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用膳,臣妾冒失了。”
景元帝笑道“罢了,你这时候过来又有些什么花样”
玉贵人轻笑道“臣妾的一点小心思总是瞒不过皇上,臣妾最近又向人新学了几样小菜,今日特地做了给皇上尝尝,只求皇上看在臣妾用心良苦的份上,能多进一碗饭就行了,也一并求公主赏个脸。”
景元帝笑道“你倒是很用心,那放下吧,湛儿,你也来尝尝玉贵人的手艺。“
天纵公主拿起丝巾擦了擦嘴巴,道“父皇,儿臣已经吃不下了,您多吃点吧。”她本就一贯不喜欢玉贵人,再加上听了景元帝刚才关于驸马的话题,更是毫无食欲了。
当下,她就向景元帝拜别回揽月宫,而景元帝当晚就留宿玉贵人宫了。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又是一个秋季来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陈国太子陈也俊和齐国四王子田雅颂分别带着大批的贡品礼物,簇拥着大批随从,缓缓骑马踏进了大楚的都城。楚国也派了魏王以隆重的仪式迎接了他们,然后安排在环境幽雅的行馆内分别住下,陈国太子住东边的那座行馆,齐国王子则住西边那座,景元帝已下圣旨,三天后在朝堂上召见他们。
楚国的都城,大概算得上是天下最繁华的都市了,整个皇城位于京都的中心位置,一条护城河缓缓围绕,皇城以外,街道整齐宽阔,行人熙熙攘攘来往不绝,各种大大小小的酒店、茶楼、古董店、丝绸店、脂粉店、银庄数也数不清,百肆杂陈,热闹非常。那种情形,比起张择端“清明上河图”里面汴京的繁荣气象也不遑多让。
今日,京城名气最响的酒楼“鹿明春”里来了四个气势衣着不凡的人,掌柜的一看那架势,便亲自迎上来,他一面上下打量着为首一位身着紫衣的贵公子模样的人,一面陪笑道“公子可是要用餐,楼上有雅座,我这就带您上去。”
那公子五官尚算端正,只是面色苍白,眼睛无,象掌柜的这种见多识广、久经世故的人,一望就知是那种酒色过度的富家公子哥儿,只是望着这紫衣公子的一身气派,和帽子上所镶的那颗价值不菲的明珠,心下不由得有些疑惑纳闷,这皇城中排名靠前的权贵之家的公子爷,他见过的也有一大半,可是面前这位公子却端的面生得紧,不知是哪家的。
那位公子抿紧嘴角不发一言,一行人随着掌柜的来到楼上一个幽静的雅座内,公子和一位书生各靠窗相对坐下,另外跟来的两位看起来孔武有力的随从模样的人却一边站着一个,并不敢坐下,掌柜的陪笑道“请问公子可要些什么酒菜”
蓝衣书生说话了“来一坛你们这里最好的状元红,至于菜么,只要是你们这里出名的,可口的,统统摆上来。另外听说你们这里有专门的美女唱歌弹琵琶为客人助酒兴,你去选个最美的过我们这里来。”说着抛下一锭约莫五六两重的金子,掌柜的见他出手阔绰,两眼发光,不敢多言,诺诺而去。
这里那书生开始陪笑对那公子说话了“太子,不,公子,这楚国都城果然繁荣已及,下臣真不枉陪着公子来这一遭,真是大开眼界,只是楚国佳丽也是天下闻名,晚上公子要不要去见识见识下臣陪着再开下眼界。”
原来这公子居然是陈国太子陈也俊,而那书生却是他在东宫的心腹幕僚郎天野,最是善于逢迎他的。
只见那陈也俊展颜一笑“本公子也是这等心思,天野的提议正合我意,只是我倒是有点担心,我此次是为天纵公主而来,人人都知她乃楚国皇帝的掌上明珠,若这等寻花问柳之不雅之事传入楚宫中,皇帝必然不悦,我必被齐国那小子比了下去,就有可能空手而回了,父皇也将对我失望。所以还是罢了,说不得忍耐这几日。”
郎正野忙道“公子考虑周详,所言极是,倒是下官轻重不分了。下官现在倒是好,不知那天纵公主长得如何,传闻中倒是一个美女。”
陈也俊得意道“这个不用多虑,你忘了我胞姐是楚国的魏王妃了么她每每书信里提起这天纵公主来,对她的容貌都夸得天下少有,我现在也是期待着跟那公主见面呢。只可恨齐国那小子不自量力,居然想要跟我争,哼”
说话之间,酒菜也陆续摆上桌了,他们立刻转移到别的话题上,一边开始举杯对酌。过不多时,一个俏丽明艳的少女走进来,在旁边一张椅上缓缓坐下,开始为他们弹奏琵琶,指法熟练已及,歌声更是婉转动听。
那少女一进来,陈郎二人的眼睛就死死盯了她有十来秒,接着就相视会心而笑,一边欣赏面前的美色,一边听那清雅悦耳的曲调,一边频频对饮,二人不禁大乐,不知不觉酒意也有了七分。
不多时,已是三曲弹毕,慧娘便停而不弹了,郎正野正要说话。那掌柜的此时走了进来陪笑道“公子爷,这慧娘是我们酒楼最红的艺女,很多客人慕她之名而来,所以她一般最多只为客人弹奏三曲,现在又有隔壁一位公子点名叫她,所以我得带她过去了,请公子爷包涵,小人再带另一个姑娘进来为您弹奏。”那慧娘站起来福了一福,就欲跟掌柜出去。
陈也俊兴犹未尽,一听此话不禁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本公子还没听够呢你好大的胆子,就敢把她带走公子不但还要听,还要把她带回去奏给公子一人听”
郎正野深知陈也俊心思,也跟着喝道“什么东西我们公子喜欢听,那是抬举了你们,是哪来的不自量的小子,居然敢把她叫过去你们不是要钱吗,公子爷别的没有,钱用不完,你开个价钱来,公子不但还听,人也要带走”
那掌柜的一听这话急了“这可使不得呀,慧娘只是在我们这里卖艺,这我也作不了主啊。”
这时慧娘也开口了“妾身虽然微贱,但向来是卖艺不卖身,公子的抬爱慧娘心领了。”声音虽然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郎正野一使眼色,旁边两名彪形大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把慧娘揪了回来,混乱中掌柜的也被推到一边,慧娘挣扎不已,蓝正野和陈也俊得意大笑,缓缓走近她。
掌柜的脸色苍白,正欲爬起来找机会出去叫人,这时隔壁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哪来的疯狗在这里撒野笑得简直比鬼哭还难听,倒扰了少爷我的清净”声音不高,但在场的人听得分明。
陈也俊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了。
第章
郎正野一见陈也俊的表情,对那两个随从一使眼色,其中一人立即放开慧娘的手臂,往隔壁的雅座而去。不一会儿,只听“啊”的一声,隔壁传来一声惨叫,陈也俊听出是那随从的声音,不禁惊怒交加,鼻子里“哼”了一声,摇头示意郎正野随他出去。
到了另间雅座,只见那名高大的随从已是倒在地上,右手象是被人以重手法弄得脱臼,额头冷汗涔涔,见主子到来,面上更添愧色。陈也俊也不去理会他,抬眼望去,雅座里另外还有两人,看似一对少年情侣,少年一袭蓝衫,看来俊美儒雅,此时正斜依栏杆,手执酒杯,意态甚为悠闲潇洒,眼颇为玩味的看向他,而他旁边偎依着的白衣少女,竟也视进来的人如无物,正忙着给那少年面前碟子里添菜。
陈也俊一见那少年的丰姿,心中居然添了以几分自惭形秽之意,但转念想起自己的太子之尊,又不禁心里暗暗恼怒自己竟有如此想法。待眼睛转到那少女身上,眼睛不由得完全定格了,连自己进来是为了何事也几乎不记得了,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响“人言楚国佳丽众多,今日始知不是传言,今日更得见此等人间绝色,不枉费我来楚国京城一遭,如能带此女回国,本太子的东宫后妃全都可以不要。”
原来这少年少女两人,竟是乔装而出的天纵公主和林令月。天纵公主近日因邻国太子王子来朝求亲之事心中郁郁,连带着林令月也知晓此事,继而不乐,天纵公主见她比自己更不开心,只好打起精,百般哄慰,今日为讨她欢心,更带她微服出宫,并上酒楼共饮。谁料好容易佳人眉头舒展之际,又横生了这段事端。此时她冷眼瞧着陈也俊主仆的打扮,已知他身份不凡,见他只盯着林令月发愣,眼里爱慕之意表露无遗,心下不禁冷笑。
郎正野也被林令月的绝色容颜惊到,心里暗暗称。见太子魂颠倒,忘了正事,连忙咳嗽一声“公子,这人伤了我们仆从,该如何处置才是”他毕竟是机智之人,一见面前这两人的情气度穿着,再看向满满一桌子的精致菜肴,加上想想所处乃楚国京都繁华之地,已知这两人必出于楚京大富大贵之家,比不得那小小艺女,可以肆无忌惮,因此言语之中加了小心谨慎。
陈也俊这才回过来,他望向那少年,见他正举杯浅酌,象是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他这时为林令月的美丽所惊,因争艺女而生的愤怒已无形中消失得无影踪,但一看到面前这气质清华的少年,跟那少女态亲密,想到他们必定是一对爱侣,心下妒意却又熊熊而燃,愤怒转化成另一种了,这时见那少年目中无人之态,更是有气,但是佳人在前,他又不想再次动粗,遂冷冷道“ 刚才是你口出狂言,伤我随从么你胆子挺大”
天纵公主淡淡一笑“正是区区在下,区区胆子一向不大,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艺女的才叫胆大。象这等横行霸道的奴才,本不该由我亲自教训的,今日脏了我手,我正欲叫掌柜打一盆水来给我净手。”
她本冰雪聪明,以前常微服出宫,宫里也常作王子打扮,京城贵介公子,宫里宫外,她见过的也不在少数,此时听陈也俊带外地口音,已对他的来历猜出八九分,只是面上不动声色,看他到底待要怎样。
陈也俊自来没受过如此言语,闻言更是怒意高涨“大胆小子,今日不让你吃一点苦头,你不认得公子是谁给我打”
剩下的那名随从一听主人发话,跃到前面,伸手就去揪天纵公主衣领,天纵公主轻巧闪身避过,来至他身手,反掌为削,直往他后颈切去,那随从软软倒地,已是晕了过去。这几下快捷无比,众人惊怔之间,天纵公主已是含笑侧立,林令月见罢松了口气。
陈也俊却是又惊又怒,他身边的随从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强壮武士,平时少有失去手,却不料今日如此不济,他哪知道,天纵公主自小好武,又得少林高手为师,而她的揽月宫,大内高手众多,平时经常被她找来练手,岂是等闲几个武士能敌。
郎正野也呆住,这里毕竟是楚国京城,面前两人不知是什么来头,他怕事情闹得无法收拾,正欲上前解劝太子,却见陈也俊“呛”的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喝道“小子受公子一剑”
瞧着林令月对那少年的关心之态,他心里妒怒交加,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是楚京,不能闹出人命,但他已决心今日必定让那少年吃点苦头,起码也得毁了他的容貌。
天纵公主冷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郎正野心下着急,眼见双方就要动手。
正在这时,外面人声喧哗,却是掌柜的见双方打起来,已有人受伤,去报了官。
“鹿鸣春”背后的大老板,跟楚国朝中亲贵多有交结,而他自己本族中,就不泛在朝任职者,所以历来没有人敢在此生事。所以掌柜一派人去报官,京兆尹沈尚文沈大人亲自带了人上来。
沈尚文年纪二十七八岁,看起来就是一白面书生,他乃状元出身,文才出众,却又不比一般腐儒可比,为人精明能干,为官也多有建树,深得景元帝信任,若非年龄所限,只怕已在朝中位居高位,但以他现在的年龄处此位置,也属罕见了。
这几日陈国齐国太子王子来朝,带了不少臣下随从,所以对京城的治安,沈从文不敢有丝毫松懈,又加上是鹿鸣春的人来报官,他便亲自带人赶来。
他一带人走进天纵公主的雅座,就愣在了那里,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天纵公主,也认出了陈也俊等人,因为迎接陈国太子时,他也在内。当下他眼光向众人扫了一圈,不再多话,径直对天纵公主跪了下去“下臣叩见小皇子,下臣未能护卫皇子安全,请殿下赎罪,下臣现在就让手下护送殿下回宫。”身后的人随之跪倒。
陈也俊和郎正野一听沈尚文对天纵公主的称呼,不由大惊,心下疑惑又添了担忧,气焰不由得全消,疑惑的是小皇子的身份,据说景元帝的最小的皇子已去嵩山代帝出家,而这个小皇子又是谁担忧的是一来就得罪了楚国的皇室贵胄,不利于此行,而争艺女之事更是大失体统,心里后悔不来。
天纵公主一见沈尚文,不由得苦笑,此人忠心皇室,却又倔强耿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