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紧紧跟了上去,当双脚踏上这条小路时,他的心莫名的颤了一下,可是在抬头看到秦霄坚定的背影後,他咬咬牙,默不做声地继续前进。
等候他们的究竟是什麽,没有发生之前谁也预料不到,然,在越走越进去的时候,他们借著临近黄昏而更加昏暗的光线,察觉到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
熟悉,眼前的一切都太熟悉了,路边的树,脚下铺著石板长著杂草的小路,然後在看到不远处於黑暗中忽隐忽现的屋顶时,秦霄与江岩的脚几乎再也站不住
他们竟然回到了那个诡异的村庄里。
他们傻在原地,没有後退更不可能前进,後退已经不可能出去,前进似乎就预示著更加恐怖的事情将会发生
怎麽办
他们还完全没有回过,吭不住一个字,大脑仍旧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他们的身後响起了熟悉苍老,此时听来却令人心惊胆颤的沙哑声音。
“年轻人,你们怎麽又回来了”
秦霄与江岩都觉得冷意从脚底板一直窜到脑门,僵著身体久久不能转身,没过多久,於黑暗的树林里,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显得更是诡谲,恐怖。
“是不是出不去了那就没办法了,谁叫你们其中一个是被选中的人了呢”
秦霄感觉到身边的江岩倒了下去,吓了一跳的他欲把莫名昏倒的江岩扶起来时,眼角瞄到了老人的模样,然後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人,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没有给秦霄惊叫出来的时间,他自己也双眼一闭,倒在了江岩的身边。
意识模模糊糊间,耳边一直传来一道不是很清晰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念著念著
“唔”
秦霄呻吟一声後,慢慢张开眼睛,不是很清楚的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後,突然意识到什麽脸色一变,想坐起来却被一道力量阻拦,只能倒回床上。
虽然只来过一次,但秦霄却清楚的知道,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昨晚他跟江岩住了一夜的房间
为什麽他又回到这里了而且
睁大眼睛看著自己被紧紧捆住的双手,想起自己昏迷前遇上的事情,秦霄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吱呀”
这时,在宁静之中忽然转来了开门声,吓得秦霄差点失去了心跳。
走进来的人是昨晚的那名少年,此刻,他仍然同昨晚一样面无表情著。他手上捧著一些衣服,默不做声地走近秦霄。
少年站在床边默视了一会双手被缚脸色惨白紧盯他不放的秦霄,才放下手中的衣服,慢慢弯下腰作势要脱下秦霄身上的衣物。
“你要干什麽”声音里夹杂著恐惧的秦霄外厉内荏地喊道。
少年的动作停了一下,黑暗无光的直直射向秦霄,差点令他强逞的心瞬间崩溃少年的目光寒冷到没有一丝生气
“为你换衣服。”少年的声音轻到没有力量。
“我不要换”视线不由得落在床边跟血一样颜色的衣服上,秦霄的心就在发寒──强烈的恐惧,难忍的不安,似乎都在告诉他,如果他换上了衣服他一定会死
“你一定要换。”少年仍然是面无表情,仍然轻声说话,但是,无形中就是产生了一种让人害怕到不敢反对的压力。
“我不不换”如果不是内心的恐惧过於强烈,秦霄早已经臣服,但是,面对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物,拒绝反对就成了与生俱来的坚持。
这次,少年不再多发一言,直接扯过一直往後退的秦霄,一把就扯下了他身上的衣物。做这些举动的少年看起来根本不像十三四岁,轻轻松松就拉住了拼命挣扎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秦霄
在一点一点把秦霄身上的衣服脱下时,少年静静地细语“你不应该进入这个村子的你进来了就走不掉了你是被选中的人谁也救不了你”
“你在说什麽你们想干什麽放开我,放开我啊──”
不管如何挣扎都不能摆脱少年的禁锢,秦霄只能任由他把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去,直至一丝不挂。
少年拿起他方才进来的衣服,展开──
这个时候,秦霄才知道他带进来的到底是什麽衣服,居然是古代人成亲时才穿的喜袍,而且他现在看到的这件还是新娘穿的凤霞
没有让秦霄吃惊太久,少年已经扯过他开始为他穿上这件衣服。
“你到底想要对我做什麽”秦霄仍然没有放弃反抗,尽管所有的反抗都毫无用处。
少年没有说话,在秦霄被绑在胸前的手阻碍了穿衣的进行时,他在绑住秦霄的绳子上轻轻一拉,就把不管秦霄怎麽挣扎都纹风不动的绳子扯断了
似乎早在看准这一刻,在绳子断掉的同时,秦霄用尽全力推开少年,拼了命想逃出房间。
就在赤裸的秦霄快要冲出房间的时候,少年的手抓住了他,正想把他的手扯掉的秦霄在转头的同时,傻在了原地
少年的身体没有动,仍然站在距离门有五六米的床边,但他的手抓住了秦霄,因为他的手拉长了像弹胶一样拉长了
少年的手臂在一点一点收缩,傻在原地的秦霄被一点一点地拖回去
背对著秦霄的少年转过头,缓慢地,缓慢地,把头转了360度,一个正常人绝对做不到的举动──
少年以身体向前,头却正向後的别扭姿势看著脸上已经没有血色的秦霄,然後裂嘴笑了一下“还逃吗”
秦霄的回答是什麽
是发疯一样的摇头,他不是说不逃了,而是已经恐惧过度,不肯去接受眼前的这一切了。
“不、不不”
脸色惨白的秦霄下意识地摇头,无力再抵抗的他只能任由少年把自己拖回房间中。
天色渐渐暗下,当屋子被沈浸在足以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时,屋里唯一的一盏油灯“扑”地一声燃烧了起来。
全身被紧紧绑在一张太师椅上的秦霄目光呆滞地看著这盏凭空燃烧起来的油灯。这种平常绝对会让人震惊的怪异事情,在此刻已经完全牵动不了秦霄的任何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再次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从门外走进来的正是昨天把秦霄他们带进村子里的老大爷。
目光沈暗的老人停在门外看了一会失了魂般的秦霄,便飘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想让你们逃的可是太晚了”
老人的声音落下没多久,一直呆滞著的秦霄终於开始动了,当他把目光移到老人身上时,他用快哭出来的声音乞求著“大爷,你放我走吧求你,我什麽都没做啊”
老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想放你走可是,太晚了,太晚了”
听到他这麽说,秦霄绝望地喊道“到底是怎麽了,告诉我,为什麽要这麽对待我们”
侧头盯著接近疯狂的秦霄,无言一阵後,老人才开口“你们是为了村子的秘密才来的吧现在,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吧。”
“秘密”秦霄声音颤抖,“就是你曾说过的,要拿命来换的那个秘密”
“对。”
“我不要听”若不是双手被绑,秦霄一定会用手紧紧捂住耳朵,坚决地逃避这一切。
是的,曾经一直想到探寻的秘密,现在对他,已经是一个可怕的魔咒,一旦解开,他就会被夺去生命
“没有用了。就算你现在不听,你也注定得死总也要死,至少,你要死个明白,对不”
老人脸色平静,声音低哑,缓而慢的诉说,就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大爷大爷”秦霄哭了出来,泪水把脸颊都浸湿了,“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啊”
他才二十七岁,正是人生当中最辉煌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不想死这麽早啊
“没有人想死。”老人的目光深沈,“这都是命。”
“听著吧,孩子,至少你知道你为什麽会死。”老人手一抬,覆在不能动弹的秦霄脸上,立刻,就让十分激动的秦霄安静了下来,全身瘫软无力地靠在椅子中。
老人轻轻叹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都已经忘了准确的时间。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个非常炎热的季节。那个时候,村子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有很多人在这里居住,虽然村子里的人不是很富裕,但生活都还算过得去,因此这里很热闹,也很和谐。可是某一天,灾难降临到了这座村庄上。”
“是瘟疫,一场突如其来,让大家猝不及防的瘟疫。起先是家禽一只一只地死去,而後就开始是村庄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病死”
“这种病无药可治,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家人痛苦的死去而我的儿子,也正是在这场瘟疫中,死去的。就在大家快要绝望的时候,村子里的一位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拿回来了一种药草,说它能治好大家的病。在那种情况下,不管是什麽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大家都会去尝试,吃下少年带回来的药草,果然,村子里的人的病都开始有所好转可是,大家还没来得及感激这名少年,他却已经永远地倒下了”
“当大家哭著为少年整理遗体准备下葬时,才发现少年的身体几乎都快腐烂了,少年之所以死亡都是因为他身上的这些腐块就像是被什麽下咒了,身体一点一点的腐烂,最後只能悲惨死去”
“少年究竟遇上了什麽,他又是从什麽地方拿回来了那些异的药草这些都是大家的疑问。然而,在少年死去的一年後,才平静不久的村子再度陷入悲惨的境地黑暗突然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把村子完全笼罩,村民们不论怎麽走都走不出这个村庄,就像是谁把村子用布给包裹住了”
“在所有人陷入恐慌中的时候──他於黑暗中出现了,他一脸愤怒,命令村民把那个从他那偷去东西的少年给带出来。说少年偷走了他最珍贵的东西,要让少年付出代价”
“村民们惊恐地向他解释少年早就死去,药草已经拿来治病救人。听完村民的解释,他更是疯狂──”
“我不相信你们的鬼话,那说谎骗了我的人一定还在你们当中我要惩罚你们,你们吃了我珍藏的东西,我要你们为此付出代价从今天开始,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准再踏出村子,每过五十年我就会派人来这里,直到你们交出那个少年”
“说完这些话後,他走了。他带来的黑暗他没有带走,就这麽永远的留在这个村庄里,而我们,不管怎麽努力,都走不出这个村庄,一直一直生活在这里可是,尽管我们走不出这个村子,却偶尔会有人迷路进到村子,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成什麽样子。所以,我们能知道外面的情况然後就这样,第一个五十年,他真的派人来了那些人抬著八抬大轿,一路吹吹打打迎亲的曲子,却穿著一身的白裳,从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朝村庄走来”
“他们问我们要人,我们回答说少年真的死了,交不出人时,披著白色斗篷的这些人突然露出了狰狞的面孔,挥舞著锋利的长剑砍向村民,没有人能反抗他们。而他们的剑一挥就能把人砍成两半,不到片刻,他们就砍死了十几名村民。见他们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在情急之下,我说道我会把人交出来的,你们快住手时,他们才总算停止,然後其中一人交给我们新娘穿的凤霞,让我们给他们要找的人穿上”
“但那名少年死了,我们实在是交不出人。正在发愁的时候,有一个女孩自告奋勇说要顶替那位少年。她说穿凤霞还要带凤冠披霞帔,看不出是谁,一定能蒙混过去的,为了全村的村民,只能如此了”
“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让女孩穿上衣服并送她进到轿子里,然後眼睁睁地目送他们离开──然後第二天,我们在村口看到了女孩内脏被掏空的尸体──她死得很惨很惨,死之前一定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整个脸扭曲得快不成形──”
老人说到这里时,本来就槁枯的脸色更是阴沈,让已经被迫换上一身喜服的秦霄更是心惊胆颤。
“村子平静了五十年,第二个五十年,他又派人来了这一次,大家又怕又没有对策,在眼见他们又要大开杀戒的局面下,我们不得不又推选出第二个顶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