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怀疑留在齐明炎身边的暗卫吗
白术额角冒出冷汗“此事,属下回去后必定彻查。”
“你们是太上皇的人,本宫信你们。”滕辉月斩钉截铁道,“徐家有蹊跷,尤其是徐婉此女。你们必定要查清楚,绝不能让他们坏了广烈郡王的大事”有这种阳奉阴违的下属,滕辉月都替齐明炎担心。
“属下遵命。”
“你是广烈郡王心腹,不可久离,你先回去吧。本宫这边若有变故,会给你留下记号,你自随机应变。”滕辉月赶人。
白术应了。等出了山谷,白术才发觉自己完全被滕辉月牵着鼻子走,滕辉月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还有理有据。
看来主子是换定了。白术无声地叹了口气。
守在建康的“滕皇后”一直没有被拆穿身份,除了徐婉派出的刺客坚持不懈地要找出滕辉月,无论文帝和齐明炎都没有想到滕辉月已经不知所踪,文帝以为齐明炎已经把人护起来了,齐明炎则为滕辉月依然留在建康恼怒不已。
故而,滕辉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找到。
还是一个他见了立刻想甩鞭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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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辉月是个很少会为难自己的人。历经两世,他受过的最大委屈是这一世被明帝下旨赐婚给齐明曜,过了一段非常伤心压抑的日子。之后他就决定面对现实,不委屈自己了,连对自己的夫君文帝,都是说不给亲近就不给亲近,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突厥来犯,建康遭难。滕辉月身为皇后,为了守护建康殚精竭虑。后来被打晕送出建康,得了一个隐秘处藏起来,滕辉月无法再对局势起到任何作用,连对外面的消息都极不灵通。他干脆放宽了心,在藏身的山谷里住下,好好照顾自己的宝贝儿子。
他身处的这个小山谷看似简陋,但收拾好了居然别有一番景致。最大的一家农舍外还有一眼小温泉,水质干净清澈,冒出丝丝水汽。水是活水,从一个泉眼汩汩地流出,倒省去了烧水的麻烦。
滕辉月好洁,连日来的赶路和东躲西藏令他无法好好梳洗一番,见了这活泉心情总算略为好转。
这日的下午滕辉月正在沐浴。他养尊处优惯了,唯独沐浴这一项,自五岁后再未假手于身边侍候的人,因为侍候他沐浴的人变成了明帝。享受过最高等级的侍候,滕辉月自然瞧不上其他人的侍候,况且明帝这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也不允许别人看到心爱的人的裸体。于是滕辉月渐渐养成不是明帝侍候着沐浴就是自己单独沐浴的习惯。
所以当沉稳到木讷的敛羽抖着声音禀报“明帝来了”的消息,刚穿好衣服的滕辉月脚下一划,整个人沉进温泉里,差点呛了水。好不容易爬起来后,他顶着一身湿,默不作声地拿了金鞭冲出去,任凭敛羽怎么喊叫都充耳不闻
很快他见到了人。那人一身常服负着手站在农舍外,脸色苍白,满头灰发,但依然器宇轩昂,尊贵优雅,清冷淡然。他看着滕辉月,似有情若无情的狭长凤眸慢慢闪过一抹柔光。
滕辉月身子晃了晃,只觉得满眼红雾。曾经有多恩爱,这一年多的被蒙在鼓里就有多伤多恨,不管明帝有多少苦衷多少不得已,滕辉月还是觉得他被狠狠抛弃了他最心爱的舅舅违背了对他的诺言,宁愿把他拱手让给别人也不要和他死在一起
“齐略齐略”滕辉月气苦,心口一下子堵了一大股气,堵得他差点无法呼吸。
“阿樾,是舅舅不好,对不住阿樾了”明帝低沉道。
“你住口”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了滕辉月大怒,扬起金鞭用尽力甩过去
鞭子打在身体上的声音清晰响亮,闻声色变的暗卫们纷纷下跪请求滕辉月息怒。滕辉月眼前渐渐清明,看到明帝身上的鞭痕,脸上血色尽褪,身躯摇摇欲坠。
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舍得伤明帝一根手指头,即使是怒极出手,鞭子也只是准备打在明帝身边,绝不会碰到明帝。没想到明帝会突然移动迎了上来,生生受了这一鞭
滕辉月一手鞭法受过名师指导,又勤练多年,用尽全力下威力不弱,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会打了明帝,一时又急又惊又气,指着明帝嘴硬说不出话,眼眶却一下子全红了。
滕辉月眼睁睁看着明帝带着鞭痕一步一步走近,伸出手臂把他揽入怀里,温柔得仿佛他是天下间最重要的珍宝。他全身僵硬,一点一点被熟悉的莲香密密包裹住,不知怎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太坏了你太坏了舅舅是个大坏蛋大笨蛋”
“你居然抛下我一个你敢不要我我连阿劫都有了你还不要我我恨死你了”
“最讨厌你最讨厌你我不要原谅你一直一直不要原谅你”
边哭边骂边擂完全不顾形象,痛哭涕零,破口大骂,拳头一下接一下打在明帝胸膛上
明帝任打任骂,把湿漉漉的人儿抱起,走进内室,亲自给他换上干爽的衣服,为他擦干头发。全过程滕辉月无知无觉,只顾自己哭自己的,哭了一会儿想到什么,伸手去扒明帝的衣服,看到明帝赤裸的胸膛上留下一道青紫渗着血丝的鞭痕,哭声更大,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怎么不躲开,呜呜你怎么不躲开舅舅大笨蛋”
明帝被他哭得心疼,劝慰无效,干脆低下头封住他的唇。哭声立刻止住了,久违的亲近令两人都重重一震,滕辉月绷紧的经不受控制地渐渐舒缓下来。
滕辉月的哭声惊动了本来在午睡的阿劫。父子连心,他听到亲爹的哭声,小嘴一咧跟着嚎啕大哭。
滕辉月听到阿劫在哭,已经糊成一团的脑袋一清,被压着的身体立刻一僵,伸手推开明帝,带着哭腔道“你不要碰我”转头对外面吩咐道“把小殿下带过来。”
久别重逢,明帝意犹未尽,但看着滕辉月泪痕斑斑的小模样儿实在可怜得紧,遂把他抱起,又给他擦脸。
滕辉月这次不依了,拿腿蹬明帝,要离他远远的。
不知何时已经跪在旁边侍候的前内侍太监,明帝的心腹苏顺轻轻道“殿下息怒。皇上体内余毒未清,昏迷近一年,月前醒来即马不停蹄寻找殿下,未曾好好休息”
“多事”明帝不悦地看了苏顺一眼。
苏顺立刻低眉顺眼,俯首住嘴。
滕辉月却是听进去了,下意识细细打量明帝,入目的是他满头的灰发,眉宇间隐隐的一丝疲劳。他丰俊秀的舅舅,何曾有过这样的一面明帝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恍若明。
思及此,滕辉月悲从中生,捂住嘴又抽泣起来。
“阿樾别听苏顺胡说,舅舅已无大碍。”明帝抚摸他的脸颊,以指拭去他的眼泪。
这时敛羽抱着哭泣的阿劫进来,阿劫不停地扭动,一见滕辉月,立刻张开小手扑入他怀里。滕辉月抱住儿子轻声安抚,阿劫觉得安心了,停了哭泣,乖乖偎着滕辉月,小凤目好地看着挨得很近的陌生人。
明帝缓缓道“已经这么大了”
滕辉月心里怨气未消,差点想讽刺过去,但想到当时他难产,是明帝不顾病体守在他身边,救了他和阿劫的命,到嘴边的话便说不出去了。
但看到阿劫,滕辉月终于想起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真是满心酸楚,委委屈屈地一手搂住阿劫,一手撑着塌要爬离明帝的怀里。
宝贝儿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以明帝的霸道,哪里还允许他远离自然无比地伸臂把人揽回来“阿樾带着我的儿子,还想去哪儿”
滕辉月瞪了他一眼“你说呢,父皇”“父皇”两字加重了音,但还没说完,滕辉月的声音就哽咽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自己是水做的,今日一日之内流的眼泪比以往加起来都多。
都是明帝的错
本来好好的一家三口明帝、他、阿劫,如今名分上一个是明帝的儿媳妇,一个是明帝的孙子。这算什么事儿
明帝完全不为所动。他温柔地执起滕辉月的手,与他五指相扣。
“阿樾,我只问一句,你还是舅舅的阿樾吗”
滕辉月被明帝一句话击得溃不成军。即使明帝伤他瞒他,滕辉月自始至终都听他的话,再伤心绝望,心里依然无时无刻不想着他。他和齐明曜婚后的生活过得一团糟,他迟迟无法接受齐明曜,为的都是什么
元徵雍主只对明帝一人付出全部真心。别的人即使把天下捧到他面前,他无法动心就是无法动心,连自欺欺人都不能。
阿劫阿劫,到底谁才是谁的在劫难逃
滕辉月抿着唇不说话。他还想起齐明曜登基当晚的事,虽然第二日他没有感觉,但他和齐明曜真的没发生什么吗之前他和齐明曜都下意识地回避这件事,到此时此刻,却成了滕辉月心里的一根刺。
滕辉月不答话,明帝也不以为忤。他挑起滕辉月的下巴,让他对上他再认真不过的凤目,里面翻腾的浓重占有欲令滕辉月喉咙一紧。
明帝一字一顿道“即使你不是了,舅舅也会让你变成是的。”
经历过生死,什么是最重要的,明帝再清楚不过。既然他活着回来了,他的心肝宝贝,就只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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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在小山谷住下了。
除了苏顺和医苏先生,滕辉月没有见到其他人,但整个小山谷的气氛全变了。如果说滕辉月带着五十暗卫匿藏在这里,需要时刻警惕可能发生的变故,那么有了明帝后,这个地方顿时变得固若金汤。
滕辉月整个人都放松了。从小到大他一直崇拜依赖明帝,明帝在他心里是无所不能的。之前明帝不要他,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虽然后来重新振作,立志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做个称职的王妃皇后,也确实干了不少令身边的人觉得欣慰激赏的事,但直到明帝回到身边,滕辉月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撑得很累,无时无刻不绷着一根弦,害怕自己犯错,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
明帝一回来,滕辉月就安心了,仿佛天掉下来有明帝顶着,他什么都不用再担心。这种想法令滕辉月觉得可耻。他娇生惯养,任性跋扈,一点用都没有,到底哪里值得别人喜欢
滕辉月的失落明帝看在眼里。作为养大他的人,明帝对他的宝贝儿十分了解,知道他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若不是滕辉月过不了身份这道坎儿,明帝不介意用行动告诉他,他到底有多喜欢他。
可惜明帝还来不及抱着人安慰,元徵雍主因为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卑,躲起来不见明帝,晚上睡觉也不和明帝睡了,去了隔壁抱着阿劫睡。
可惜只分床睡了一晚,苏先生就过来拧了人扔回明帝身边。
对于这个救了明帝性命的医,听说他有孕时是他诊的脉,分娩时还承了他的情,即使以滕辉月骄傲的性子,对他也十分尊重。
没想到苏先生看起来仙风道骨,动起手来居然毫不含糊。整个小山谷,只有他敢出言教训明帝和滕辉月。
“皇上,你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切忌情绪过分起伏,还需珍重。小雍主,皇上为你费尽心思,事到如今,何不乖乖听话”用斯斯文文的字眼说话,苏先生盯着明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