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他以为他是雨扶风吗这么老气横秋地,风哥的聪明用得到他来夸赞么居然还叫天风丑教我武功我练不练武功哪到他说话
天风丑倒似乎认为容若思的态度理所当然,拿汗巾抹着额走过来,道“容大侠说得不错,这套折梅手小巧灵动,倒不一定要有深厚的内力才能学。紫稼你好生练习上个把月,熟练了之后,别的不说,对付三、五个普通汉子也足够了。要不要学也是个防身的本事。”
显然,在天风丑心目中,容若思完全有资格用长辈的口吻说他是“武学材”,根本已经把他放在了和雨扶风同一级别,却又没有对“爷”的奉迎委屈如果叫天风丑就此跟着容若思,想他是绝不会擅自逃跑,也不需要拿他的弟弟来要胁的了。
我心里第一次对我敬爱的风哥生出不满,又替雨大爷悲哀,他那么多年都没能完全收伏的一颗心,短短几天功夫就沦陷给那个叫容若思的家伙了
虽然我不吭声,但是想必脸上的表情透露了什么信息。天风丑看着我,沉吟了好半晌,才带点解释意味地说道“折梅手是容大侠今晨教给我和秦卯的。按江湖规矩,我们不能再教给别人。不过这门功夫内力要求不高,真的很适合你的情况。”
这样说来,倒难怪容若思会说那些话。我有点意外,又隐隐有些后悔。真象天风丑说的,那什么折梅手不需内功,练上个把月就能对付三、五个汉子,我真应该好生学学,至少以后有机会逛街的话,不必再担心那些混混流氓不过我也抹不下脸来立时改口求他教我,胡缠说道“原来他有教你功夫。难怪你那么恭敬,跟对爷似的。你不怕爷”
我话说到一半,就见天风丑面色大变,心里打个突儿,意识到这话大大不妥,更颇有揭天风丑创疤之嫌。无论事实怎样,我可不想让天风丑就此与我翻脸,连忙再次打岔,换过话题“你刚才跟他说拜托,是拜托什么事啊”
天风丑沉着脸良久无语。直到我以为他再也不会理睬我了,才冷冷地回答说道“我请容侠走一趟徐家庄。你见到的那辆马车里要真是温言,颜沁蕊又去了哪里,她们是否真的曾为天鹰教所擒,又为什么会跑来这里这些事都要想法子弄清楚。”
我愣了一下,道“这个很要紧么那未必就是温言,可能是别一个女人用了那种脂粉。就算我的直觉不错,车里正是温言,也没什么相干。或许她们并不曾被天鹰教捉去,是雨狂那厮弄错了;或者他说的根本就是另外两个女子”
天风丑微微摇头“反正我总要弄清楚颜姑娘的下落。温言和她离开后不久,我就被天鹰教的人截住围杀,我本就在想”语气里很有点担忧的意思。
我大吃一惊。天风丑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颜沁蕊了吧她比他大好几岁呢,容貌虽也算可以了,却哪里配得上天风丑这等人物又是风尘出身,便是金波府的胡小姐,也强过她一大截儿啊。我直盯盯看着天风丑,想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我的目光下,天风丑脸上浮起怪的红晕,偏开脸不肯看我,小小声说“我们一起那几天,她说日子正好很可能会怀上呃,那个所以”
我费力地在脑袋里拼凑着零碎的字句,好半晌才理解了他在说什么,震骇得张开嘴,吐不出半个字。
或许是有了开头,后面的话有点煞不住,也或者只是在自言自语发泄他满心欢喜兴奋的心情,天风丑完全当我不存在,继续呢喃说道“当初说得好好的,我求师学艺,洗雪家仇;二弟娶妻生子,传承风氏香烟。那小子竟还有脸写信来问我要侄儿,说什么他跛了脚讨不到媳妇,真是没用”
天风丑两年半之前那次离宫,就是独自闯去仇人的老窝报仇,当时闹得很大,到处都听得江湖人谈论索仇郎,说起当初还是小孩子的风家兄弟在仇家追杀下的九死一生,惊险恐怖之极,断腿断手、全身瘫痪的都有。后来知道索仇郎是天风丑,只以为是江湖人的夸大,现在看来是他弟弟腿上落下伤残。大概也是为此,才有两兄弟各自分工,一个习武报仇,一个娶妻生子的决定出来。说起来,腿脚有残疾虽然未必会影响子嗣,但在这要求男人担负起养家糊口重责的世道里,也确实不易讨到老婆。
不过我当然要站在天风丑这边,同意他的说话,那位未曾谋面的风家二少,确确实实是个“没用”的。天风丑索仇郎做得很成功,学了功夫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杀了仇人完成了自己的那份;他弟弟却
我忽然兴起一个念头天风丑忽然想起去涵碧楼那种地方,就是想找个女人给他生儿子么呃,应该不对。从生儿子的角度来看,找个小家碧玉金屋藏娇,才是正确的选择。虽然说一样不太可能瞒过雨扶风,后果一样会很严重,但是,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儿子的母亲是风尘女子的吧。莫非是先去实习一番,再我甩甩头,感觉思想已经完全混乱了。算了算了,天风丑从来莫测高深,已经发生了的事,我管他初时是怎么想的。且先回到眼下。
嗯嗯,不管是存心还是意外,现在是颜沁蕊很可能怀上天风丑的孩子,所以他不能置她于不顾,必需要弄清楚她到底有没有落入天鹰教手中,所以,那个我觉得是温言的女人是个很有用的线索。天风丑被雨扶风禁止出门,所以他拜托了容若思去查那么,容若思昨晚到底有没有被雨扶风吃干抹净为什么忽然教天风丑、天秦卯他们功夫他无视雨扶风的不良企图而留在这里,又和天风丑那么的亲热,到底是何用心
近晚时分,雨扶风和天韩寅回来,天风丑很是一本正经地向雨扶风报告说“家中无事”,雨扶风也没多问什么。
稍后天秦卯也回来了。他显然是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回来后略歇一歇,喝点茶水,洗过手脸,就向雨扶风复命,禀报了许多嘉兴城周边地方,江湖人物的动向等等。正说着时,厨下的仆妇进来请示什么时候开晚饭,就打断了。
雨扶风且先不答那仆妇,问“若思呢还没有回来”
这问题寅、卯两个自是无法回答,我也不吭声,大家都看天风丑。天风丑色如常,回道“容大侠午后就回来了。是我拜托他一件事,又出去了,走了快两个时辰,应该也差不多会回来了。”
雨扶风斜着眼睛看他,曼声道“你的事情倒还真多呢。”天风丑不吱声。雨扶风默然半晌,添上一句“这么热心替你跑腿办事,他对你可也好得很那”
没人敢答腔儿。
我们吃了极沉闷的一顿饭,饭后雨扶风丢下我和寅、卯两个,叫了天风丑进房。两人悄悄问了我原委,各自吐舌缩头,悄没声地溜回厢房。
大家一时都不知要做什么,也不敢高声,在这个时候触了雨大爷的霉头,可就是找死了。睡觉又还嫌早。天韩寅便叫天秦卯教他容若思那套折梅手。那是今晨容若思起来,看见他们三个做早课练拳脚,一时兴起传给三人的。学到半途天韩寅给雨扶风叫了出门,并没有学全。给天风丑那么一说,我也对此有了一些兴趣,便在旁边跟着学。
折梅手并不是单纯的拳法,而是一套近身搏斗的小巧功夫,招式相当繁复,手指的变化尤其多,主要以擒拿、点穴、扭脱关节等方法制敌。其中除了点穴需要内力,全靠技巧变化。所以天风丑说很适合我。
我记性本就不错,下午看着天风丑练了一下午,算是有些印象。天秦卯见我关注,也特意放慢了速度,一招一式地分开讲解,一遍下来,也记了个七七八八。天韩寅原就习武,身手比之天风丑虽有不如,比我却要强过太多,更是不成问题。天秦卯教了两遍,我们就都学会了,剩下就是勤加练习,灵活应用。
屋子里空间有限,不可能让两个人一起拉开拳脚演练。招式教完,天韩寅盘膝坐在床头,半闭着眼睛,象是在头脑中冥想回味。天秦卯自找了本闲书,歪在枕上看。我在床前空地上比划,心里却挂着天风丑不知会被爷怎么折腾,很难集中精,比了半天,也没见什么效果。
二更鼓响的时候,容若思回来了。我并没有听见声音,是床上打座的天韩寅突然睁开眼睛,一跃下地,走去拉开房门。我跟过去,看见正房廊下风灯昏黄的光圈边缘,一身黑衣的人正与白袍仆役说话。那仆役正自指着我们这边说了句话。
容若思转过头,看了一看,走过来。天秦卯也走过来。我们三个挤在厢房门口,眼盯盯地看着这位容大侠,不知他要做什么。
容若思走进房门的亮光处,俊逸的脸容平静如常,客气地点首为礼,问道“紫稼,韩兄、秦兄你们都在啊惊鸿在房里吗”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半晌,天韩寅才道“风哥不在这里。”
容若思露出怪的色,问“不在吗我问那位尊管,惊鸿在哪里,他让我过这边来的啊”
呃不让他过这边来,难道还让他闯去搅雨扶风的好事不成我很有种想翻白眼的感觉。这位大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极乐宫“弟子”是什么回事啊耳里听见天韩寅说“风哥在爷那里。容侠的事若不急,可否明天再说”
从容若思的反应来看,这位大侠对天风丑“在爷那里”这句话的意思还是能正确理解的。白皙的脸上掠过一抹红窘,目光也变得闪烁,不肯再直视我们,口里却仍说道“那个虽然未必很紧急,不过惊鸿很重视此事。我想还是早一点告诉他比较好。”
看来我见到的徐家马车上的女子,真给他查探出什么事来。不过,雨扶风本就为容若思帮天风丑打探消息的事不痛快着呢,这个时候跑去禀报说,容大侠回来了,口口声声找天风丑,岂不是火上浇油我是万万不敢的。看寅、卯两人,似乎也没有要去通传的意思。
诡异的沉默在四人间弥漫。
容若思点点头,退开两步,转向正屋方向,轻轻吸一口气,忽然说道“雨宫主,若思有事,借惊鸿说几句话。”
我正说这样说话那边屋里未必能听到,却见寅、卯两人齐齐色震动,失声叫“容侠”看来是什么特别的功夫,莫不是所谓的“千里传音”我紧张地盯着正屋紧闭的窗户。
约摸过了半盏茶功夫,正屋窗纸上影像晃动,房门随之打开。雨扶风斜披着长衫,手里托着蜡烛出现在门口。虽然有点距离,烛光下仍不难看出他眉宇间的不怿。
“若思啊,你这么存心给我捣乱,是冲着我还是冲着风丑啊”语调怪怪的,听不出是当真生气,还是含沙射影地挑逗。
容若思恍若无觉,淡然微笑道“岂敢。若思也是不得已。惊鸿呢”
雨扶风阴着脸沉默以对。又过了片刻,天风丑一声不吭地自雨扶风身侧挤出房来。雨扶风也不拦阻,俟他出门,便退回房内,“呯”地关了门。
想是在房里收拾过了,天风丑身上的衣服倒还齐整,只是头发散着,给脸上添了许多暗影,举动也看不出异样。他快步走下门廊。容若思向我们告罪一声,下去迎他。两人在院中会合,也不去别处,就那么在黑地里交谈。或者更准确地讲,是容若思低声说话,天风丑微俯着头听,偶尔插上片言只语。
嘀嘀咕咕好一阵,谈话告一段落。天风丑微微弯身,向容若思道谢。容若思挥一挥手,表示“不必介意”。天风丑便回去雨扶风房里。容若思立在原地,看着他进屋、关门,回身复向我们这边来。
天韩寅迎上,问“容大侠还不曾用过饭吧我去吩咐厨下”
容若思微微摇头,道“不必麻烦,我在外面吃过了。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