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又忙了起来,玉yn的丧仪刚刚过去,他又多了许多要处理的公务。其实也并非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从前迟敬的部下如何处理,又如何安置在军中等等。不过要让各方满意,不出纰漏,圈点g画,也是颇费一番jg。
他甫一抬头,便瞧见了未灵,她正靠坐在案边定定地注视着自己,同他隔得这样近。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她自从自己回来后便甚少露出笑颜,更无须说这般眷恋之意。
李晔便将纸笔搁在案上,温声道,“灵儿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未灵指了指一旁的杯盏,原是新沏的一壶茶水。未灵替他缓缓斟了一杯,笑着奉与了李晔,“灵儿瞧着定舟近日很是劳累,特意泡了六安,想来能为定舟提解乏。”
李晔见她此般温情,只作不知,接过了那茶盏。茶盏乃是白瓷所制,汤面上浮着些许细瓜子般的neng叶,除此外,也都三五作结,沉到了杯底。茶水自是清澈透亮,浮散着幽幽清香。茶倒是好茶。
未灵见他将那杯盏拿在手中静静审视,便轻声道,“定舟是不喜欢这六安的味道?可我特意问了珍娘,她说定舟最喜欢这味茶了。想来是我手艺不jg了。”
李晔淡淡道,“只要是灵儿泡的,便是味道再差,我也能饮得下。”
未灵似是失落,又斟了一杯,细细闻来,状似疑惑,“莫非是凉了?”便要去尝一尝。
李晔再不克制,登时从她手里夺下那杯盏。只在下一刻,他便瞧见了她从衣衫下ch0u出的匕首。她出手很快,李晔终究躲闪不及,被她在右肩刺中了一刀。有近侍听到内室的打斗声,便冲了进来,却又被他斥退。
未灵此刻只凭着恨意撑着,她不会武功,自然敌不过他,被他躲过去后,便再也没有时机。几招之后,李晔见她的力气终究跟不上了,一下钳制住她的双手夺下了匕首,也终于将她制服。只是她眼里,却早已噙满了泪,更是满目恨意。
“李晔……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
李晔将那刀背从她脸上划过,她的身子一直在颤抖,她那不是怕,可他又希望那只是害怕。刀背仍在未灵的面上游弋,只听得李晔轻笑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阿影,还是觉得我舍不得呢?嗯?”
未灵蓦然变了se,他知道,李晔一直都知道,原来他都是清楚的,可笑自己……
李晔见她仍是惊讶,也并不作声,只将那匕首ch在桌案上,半数没入,淡淡道,“我记得卫都督颇通武艺。怎么,你连他三分也未曾学到,也觉得自己能杀的了我?”
未灵冷声道,“你不配提他……是你,是你害的他,是你害的卫家,如此下场……你真狠心啊李晔。”眼角虽有清泪,她却是微微笑道,“就算我杀不了你,我也会做。就算身s……嗬……你不会放过我的,他们都s了,也缺我做个伴啊。”
李晔最是见不得她流泪的,他总是会心软。可现在肩上的痛倒让他稍稍清醒了些,他抚上她的眉弯,缓缓道,“阿影这般聪慧,兔s狗烹,鸟尽弓藏这般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么?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敢承认呢?要杀他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是你身后的人啊……”
她果然再也忍不住,眼泪全数涌了出来。
李晔将她濡sh的鬓发拨至耳后,继续说道,“可是啊,我真的舍不得杀你,真的,阿影。”
未灵双手被缚住,终究是再没有力气挣扎,只是冷笑,“你又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是你动的手。你连翎姐姐都不放过,你明明知道,她都有……你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你不会放过我的。只要你放了我,今日杀不了你,也会有以后……嗯……”
未灵喉咙一紧,却是被他掐住了脖颈。他再不似此前平淡心境,眼里也尽是怒意,李晔手间微微使力,连带着衣衫间也渗出了斑斑血迹。
未灵合上眼,或许就这样,s在他手里就好。
他却突然放开了自己,颇为放松道,“想来,阿影还未亲手杀过人吧。”
未灵尚在怔忡间,还并未回过来,却又被他一下子扯着肩走到了院中。
李晔接过近侍递来的弓箭,g了g,颇是满意。未灵不防被他拉到身前,将自己紧握成拳的指头一根根得掰开,又添了支箭一并架在了弓上。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任凭她怎么使力也ch0u不开去。
李晔在她耳后笑了笑,颇是温柔道,“今日我便好好教一教阿影,以后才能杀的了我。”说罢,又朝那近侍道,“把人给我带过来。”
未几,便有两名亲卫押了一位nv子从回廊上快步行来。
起先隔的太远,加上她衣衫散乱,未灵并未瞧出那是谁。直到她行至檐下,未灵才算是看清了面容。
原来是小梅。
李晔见她握着弓的手微微颤抖,便问道,“我听说,阿影一直在寻她?”
未灵道,“小梅此前突然失踪了,我同她也有些情谊,所以会稍稍关心些。如今捆着她,又是何意?”
“何意?”李晔淡淡道,“阿影真的不知?”
“不知。”
李晔叹了口气,似是失望,“不知也好,不过一个罪奴,正好用来教一教阿影。”
李晔将那弓身抬起,缓缓瞄准了院中的人。
未灵喉咙微动,终是开了口,“你不能杀她。”
“理由?”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是于明的人……其他的,并不须我多说。”
李晔轻哼了一声,似是叹息,“看来阿影并没有我想的那般聪慧。”他放低了声音,几乎是贴在了她发间,“她从来,都是迟敬的探子。还有你姐姐,她同迟敬做下那般丑事,我,怎么能容下他们……”
“不……”未灵终究是叫了出来,只是那支箭也早已离弦,又如何能收的住呢?
李晔他箭术亦是jg湛,即便算不上百步穿杨,也是绝无虚发之理。
李晔终于放开了她,好似刚才那一叫也已耗尽了她的全身力气,未灵滑坐在了地上。她突然觉得自己喉头一涩,竟是一口鲜血,再未忍住。真的,很累啊。她轻飘飘得合上了眼,好似看到了倒下的小梅,又好似觉得自己被李晔抱了起来,耳旁充盈着呼喊声。
故人隔秋水,裁花踏云。
寥寥青丝,茫茫枝上月。
灵夜风动,飞红落处,秋心碾作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