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宇,我不要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我要我们在一起。我们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馨彤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和哀伤。
钧宇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馨彤,只有相爱是不够的。我怕我不能给你幸福。”
“可是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啊。”馨彤轻声抗议道。“钧宇,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一次就是10年。我们不要再错过了,好不好”
钧宇听着动容,但还是尽量淡然道,“馨彤,很多事情我都做不了。而且我的身体甚至比不上从前。我怕我不能照顾好你,反倒让你受累。”除了儿麻腿瘫,8年前的受伤让我身上布满钢钉。不管怎么小心,我还是不时的摔倒,经常的受伤,连绵雨天痛得不能下床。我每天不得不做按摩,可仍时而痉挛。你和我在一起,我不仅不能陪你跳舞爬山,我还会让你每天担心受怕,忍苦受累。这不是我要的。我只有对自己狠心,才会让你幸福。就算心放不下,我也一定要放手。
“钧宇,我不在乎。”馨彤轻声但坚定的说。
钧宇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我在乎。”
看着钧宇一脸的痛苦、悲伤、和绝望,但又一脸的坚决,馨彤万般无奈,“钧宇,究竟要怎样我们才能在一起”
钧宇没有回答。
馨彤等了一会儿,看他不答话,自己难过地说,“我有时多么希望,我们两个之间,残疾的是我,那样你就没有顾虑,可以爱我,和我在一起了。”
钧宇陡然觉得呼吸困难。半天,他才艰难的开口,“馨彤,忘了我吧。给云飞一次机会,他可以给你幸福。”
“钧宇,我刚刚已经说了,我爱的是你,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我不会放弃的。你现在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但也不要把我往别人那里推,好不好”馨彤见钧宇不作声,接着往下说,“我知道爱需要勇气,在一起需要更大的勇气。”她悲哀中透着平静,“我给你时间。我不会再找你。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了,你来找我。好不好只是请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钧宇觉得心在瞬间被挤压成无数碎片。他多想现在就把她一把搂进怀里,揉进心里。可他最终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声。
馨彤看着自己爱的男人,只觉痛彻心扉。“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说完,她便转身走了。留下钧宇坐在双宝树下。她离去的每一步都如同从他心尖踏过。
晴川在远处看着萧总和馨彤。他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可是,看得出两人都很悲伤,都很沉重。两人的对话并不多,萧总更是一直低着头,几乎没说什么。
后来,他看见馨彤急步离开。从他身边经过时,两眼含泪的她对他说,“晴川,谢谢你。”晴川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今天在这里看见他的老乡,他突然明白她就是萧总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本希望这些年后他们能幸福地在一起,谁知道唉。
馨彤离开后,晴川便看见坐在双宝树下的萧总用双手捂上眼睛。然后,他的双肩微微的抖动。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平息下来。然后他又呆呆的坐了一个多小时,才撑拐站起来。晴川赶紧过去收拾坐垫。萧总一直没有说话。晴川也什么都不敢说,只是在心里叹气。
那天下午,晚秋接到馨彤的电话,问晚上可不可以去她那里混饭。晚秋说好,难得我们可以说说话。下了班,回到家,不久馨彤便到了。晚秋看见她,吓了一跳。馨彤看起来好像哭过,眼睛有点浮肿。更主要的是她脸上掩盖不住的哀伤和忧愁,看得让晚秋不禁心疼。
晚秋很快的弄好几个菜。菜摆上桌,馨彤问,“你这有什么酒吗”
“你不是不能喝酒吗什么时候学会了”
“没有。只是今天晚上想喝点。有红酒吗”
晚秋有些狐疑的去拿瓶干红和两个酒杯。她把酒倒上,两人开始晚餐。
本以为馨彤有事情要说,可是晚餐她吃得很安静。红酒也只喝了一杯。吃完晚餐,两人坐下来。馨彤问晚秋最近工作怎么样忙不忙你怎么还不找男朋友晚秋说,我现在哪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我的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谢谢你的关心,我一有马上跟你汇报。对了,你和云飞最近怎么样
馨彤看着她,不答话。慢慢的她说,“晚秋,我从来没有和你讲过我和萧钧宇的事。我今天给你讲讲好不好”
晚秋虽然一直好为什么馨彤这么喜欢萧钧宇,以及高考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不会问馨彤。她宁愿馨彤已经忘记过去,忘记萧钧宇,和云飞好好在一起。
可是,看着馨彤满脸的哀愁和满眼的期盼,她点点头。
于是,馨彤便沉入记忆中,慢慢给晚秋讲起她和钧宇的故事。
她从高二转校补课到篮球赛唱歌,从黑板报到运动会,从春游到冬季长跑,从皮手套羊绒毯到印章,从复旦的心愿到父母的干涉,从高考前的恶补到考后的误会,从那一晚的错过,到后面7年的错过,她一点点讲来。
晚秋听着,她很快从漫不经心到全贯注,从不以为然到耸然动容。馨彤还没讲到高考,晚秋的眼泪已经开始稀里哗啦的流。等馨彤讲到高考后钧宇的摔伤和他包里的画本以及上面的地址,晚秋已经完全泣不成声了。馨彤笑着拍拍晚秋,接着讲,从钧宇的手术复建到学位双修,从毕业回国找工作不果到自行创业,从赞助贫困儿童教育到帮助残疾儿童复建,从附中的桂树林到到玉林山的双宝树
馨彤一直讲得很平静。倒是听的晚秋用了好多的面巾纸,不停的说,“馨彤,”、“哦,馨彤。”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快12点的时候,馨彤说,我已经给你讲了我再见他以前的事。你明天还要上班,改天再给你接着讲吧。晚秋哪里肯罢休。她说我今晚已经哭成这样了,不要再来一晚了,你接着讲。
馨彤说那好,便接着讲,从去年底回国的相见不相认到新产品发布会的再次惊艳,从生日聚会的误会醉酒到不辞而别导致他入院,从连夜回上海探望到北京病倒住院,从他强行出院到雨中的背影,从他对自己和云飞的祝福到走前的拥抱和亲吻,从再次回来他表面的不闻不问到背后了结佳捷的官司。说完佳捷时,馨彤问,“那晚是他告诉你我在二医院的吧”
听馨彤慢慢讲时,晚秋心里早已后悔万分,现在馨彤一问,她更是觉得无地自容。她点点头,跟馨彤说,“是的。他给我打的电话。馨彤,我真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他。”
“你瞎说什么呀”馨彤莫名其妙。
“真的。”晚秋告诉馨彤自己在新产品发布会后对钧宇的刻薄指责,在她肩关节脱臼那晚对他的严加责备。“我每次都骂他,还很难听。我说他对不起你,要他离开你。他什么都不解释,还答应说他不会打扰你,会让你和云飞在一起。”
馨彤惊讶的瞪大眼睛。哦,钧宇。她的心里一片疼痛。
晚秋最后问,“你们这么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
忍了一天一夜的馨彤终于忍不住了。她的眼泪霎时流下来。“今天3月18号,就是当年春游的日子,也是这几年他每年去玉林山的日子。我去那里找他,跟他说我爱他。可他还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这辈子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求了又求,可他还是不要我。”
看着泪如雨下的馨彤,晚秋终于明白为什么馨彤今天找她。她的爱情,她的悲伤,她今晚需要倾诉,否则她只怕要疯了。
“我说了我不会再找他。可是他要不来找我,我怎么办呢”馨彤接着哭。
“他会来找你的。他会的。”其实晚秋并不知道,可看着伤心欲绝的馨彤,她必须这么说。
56
56、日本
馨彤跟钧宇说了不再找他之后,她食言了三次。在她看来,三次都不算。第一次她见都没有见他,只是让逸凡转交了一点买给他的东西。第二次她也没见,只是和人交换服务,与他有关罢了。第三次见了,但她不是几乎什么都没说吗
3月下旬,馨彤加入了悦诚集团,做市场规划。新工作,新环境,每天很忙。她由衷地欢迎这种忙碌,否则太多空闲时间想着咫尺天涯的某人,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人一忙,时间就过得飞快。5月初的一天,部门开会,其中一项会议内容是讨论两个星期之后的日本之行。这个项目是任凯、左绍堂、和杨柳一起在做。杨柳的母亲前两天紧急动手术,好像是糖尿病。因为是大手术,现在她母亲还留在医院里。杨柳是独生女,她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所以她每天都得去医院。现在顶多是在上半班。日本之行虽然只有三天,前期的准备工作很多。现在她很难完成了。
“这个项目对我们公司至关重要。谁可以代替杨柳去日本” 江总经理在会上问。 没有人做声。大家都知道这不只是代替出差三天,这是要把整个项目接过来,下面两个星期会有很多的交接和准备工作。回来以后事情更多。每个人手上都已经有自己的几个项目,多加一个,又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手,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没有人吗”江总又问一遍。
“我可以去。”馨彤说。
大家都大吃一惊,向她坐的地方看过来。方馨彤来公司还不到两个月。作为新人,她自己的两个项目做起来应该都很忙。要不然怎么每天大家下班都看到她还呆在办公室里
江总当然知道方馨彤是新人,所以并不希望她去。他希望有别的人可以自告奋勇,可是没有。他等了两分钟,环视会场三圈后,终于说,“那好,方馨彤,你跟杨柳交接一下。谢谢。”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馨彤忙得昏天黑地。对她来说,也好,想钧宇的时间更少了。几乎每天一回家,洗漱完毕,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对日本之行她很盼望。希望到那里能够找得到她要的东西。听晴川说他最近又摔了两次。其实应该是不知道多少次,只是两次严重到要打电话给晴川。每次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揪着疼。
5月底,馨彤和江总,任凯,左绍堂一起去了日本。他们星期一夜里到东京。星期二一大早去了元普公司。负责这个项目的山本和渡边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一整天的开会、讨论、参观,直到晚上6点多才结束。结束时,山本说,“今天大家辛苦了。晚上请大家用便餐。”
馨彤站起来,“多谢山本先生。对不起,我晚上有点事,可能不能和大家一起用餐了。”
山本先生有点吃惊。江总的脸色有些难看。馨彤知道山本口里的便餐其实是正规晚餐,她应该去的。可是,她不知道在哪里找得到那东西,她想给自己多点时间。
“真的非常对不起。 我有一个家人腿脚不好,需要用拐杖。我听说日本有一种高强度耐磨防滑拐杖头,我想买几个。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找得到,所以可能需要多一点时间。”
山本有点动容,江总的脸色看起来也稍微缓和些。
馨彤在北大的时候大三选修二外。她选的是日语。当时那一两年还可以进行最基本的会话,简单阅读也可以。后来去美国几年没有时间用日语,慢慢也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