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过十几脚似的。01bz.cc
墙上的壁画,和前面的壁画很不一样。古博英停在墙前,忽然沉声说。
这些壁画使用的是同样可以保存千年的罕见颜料,但并没有开始看见的那些壁画华丽,线条非常简单,不像花费十年功夫耗费无数心血人力绘制的要流传万世的杰作。
难道是龙在云在陵墓里等他的情人等到太无聊,跑过来涂鸦叶骁郎也走过来和古博英一起抬头往墙上看。
一看之下,立即知道自己猜错方向。
这些画绝对不是涂鸦之作,笔法苍劲凌厉,像是作画者一时激动之下,在墙上含恨挥画出来的。
再看看壁画的内容,更是大吃一惊。
三幅简单的画,像个连环故事一样,先画着两个面目模糊的人站在石室里;然后其中一个人,手伸向墙里的一个机关,另一个人在一旁看着;最后一幅画,石室里出现一条通道,刚才旁观的人走进通道,只露出一个背影,在上一幅图中扯动机关的人,却已经倒在石室的墙角里,蜷成一团。
这画的那个人是死了吗叶骁郎指着蜷成一团的那个人问,有点担心的问。
古博英也正想到这个问题,转过头来,对上叶骁郎的视线,大家都看出彼此心里在担心什么。
这画很清晰的指出,要开启出去的机关,到底这里的一双情侣,必定要死一个。
只有一人可以生离此地
不可能叶骁郎一凛,不敢相信地摇头,龙在云到死都盼着和他的情人一起离开陵墓,快快乐乐的重新当他们的仙眷侣,怎么可能在最后这个关键的地方设下这么歹毒的条件难道他真的对博英怀恨在心,故意把博英骗进来,最后把博英丢在这里等死,自己一个人离开
古博英叹了一口气,你猜错了。这间石室和建造初时的情况已经大不相同,龙在云原先应该是把这里作为两人相会后的出口,但等粮水用尽,而他的情人还没有出现时,他唉,他终于绝望了。不仅是对他们两人的爱情绝望他是再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任何真心真意的爱情存在。
叶骁郎明白过来。
十五年的漫长等待,愿意以付出生命的代价表达对情人的信任,孤傲的龙在云在寂静的陵墓中苦苦痴等,从充满希望,到疑惑,再到绝望
那个时候的他,对爱情两个字,充满前所未有的憎恨厌恶。
所以临死之前,龙在云来到这里,带着深深的诅咒画下了这三幅壁画。
他把最后一道活命机关,改成了要命机关。古博英说出了自己猜到的内情。
龙在云是陵墓的主人,他是最熟悉这里一切的人,而且很显然,他也是精通机关术的高手,要改变最后一道机关,并不是什么难事。
叶骁郎已经隐隐知道古博英说的有道理,却不肯放弃最后一点希望,倔强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情人辜负了他,但我们并没有丝毫得罪他。他设下的所有机关,都是针对一双深爱彼此的情侣而发,既然他终于找到了我们,就不该在最后关头要我们生死离别。难道那个什么最后的心愿,就是他自己情人不甩他,所以留下我们其中一个陪他这岂不就是横刀夺爱他奶奶的
古博英沉默片刻,沉声说,他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所有的爱情到紧要关头,都不过是一个谎言。
叶骁郎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心沉甸甸的,直往万丈深渊下坠。
不应该
怎么会这样
他们好不容易经过一道又一道难关,好不容易彼此吐露真心,好不容易在误会之后,又把自己心甘情愿,完完整整的交给了对方。
好不容易,才找到传说中的飞天宝藏,为逍遥堂的事业找到巨大的金钱支持,为流落到海上的兄弟们和百姓们找到衣食无忧的后盾。
为什么现在却告诉他们,能活着离开这里的,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这么残忍
怀里的宝石,忽然像冰山一样沉,仿佛压在紧缩成一团的心上。
叶骁郎面无表情地站了很久,把手伸进怀里,把宝石一块一块掏出来,冷冷丢在地上。
如果要用和古博英永远分离作为条件,这些宝石,他碰也不想碰。
龙在云会不会只是在吓唬我们默然片刻,叶骁郎鼓起勇气问。
他不像是喜欢虚掩恫吓的人,而且,目前为止,壁画给的指示都很可靠。
叶骁郎仔细看了看壁画,指着第三幅画说,通道在石室这个地方,我们返回墓室找点趁手的工具来,不扳机关,直接给他硬挖开一个洞。
古博英在海上混久了,最清楚大海的力量,立即摇头把这个主意否决了,绝对不行,别忘了我们是在海下,谁说得准石室外的结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万一惹得海水倒灌进来,我们立刻就完蛋。
总应该有别的办法吧总不能真的把性命丢在这里。或者找一条绳子代替人手,扳动机关,等通道一开,我们两个同时跑
古博英还是摇头,提醒他说,你别忘了,玉马那一关是怎么过得。这龙在云非常聪明,心思细密到极点,我们能想到的,他一定也能想到,可能早就布置了防止我们取巧的暗招。在机关学上出花样,我们斗不过他。
叶骁郎挫败地低头。
没错,玉马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他一开始小窥宝藏主人的机关之学,以为可以用手摇动玉棒蒙骗过关,结果适得其反,石栅栏移动的速度立即加快了,几乎要了古博英的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待在这里只能等死。叶骁郎说,干脆往回走,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
也只能如此。
两个人现在对珍贵的宝石都没有了兴趣,把所有宝石丢在地上,只一人取了一颗仙人珠,按照原路返回。
从龙在云的石棺墓室,再钻暗道到了满墙春宫图的淫床室,再往回走,就失望的发现来路已经被截死了。
趴在地道上面,探出头往下看,咬机机室已经被流沙塞得满满,何况他们也知道,埋在流沙下方的石门,也是被卡死的,根本不可能从这里返回最前面的地下河入口。
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但亲眼看见,还是难免大受打击。
又费了一番功夫,沮丧地回到最后一间石室。
两个人都筋疲力竭,连痛骂龙在云的兴致都没有了,墙角默默坐着休息。
古博英见叶骁郎脸色疲惫,伸出一只臂膀,让他把头枕在上面,多少舒服点。
凝视着闭目养的熟悉英俊的脸,良久,古博英低沉地开口,骁郎,这里无水无粮,我们两个都撑不了多久。我想过了,与其两个都死在这里,还不如让一个活着离开,至少,外面的人可以知道我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对。叶骁郎睁开眼睛,显然,他和古博英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一个地方去了,与其两个都完蛋,还不如让一个人活着出去。
那我就
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出去,把飞天宝藏用在正途上,好好教训朝廷那群鱼肉百姓,为非作歹的贪官。来,机关在哪里我来拉。
不古博英蓦然一震,断然道,我拉机关,你走出去。别忘了,你还有李文彬这些兄弟要救。
文彬他们自己会照顾自己。你和我不同,你是逍遥堂堂主,你的下属,还有一大群被你收留的百姓等着你回去,如果你死在这里,他们怎么办叶骁郎霍然坐直,对古博英晓以大义。
废话不用多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在这里的,机关由我来拉。不要和我抢,反正你打也打不过我。古博英不容叶骁郎继续争辩,霍然站起来去寻找墙上的机关把手。
你就算拉了机关,我也不会出去的。叶骁郎的声音,从身后冷冷地传来。
古博英猛地转过身,沉下脸,骁郎,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龙在云等了十五年,至少他还怀着希望,至少他还能盼望他的情人会有一天回来找他。可我呢你用性命去打开通道,要我走,可你想过没有,以后的日子我一个人怎么过叶骁郎的声音蓦然变得激动嘶哑,喉结微微颤动,你知不知道,你只是到恶煞帮去十来天,我就已经每个晚上都睡不着,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如果一辈子都再也不能见到你,你要我怎么办古博英,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
骁郎
叶骁郎站起来,猛然扑进古博英怀里,唯恐会失去古博英似的,伸出双臂把他紧紧抱住,不要这样对我,我不想当龙在云,不要每日每夜地思念你,我不想那么绝望。我宁愿自己拉机关
不绝对不可以我绝不会答应
那我们就待在一起,能相守多久,就享受多久。让龙在云知道,天下间有真心相爱的人,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叶骁郎的每个字,像一滴滴热泪,打在古博英坚强的心脏上。
龙在云歇斯底里的最后一关,明明已经得到宝藏,欣喜若狂后却又陡然生变,要付出性命的代价才能打开通道的无情事实,没能让他流泪。
叶骁郎的几句话,却让他的眼泪涌出了眼眶。
他一生叱咤风云,最不屑男人落泪,遇见叶骁郎后,却越来越容易情感失控。
叶骁郎开启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门课,教给他终其一生也受用不尽的东西,在遇上叶骁郎后,古博英才终于学会什么是真正的情爱。
激情的身体结合只是小小的一部分,还有很多,要像探索这飞天宝藏一样,一关一关的过。
用心去经历所有磨炼,在惊讶、疑惑、嫉妒、争风吃醋、争吵、震惊、误解、痛苦之后,才能变得更坚强。
才会,无怨无悔地相依相伴,至死不渝。
好,骁郎,我们不分开。终于,古博英沉重而毅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没有人可以让他们分开,飞天宝藏不能,龙在云也不能。
理智在这种时候已经一无是处,说到生命的珍贵,他们都很清楚,朝廷的未来,离乱的百姓,正在蓬勃发展的逍遥堂,还有文彬、阿倾、司徒
一切都不重要。
有无数个理由督促他们选择生离死别,似乎较为理想的一个人独活,但只为了另一个唯一的理由,他们宁愿选择放弃,选择看似愚蠢的同生共死。
这唯一的理由,就是不能让自己最深爱的男人,像龙在云那样痛苦的、漫长的孤单。
孤单地活者,然后,孤零零地死去。
他们不容许,天下任何人或事把他们分开。
古博英淌着男儿热泪,紧紧搂着他今生今世都不会放手的爱人,如果困死在这间石室内是他们的命运,趁着最后这一点光阴,他要把叶骁郎在他眼前的每一刻都当成最美好的记忆,深深铭刻在心中。
带到第二世,第三世
开启通道的机关就在眼前,但谁也没有理会它。他们两个寻了个角落,踢开残玉和宝石,亲密地坐在一起,互相偎依。
想不到,我们会有这种福气,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
嗯,想不到。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把我从人奴帮里用金子赎出来。
错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很小的时候,你很可恶的伸过手,抓住我的机机。古博英宠溺地微笑,呵,现在想起来,我才算明白,你那时候就已经知道我的机机对你的将来非常重要。
死到临头,色心不改叶骁郎忍不住轻轻给他一拳,在他怀里换个惬意的姿势,忽然好地问,我真想知道,你这么多年后见到我的第一眼,心里在想什么不会真的是,这个家伙就是当年抓我机机的那个叶骁郎吧
古博英沉吟片刻,认真地低声说,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就是他了。
哦,原来你是那个时候一眼看中本将军,对本将军魂颠倒的,怪不得上船就占我便宜。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