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认识焦晨晨的那天,雨下得很大。
乌云密布,天阴沉得厉害,晚上的晚自习取消,作为值日生的周夏被同一组的女生放了鸽子,等她把地拖完,学校里也没剩几个人了。
周夏裹紧了外套,把手缩进宽大的袖子里,她骨架纤细,在肥大的校服衬托下,整个人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将书包背到身前,周夏拿出雨伞,伞架伸开,“砰”地一声清响,足以包容四个人的空间被撑了起来,大得让周夏吁了一口气。
还是周欣有先见之明。
伞够大,周夏缩在中央,雨水没有去打扰她,却和不远处的女生亲密说话。
是焦晨晨。周夏一眼就认出来了,全校就她会在深秋光腿穿白裙子而不穿丑丑的校服裤。
焦晨晨在等雨停,许是等得无聊了,她蹲下来,伸出手去接冰凉的雨水,白静的侧脸就像是清晨的一朵山茶花。
周夏站在雨里,雨水噼里啪啦地击打在伞面上,太密集了,她觉得手里的伞有点重,也许还需要再多一个人和她一起承担伞的重量。
于是周夏走向焦晨晨,清冷的声调与雨天格外和谐:“要一起走吗?”
焦晨晨仰起脸,有水珠溅上她的鼻尖,“……可以吗?”
“可以。”
焦晨晨站起来,她抱着书包,笑得真心实意:“谢谢。”
周夏其实想问问她,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唐巽又去哪里了……
可她没理由去问。
倒是焦晨晨主动搭话:“你是理科班的周夏吧?”
“你知道我?”周夏微讶。
“是啊,我们班好多人喜欢你。”焦晨晨调皮地眨了眨眼,“我是文科班的,叫焦晨晨,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的,不过……”周夏沉吟片刻,“你怎么一个人在那儿啊?”
“和我一路的人有事先走了,我又不想回家,干脆就蹲在那里等雨停了。”
和焦晨晨一路的人?是唐巽吧。
“哦。”周夏点点头,问她,“这雨估计得下到明天,如果一直不停,你就一直等吗?”
焦晨晨听了,突然停下脚步,让周夏也不得不跟着停了下来。
她沉默,周夏就等她说话。
再次开口,焦晨晨的声音带了些哑,如同风雨中的沙砾,每一颗都历尽沧桑。
她说:“本来打算一直等的,但是你出现了,所以我不想再等,直接淋雨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还有伞。”
周夏捏紧了伞柄,原来唐巽喜欢这个类型的啊——说话跟冒烟似的,能让人看见白雾,却看不到白雾后的风景——根本参不透。
不过周夏没想到,这是她高中以来第一次和焦晨晨讲话,也将是最后一次。
因为第二天、第三天……直到周夏转学,焦晨晨就再没来过学校。
唐巽也是。
有人说,焦晨晨是出国散心去了,唐巽是她男朋友,当然得跟着。
周夏听到的时候,没空为自己摇摇欲坠的暗恋心痛。
那段时间,就算是唐巽,她也没精力去想了。
这时候是学生们上晚自习的时间。
周夏和唐巽刷脸进了藤杏——公告栏上迄今还有唐巽的照片。
校园里静悄悄的,教学楼的每个窗口在黑夜里变成了一块块方正的白糖。不好去打扰学弟学妹们的自习,周夏和唐巽围着操场跑道走圈,只有十米一盏的明灯同伴。
“从转学以后,我就再没回来过,这里还是一点没变。”周夏说。
“嗯。”唐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抿着唇,顺着话往下问,“你后来转去了哪个学校?”
“我妈带我搬去了市,找的那里一个私立学校,一般的高中不敢在快高考的时候收人,怕影响升学率。”
说着说着,周夏有些怪,“我和你说过我转学的事吗?”
正常人听到她说转学,第一反应都是问为什么转学,而不是转去了哪里。
唐巽眸色微动:“说过,在第一次见面你就说了。”
“是吗?”周夏无所谓地笑笑,“应该是我忘了。”
藤杏教学楼后边有一片满是银杏树的林子,金秋十月,它黄灿灿的开了一树,也厚墩墩的躺了一地。
踩在银杏叶上,软软脆脆,在静谧的小树林里和风声厮磨。安静。无人。夜晚。
真是个作案的好时机。
周夏有点紧张,她揪着卫衣袖口,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我记得以前这里是小情侣的约会圣地呢,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
“现在还是。”
周夏心尖一动,还以为唐巽会做什么,谁知他只是继续说:“刚刚就跑了一对,估计以为我们是老师。”
“……啊?”周夏反应过来,干笑两声,“哈哈哈,那这里还真是个永垂不朽的约会圣地。”
没能有进一步发展,周夏挫败地坐到不远处的石凳上,唐巽在她旁边坐下,“你以前来这里约过会?”
“没有啊,”周夏低头踢银杏,“我高中喜欢睡觉。”
唐巽看着她圆滚滚的脑袋莞尔一笑,眼里有星光,周夏没看到。
“我也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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