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和颜悦色,悔恨万千,赔钱又道歉,十二万分的诚恳。到这地步他就只能赶紧点点头。
白先生,我知道我们让你不舒服了。如果你想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段衡还是那种温柔的情,楼下有贵宾室,你可以去喝点东西,做个按摩,对心情放松有好处。我会让人陪你去,所有的服务对你都是敞开的。
白秋实在这如坐针毡,若能早些出这屋子,无论去哪里都是求之不得。听段衡这么说,就用眼向乔四询问,得到许可,便赶紧站起身,慌里慌张地告辞,从这噩梦里逃出去了。
乔四目送他离开,又转头,看着桌子后面的青年,补充道刚才那些,我觉得还不够。我要你现在写一张字据,声明以后绝不对他有任何肢体及言语上的骚扰,签名盖章,加指印。
段衡倒也大度,笑笑道可以。
待取好纸笔,他突然又说等一下,这是指,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吧
乔四看着他,他又是一笑如果秋实并不反对,我想,以上行为应该不在限制之内。
乔四淡淡地你想太多了。
段衡笑道说的也是。不过这一点我还是要在条款里标明。就让他顺其自然,如何我会尊重秋实的一切意愿。而至于乔先生你,最好也该尊重秋实,不要从中干扰。
他叫他四爷,乔轼,甜蜜之时什么样的爱称也有过,而现在只成了乔先生。
乔四看他低下头,额头和鼻梁的弧度,还有翘起的睫毛。那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笔,行云流水地写了一份声明,而后落款,盖了私章,又将么指沾了一层红色,稳稳按上去。
他的字体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丽风流。只是致乔轼这三字,他大概再也不会写得出来了。
钱会即刻划到你们账上。这自然不足以弥补损失,只是聊表歉意。以后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一定尽力为你们办妥。
乔四将纸张折好,收进怀里,朝他点了点头。
段衡又微微一笑道如果乔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已经安排了晚餐,当然,只有你陪着秋实,我不会打扰。
乔四一贯是理所当然的享乐主义。有伺候周到的丰盛晚宴等着,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和白秋实一起,安危享受了指法曼妙的按摩,待到全身放松,亦是饥肠辘辘之时,便被带到餐厅入座。菜单已然安排好了,不用他们再费心,丰盛菜色便逐道送上。
白秋实吃得很忐忑,不时东张西望不用我们付钱吗这样没关系吗
乔四平静地你应得的。
因为受过伤害而得到补偿,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他后来为白秋实谈下来的赔偿金额之大,基本算得上是敲诈,足够白秋实下半生衣食无忧了。这算他的功劳。而至于额外多出来的东西,比如这晚餐,就是他在沾白秋实的光。
要他客观冷静地来看,段衡如此的体贴周全好说话,倒像是对白秋实动了真心。
这结论一出来,他胸口就猛然一跳,以至于他不由伸手摸了一下。
段衡还活着,已经忘了他,也一见钟情地爱上别人,还是个温柔可爱的老实人。这固然是很好的。
只是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坚持。
第十八章
白秋实歇了那么几天,又打起精回去上班了。这天他从酒店回来,又是迷茫又是高兴的四爷,我换部门了。
上面调我去做采购
谁都知道采购部是个油水多的部门,没有几分活络心思的,压根争不到这类肥差。这调动又远不如直接升职成为主管或经理那么突兀,招人排挤,更不会让目前还无法胜任管理职位白秋实为难。
这么体贴的调动是因何而来的,不言自明。
白秋实高高兴兴的这样好像收入有涨呢,也不用老上夜班了。等发了薪水,我去给你买那个手杖,走路很好用呢
乔四摸摸他的头。
隔了几天,白秋实晚上回来又向他汇报那个段稀,他今天请我吃饭。
乔四现在养了一缸金鱼,正仔细地数着看数目有无缺失,听白秋实这么说,便说你去了吗
嗯,我们是在电梯里遇到,他说为了表示歉意,要吃一顿饭。就直接拉我去餐厅,所以
乔四嗯了一声,皱眉道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白秋实摇摇头没有的。
乔四放缓脸色,点一点头,又说以后他约你,一定要先问过我才能答应,知道吗ot
好,我记得了。白秋实对他的顺从是无条件的,四爷,我打包了东西,这兔腿烤得特别好吃。本来留了两个带回来,但那人说可以另外叫一份,一共就有八个了。你看,还是热的呢。
男人把外带纸袋打开,坐下来高高兴兴地期待乔四吃。锡箔包着的兔腿果然香气漫溢,白秋实无论什么时候倒都是记挂着他。
乔四并不很爱在晚饭时间过后吃肉食,但还是享用了这份爱心。
晚上又是两人一起躺在床上睡觉,乔四素来喜欢有人暖床,而白秋实也自发地就和他很亲近,除了随他使唤,任劳任怨之外,对他也完全不设防。
为此乔四感觉妙。以往有人敢这样亲密地和他在一起,再受宠的孩子都是对他敬畏有加,不用陪床就个个如获大赦,没有像白秋实这样睡梦里还喜欢往他怀里钻的。他也不知道究竟他身上是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而白秋实的亲近又是没有任何娘娘腔腔的柔弱,或者巴结依仗的意思。只很纯粹的,养熟了的动物般的温顺和深情,不离不弃的,以至于乔四也对他完全放不下。
因为乔四嘱咐过的缘故,白秋实每日都会如实上报段衡和他的所有互动那个叫段衡的人又在下班的时候等他,又要带他去吃午餐,又要给他买小礼物,又要送他回家诸如此类,事无巨细。
除去前面的弓虽暴部分不美好之外,白秋实好像是已经进入了一个灰王子般的童话爱情模式。被一个如此英俊多金地位上层的男性所追求,这追求还是含情脉脉的,温柔体贴的。
而段衡的追求力度,还不仅仅只放在白秋实身上,很快连乔四也接到了赌场工作的邀约,说是要聘他担任赌场荷官司培训的教官,工作轻松,几乎没有难度可言,福利待遇却是好到匪夷所思。
一份高薪稳定的工作合同对乔四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但乔四还是接受了见面商谈的邀请。
段衡约他在别墅内见面,大早便派了车子到他公寓楼下侯着,随时供他差遣,相当的显诚意。
别墅坐落在海边高地上,显出一种天然的倾斜,珊瑚礁制成的矮墙在通往大海的深灰色岩石和下游火山灰凝岩里做出一个完美的过渡。赤素馨树四处散落,白色花朵芬芳弥漫。别墅就犹如隐藏在矮墙之后的古堡,只露出一些屋顶,而后慢慢消失在树丛花朵之中。
乔四一路进去,只觉深幽恬静,时间仿佛停滞,空气中有花树甜美清新的味道无声地流淌,只有他双足行走在这天地间。
他有过比这更奢华的豪宅别院,但这里像是有着灵魂,宛如他的一个梦境。
领他进来的人把他带到花园入口,又有管家打扮的男子迎上来段先生正在泳池,我带你过去。
私人花园中的广阔泳池被露台和凉亭包围着,池水与海水远远看去像是连成一片,无边无垠。
走过来的时候看到有挂了些鸟笼和架子,几色鸟类嬉戏其中,露台上还趴着两条金毛猎犬,空旷之中亦显得热闹有生机。
乔四看着泳池,那数十米长的池内有人在翻起漂亮的水花,身段有着人鱼一般的灵活和流畅。段衡还是一如既往热爱游泳这项运动。
乔四在泳池边上等着,看那人游完最后一程,而后出了水,忽而从人鱼化成了人一般,湿淋淋地踩在石灰岩台地上。
青年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迅速擦汗,披上袍子,略带歉意地笑笑失礼了。
擦过之后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散落了几缕在额前,眼睛很深很黑。
青年也像是习惯了为人所注视,对乔四的眼不以为意,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微笑招呼道时间刚好,不如一起用餐吧。
两人面对面坐着,乔四看得见那浴袍领口露出来的小半胸膛,还是一样的年轻漂亮,线条紧实。想起他方才出水的身形,身上竟有些战栗。
今非昔比。如果是以前,他招一招手,青年就会过来让他享用。如今虽然只是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却已遥不可及。
坐下用餐,段衡便开口寒暄听说乔先生的赌技很是了得。
一般而已。
段衡笑道乔先生不必过谦,我从录像里也见识过你的技艺,令人印象深刻。
乔四看着他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时候尚早,喝酒的确是不好。
你这样的人才我们很是需要,不知道乔先生是否有兴趣来我们这里上班。
乔四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包括他叉起切小了的鱼块放入嘴中,嘴唇的轻微张合。
作为教官自然是屈才,乔先生如果愿意,过一段时间便会提升你来管理赌场。
乔四少年时便深谙各种赌术,也不嗜赌,但精于此道,相当有天分。他清楚段衡不上赌桌,但作为管理者,并不需要善赌,只要知人善用就可以。
只不过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段衡邀请到手下做事,受段衡的任用和提拔。
薪水完全不是问题。乔先生是人才,对于人才我们绝对不会吝啬。乔先生如果还有什么要求,我们也会尽力满足。
乔四有种角色互换的滑稽感,他喝下果汁,想了一想,看着青年的眼睛我接受。
段衡笑了笑很高兴能与你合作。他的胸有成竹是自然的,这种优渥到几近讨好的条件,有几个人会不接受。
并非为职权和薪金而点头的,大概也只有乔一个人。
既然商谈成功,那也便礼貌地庆祝一下。段衡微笑着放下杯子,伸出手来与他相握,手掌温暖有力,触感是干燥的。
只是这样的两秒钟,就让他全身战栗。
他之前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喜欢他。
乔四如约去段衡旗下的赌场上班了。他这半辈子从未曾替人打过工,即使在最潦倒的时候也一样,绝不伺候人,自损身价,然而现在却在替段衡做事,管段衡叫老板。
虽然乔四绝对不在白秋实和段衡相处的时候露面,私下基本全无往来,但他和段衡因为公事而碰面的机会也很不少,每日都能见得着他这位年轻英俊的上司。
说实话,段衡待他不薄。
不知道是否因为白秋实的缘故,虽然对他有种喜怒无常的微妙情绪,但许可权上还是相当的倚重,把整个赌场放心交给他打理,任他操纵,不多过问。赌场的经营对乔四而言并非难事,他上得了牌桌,镇得住场面,没什么是他玩不转的。
只不过他空降下来担任要职,必定遭人排挤。他有的是办法让那些挑衅他的人心惊胆战,服服帖帖,但背后说闲话的,也就任由那些人去了。
这天段衡把他叫进办公室,让他在桌子对面坐下,而后把当月的财务报告推到他面前。乔四只略一看,就听得青年的声音在说你做得很好。
被这样温柔地赞许,有种微妙的感觉,乔四看着他那生得漂亮多情的眼睛,嘴唇。
原来都只在梦里,而现在是这样生动真实。
我打算给你办一个庆功宴,也算是迟来的上任酒。不知你有什么要求
乔四没有马上回答,他略微的有些走。
虽然无论穿什么都不会有人胆敢指责,但段衡在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