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吓一大跳,拿过手机见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后接通。
“喂”
一片静谧无声。
她把手机拿到面前,见显示正在通话。
“喂”
空寂的夜,只能听得到傅染的说话声,她不再开口,似乎已然猜到对方是谁。
良久沉默,傅染任凉风侵袭入体,她屈起膝盖,头枕着沙发椅背,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说话,她眼见明成佑从浴室出来,一件白色浴袍慵懒地穿在身上。傅染紧握手机,像是在跟空气说话,“哥哥,你真要订婚了是吗”
另一头传来轻微的叹息。
很淡,如若不是听得仔细很容易忽略掉。
傅染手指紧拢,得不到答案,她掐断手机把它从耳旁挪开。
恰好明成佑推门走出来,“跟谁打电话”
傅染忍住眼里一丝酸意,“打错了。”
“是么”明成佑长腿微屈坐到沙发上,一手拍拍傅染的腿示意她往里靠,“方才我爸打电话来,老大的订婚宴让我们多费心。”
“嗯。”傅染轻应,鼻翼微乎其微发出个简单音节。
明成佑似笑非笑地压向傅染,“答应这么干脆心里憋着什么坏呢吧”
傅染想一掌挥开面前这张脸,她索性蜷缩起肩膀背向明成佑,“我可没你那心思。”
肩膀处骤然一紧,明成佑用力扳她,傅染抵不过只得又平躺在沙发上。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想想是不是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还要眼睁睁看他订婚,说不定你们俩之间美好的记忆这会全打破了吧”
“”
傅染手肘支在腰际,撑起上半身,“明成佑,我祈祷你哪天也会遇上这种事。”
“我要遇上,我肯定二话不说抢过来,你敢么”
她气结,“怎么不敢,我好歹也是傅家女儿,虽不如罗家有权势但在迎安市也能独当一面,你都说我们俩有情,真到那份上,我就开车冲过去,我不信他不跟我走。”
傅染眼见明成佑嘴角笑意渐逝,眼里细芒寸寸结起冰寒,她也是恼了才会脱口而出,怪只怪明成佑专爱做些揭人伤疤的事。
聪明如傅染,脑子转得快,还不等明成佑发怒,她早已悄然服软,“明成佑,这些话你以后别说了行吗你答应过护我周全,你过去的事我也没开口问过你,我心里是难受,哪怕那时候懵懂不懂爱,但毕竟伤疤好了一时半刻还是忘不了疼”
傅染真觉得,她有做演员的潜力。
只懵懂不懂爱五个字,便让明成佑卸去心里不适,他自己都未意识到为什么听到傅染先前那番话时,会莫名心烦气躁,焦虑难安。
他似乎已经习惯旁边有傅染的存在,习惯每次回家,看到主卧的那盏灯早早亮着。
他拂开心头烦闷,拉起傅染的手,“走,睡觉吧。”
自那晚后,傅染没有再接到过类似的电话。
明家和罗家开始大肆准备订婚宴,明铮携带罗闻樱高调出现在公众场合,傅染在明家碰见过他们几次,罗闻樱不喜说话,明铮见到她也只是自然从容地打声招呼,不会有过多的话。
半个月后,订婚宴最终商定在明成佑与傅染当初订婚的地方举行。
李韵苓忙于张罗,事必躬亲,傅染对她实在佩服,她暗地里不止一次反对过这门亲事,可人前却尽心尽责维护慈母的形象,连气球摆放位置都要经她确认,甚至比亲生儿子的订婚宴还要用心。
傅染是过来帮忙的,可陪在李韵苓身边哪里有她插手的份。
她站在布置一新的场地中央,抬头望向升在半空的两个氢气球,玫瑰馥郁而浪漫的香味从半空倾洒而来,傅染晃眼,待会,此地又将有场轰动全城的联姻举行。
“小染,你也回依云首府吧,在这也没事,晚上跟成佑一道过来。”李韵苓见明铮停车向这走来,索性撵走傅染。
“好。”她本不想来,如释重负缓口气,转身才走几步却迎面遇上了明铮。
傅染斟酌后,还是开口唤道,“大哥。”
“嗯。”他礼貌性点点头,没有多看一眼,大步穿过傅染身侧来到李韵苓跟前。“妈,劳您费心。”
傅染背影僵直,始终背对着二人,他当她如空气一般,连顿足说句话都觉多余。
明铮和李韵苓说话的间隙,余光望见傅染走出去的身影,他眼色轻敛,跟着李韵苓走进大厅。
明成佑回到依云首府,上下楼通通翻遍也没找到傅染,询问过萧管家,只说回来过一趟,但很快又出去了。
他开车赶往明铮的订婚现场时,已是晚上8点。
在车上明成佑分别给傅染的朋友和家里打过电弧,都说没有见到她。
他又去她工作室找一圈,以及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不见她的身影。
明成佑冲到订婚现场,大厅内觥筹交错,不少人见到他都举杯打招呼,“三少”他却完全视而不见,直到遇上李韵苓。
“妈,傅染来过吗”
“她不是和你一起来吗”李韵苓眼见不对,忙拉住明成佑,“搞什么,真是让人不省心。”
“妈,你别管。”明成佑匆忙撇开后在大厅焦急找寻,他把正在应酬的明铮拉到旁边,“傅染在哪”
明铮色冷峻,不着痕迹拨开明成佑的手,“她是你未婚妻,怎么反倒来问我”
“别跟我打哑谜,真当别人都不知道你们的事她至今没有露面,难道你不担心她”
明铮脸部的淡漠被揉碎,眸内泄露出慌色,“会不会去了朋友家里”
“我都找过了。”
“明铮”不远处,罗闻樱在招手。
明铮恍然想起什么,他报了个地址给明成佑,“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在那。”
明成佑驱车赶往明铮说的那个地方,他把天窗打开,左手手臂横出窗外,冷风吹得他每个毛孔均在剧烈收缩。
他心情难得的不爽,这个女人
明成佑又气又急,却有种异样的情愫同时萦绕至心间。
她那般淡然而坚强,却也有不愿面对要自我逃避的事。
只是逃避真的有用吗
莫名的,他竟生出难掩的心疼。
41沦为偷窥狂
明铮说的那个地方是迎安市区内某所高中旁边的居民楼,这时间,学生应该都在上晚自习,旁边的旧公寓离学校近且价格低廉,成了不少小情侣共筑爱巢的最佳场所。
他驱车顺路前行,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停着辆红色奥迪,再看牌照,可不就是傅染的
里头的路被两边的小摊给占去不少空间,压根开不进去,明成佑停好车问了路才知道具体方位,他行走在路影瑟瑟的弄堂内,萧索灯光照不出男人此时的色,耳旁唯有沉着的脚步声朗朗有力。
明成佑猜测,傅染可能和明铮以前在这住过,要不然不会在他订婚当日跑到这种地方来。
尽管知道傅染和明铮并没有做实事,但想到此,明成佑心里难免不爽,他走上一楼就着夜色查看门牌号,楼梯间印满各式各样小广告,伸手敲敲门,却无人应答。
明成佑不死心,只把门板敲得哐哐作响,“开门”
见始终没人,他抬起腿。
“明成佑。”一道声音若有若无飘来,他四处张望,只见走廊尽头的窗边探出个脑袋,这感觉,要多惊悚就有多惊悚。
他大步走过去,朝着傅染说道,“给我开门”
“我没钥匙。”傅染声音压低不似明成佑那样明目张胆。
“那你怎么进去的”
傅染指指明成佑所站的窗前,老房子尽量都将每块地方利用干净,这不,搭块板往两个窗户一串,还能摆些花草及葱盆,“我爬进来的。”
“”
“那你还不回来”
“你怎么找到这的”傅染白色高领毛衣衬得一张小脸苍白,明成佑眸子攫住她不放,“大哥告诉我的。”
“你回去吧,我想再呆会。”
傅染才转身就听到一阵吱嘎声,明成佑跃上窗台,边往板上爬边说道,“你还真有能耐,也不怕栽下去摔成瘸子”
傅染伸手拉住他,明成佑纵身一跳进了阳台,“大晚上可别被人当成是小偷。”
“你少说话,”傅染瞪他,“你是乌鸦嘴忘记了吗好的不灵坏的灵。”
哼,有那么夸张吗
要真能被他说中,他只需说把你脑子里关于明铮的事都给我忘了,还用得着他大晚上跑这来挨冻
傅染看来是站在这好一会了,她抬眼望向两百米外的学校,教学楼内灯火通明,她把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到嘴边呵气,明成佑接过她的手,包裹住后塞入呢子风衣的口袋内。
傅染任他握住,“你没必要找过来,我待会自己会回去的。”
“你跟大哥认识几年了”
傅染答非所问,“这地方是我高三时候跟暮暮和吱吱合租的,由于宿舍断电时间有规定,我们在高三下半学期搬了出来,哥哥”傅染顿声,换了个称呼,“大哥来过一次。”
她轻描淡写掠过,明成佑却不认为事情真如傅染嘴里那般简单。
“你和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那年”傅染眉眼浅淡,想起初遇时的场景,那么遥远,但一旦重新提及,总好像就在眼前,“吱吱和她男朋友闯了祸,跟另一所学校的男生们打架,我和暮暮赶去的时候看到吱吱他们被大帮人围在中间出不来。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一个个吓得连哭都忘记了,然后,一辆车子突然闯过来,下来的他堂而皇之地将我们带上了车。”
傅染还记得她坐在副驾驶的位子,旁边的男人似乎不爱说话。
吱吱捧着男友被打破的头鬼哭狼嚎,男人开车时冷冷丢下句话,“没那本事逞什么能死在外面还要别人替你收尸。”
吱吱当时气的差点冒烟,但没法子,谁让别人救了他们的命。
接近零下的温度站在阳台吹冷风,明成佑怀疑他脑子肯定抽筋了。
口袋里电话不止一次响起,他不用接都能知道是李韵苓。
这会,订婚宴恐怕正是热闹时。
“哎呦,听说今晚有雨,老王,你的花我给你搬到楼道里啦,可别被淹死”
明成佑听到说话声,忙搂住傅染肩膀退到旁边。
一位中年妇人正在把横在窗台的板撤掉,傅染欲要走过去,却被明成佑扣住手,“你真想别人当我们小偷吗”
“那我们待会怎么出去”
明成佑探身,见妇人走远后这才说道,“门摆在那你非要当蜘蛛侠”
傅染气结,心想也是,这大少爷理所当然的事情多了去,她把明成佑推到阳台门前,“要不是被反锁掉,我用得着让你爬窗户吗”
明成佑松掉傅染的手,大步走到窗台前,完蛋,板子被撤掉后除非会飞檐走壁,要不然只能困在这。
但明三少又是个死不肯承认错误的,他扭头朝气得直跺脚的傅染道,“多点时间让你缅怀过去不是更好你该感激我。”
“铃铃铃”
远处,传来晚自习结束的铃声。
傅染原本沉重的心情被搅得一团乱,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明成佑见她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当即心情大好,“没见你胆子这么小过啊”
楼梯间很快传来一串串欢快的脚步声,傅染拉起明成佑缩到晾衣架下,明成佑起先不肯,多掉面子的事,但傅染哪管他,总比被人当成小偷好。
门咔哒一声,女生欢快的嗓音轻扬干脆,“总算结束喽,最讨厌自习,搬到外面你还非要去。”
“你成绩好不容易上去,必须坚持。”说话的是个男生。
“老公”
傅染不自在地缩紧肩膀,这才多大的孩子,明成佑探头往里头瞧,傅染一把将他揪回来。“做什么呢”
“说不定有限制级画面。”
“”
居然偷看
“老公我跟你说,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