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是如此难能可贵。
我已经在布局接班人了。日后这个家族集团会走上让贤不让子的路,让鬼叫都没用。一席会让企业界砸碎无数镜片的话,裴炯程说来仍是平淡似在说天气。
过个几年,谁有本事,就会浮出台面。所以你再忍耐一下。
嗯模糊应了声,方柏樵别开脸去,让夜幕悄悄掩去自己被看穿后,无防备的表情。
车子沉默的继续飞驰,等心不在焉的他终于察觉不对劲,窗外的风景不知何时,已由车水马龙变成一块被铁丝网围起的静谧小篮球场。
还记得这里吧
当然这里是我家附近,从小到大不知道来过几回了。也是他第一次遇到某人的地方
不甚明白裴将车子开来这里的用意为何,方柏樵有些赧然的别开脸,咽下为出口的话。
上身微探向前,他隔着车窗,远眺隐隐掩映在树影间的篮框架,忽地有股极怀念的感触涌上喉头。
从四岁,第一次拿着比自己的头大上三倍的篮球,试图在父亲的搂抱下将球放进那圆框;到十八岁,第一次在这里瞧见某人使用超乎寻常的力量,在他面前重重把球灌了进去,几乎连整座篮球架都要为之倾倒
许许多多回忆,不知不觉都被压缩了起来,埋藏在那小小圆圆的框子里。
可以自己走下车吗
没没问题。他婉拒男人环来的手,小心翼翼跨下车来,缓步走至铁网架旁。
隔着菱网,可见里头约莫有三两个着制服的小学生,正围着篮框玩投篮,偶有喧哗呼喝声传来。
这里也是满载着幽微回忆的地方。
明明是充满难堪震惊的苦涩回忆,如今想起,却带着点不可思议的淡淡矛盾甜意。他的初
篮球砸地声突然直贯入耳膜,也断了他的冥想。方柏樵微吃一惊,半敛的眼倏地睁开来,正好瞧见一名小朋友正奔过来拾球。
视线无意间与那双清澈单纯的大眼对上,他竟无法自抑的双颊窜起高温。不必照镜也自知脸庞想必是赤红如火,幸好灯光幽暗,应该看不太分明
干吗,又在发呆温热的男性气息忽然自耳后袭来,带点不怀好意的戏狭。
在回味那个吻吗
你你少
心思被当场揭穿,大片潮红霎时哗啦啦直涌上耳根,连言语都碎不成句。方柏樵忍不住将脸埋入了肩窝,这下真的就算周遭再暗,都无法掩饰他的困窘了
都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你的心思还是一样好猜逊毙了你。男人叹息。
微湿的触感滑过耳廓、脸颊,停驻在唇上轻轻吮磨,连同自背后紧实包缚住自己的怀抱,如大海般,深远而辽阔,沉重却温暖,不留一丝缝隙的密密将他围绕。
言语一时成了多余,球场人声仿佛也不复存在。直到球场内最后一个孩子也被母亲唤了回家,他们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变过。
怎么会忽然想来这里方柏樵低声打破寂静。
直觉。再说也想不到其他地方了。
什么
没事对了。裴炯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随意从口袋里掏出一样物事,塞到他手里。
给你。
裴这是方柏樵愣看那小小的东西一会儿,又转头怔怔看他。
一个小礼物。打开袋子看看,里面有附一把钥匙,可以打开盒子。
喔嗯。他脑袋有些空白,一时不太能思考,只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照办。
拆开布囊,里头是一只精致的金属制方形小盒。小归小,重量倒沉。微僵的手捏着钥匙费了番功夫才打开来,只见内面裹着质地细软的黑色绒布,一对款式相同,只大小有区别的指戒静静嵌于其中。
这个半晌,他勉强收起百般情绪,清清喉咙道应该不是你买的吧
虽保存完好,但看得出已有一段岁月痕迹。
家传的
家传的他更惊讶了。
开玩笑的,其实也不算。裴炯程耸耸肩,语气模棱两可,似乎不太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正那不重要。我本来就想要一对这玩意了,现在有现成的,更好。
他将怀里人翻转过来,伸出手,从盒子里拈出较小的那枚戒指。
你手指比较细长,应该可以戴得下。左手给我。
方柏樵依言伸手过去,安静由男人握住他无名指,没太多阻碍便将那小环很快推了进去。
他还看着那银白的光晕微微出,忽然另一只手伸来,覆于其上。他抬眼看了看不发一语的男人,默默低下头去,也将另一枚指环取出,戴在与他相同的那一指上。
十指忽然变得笨拙起来,试了两、三次才顺利套上。他难为情的垂下眼。
越想要自己镇定,身体就越不听使唤。他的手颤抖得如此厉害,那人一定也察觉到了
戴了就不要再拿下来。似乎是相当满意,裴炯程执起成对的图腾眯眼端详了一会儿,忽然凑近嘴边,轻吻了下。
这太醒目了会害他被众人的问号淹没的。方柏樵考虑过后,决定日后还是将它用绳子串起,挂在脖子上好方便随身佩戴。
就是要显眼才好。以后再遇到苍蝇,连话都不用跟他们多说一句。
套在指上的环,是约束,也是身心皆有所属的证明。
再也忍不住胸中翻腾多时的某种情绪,他微垫脚跟,凑在高了近二十公分的恋人耳边,用轻颤的唇低语了句。
什么你刚才有说话吗
过了一晌,男人低沉的轻笑响起,惹来他着恼的嗔视。
没听见就算了。
可以再说一次。
你的听力不是很好
好是好老是这么小声,你是说给蚂蚁听啊
喃喃抱怨着,裴炯程张开双臂,将比平时更加热烫的柔韧身躯深拥入怀。
我也是,永远
尾声
对了,那我去服役,应该也没问题了吧脑子清明下来后,方柏樵再次忆起此事。正架车驶在高速公路上的裴炯程闻言,掉过头来瞪他一眼。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结论
咦可是昨晚你明明说
我说过什么我不记得了。
裴方柏樵不敢置信的睁大眼。你怎么
我怎样裴炯程朝窗外一瞟。机场要到了,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那个待会再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明明说好
这个比较重要。讲英、法、德、意、日、韩或西班牙文的国家都行,要去哪个由你决定,快想一个出来。
方柏樵闭上口,一阵气结。我决定
想当然尔,这男人一定是拿了护照、皮夹就出门,别说行李没带半样,连要去哪里都是到了机场再决定。
虽然裴说有让他二哥回来帮忙顾着工作岗位,但他还是有种公司上下将会一片鸡飞狗跳的预感。
裴炯程慷慨点头。你说个地方,有签证、语言能通的都行。
好吧那我想去布基纳法索。
车内沉默了一阵。
那是什么鬼他皱眉问道。
西非的一个国家,讲法语,也可以办落地签证。我有一个学长在那边义诊一年多了,看他来信,似乎是过得相当充实愉快我一直想去看看他。
姓苏的家伙对不对一有线索,记忆便很快的被唤起。
别开玩笑了,那种五百只蚊子里就有一只疟蚊,五个人就有一个爱滋病患的地方,你想都别想。再说不是还得两个礼拜前先接受防疫注射,才准入境啧,什么鬼地方
你记得真清楚。方柏樵有些惊讶。你看过我放在桌上的那本杂志封面是学长的那个。
随便翻翻罢了。他还想这小白脸怎么有点眼熟。哼,这么急着想见他学长学长,喊得倒亲热。
不然我要怎么喊方柏樵愕然的张了张嘴,不知这男人是在吃哪门子醋。而且我跟学长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你应该也知道他
好了闭嘴,睡你的觉。
机场不是快到了,还睡什么他没留心男人投来的狠瞪,想了想又道听说政府今年推出一个方案,服非洲外交替代役三个月,可以抵兵役一年。裴,你觉得
睡、觉
在那之后 完
hb系列 番外合集
虽然我知道,再也没有比看著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