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昊晔对北堂曜月的心太重,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想,而他服用七日忘尘,更是让人担心。
他幼年遇到刺客,经脉受损,学武受到极大的限制,因而从小众人便对他宠爱无度,从没人勉强他用功。
他本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在宫里逍遥自在的生活,只想过自己开心快乐的日子。
可是十二岁那年一趟明国之行,让他生了爱意,燃了斗志,回来后犹如变了一个人般。
东方昊晔原本便聪明,若是想做什么事,一旦下定决心,会坚定得吓人,就算是当今皇上也未必有他这个毅力。
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思,周密筹划,所求为何,到了今日谁还看不出来只是情之一字,往往让人深陷囹圄,不能自拔。
所谓当局者迷,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渐渐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了。
这里许多事,北堂曜月或许知道,或许真的不知道。
平心而论,他对东方昊晔,确实从来没有东方昊晔对他那般上心过。
秋紫菱虽与北堂曜月亲厚,但嫁到文国多年,对东方昊晔也是如弟弟般疼爱,怎会没有感情。
如今看到他们这种情形,不论是北堂曜月还是东方昊晔,都让她感到心疼。
第二天,北堂曜月看见秋紫菱站在马车旁,不由得大感意外。
“你这是做什么”眼前的文国皇后一身素装,未施脂粉,清爽亮丽的模样与平日的雍容华贵完全不同。
秋紫菱笑容可掬地道“当然是和你一起回明国啊。”
北堂曜月诧异,“皇上答应了”
“他为什么不答应。”
北堂曜月蹙眉,“我能照顾自己。”
秋紫菱道“我也不全是为了你。只是很久没回明国了,正想借这个机会回去看看。爹爹上次写信给我,说正在明国境内的燕山采药,也许这次还可以在遥京碰上爹爹。”
秋紫菱的父亲秋叶原乃当世名医,云游四海,悬壶济世。
秋紫菱的一身医术便是从他而来。
秋紫菱见北堂曜月仍是淡淡拧着眉,叹道“我嫁到文国有这么多年,一次都还没回去呢。”
北堂曜月道“好,随你吧。只是以前的事,我大哥”秋紫菱摆摆手,道“你放心,这么多年该放下的早就放下了,不然你也太小看姐姐我”说着噗哧一笑,道“再说,北堂耀辉那个臭脾气,谁受得了。每次我去找曜日,他那副模样恨不得把我吃了。”
北堂曜月也笑了,“二哥对大哥是特别在意些。谁叫你总是故意去招他,不知道老虎的胡子拔不得吗”
“他哪里是老虎,应该是老虎前面的那只狐狸。”
“你别忘了,他现在可是一国之君。”
秋紫菱哼了一声,道“怕什么我相公也是九五之尊。文比武比,我都奉陪。”
北堂曜月笑道“你和二哥从前比得还不够吗我和曜辰巴不得你们来场武斗,打完就完了。偏偏你们每次都文诌诌的弄什么文比,一个下药一个解,把整个王府弄得鸡飞狗跳,连猫看见你们都要跑。”
秋紫菱也笑了,“你以为我不敢吗,打架我也不会输他可恨那家伙就是事多,说什么打架会出汗,会弄脏衣服,有失风度,怎么都不肯动手。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本来就不应该,心思还比女人多,更是大大的不该了”北堂曜月大笑,“这话到了明国可千万不能说。若被二哥知道了,他会记仇的”二人说起往事,心情欢欣起来,一时都把离开文国的烦恼抛之脑后。
秋紫菱见北堂曜月忆起家人,说起明国,立刻采飞扬,容光焕发,可见他在文国一直压抑着,并不真正开心。
不由得想起东方昊晔,不知他看见北堂曜月现在的模样,会是什么心情。
马车在他们的谈笑声中,渐渐驶离逾京,也渐渐驶离了东方昊晔的视线。
“门主,福王的三万禁军已被天门的人牵制住,陈将军的护卫大军马上就到,我们该走了。”水涟儿在身后道。
“嗯。”
东方昊晔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仍然望着远处已经空无一人的官道。
山上猎猎风起,衣袍翻飞,东方昊晔真想化成清风,追上那远去的人。
水涟儿叹道“门主,我们真的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东方昊晔仰起头,天空一片湛蓝,朵朵白云飘浮在远处,真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他深吸了口气,拉紧缰绳,道“走吧。”
调转马头,云初沿着山道急速奔驰而下,风从东方昊晔的脸颊边呼呼刮过,冰凉凉的。
第十章
两个月后,深夜,逾京静王府。
“啊啊啊疼疼疼啊”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从静王府的邀月楼中传出,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哀嚎哀嚎哀嚎可怜东方昊晔把嗓子都嚎哑了,那个拧着他耳朵的狠心女人却没有一点点心软的迹象。
此刻小王爷心中严重怀疑我是不是抱来的“疼你还知道什么叫疼你还有脸叫疼你还疼呐你”
“呜呜呜疼啊母后,真的好疼啊呜呜呜”小王爷双眼噙着泪趴在床头上,半个身子都被揪出了床沿,抻着个脖子,可怜兮兮地望着面前那个正在对他“辣手摧耳”的凶悍女人。
“你这个没用的小混蛋你母后我才疼呢是心疼啊”皇太后用她的纤纤素手,使劲往小王爷白玉般的额头上用力戳,戳戳戳东方昊晔边躲边无辜地望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女人,心里哀叹。
呜呜,为什么他认识的女人个个都是无与伦比的大美人,但是性情却都是这么的让人难以接受皇嫂和水涟儿那两个女人也就算了,可为何他的母后大人也在这个行列之中还以为她老人家吃斋念佛这么多年,性情应该上升到一定境界了,谁知竟然如此没有长进。
唉,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呐。
女人果然还是让他吃不消,东方昊晔想来想去,还是他家亲亲爱妃最好了。
虽然是男人,性情冷淡了点,对他无情了点,做事决绝了点可是,他还是喜欢他啊。
东方昊晔在心里唉声叹气的同时,皇太后也在他耳边不停地碎碎念啊碎碎念。
“你母后我念经求佛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你们兄弟两个长进,身体健康,平安无忧,然后娶妻生子,为我文国开枝散叶,子孙满堂,保佑江山千秋万代可是看看你们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你皇兄虽然大婚这么多年无所出,但好歹后宫嫔妃还育有两个公主,本宫只当他和皇后时候未到,将来必定多子多孙。
“可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当年要死要活地非要娶个男人,把老娘气得跑去离宫住,后来听说北堂曜月是摩耶后人,虽是男子却能育孕子嗣,又被你不厌其烦地日缠夜缠,母后我才勉强同意了你们的婚事可是你看看现在”东方昊晔被皇太后一边戳一边躲,满床滚来滚去,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置之死地而后生地扑上去。
“母后”他大叫一声,抱住皇太后香香软软的身体,申诉道“现在我老婆有孩子啦,儿子可没有骗您啊”
“你还说孩子在哪里我的孙子在哪里”皇太后凶悍的杏眼一瞪,恶狠狠地盯着他。
东方昊晔慌忙解释道“母后,您误会了我是因为这些日子京里有变故,怕曜月受牵连,才让他回明国的。真的不是把他气跑的。”
“胡说”皇太后怒道“北堂曜月是什么人,你当我不知道吗我明明听说是你得罪了他,他一怒之下把你休了,带着孩子跑回明国,再也不认你了”
小王爷错愕地瞪大眼睛,然后,他愤怒了,一跃而起,喝道“谁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说曜月把我给休了的”他突然一转头,指着一直坐在一边没吭声的皇上大叫“是不是你”
“天地良心啊”皇上立刻高举双手叫道“朕怎么会做这种事不关朕的事”
东方昊晔气鼓鼓地跳下床,在屋子里团团转,骂道“混蛋是哪个不要命的说曜月休了我的分明是空口白话的造谣挑拨我们的夫妻感情
“可恶可恶竟敢说曜月休了我胡说八道曜月怎么会休了我他有了我的宝宝,爱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休了、休他是我老婆,要休也是我休他啊,怎么会轮到他休我”
皇上闻言,在旁小心翼翼地道“那你要休了他吗”
小王爷一转头,恶狠狠地瞪他“谁说我要休了他母后您看,皇兄就不盼着我点好”
皇太后立刻将矛头对准皇上,“你多什么嘴北堂曜月现在有了咱们东方家的子嗣,怎么能随便说休就休”
皇上无比委屈地扁扁嘴,小声嘀咕“是昊昊自己说的嘛”
皇太后拉过东方昊晔的手,喜道“这么说,那些都是谣言是误会北堂曜月没把你给休了”
“当然当然”小王爷忙不迭地点头。
“我就说嘛”皇太后喜孜孜地捏捏他的小脸蛋,抬高下巴,道“本宫养的儿子这么出色,人见人爱,谁舍得休他”
“就是就是”小王爷挺起胸膛,学着母后的样子,骄傲地抬起小下巴。
皇上一脸黑线地在旁看着,那眼好像在说这两人不愧是母子俩。
皇太后道“既然如此,那你什么时候去把曜月接回来”东方昊晔刚要说话,皇上抢先一步道“过一阵子就去。”
皇太后一瞪眼,“为什么要过一阵子”
皇上干咳一声,“现在明国局势不稳,和文国敌友不明,还是观望一阵比较好。”
“笨”小王爷翻个白眼,不客气地道“难道我非要打着大文国静王爷的旗号去吗我不会悄悄去吗微服私访啊微服私访,皇兄你没听过这个词么切”
皇上忍不住骂道“废话朕当然知道。不过以你现在的武功去得了吗”
“去接老婆关武功什么事”皇太后道“昊昊,你的武功怎么了”
东方昊晔心道,不就是被福王的高手不小心打了一掌,受了点内伤,暂时把武功封起来了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世上不会武功的人那么多,还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他嘻笑道“我的武功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差点了。谁说武功差就不能去接老婆了再说我头脑这么聪明,轻功又好,还有小冬在,怕什么。哼”
皇上脸皮抽搐两下道“可现在明国境内不太平,明国大将李参在灵州打出勤王名号,率十万大军准备向遥京进发,内乱就在眼前,现在这个时候你去遥京,只怕”
东方昊晔立刻打断他,义正词严、正气凛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