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支撑几天。更多小说 ltxsba.me但是几天之后,如果还看不见关烽签的投资合同,我就有可能解散整个剧组。”段寒之盯着关锐的眼睛,微微抬着下巴,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冷淡并且镇定,“关烽一心要跟美国投资方抗衡,我把他当朋友,我不会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关锐突然眼圈一红,但是很快用女士香水手绢捂了捂眼睛,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重新整理好了仪态,“多谢你,段导。”
段寒之点点头,再次看了病床上的关烽一眼,大步走出病房的门。
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突然关锐迟疑了一下,几步追了出去,在走廊上唤道“段寒之”
段寒之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靖卓他在美国”关锐的声音颤抖了,她深深的低下头,用力捂住自己的脸,“他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他说,他爱你”
段寒之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很久很久,一动也不动。
惨淡的阳光从玻璃窗里映照进来,他的身影逆着光,看上去格外的孤拔和单薄。长长的影子被拉伸在地上,孤零零的那么一抹,到了光线淡薄无力处便渐渐开始模糊不清,几乎要融入到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里。
如果现在回头的话,就会得到关家的认可了吗
世事反复无常,多年颠沛流离之后,好不容易回到原点,却发现当初阻碍他们的最大阻力,已经变成祝福他们的家人了吗
多么幸福,多么美满。似乎只要他现在一回头,所有山盟海誓、百年静好,那曾经苦苦求之而不得的一切,都会触手可及。
关锐等了很久很久,仿佛十几年时光在空气中静静焚烧成灰,一寸一寸跌落在她周围。
“谢谢你。”段寒之淡淡的道,“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爱他了。”
段寒之顺着走廊向前走去,步伐缓慢而沉重。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医院门外惨淡的阳光中。
关锐捂着脸,跪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病房里,那两个手下正要把ous带出去,突然病床上的关烽手指动了动,紧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ous一惊,猛地挣脱两个保镖,扑到关烽床边“vctor”
关烽英文名叫vctor,但是除了很亲近的朋友之外,没有别人这么称呼他。
他视线非常的散漫没有焦点,过了好几秒钟,才勉强恢复一点智。那两个保镖一边飞快的上来按住ous,一边急急忙忙的去叫医生,顿时周围忙成一团。
ous毫不在意自己被人按着,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关烽,张了张口,似乎完全被激烈的情绪所冲击以至于不知道要说什么“你你醒了”
关烽嘴唇动了动,ous急忙凑过去“你说什么”
关烽喘息了一会儿,才积攒出一点力气,几乎无声的轻轻道“合合同”
ous一愣。
他抬头看着关烽的脸。这个在艺术金融界大名鼎鼎的男人,出了名的优雅、冷漠、强悍和雷厉风行。那么多人以结识他为荣,那么多人对他的传说充满了憧憬,然而只有ous才能看得懂他此时的虚弱,或者说无助。
ous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保持缄默的。但是看着关烽的脸,他又觉得他做不到。
“他要合同。”ous盯着从病房门口匆匆冲进来的关锐,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关烽要那份电影的投资合同。”
关锐一愣,立刻从皮包里抽出那份厚厚的原件合同。
关烽喘息了一会儿,微微抬起手指。关锐有点不知所措,ous却看懂了关烽的意思,他一把把合同从关锐手里抽出来,垫在关烽手掌下,然后把钢笔塞进关烽手指间。
关烽的手指一向保养得非常好。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形状秀颀而漂亮,皮肤没有半点瑕疵,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然而这只曾经签署过无数重大合同、创造过无数票房传的手,在这个时候,却虚弱得连一支笔都握不住。
“你想签字吗”ous贴在他耳边问。
关烽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ous说“好。”然后他握着关烽的手,感觉到那手颤抖着、竭力的握着笔,然后一笔一划,非常缓慢的在合同上签下了“关烽”两个字。
那移动的笔尖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整个病房的时间和空间都被凝固住了,所有人都闭住呼吸,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声响。
随着烽字落下最后一笔,关烽的手一松,啪的一声,钢笔掉落在地。
“烽哥”关锐跪倒在病床前,紧紧按住那份合同,刹那间泪水从描画精致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关烽紧紧闭上眼睛,似乎那个签字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甚至连他的脸色都开始危险的灰败下去。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逃走,我一定按照你安排的那样,乖乖的被你们家当做人质。你放心。”
ous的手指轻轻从关烽脸上划过,他的声音怪的战栗着,却非常的温情。
“你放心,你的妹妹,你的女儿,你爱的那些人我一定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关烽睁开眼睛,看着ous,半晌过后他突然微微的笑了一下。那个笑容非常的清晰,甚至持续了好几秒钟,ous一下子全身肌肉绷紧,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第一次看见关烽的微笑,那微笑是给他一个人的。
如果关烽这个时候死了,按照他的安排,ous会被当做人质和筹码保住关家人的平安。他的妹妹和他的女儿都安然无损,关家的事业也有人继承,电影会按照计划开拍。那些关烽所关心的一切都没有收到丝毫损失,只有ous一个人被当做了他计划好的牺牲品。
但是ous却觉得,自己完全不后悔。
关烽所爱的那些人们,都平安完满。
而他,至少拥有关烽的最后一个笑容。
他心满意足。
狗男男
段寒之回到家里,卫鸿还没有回来。这个时候都深夜了,家里冷冷清清,冷锅冷灶,说不出的寒凉。
段寒之猛地坐进客厅厚实的阿曼尼沙发里,双手十指深深的头发里去,手背上青筋暴起,非常的骇人。大脑在重压下隐约作疼,但是他需要这种疼痛,来保持意识的清醒。
一年多时间以来,虽然他还是不经常回家,但是他已经习惯了不论多晚,一回家就有灯光、饭菜、茶水热气腾腾的等待。卫鸿总是比他早回来,而且总是会耐心的等他回家,如果他在外边晃荡到太晚,只要打个电话,卫鸿就会立刻开车飞奔来接他。
他习以为常,也就从未觉得珍贵。
他从未考虑过这种生活会持续到多久,但是他总以为一旦结束,一定是自己叫停。
他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其实一点也不怪。在两人的关系中,段寒之总是处于主动和施舍的那一方,他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温情,他的需要就是卫鸿的动力,他的首肯就是卫鸿的幸福,他只要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享受就可以了。
段寒之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一个人被抛下,他已经完全不习惯一个人回到家里,黑暗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冰冷而富丽,堂皇而寒凉,没有半点属于人的气息。
“呜呜呜呜”
一个湿热的东西舔着段寒之的手,他猛地抬眼一看,只见那天被卫鸿撞到的大黑狗从天台上跑了进来,正凑到他面前舔他。
这只被取名叫小鸿鸿小红红的大黑狗,因为段寒之一直忘记把它送去流浪狗收容所,而最终在家里落了窝。这狗非常的有灵性,知道自己是个外来物种,所以平时根本很少在家里出现,基本上就在天台上自娱自乐,叼个小鸟、啃个骨头,日子过得与世无争,非常悠闲。
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突然好好从天台上跑下来,又干吗凑过来舔段寒之的。小鸿鸿同学常年流浪,是只非常有个性的狗,在这之前很少主动靠近人。
段寒之跟大黑狗面面相觑,一人一狗对视半晌,然后大黑狗嗷呜了一声,舔舔段寒之的脸。
“滚蛋啊”段寒之捂着脸跳起来,“你刷过牙没有细菌牙垢食物残渣小心我煮了你吃狗肉啊王八蛋”
大黑狗态自若的嗷呜了一声,伸出湿漉漉的舌头,亲热的舔舔段寒之的手,然后掉头迈着小方步,镇定自若的走掉了
“”段寒之在沙发上僵了五秒钟,猛扑过去一把拦腰按住大黑狗,拼命卡着狗脖子来回摇晃“喂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狗啊,跟我说实话吧,其实你是卫鸿在外边私生的孽种吧喂”
“汪”大黑狗说。
“其实你是智慧生物吧,你一定是智慧生物吧上次我冰箱里少了的两块披萨是你吃掉的吧还有被挖掉的一大块冰激凌也是你干的吧你是怎么打开冰箱的其实你爸爸的名字真的叫卫鸿没错吧”
“汪汪”大黑狗又说。
段寒之恶狠狠的把狗踩在脚底下,居高临下的命令“不准动,老子我脚冷,给我当脚垫。”
大黑狗于是就乖乖趴在那里不动。
段寒之大乐,又命令“背上太硬,翻个身。”
大黑狗于是咕噜一下翻了身,露出柔软温热的肚皮。
段寒之坐在地毯上,光裸着双脚,惬意万分的在大黑狗的软肚皮上踩来踩去。看来收养这只流浪狗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段寒之活了三十多年,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大凡犬类生物都是非常可爱的,都是多功能居家旅行之必备品。
“你一定是卫鸿在外边私生的,偷偷摸摸的领进门来,以为老子我发现不了。”
“汪”
“唔,不仅脾气像,长得也非常像你们一定有血缘关系”
“汪汪”
“你说,卫鸿他什么时候回来呢”段寒之低头去问大黑狗,“他不在我觉得真他娘的无聊,想欺负人都找不到对象,我是不是该出去寻找临短暂的春天”
突然大门响起钥匙开锁的哗啦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卫鸿蔫头蔫脑的探进来,幽幽的瞪着段寒之,说“你休想。”
卫鸿走的时候,段寒之亲手给他挑了一件意大利手工白衬衣,搭配灰色背心外套,浅蓝色牛仔裤,非常的精。这跟他现在回来的样子可判若两人,他现在那狼狈的,直接拉去片场就能拍丛林野人了。
不过这也不怪,卫鸿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连手机都没带,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根本带不了。他当时随身的就一个钱夹,一串钥匙,别的都没了。机票他没拿到手,只能临时买火车票回到b市。
当时天已经晚了,又下着大雨,卫鸿全身湿透的感到火车站,只买到当晚的硬座票。他又没有什么换洗衣服,就只能穿着湿漉漉的一身,坐了一夜的火车,今天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被凉风一吹,当时就打了两个大喷嚏。
卫鸿体质还是比较强硬的,在火车站里坐了俩小时,慢慢的一口气歇过来了,体温竟然被他自己给压下去了。
卫鸿这人一向没有什么自己已经是个当红角儿了的自觉,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往火车站长椅上一坐,既没戴墨镜,也没戴帽子,不一会儿周围路过的小姑娘们都要回头看他一眼,一边看还一边窃窃私语“你看那人长得像不像卫鸿”“我看是像,不会就是他吧”“哎,人家是明星也你见过明星坐火车,没有助手,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的吗”“是哦。”“认错了吧”
段寒之一边听卫鸿痛说革命家史,一边时不时发出一声冷冷的哼笑“也就是说,你告诉你爹妈你要娶我当媳妇儿,但是他们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因为我并非女性”
卫鸿蔫蔫的“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能欺骗二老呢”
“哎没欺骗啊”
“隐瞒事实真相这还不叫欺骗吗”段寒之把装着姜汤的白瓷碗往桌面上重重一放,“明明是我娶你当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