地都会这麽问。
「嗯……唔……」宫城樱这次思考了很久。「还……不错啦。」她给了一个人小鬼大的回答。
「妈妈~我跟你说唷……」她像是要宣布什麽重大消息那般压低了音量,一脸正经。
「嗯?」彩子勾了勾唇,同样相当配合地凑上耳朵聆听。
「我发现哪……其实愚人节……是一个满有爱的节日呢……」因为在这个节日里,大家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欺负自己喜欢的人,吸引对方的注意,而不用特别表明心迹吧~
唔……这样说起来,愚人节好像比情人节更有一种恶劣的浪漫哪!她小小的脑袋似懂非懂地想着。
彩子还来不及思索女儿古怪的论点,『愚人节』这三个字便先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望着墙上的日历,脸上出现了一抹恍然。
原来啊……这就是流川要跟着对方来工作的理由吧……呵呵~就是不知道咱们单纯的天才有没有发现罗?!
「喂喂喂……死狐狸,你到底是要带我上哪去啊?!而且我们是有什麽事,难得可以见到我的宝贝女儿,你连一顿饭的天伦之乐也不让我享受一下是怎样!我说你要不合群也该有个限度吧……」清亮的嗓音滔滔不绝,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大有要把说教对象的耳朵讲到长茧的野心。
要搞清楚,他可不是天生爱杂念,实在是这家伙莫名其妙地把他拖出彩子家之後就不知道在赶些什麽,扯着他左弯右拐的一路疾走,也不说清楚要去哪,实在是……
「吵死了。白痴。」对方的回应一如以往简洁平板得足以气死人,不过最令樱木震惊的还是对方的下一个举动……
只见黑发男子慢条斯理地自口袋中像变魔术一般抽出一条黑布,然後猝不及防地将他推抵到人行道旁的围墙上。
「哇啊!你干嘛?!!」樱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大叫。
不会吧!他只不过多讲了几句这只狐狸就要蒙住他的嘴?!!有没有这麽不人道的!
红色的头颅奋力地左闪右躲,却还是因为被牢牢夹在墙壁与黑发男子精壮的身躯之间而无法顺利挣脱……黑色的布条蒙上了他的……眼,世界突然一片黑暗。
「解开这个!死狐狸!」被蒙上的是双眼让他更是如坠五里雾中—他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扯,有力的大掌却精准地一把扣住他的双腕,让他再度计画落空。
「流川枫!」男人箝住他手腕的力道不是普通的大,足见是铁了心不让他重见光明—樱木终於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你吃错药了是不是?!」
流川只用单手抓着那不断挣动的大型野兽,腾出一手掏了掏发疼的耳道,堪称『好心』地提醒着:「小声点。旁边有人。」
闻此言,樱木差点没自爆给他看。
有人?!!废话!光天化日—好吧,虽然已经日落了—之下,又是在大街上,想也知道会有人啊!问题是,旁边都有人了还这样搞他,这是要他这天才的颜面哪里摆啊!
「流~川~枫~」他幻想着下一秒他就可以一口咬死白目的对方,就像将他的名字在齿缝中嚼碎般。感觉到对方又开始扯着他前进,挣扎得已经有点累了的他索性不抱希望地再问了对方一句:「你~到~底~想~干~嘛?!」
果然,寡言的对方只凉凉地回了一句:「等下你就知道了。」
被蒙着眼让他彻底失去方向感,即使同样是在自己熟悉的奈川县,樱木也完全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他只知道,他们现在似乎来到了一个颇为安静的地方,原本大街上的车声、说话声突然间沈寂下来,只听得树木被风吹过的唰唰声,还有他们的球鞋擦过柏油路面的沙沙声。
他突然开始觉得不妙起来,闪过脑中的一丝灵光让原本已经认命被拖着走的他又开始不安地挣扎。
「喂……狐、狐狸……」脑中的想法让他太过惊慌,得连吞了好几次口水之後才能顺利地继续把话说完:「这、这该……不会是什麽……变…态游戏……之类的吧……」
呜呜~他不要!!这对他纯洁的心灵来说太污秽了!他没办法接受啊啊啊啊!
疾走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但随即又恢复正常。平板的嗓音一如往常听不出波动,只有红唇诡秘地勾起-只可惜樱木看不见
「你说呢。」对方给了一个不乾不脆的回答,樱木只觉得眼前一黑—本来就是黑的—差点一昏了事。
有许多吵杂的,男人的说话声自远而近……似乎他们正朝着那方向前进,樱木惊恐得更是打死不从。
「你、你、我……我不要!……放手!……死狐狸!……放开我!……」他太大意了,方才就应该要抵死抗议到底才对!不该放任这变态狐狸在他身上施行惨无人道的变态手段的!
他很有骨气地双脚一个使力,钉在原地拒绝再前进—他们俩无论身型、力道皆差不多,流川一时半刻之间也奈何他不得。
哼哼!接下来就是毅力和耐力之争了~等着瞧好了!本天才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任人鱼肉的!
樱木洋洋得意地这麽想着,但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声无奈的叹息掠过耳畔,接着—身子一轻~他被头上脚下地扛了起来。
他先是不可置信地一愣,接着,更加歇斯底里地扭动了起来。
「死狐狸!你竟敢这样对本天才!放我下来!」那些男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他可以感觉到流川正跨上台阶类的东西,准备要打开门—
哇啊啊啊~到底要去什麽鬼地方啊!他不要!
「流川枫!我绝、对不要陪你玩变态游戏你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