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门一口,“我不吃,你放下锅就开始拽我胳膊,我现在还记得你那样儿,一边咽口水一边说汤圆多好吃,有几次口水差点弄我衣服上,当然关键时刻你就吸回去了”
东路的形容很有画质感,苏锦和咧了下嘴。
“那时候的你不像现在,对我带搭不理的,缠人的很,甩都甩不开。被你缠的烦了,我就骂人了,我说爱吃你就吃,我不吃,有能耐你全吃了”说到那里,东路的语气也拔高了些,惟妙惟肖的给他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然后呢”苏锦和觉得,那个傻子一定被吓哭了,把自己认为是最好的东西拿去给东路,没想到换来一顿骂,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东路斜他一眼,“不管是你傻是精明,有一点一直没变,就是死不要脸。”
苏锦和“”
“你觉得你应该很有气节的,要么羞愤而去,要么把那一锅汤圆扣到我的头上,要么就是觉得被伤害了,独自饮泪”东路冷哼,他真想多了,“你一听这话,连锅都给我端跑了,那给你高兴的”
苏锦和“”
所以他根本不管东路饿不饿,他就是想要那锅汤圆罢了。
“你给我送汤圆之前,就已经吃了 很多了,然后又把我的那一锅吃了。”
苏锦和咽了 口唾沫,突然觉得有些噎的慌。
“半夜你跑我房里,一边哭一边哼唧,说肚子疼。”
那种吃法,好人也撑坏了吧
“我真想把你踹出去,可看你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就没忍心,让你滚榻上去了,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差不多给你揉了一宿,第二天胳膊都抬不起了。”东路咧嘴,又是一哼,“你看我对你多好,你个没良心的。”
“你是觉得咱俩都一样吧。”苏锦和突然冒出一句。
东路的动作一顿,沉默着继续。
苏锦和能体会到东路当时的感受,去年元宵还和父母其乐融融,今年却是住进这陌生的宅子,父亲不再,娘亲不在,汤圆再甜,再粘,也没办法弥补心灵的空缺。
那时候,东路孤独,苏锦和也同样如此。
他是苏老爷的独子,但苏老爷天生好色,他这个儿子早被抛到九霄云外,死活都不管,所以苏锦和一样的孤独可怜。
他们都是没人要的娃儿。
苏锦和傻,他不懂,但东路明白,俩人惺惺相惜,就没忍心把他推出去。
“也真算是相依为命了”东路忽然笑道,那笑容不同于以往的开朗,沉敛许多,甫低头去看苏锦和,对视分秒就含住了他的唇。
这吻来的突然,却很温柔,东路掌下的胃传来阵阵舒适,苏锦和没动,就没躲。
吻加深,东路拧着身子覆到他上面,压着胃口的手往下一滑,挑开裤子。
苏锦和哆嗦了下,又一伸脖子,东路顺势啃住,屋内的温度骤然攀升。
“别”
苏锦和要动,被东路摁住手脚,“嗯,我知道,让我碰碰你就行想你了”
要是他像以前那样,苏锦和也好翻脸,他这么一说,反倒是没办法拒绝,苏锦和眨着眼睛,心想着肚子好像好受了些。
东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搂着他腻歪了会儿,又让他舒服了次,就算完了。
苏锦和气喘吁吁的躺在被窝里,这会儿觉得头也不疼,胃也不闹了。
懒得下地,东路就扯了个帕子擦擦手,苏锦和就见他在头顶忙活,半天没有停下,于是抬头,“你在干嘛”
东路嗅了嗅手掌,道,“闻闻有酒味儿没。”
苏锦和“”
小腿被踹,东路哎呦一声就滚回被窝,搂着人准备补眠,昨晚上基本没睡,今天又照顾苏锦和一天,这会儿困乏得很。
至于为何不是其他人来,昨儿苏锦和那一出,给所有人都重重的甩了一巴掌,估计这会儿是一边休息一边怄气一边消化又一边思量日后吧。
所以比起他们,东路倒是觉得自己很大度,至于苏锦和昨天的所为嘛
揭短什么的他可以不计较,谁都有点脾气,可是后来那些豪言壮志什么的
嗯,来日方长。
不知为何,苏锦和突然觉得一阵冷,他扰了扰被子,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片段。
“东路啊。”
“怎么”
“我昨儿晚上”苏锦和想了想,“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我喝多了,说什么做什么了么”昨夜酩酊大醉,一点记忆都没了,苏锦和对自己的酒品很不放心,生怕喝多了说了些什么胡话,那几个人,可都是机警得很。
“就是醉了。”东路说,“趴那就睡了,然后嚎嚎着要吃饺子,给你包了你又睡了,还每个人赏了我们一个红包啊对了,应少爷看到红包之后脸色不好,我看那是个纸条,你写什么了骂他了”
苏锦和咳了一声,他倒是不怕别的,就把自己那点秘密都抖出去,对苏家的怀疑,对两次落井的猜测,以及唐仕勉说的那些话,最重要的是
他们四个,在他心里,都画着个问号。他怕暴露,不过看东路这反应,应该没事,既是这样,苏锦和就放心了。
不过,他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秘密,却未曾想到,自己把另一个内心想法暴露出来了
一个比起那个,也没好到哪里的秘密
苏锦和在炕上躺到年初二,牛贵一家人初三回来了。
母子平安,生 了个儿子。
牛贵遮不住的喜悦,就连头发丝儿都是飘逸的。
他给他们塞了一大堆糖,又弄了一篮子红皮鸡蛋,牛大娘说了,因为他们几个住进来,一屋子的男的,才得了个小子,他们是牛家的贵人。
苏锦和听了只是笑笑,而其他人对此全无感觉,牛家人把他们当成上宾,没出月的娃娃就抱给他们看。
孩子营养不好,脑袋大,身子小,生的又不顺利,身上的红还没褪去,还是一副皱皱巴巴的样子。
何惧看一眼,难看。
古劲看一眼,像猴儿。
应泓看一眼,未老先衰,一张老头脸,没前途。
东路看一眼,补脑孩子长大的画面,脑袋身体放大,模样不变,于是一阵恶寒。
和他们的百般嫌弃不同,娃娃生下来都这样,大了就漂亮了,看到他,他想起了回瑶山洞中那些可怜的孩子,还有离开前那一瞥,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心都被这娃娃拽去了,小心的摸了摸孩子襁褓,苏锦和笑了下。
看到他,仿佛感觉那些孩子重获自由,重入轮回,投胎转世,与他再见了真好。
他翻连全身,没有值钱的东西,回瑶山洞里带出的太邪门,不敢给孩子,最后想到了东路的怀表,就放到了襁褓上。
“健康的长大,其他的,都不重要。”
牛家人回来了,他们也该走了,苏锦和没当过父亲,对孩子的感情并不强烈,就像是了 了一桩心事,压抑心头的东西散去一些。
回程的路,轻松不少。
元宵也是在路上过的,出正月前,他们回到了丰城。
到丰城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多,才进城门,何惧突然道,“停车。”
苏锦和不明所以,踩下刹车。
何惧又道,“下车。”
众人“”
这才进城,距离各自要去的地方还很远,何惧竟然让他们下车不过没必要看他脸色,于是各自下车,苏锦和也是跟着他们,麻溜的打开车门。
可是脚还没伸出,就被何惧拽住了,然后其他三人被扔到车外,那车子扬长而去。
众人“”
车里,苏锦和问“去县厅么”
“苏府。”
“啊”
“苏府。”何惧强调,危险迸射。
苏锦和咽了 口唾沫,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
第一三六章 浑然的忘我
车子驶到苏府门前,苏锦和看着那熟悉的匾额,突然有些恍惚。
驾驶室的车门骤然被拉开,苏锦和的脚还在刹车上没有拿开,然后他就被何惧拖下了车。
车门大敞着,没人去关,也没人想起去关,一路无话,直奔卧房而去。
何惧什么都没说,苏锦和却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就在何惧把所有人都赶下车,告诉他回到苏府的一刹,何惧在想什么,他全知道了。
苏锦和也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就觉得一片茫然,脑子有些无法运转。
手被何惧握着,他牵着他大步向前,在回瑶山洞里时,何惧就已按捺不住,不过比起其他人,何惧的定力更强。
一直等到现在,他等不了 了。
苏锦和能清楚的感觉出他散发的渴望。
那是上一次没有的,也是过往从没有过的。
清楚,也强烈。
真真切切的,他想要他。
他对他的渴求,就仿佛野兽与猎物,单是一眼,苏锦和就忘了该如何逃走何惧一直是淡漠的,一旦燃烧,唯有可怕二字。
苏锦和被他拽进了房间,房门咣当被甩上,苏锦和的背贴着门板,何惧单手撑在他头顶,将他圈在中央。
苏锦和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连气儿都喘不好了,何惧低头,粗鲁的吻了上去。
苏锦和就觉得下巴一抬,然后何惧的舌头就进来了,彼此的气息骤然一乱,何惧将他压在门上,动作急躁。
俩人不停的变换着亲吻的角度,身体也靠的越来越近。
何惧就像烈火,一把引燃了火油。
轰的一声,什么都不剩了。
衣衫蹭开,就在两人忘乎所以的时候,一声轻咳从后方响起
何惧一顿,满眼危险,苏锦和还没缓过,可也知道屋里有人,无奈过于兴奋,心惊胆战的感觉并不强烈。
何惧冷眼转身,可看到后方的情况后,忽地一怔,愣在原地。
“父亲。”何惧颔首,恭敬道,他的嘴唇,还因那个激烈的吻通红不已。
屋内,何惧的书桌前,一中年男人威严而坐。
刀削斧凿的脸,棱角分明,仿若眉宇发丝都锐利无比。
那张脸,和何惧颇为相似。
乍一看,仿若看到多年之后的何惧。
男人后面站着个女人,同样穿着军服,也是一脸肃然的样,他们边上,则是尴尬又惊恐的纪延。
那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纪延不停的打着眼色,希望那二位能发现他们,可惜了,他们太过投入,根本就没注意他的存在。
眼看着衣服都要扒了,也顾不上边上的人,赶紧提醒,这一下被那男人生生的剜了一眼,这会儿心肝还在乱颤,俩腿直抖。
何惧没理衣服,那领口还敞着,露出一小片胸肌,苏锦和穿着袄袍,外面的袄子落在门边,里面的袍子乱七八糟的,裤子也挂在胯上,好不狼狈。
他侧头看去,发现了屋里的陌生人,再听何惧那一声父亲,苏锦和被深深震慑,可能是军爷的威严过甚,他比那纪延冷静不了多少,连忙理理衣衫,走到何惧身边,忐忑的瞄了他一眼。
“我父亲,”何惧道,“那是我大姐。”
苏锦和抬头,刚要喊一声伯父,突然瞳孔剧烈收缩,还没明白,膝盖就已落地。
他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纪延“”
何惧“”
纪延心想,这苏老板是打算嫁到何家么
这一见公公直接就行了个大礼。
这也
太有眼力价了。
苏锦和却不是这样想的,不知为何,当他和何惧父亲眼相交的一刹,身体本能的做出这个反应。
那不是震惊,而是害怕,深深的恐惧。
跪下了,就站不起了,苏锦和在发抖。
前一刻还浓情浓意,现下则如沐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