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刘老师匆忙跑了过去。
浩然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双手捂着脚跟,英俊的脸庞露出了疼痛的表情。
“浩然,你没事吧。”刘老师向女朋友关小姐招呼着,“小关,过来一下。”原来关小姐是校医院里的护士。
她帮浩然脱下了运动鞋,细心地检查了一下,“还好啦,只是普通的脚踝扭伤,回去敷点正骨水就没事的。”
婉婉和逸白这才放下心来。“怎么走的好好的会摔一跤呢”逸白怪地嘀咕。
“哈哈。”刘老师善意地笑笑,“这就叫cheshee。荷马史诗里,阿基琉斯被叫做捷足的战士,可他的弱点也正是他的脚踝呀”
逸白三人和刘老师、关小姐愉快地分手,婉婉和逸白搀扶着脚踝受伤的浩然一跛一跛地慢慢走出学校。逸白无意中瞥了婉婉一眼,她的眼里也写满了真挚的关切。
“咦,看那是家刚开张的照相馆,我们三个人留影一张吧。”婉婉心血来潮想要照相。
“不好吧。”逸白说,“浩然脚还受伤呢,我们叫辆车早点回去吧。”
“没事没事。”浩然却强忍着痛说,“我们进去照相吧,只要婉婉开心就好。”
他们三人簇拥在自动摄相机前,摆好了姿势拍了合照。
不一会,照片冲洗了出来。
美丽的婉婉挤在两个阳光男生的中间,歪着头露出花朵嫣然的笑容;逸白也脱去了眼镜,温文尔雅地微笑着,有点朦胧的细长眼睛点缀了他的书生卷气;只有浩然紧紧抿着嘴,鼻梁高挺,眉宇英俊,脸上线条分明硬朗。酷酷的没有笑。
照片只有一张。于是逸白交给婉婉保管,她欢天喜地地收在贴身的小背心里。
“你说,我们十年后再回到这里拍照好不好。”婉婉天开异想地说。
“行”逸白坚定地答复,“十年后,我们再一起回来。”
然而有些人永远回不去。有些事永远不能重来。有些人爱过就要后悔一生。却依然奋不顾身地投入去爱。因为我们已经没有选择。
浩然懂得这些,所以,他没有回答。
浩然落寞地回头看了一眼照相馆内挂着的一副对联,“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兄弟爱人 高三的时候
廿五。
高三的时候,功课忙得像帝国主义的高山压在中华民族未来接班人的脊梁。
逸白的书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复习材料,每天的大考小试更是家常便饭。不过有了婉婉的陪伴,他觉得每一天都过的很充实。忙里偷闲的时候,他会悄悄地告诉自己所有今天的汗水都是为了浇注明天幸福的果实。
有一天,浩然毫无预兆打电话来,“逸白,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不是还有半个学期才毕业吗”
“不读了,读完了也是白读。”浩然的语气很决绝,“后天的火车,我要开始真正的流浪了。”
“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是吗”逸白在电话那头问,眼眶里充盈着湿润的苦涩,“那,那你一个人走吗”
“不,和jenny一起走。她非常爱我,我想我们可以在路上互相照顾。逸白你知道,自从与你分开后就再没有人照顾我了。”
逸白不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浩然帮他解围,他是上帝送给自己童年的一份礼物。
其实一直以来,浩然对逸白的照顾都是更多的。
“那你妈妈呢”逸白突然想起了浩然唯一真正的亲人。
“思念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她在那头。”浩然伤感地说,“管不着了。其实她也很怪可怜的,后来我听别人讲,大陆的女人去了台湾很没地位。何况那个台湾商人还有正式的家眷,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哎路都是自己走的”
“逸白,你要走好人生的路,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
浩然要出发去流浪的那天上午,逸白在班上心事不宁。
“喂,逸白,怎么愁眉苦脸的,是担心下午的数学模拟考试”婉婉一眼看出了逸白的不在状态。
“他要走了。”
“什么”婉婉的反应有点夸张,“他是谁到底要去哪里”但婉婉心里早已猜出了十二分。
“是浩然,他退学了,想和jenny一起闯荡外面的大世界。”逸白三言两语告诉她浩然要去流浪的事情。
“走”婉婉用命令的口气坚定地说。
“去哪里”
“当然去送他。”
“可是下午还有课呀。”逸白还是优柔寡断顾忌多多。
婉婉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地独自跑了出去。
那是逸白第一次旷课。
他们坐上了开往省城的汽车,一年前,他们也这样一起去省城看浩然。
可这一次的气氛明显沉郁了许多,车子行驶在宽阔的国道上,两旁是一片翻滚如浪的麦田。逸白坐在靠窗的位置,眯着眼睛任凛冽的风吹乱了思绪,一排排的树木迅速往后退去,仿佛无意中丢失在时间道路上的青春片断。
婉婉怀里揣着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她可能还在生逸白的气呢。
下午三点,他们赶到了省城北边的火车站。
两条黑色的铁轨像一条蜿蜒的河流把年轻的梦想载往远方,青春的漂流由此展开漫长的旅程。
徘徊在人潮汹涌的站台,逸白和婉婉像两根无助的水草随波逐流。可他们知道有一个人将真正地在人海里漂远。
在潮水与潮水撞击的浪花中,他们终于和浩然与jenny相逢在同一个浪尖。
“浩然”眼尖的婉婉一下子认出了远方的浩然与jenny。
“那不是逸白吗”,jenny听到了婉婉的呼唤,其实她一直对逸白与婉婉很有好感。“喂,逸白我们在这边呢”jenny激动地跳起来挥舞鼓手的白手臂。
可是火车十分钟后就要走了。
“逸白,没想到你会来送我。”身材魁梧的浩然双手抱住了浩然的肩膀。
“好兄弟,不多看你一眼,我怎么放的下心”
“哼,光说不做,还不是我催你来的。”婉婉开口委屈地抱怨了一句。
“浩然,你真的一定要去那么远”
“对,看看外面的世界,环游中国吧。”
“浩然,我最亲爱的兄弟。”逸白动情地说,“你是最优秀的。”
浩然的心弦“咯噔”了一声,他转过身去,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逸白,谢谢你”
他还是那么英俊,身材健硕,像日本漫画里的超级帅哥。
jenny在一旁默默地检点简单的行李,仅管他们俩人可能早就准备过无数次了。行李用狭长的帆布包着,背在身上并不显得笨重。只是在阳光的投影下多了一份萧条和悲凉。
婉婉和jenny说了几句悄悄话,婉婉的眼睛也红红的,jenny一直好言好语地宽慰她。
“傻丫头,我们只是当作一次长途旅游呢。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喔”jenny把婉婉像个小孩一样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秀发。
逸白和浩然紧密拥抱在一起,在喧嚣的站台上,浩然把英俊的头颅靠在逸白的肩膀上,用发自心灵的声音说,“逸白,不要忘记,我们永远是兄弟。”
“对,永远是兄弟。”
浩然解下背上的吉他,在喧闹嘈杂的车站与逸白一起唱了一首歌,是吴隆的祝你一路顺风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沉默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
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
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
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
祝你一路顺风
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
祝你一路顺风”
此情此景,歌声里的忧伤弥漫在熙熙攘攘的车站,也感染了歧路分别的人们。
歌声永远地回荡在逸白心中,那份悲伤的离别使逸白明白,有些歌分手时最是动听,也最是伤情。
婉婉面带悲伤,眼泪挂在梨花的脸颊,默默地看着最要好的一对兄弟。
jenny排在长长的旅客队伍里开始检票,不时回过头来,在心里却不忍催促他们。
“我们四个人都会很幸福的。”浩然重新把吉他背在肩头。
“我们会的。”逸白和婉婉异口同声地承诺。
浩然坐到了火车里,刚好在窗户旁。火车“呜呜”长鸣了一声,突然间婉婉尖叫一声,“等等,浩然”然后她趔趄着沿着站台,不要命地追了起来。
“婉婉,怎么了”逸白焦急地喊。火车开始缓慢地开出站台了。
“给”,婉婉从怀里掏出一本精装的书,高高扬过她秀美的头发。“浩然,接着cheshee阿基琉斯之踵。我特地为你借的”
浩然吃力地从车窗探出头来,舒展猿臂把书接了过去。
那一刹那,逸白的心猛地一阵颤抖。
“是他暑假里一直想借的书,可那次我只为你借了一本。”婉婉对逸白解释。
“我知道。浩然其实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很爱看书,尤其是希腊话。他像是海洋诞生的孩子,在风平浪静中蕴涵着万川奔腾的力量。”
“其实你知道浩然为什么选择流浪吗”
“不知道。”
“因为浩然很喜欢阿基琉斯,他是决定特洛伊战争的英雄。他母亲海洋女曾经预言,他可能有两种命运或是平淡生活长寿终老,或是战死沙场留芳百世。”
“你是说浩然喜欢过更精彩刺激无拘无束的生活,是吗”逸白觉得婉婉说的很有道理。
“是的,性格决定命运。这就是浩然不羁的生活,是他自己选择的。”
“婉婉”
“怎么了”
“既然我们选择了在学校读书,那么就好好读下去吧。等高考完我带你去看海,好吗”
“好啊一言为定喔”婉婉亲昵地抱住了逸白吻了一下,他们终于和好如初。
兄弟爱人 三个月后
廿六。
三个月后,逸白和婉婉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
逸白在厦门大学中文系。婉婉在福建外国语大学,专业是商务英文,她的爸爸是同所大学古印度语系的教授,正全心致力于失传梵经的翻译。而这几年来,外资企业涌涌而入,不断冲击着中国沿海经济,婉婉妈妈的超市在跨国大型连锁超市的竞争下,生意已是山水萧条每况日下。
逸白的志愿是他父母填的。
“当教师好,收入稳定,生活安逸”
“你看我和你爸哪里比别人差,每周休息两天”
“要是你愿意,还能补课赚点外快”
浩然走了,除了那张三个人的照片,什么都没有留下。仿佛他们的认识也只是一场虚无矫情的梦。
一场游戏一场梦。现在大家都用cd机和3了,可逸白还是习惯翻出浩然送给自己的王杰的卡带,一遍一遍地反复听。安妮、此情只待成追忆、不孤单、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 红尘有你、英雄泪、 你是我胸口永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