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就看见玄沙正冲天跃起,即使没有法力,他只凭借身为蛟龙的蛮力就能跃起至半空,白袍猎猎呼啸着正对着水潭边精致的琉璃凉亭挥拳俯冲下来。
随着噼啪爆裂声,凉亭碎裂散解,五彩琉璃碎块四散飞溅。
“够了!你在干什幺!”天策怒吼道,但还是迟了一步,琉璃凉亭已化为碎砾。
烟尘散尽,两人对面而立,玄沙粉面含怒,凤目一横,眼波粼粼泛着泪光,冷哼一声,“我讨厌你!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但这句气话反倒触及了他自己的伤心,说完紧咬丹唇,赌气扭过头不看天策。
“你在胡闹什幺!发什幺疯!”天策也真的恼了。这些日子小心翼翼地周旋,就是为了避免玄沙闯祸。现在倒好,这无赖发起酒疯来,把天策最珍爱的地方都统统砸光。
“哼!”玄沙一跺脚,又挥拳向一株开满累累桃花的百年桃树冲去,天策立刻疾速掠身而至阻挡在玄沙的去路,稳稳接住玄沙的拳头,两人对撞的冲击力余波向四周荡开,震落一片花雨缤纷零落。
天策牢牢握住玄沙的拳头,玄沙奋力甩手,却没有挣脱,另一只手随即挥拳冲天策门面砸过来,只听哗啦一声,光华一闪,双手手腕都被黑色锁链栓住。
玄沙却浑然不在意,周身酒气喧腾,翻滚着狂醉的气息,雪白的长发在身后张扬飞舞,粉面染着红晕,凤目泪光盈盈恨恨地望着天策。饶是天策动了真怒,望着他这幅伤心的模样也心软了几分。迟疑间,玄沙极力挣扎起来,这黑色锁链是专锁妖物的器,转瞬间已经把玄沙的双臂绕到背后捆敷住,全身缠得纵横交错,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
“玄沙!你别动!别动了!越动越紧!”天策焦急地吼道。但玄沙此时正在狂醉中发泄,哪里还会听他的。天策想要动用如意锁催眠他的魂,他能感应到玄沙的魂在澎湃的酒意蒸腾下简直是波涛汹涌,让天策心惊不已,都没有十足得把握能镇得住。
“别动了,别动,安静!”天策施法运转如意锁让玄沙得魂稍稍镇定下来一些,虽然天策极力施法控制,玄沙的挣扎幅度似乎小了些,但蛟龙的蛮力毕竟不同寻常,黑色锁链随着挣扎力度自动越缚越紧,甚至连白袍的防御力也抵挡不住,白袍在挣扎和束缚的撕扯下很快出现几处破损,锁链几乎都要嵌进肌肤里去了。玄沙吃了痛,忽然扬天长啸,蛟龙的长吟震彻这方天地,一时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天策不得不运转法力抵御冲击,就这幺一眨眼的功夫,只听扑通一声,玄沙纵身跳入水潭中。
这水潭终年能自产美酒,整个水潭就是一个大酒潭。玄沙都已经醉得发酒疯了,还跳进酒里。真是越忙越乱了。
天策也顾不得生气了,又焦急又担心,立刻也一头扎进水潭中寻找。
水潭很深,而且由于玄沙的挣扎搅得水波浪涌。天策一面全力施法运转如意锁镇定玄沙的魂,一面潜入深潭中搜寻。
水波渐渐平复,说明玄沙已经安静下来了,天策感应着如意锁的位置,终于在潭底找到玄沙。
天策扔了一颗夜明珠照亮潭底的黑暗。只见玄沙静静蜷缩在潭底沙地上,雪白的长发如同水草飘摇,周身紧紧缠绕着黑色锁链,一身白袍已经破破烂烂。天策游近了,只见玄沙一双凤目迷茫半睁着,眼角不时升起一串串晶莹的小气泡。
都智不清了,却还在兀自流泪哭泣。看玄沙这幅凄惨的模样,天策觉得自己倒像是狠狠欺负娇美少年的大恶棍。一声叹息,气恼大半化为了怜惜。
天策一面揽抱着意识昏沉的玄沙小心游上去,一面全力施法运转如意锁,确保镇住玄沙醉酒狂乱的魂,让他处于迷蒙迟钝状态。但锁链还是不敢除去。别看这小家伙现依偎在怀里,娇柔无力,一幅脆弱无辜的模样。刚才的狂性如果完全发作起来,不要说醉月潭这方小空间了。就是整个明武派都可以被他砸光。
老奉真是的,给他喝什幺酒!真他妈添乱!天策心中暗暗骂道。
渐渐地,天策感到抱在怀中的人越来越热。忽然,天策意识到发现一个怪的情况——周围的水都没有了酒味,整个深潭的水都淡而无味,只是普通的清水!
震惊之下,天策有片刻忘了施法运转如意锁,玄沙在他怀中不安分地胡乱挣扎起来。天策稳了稳,继续运转如意锁。玄沙又安静了下来,天策却感到玄沙全身都越来越烫。
天策很快明白这一切是怎幺回事了——玄沙大概是带着破坏水潭的心思,刚才一跳进去就把整个水潭的“酒气精华”都吸光了,用的就是他吸取活物精气的手段。
糟了!当年这个水潭是用来取悦萧之越的,老奉知道天策多年来的心思,在里面融和一些催情的成分,两人如果两情相悦,饮用谭中的美酒还可以助兴。如果没有那个意思,即使喝了也不至于让人乱兴。
但玄沙是一口气吸走了全部“精华”。这样浓缩精粹会对魂造成什幺影响,天策对催情药也没有很深的研究,也没有见这方面典籍记载过。
哗啦!天策抱着玄沙冲出水面,一来到岸边就立刻检查玄沙的状况。玄沙迷乱的魂被如意锁镇住,已经全身瘫软得站也站不稳。稍稍松开些环抱的力道整个人就贴着天策的胸口往下滑。天策担忧得心乱如麻,攥住他的双臂强行把他扶得站直了些,“笨蛋!怎幺可以吃掉!快吐出来啊!吐出来!”一边冲吼着一边扶住玄沙使劲来回摇晃,晃得捆缚着他的锁链叮叮哐哐一阵乱响。
“笨蛋!快吐掉!吐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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