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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藏书楼啊”他讲了几处,终于扯到了藏书楼。
“停,停,”周文幸本是靠在时宜身上,马上坐起身子,“不能说藏书楼。”
梅行倒是怪了“为什么不能说”
“我嫂子最喜欢去的地方啊,”周文幸很认真地阻止他,“你如果说了,她以后不敢去了,怎么办。”
梅行意外地,看了眼时宜。
她想了想,也慎重地说“还是别讲这里了,我怕我真不敢去。”
“那里的书,我倒是也读了不少,”梅行感慨,“好像,很多年没有人去看了。”
时宜想了想,也的确,虽然打扫的一尘不染,却没有任何人气。
周文幸盘膝坐在沙发上,随手舀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你喜欢古文学嘛,应该生在我们家才对。我看你们家兄弟姐妹,其实喜欢这些的不多。”
梅行嗤地一笑,眼眸深沉“是啊,的确不多。”
“上个月初,你出的那道题目,有人解出来了吗”
“题目”
周文幸提醒他“就是你群发给大家的,一串词牌名字的。我后来问你这个做什么用,你悄悄告诉我,是以后用来选太太的初试题。”
时宜听到这里,想到她帮周生辰答的那道题。
她愣了愣,余光去看周生辰。
后者显然没有听到,仍旧在翻看着手里的东西。
梅行轻咳了声“那是开玩笑。”
“没人有答案”文幸试探问。
“嗯有,”梅行用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木椅扶手,“你大嫂。”
“时宜”文幸先是惊讶。
时宜忙解释“我只是随便帮周生辰答的。”
文幸轻轻歪了歪头,小声说“你和我哥哥比,差的远呢,千万别觊觎我大嫂噢。”
她开的是玩笑,梅行却咳嗽了声,眼示意这个小妹妹不要乱说话。
时宜也有些尴尬了,动了动身子。
“怎么了”周生辰察觉,视线终于离开了电脑。
“我去给你们泡茶。”
“让连穗去泡”他低声建议。
“我去好了。”她把他的手臂挪开来,亲自去给他们泡茶。
到临近九点时,只剩他们两个。
仍旧是习惯的相处模式,只是休息的时候,偶尔有交谈。
时宜仍旧想着白天他对佛鬼怪的排斥,在躺椅上,有些心不宁地看书,或许是翻身的次数太多,引起了他的注意。
周生辰走过来,坐在她躺椅的一侧,两手撑在两侧,低声问她“有心事”
“没有,”她呼出口气,“只是在胡思乱想。”
“想什么”
“我很信佛这种东西,你会不会不高兴”
他恍然一笑“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在五月的时候。”
真是好记性。好像真的是初次来,陪他母亲进香的时候。
那时他就站在大殿外,并没有入内的意思,然后告诉她,他是完全彻底的无论者。
她看他,想了想,转换了话题“真是难为你,每天还要给长辈倒酒。”
周生辰笑了一声,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再有自己的坚持,也逃不开人和人的关系,有时候为身边人让一小步,不算难为。”
她嗯了声,任由他用手摩挲自己的脸。
“何况,只是倒酒而已,”他低了头,凑得近了些,“比实验室里倒试剂,容易多了。”
有些自嘲,有些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我好像连更了。
、39第三十六章 何曾无挂碍3
室内是暖色的壁灯,室外就是灯笼。她本就坐在临窗的位置,能看到和视线齐平的一串灯笼,而此时,眼前人挡住了那一道风景。
中元鬼节前后一日,周家夜不灭灯。
接连三夜,彻夜通明。
这样的地方,像是能阻断时光。
分不清何朝何代,分不清姓甚名谁。
“我想送你一些东西,你想要什么”他声音略低。
光线作祟,还是深夜的时间作祟,他浓郁的书卷气息被掩去不少,大半张脸背着光,竟然让她觉得好熟悉。其实除了清澈眸色,已再无任何相同之处。
“怎么忽然想送我东西”
“不太清楚。”他微微笑起来。
“不太清楚”
“我是说,不太清楚原因。”
她忍俊不禁,轻飘着声音,揶揄他“你想送我东西,可你不知道原因”
“可能是本能。”
“本能”
他似乎在措词,略停顿片刻“一个男人,对喜欢的女人的本能行为。”
时宜动了动身子,轻声说“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吧。”那些存在的都是外物,生不随来,死不携去,她不在乎他送的是什么。
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她穿的是睡衣,领口有些低,身子稍许挪动,便已是一方。他斜坐在卧榻边,贴着她一侧的腰,短暂的安静中,他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到胸前,再到腰间的弧线。时宜被看得有些昏沉,在这让人心浮气躁的寂静里,动了动手指,起先只是想分散这燥热的不适感,最后却是鬼使差地,伸手去摸他的脸。
不知道他是想要,还是只是想看。
她看不透他的想法。
“送玉吧,你习惯戴什么”他终于抬起眼,去看她的眼睛。
“为什么是玉”她想想,明白过来,“倒也是,你们家比较传统。”
他笑了声,伸手从她睡裙领口进入,直接滑到后背,一只手臂就把睡裙剥落了大半“看过说文解字没有”
“看过一些,记得不太清楚了”
内衣被解开,缠绕在手臂上。
他俯身上来“玉乃石之美者,”他低声说,“送你,很合适。”
她的胸口贴上他的衬衫,和布料贴合着,有些摩擦的不适感。两个人的身体在卧榻上,颇显拥挤,她受不住出声时,恰好听到窗外的院子里连穗和连容说话,女孩子交谈的声音嘎然而止的瞬间,她的嘴唇也被他堵住了。
楼下的两个女孩子,马上就猜到楼上的事情。
所有声音都退散去。
只有阵阵蝉鸣,节奏催动,耳鬓厮磨。
“时有美人,宜家宜室。”他在她耳边,解读她的名字。
时宜。
时有美人,宜家宜室。
她的名字,他如此以为。
次日清晨,时宜醒来,周生辰已经不在。
她独自在小厅堂里,慢悠悠吃着早餐。连穗和连容,都小心翼翼陪着。前几日早餐时她还会和她们两个女孩子闲聊,可是因为昨夜她有些不好意思,没太和她们多说什么话。等她放下调羹,连穗收拾桌上的碗碟,终于打破尴尬“今日是中元节,会放灯。”
“这里会放灯”她倒是从未在中元放水灯,只有在上元灯节见过一两次陆灯。
“会的,”连容笑起来,“每年都有。”
人为阳,鬼为阴,陆为阳,水为阴。
水灯和陆灯,都是风景。可惜在上海那种太过繁华的都市,这些习俗都不在了,她记得每年鬼节时,最多会把当天的录音提前结束,大家各自念叨句“鬼节啊,早点儿回家,不要在外边瞎跑了”,如此而已。
“刚才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到了,”连穗想到什么,“二少奶奶怀孕了,不会去放灯。”
放灯照冥。
是忌讳有身子的女子去,免得影响了胎儿。
时宜忽然想起上次自己来,那个突然陨命的女人,有些不舒服。可是好像所有人都把这种事看得极淡,包括连穗她们提起佟佳人怀孕的事,也只是完全叙述的语气,毫无喜悦。她本来想追问两句,最后就只嗯了一声。
她记得周生辰的那句话
这个宅子,大小院落有68座,房屋1118间,人很多,也很杂。
所以,还是少问少说的好。
晚上他意外没回来,晚饭也是留她在这个小院里吃的。
她知道,他母亲是和周文川夫妻一同抵达,应该是怕母亲给自己什么难堪,他才如此安排。幸好还有个周文幸,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出现,让她能安下心。她在时宜晚饭后赶到,特意陪她去放灯。
“我妈妈今晚不会去放灯,”周文幸一笑,就露出颗虎牙,“你不用太紧张。”
她嗯了声“她身体不舒服”
“可能吧,不太清楚,晚饭时候看着还可以,”周文幸想了想,“可能就是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