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阳慢腾腾地来到了陈容的身侧。
陈容站了起来,她以袖掩嘴,漫不经心地打了一个哈欠,道“财帛分好后,诸位想去想留请便。”
一边说,她一边懒洋洋地向寝房走去。
七十几个人虽然不多,也用了两个时辰,吴阳才把他们一一打发。
收起笔,吴阳在众仆的欢笑声中站起身来,他呆呆地望着由原来的大山,变成小土堆的财物,只觉得脚步似有千斤重。
天啊那一批人可没有一个吃素的啊,这些东西给他们填牙缝也嫌不足,他们要是怪罪起来,我,我可如何是好
垂头丧气的他,连孙老向他告辞离去都不曾注意。
中心惶惶中,吴阳双眼一亮听说陈府中还有一样珍之物,或许那物可以满足他们
正当吴阳如此想来的时候,寝房内传来陈容清脆的声音,“吴叔,平妪,尚叟。”
三人一愣,同时应道“在。”
“还有几人没有离去”
“十五人。”
“不错。我这里有一物,极是不凡,想请你们三人领着那十五人,把它送给王公府中。便说家中父兄不在,我一弱质女流实无担当。愿以家君留下的珍相送,只求我陈府能入王府队列,与他们同行。”
说到这里,寝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与此同时,一道红灿灿的,晶莹剔透,美妙美伦的宝物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看到这物,吴阳眼前一黑,差点晕死在地。
第四章 碎宝
更新时间201131 9:21:21 字数2569
这宝物通身流光,却是一个三尺高的珊瑚,形如树状。这珊瑚生于海底,极难取得,何况眼前这珊瑚晶莹剔透,几无瑕疵
真是这宝物吴阳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急急叫道“阿容不可,万万不可。”
他大呼小叫到这里,见陈容瞅着自己的眼颇为诧异,连收回志,解释道“方才女郎便散去了大半家财,现在整个府中,也只有这一样物事拿得出手,难不成阿容你连大人留下的最后一样宝物也留不得,非要把它送出不成”他颇为语重声长地叹道“女郎,成家难而败家易,此事一出,恐怕世人都说你败家啊。”
“败家”
陈容眨了眨眼,黑渗渗的双眼中隐含讥诮,她漫不在意地晃了晃手中拿着的珊瑚这个动作一做出,不止是吴阳,连平妪等人也急叫出声。
陈容她嘴角一扁,极为不屑地说道“俗物耳,吴叔过矣。”
她不再理会吴叔,盯向平妪两人,喝道“你们抬上它,也不用蒙纱了,马上送到王公府中。”
不蒙纱那就是要招摇过市了
吴叔惊叫道“万万不可”
陈容斜眼睨向他,冷冷地问道“为何不可”
吴叔哑了,他讷讷半晌,才回答她道“这等宝物,易招贼盗。”
陈容一笑,她眯着双眼,一边打量着吴叔的表情,一边再次晃了晃手中的珊瑚,极为随意地说道“把它送到王府,它就是王家的东西。就是招贼,也是他王家招贼,与我何干与卿何干”
最后四个字,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加重了语气。
一时之间,吴阳直觉得众人的目光都盯向了自己,他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不行,这东西万万不能让阿容给送了去,该死的这小姑子这么倔强,要怎么说服她的好
就在吴阳苦苦寻思时,陈容冲着院落中的众人叫道“把那沉香几抬来。如此精美的珊瑚,岂能卧于寻常之木”
“啊是,是”
几个奴仆连忙奔入堂房,抬起了停放在堂房中的一个小小圆几这个纯由沉香木做成的几,是陈家所剩无几的值钱物事之一,它是吴阳早早便相中了的。
这一下,吴阳眼都红了,特别在看到苑门外面,有几个眼熟的鬼崇身影时,他的脸孔直是涨得紫红。
就在那圆几抬来时,吴阳嗖地上前一步,伸手便向陈容手中的珊瑚抢去。
“啊”
见此情形,四周惊呼阵阵
转眼间,吴阳的手便摸到了珊瑚的根部。
结果很出乎他的意料,他这么强行抢去,竟然感觉不到陈容地抵抗随着珊瑚一到手,吴阳涨红的瘦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笑容刚刚浮现,就在吴阳双手回转时,被他的巨力推倒的陈容向侧一歪。她这一歪不要紧,可她那压在珊瑚树下的长袖,却随之被带动
一道红光如流星,闪电般射向地面
不管是陈容,还是吴阳,都来不及惊呼,便看到那华艳之极,毫无瑕疵的珊瑚树一歪,沉沉地摔向地面。
“不”吴阳大吼一声,双手齐出,整个人向前一仆,抱向那珊瑚树
也许是人逼到极境给激发了潜力,电光火石中,吴阳的双手竟然抱到了珊瑚他急急地双手一合,惊喜地大叫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
大叫大嚷声中,吴阳连忙站起,他却没有注意,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片裙摆。
吴阳的一脚刚刚踩上裙摆,便听到陈容痛哼一声,向侧急抽。他本来重心便是不稳,现在脚下被陈容一带,整个人便是向前一冲一仆。
“砰”
沉闷的巨响传来的同时,是“叮”地一阵脆响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院落中,每一个人都张大了嘴,看着以狗啃屎的姿势仆倒在地的吴阳,看着被他压得实实的地面。在他左侧的身体下,众人还可以看到摔成了小儿拳头大小的几块珊瑚枝
吴阳一动不动地仆在地上,他像是陷入了昏迷当中,整个人躯体僵硬。
安静,无比的安静。
突然的,陈容有点稚气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极为愤怒,“吴叔,往岁你流落无依,是家君收留于你。古人说,一岁之恩不可忘,我陈家对你,不止是一饭之恩吧请你告诉我,你为何非要抢我这家的这根珊瑚宁可把它打碎,也不愿意让我把它送给王家”
这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这一刻,因为冷漠而威严之极。
吴叔没有回话,他依然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不是真晕厥了。
陈容沉着脸,她断然喝道“来人”
“是。”
“吴阳此人,身为士人,竟趁我陈家父兄不在时,图谋我家财物。现在更是打碎了我家的无价之宝。如今诸族南迁,衙中无人主事,这等小人无法送官。你们把他扔出陈府,把他的所作所为遍告世人”
这时刻的陈容,既威且煞,众人凛然间,也不敢为吴阳说话了。当下便有几个仆人上前,架起了吴阳。
他们刚刚把吴阳抬起,吴阳便陡然睁开了双眼,他怒视着陈容,疾呼道“你,你这小姑子你敢动我你竟取动我”
他目眦欲裂,消瘦的脸上涨得通红,凶形毕露。
这一下,那些本来还同情着他的平妪等人,同时产生了一抹厌恶之色这人打坏了主人家的无价之宝,居然没有惭愧之心,不但装晕,在主人指责后还如此大言不惭。看来他真是如阿容所说的那样,胸怀险恶啊
面对怒形于色的吴阳,陈容却是一脸平静,她看着他,目光中丝毫没有慌乱。就在吴阳心中一惊时,几个壮健的仆人已经一拥而下,把他凌空举起。
“干甚么放下我,你们快放下我”吴阳慌乱的大叫起来,他手脚齐动,想要挣脱。
可他一个文弱士人,在没有人愿意放水的情况下,哪里挣得动六个汉子结结实实地压着他,把他举到半空,抬向府门。
直走出了院落门,吴阳还在慌乱的大叫着。只是那大叫声,由一开始对陈容地唾骂,变成了哭求,变得再也听不见。
不一会,六人整齐划一的叫声传入内苑,传入陈容的耳中,“吴阳小人也趁主家郎君不在,图谋财物,出言相欺,今弃之”
“吴阳小人也趁主家郎君不在,图谋财物,出言相欺,今弃之”
“吴阳小人也趁主家郎君不在,图谋财物,出言相欺,今弃之”
六个响亮的嗓门,整齐划一地吼叫了三遍后,声音才不再传来。
听着外面越来越响的喧嚣声,平妪碎步靠上陈容,她关切地望着她,低声说道“阿容,休要伤心反正此物你都准备送人了。”
陈容抬起头来,她朝着平妪一笑,这一笑极为灿烂。在众人的惊愕中,她悠然一笑,“我没有伤心。”
她怎么可能伤心她家父兄不在,她一个女孩子以依附之事相求,任何人收留她都是应该的。
可她偏偏要送出这种珍来求这么一件小事,不说是送给名声显贵的王家,便是送给城中的巨贪,也没有人敢收不管谁收了,都大损清名。
她之所以拿出珊瑚,便是想把它打碎的,没有想到吴阳那人还真识相,居然主动顶扛。
平妪在一侧惊异地问道“女郎因何不伤心”
陈容不答,她只是望着大门方向,目光高远,清艳的脸上,浮出一抹悠然自得,“王家的人快到了吧听闻王家是明日起程,你们下去准备一下,不要拖慢了人家。”
一众愕然。
第五章 王家有七郎
更新时间201132 9:43:26 字数2152
直到陈容长袖一甩,转身返回到寝房,众人还在面面相觑。半晌,一人问向平妪,“平妪阿容此言当真”
平妪瞪了那人一眼,道“不管当不当真,准备妥当了总不会错的。”
“是是。”
就在众人络绎散去,开始各自忙活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门吏满头大汗跑来,对着陈容所在的寝房说道“禀女郎,王家七郎来了。”
所有人都止了步,回过头来,愕愕地望着陈容的房间。
竟是王家七郎天啊,竟是王家七郎亲自前来
王家可不是一般的门第,整个平城中,王家那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何况,来的还是王家七郎。
在平城这样的地方,住的自然只是各大家族的支系,如陈容的父亲,只是江南陈家的一根支脉,王家也是如此。
可是这王家七郎,却是名声霍霍的王族本家之人那可是车骑雍容,衣履风流,往来无白丁,出入尽鸿儒的门户。那样的门户,一族之人在朝庭为高官者,足有十几人那样的门户,如皇家一样,是站在云端之上,让世人仰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