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收起桌上的资料,一起离开“蓝天”位于上海分公司的办公室大楼,搭着电梯下楼。
电梯内,曦真刻意站在最角落的位置,而韦以粲则一手拎着公事包,一手插在口袋里,横霸霸地站在她与梁哲修中间,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我助理帮我订了一家不错的上海餐厅,要不要一起去”梁哲修热络地询问两人。
“谢谢,可惜我还有事忙。”韦以粲客套地拒绝。
“好啊”曦真爽快地应允,透过镜面回给梁哲修一记笑容。几次相处下来两人已建立起不错的友谊。
“那晚上七点我在饭店的大厅等你。执行长不能一起来实在太可惜了,听说那家上海菜很地道呢”梁哲修无意挑战韦以粲的权限,只是真心想与两人一起分享美食。
“不晓得上海菜有没有味道比较辣的菜可以点上回我来大陆出差时,同事带我去吃一家四川菜,辣得好过瘾呢”谈到美食,曦真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口吻显得有些兴奋。
“你也爱吃辣”梁哲修眼角的余光瞥了身侧伟岸的男子一眼,瞧他沉着一张俊脸,那令人发笑的表情不像是汪曦真的前夫,倒像个“妒夫”。
“对啊”她点点头,浅笑道“我无辣不欢。”
韦以粲夹在两人中间看他们旁若无人般的谈笑风生,愈听愈不是滋味。她竟然当他的面勾搭梁哲修,是把他这个前夫当做“亡夫”,完全不用顾及他的尊严和感受就对了
“脾气那么差还吃辣,是嫌火气不够大吗”韦以粲紧绷着脸,心情显得有些浮躁,冷冷地提出批评。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她和梁哲修有相同的饮食爱好,心头就莫名泛起一阵酸意。
“谢谢执行长的关心。”曦真傲然地别开目光,看也不看韦以粲一眼。
梁哲修的视线游移在两人之间,隔着镜面的黑眸隐约浮现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意,继续沉默地视察着这对“前夫妻”的互动。
此时,电梯抵达一楼,两扇镜门轻悄滑开,韦以粲率先走了出去,转过身,对着两人说“汪小姐,我突然想到要跟你讨论一下今天实地查核的营业总额报告,还有当地税法的相关问题。”
“在二十家分店全都考察完毕后,我会制作一份会议简报。”她不解地望向韦以粲。
“我想先听。”韦以粲霸道地说。
“既然执行长要跟你讨论公事,那改天比较不忙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去吃饭吧”梁哲修十分识相,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曦真旋即会意过来,韦以粲根本就是假公事之名,藉此找她麻烦
晚上七点,上海一家知名餐馆内。
隔着一道古色古香的屏风,喧嚣的交谈声隐隐传进高级的包厢内。
方桌上摆放了一盘又一盘地道的料理,有油爆虾、红烧肉、腐侞空心菜、苦瓜咸蛋,还有一道用肉末、豆瓣、辣椒熬成的酱料做成的干烧鲳鱼,对嗜吃辣的人而言,是很好下饭的料理。
“吃啊”韦以粲把一副筷子放到她的面前。
两人离开“蓝天”位于上海的分公司后,他藉由讨论公事的名义,带她来到一间隐匿在市区巷弄间的地道上海餐馆。
曦真瞟了满桌的菜肴,又抬眸瞪着韦以粲,维持一贯淡漠的口吻说“不是说要谈公事吗带我来这里干嘛”
“吃完饭再聊公事也不迟。”韦以粲说。
她对他古怪的行径感到不解,方才梁哲修约两人吃饭,他偏要谈公事,现在又带她来餐馆。
“你不是喜欢吃辣我还特地帮你点了好几道会辣的菜。”他邀功似地说,就是不想让她和梁哲修单独相处。
当他说她爱吃辣时,现在她心底某一处的记忆隐约渗出来,过去热恋时甜蜜的景象扎刺着她的心。
她还记得韦以粲从来不吃辣,只要在菜里放一点辣椒,他就辣得舌头发麻,偏偏这男人忒爱讨好她,常假借着训练吃辣的能力,再可怜兮兮地向她索吻
“辣死了这道宫保鸡丁好辣啊,你想谋杀亲夫啊”他囫囵吞下小鸡丁,用手扇着嘴巴。
“我不是另外帮你煮了一道清蒸鳕鱼吗干嘛偷吃我爱吃的菜”她起身,替他倒了杯白开水。
“我想试看看你爱吃的菜,到底是什么味道啊”他大口灌着白开水。
“干嘛这么勉强”她笑得一脸甜蜜。
“如果我每天都吃一点点,总有一天一定能吃辣的”他讨好地说“还不快点给我一个鼓励吻”
她望着满桌佳肴,蓦地,一阵隐痛浮上心头。
“发什么呆菜凉了就不好吃。”韦以粲瞅着她举筷发愣的表情。
她怔了怔,索性放下筷子,从皮包了掏出手机说道“反正都要吃饭,不如找梁哲修一起来用餐。”
她想着两人相处的所有细节,胸臆间盈满浓浓的苦涩,也许多个挡箭牌,可以分散注意力,不会让她老是想起两人的过去。
“不准打电话给他”一听到“梁哲修”的名字,他老大又不高兴起来了。
这女人是故意跟她作对吗他特地带她来吃饭,而她心心念念的却是梁哲修,该不会她喜欢上那家伙了吧
“为什么不能打电话给他反正你又没有要谈公事,而且你点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她随口找理由搪塞,就是不想在公事之外和他独处。
“你干嘛这么关心梁哲修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他微眯起黑眸,口气近乎质问。
“就算我喜欢他,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她微愠,深深地瞅了他一眼,收拾起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赌气地往外走。
如果她能轻易对其他男人动心,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她第一次愿意让一个男人进入心底这么深的程度,没想到他却夺走了她爱人的能力。
她走出包厢,避开迎面而来的服务生,快步地走出餐厅。
韦以粲见状,旋即拿起账单,付了款,跟着走出去。
“汪曦真”他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拽住她的手臂,阻去她的步伐。
“执行长,又有什么事”她敛去眼底复杂的情,倔强地问。
“你”他真的快被这女人跩兮兮的姿态给气死了。
“如果你没有公事要谈,现在应该是我的私人时间吧”她凛声,瞪着被握住的手臂。
“你要去哪里”他霸道地不愿松手。
“我要去哪里,你管得着吗”她抛给他一记冷淡不屑的眼。
“你该不会是要去找梁哲修吧”他的双眸闪烁着妒意,口气跟着酸了起来。
“是。”与其和他在一起老是会想起恼人的往事,她情愿找个谈得来的朋友小聚一下。
无视于他发怒的情,她拿起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我是曦真嗯已经跟执行长谈完公事了你跟朋友在用餐那个地方我不太熟好啊那我现在这里逛一下,九点我在饭店顶楼的钢琴酒吧等你掰。”两人约好碰面的时间后,她挂断手机。
韦以粲不知不觉地掐握拳头,难以置信她居然当他的面约梁哲修喝酒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往前走,忽然想起行李收拾得太匆忙,忘了带卸妆油,又转身走进一家连锁药妆店。
韦以粲瞪着她纤丽的背影,明知道他已经没有管她的资格,但光想到她和梁哲修在一起的画面,就仿佛有一把怒火窜上他的胸臆间。
他跟着踏进药妆店,走过一排又一排的货架,终于找到她。
她把化妆棉、卸妆油等清洁用品放在购物篮里,然后在店内闲逛,研究架上的商品,消磨时光。
慕地,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她。
她顺着那双熟悉的皮鞋,扬眸瞪着韦以粲无赖的俊脸。
他随手拿起一瓶刮须膏,放在她的提篮里。
“你这是在干嘛”她对他的陰魂不散颇有微词。
“反正你都要结账,就顺便嘛”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单手插在口袋里,兜绕在她的身边。
她刻意漠视他的存在,径自逛着药妆店,又从货架上拿了几款惯用的保养品放进购物提篮里。
“你跟梁哲修很熟吗”韦以粲不甘受冷落,佯装在研究架上的面膜,伺机贴近她的身边追问道。
她拎着购物篮往前走,无视于他像只蜜蜂般在耳边嗡嗡叫。
“从我们离婚之后,该不会有很多男人追过你吧”他打量着她美丽的侧脸,忍不住追问她的感情生活。
“你跟那些男人约会,也是第一次见面就让他们吻你吗”
他尖酸的口吻拉住她欲迈开的步伐。
她顿了顿,傲然地反唇相稽。“是又怎么样”
“你跟那些男人也是约会三次就上床吗”他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话来。
她又怒又怨的眼幽幽地凝瞪着韦以粲,他刻意提及两人热恋时的感情进度,不仅再次刺痛她的心,也伤了她的自尊。
在他的眼中,她的爱和身体都这么廉价吗
“你管得着吗”她不甘示弱,挑衅地回嘴,瞥见架上摆放着的保险套,赌气地拿了一盒放进购物篮里。
“你居然还买保险套”韦以粲气得快抓狂了。
“以备不时之需嘛”她硬是挤出一抹甜笑。“谁知道我们孤男寡女的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一如离婚前,不断地挑衅对方,以激怒对方为乐。
“你”他的眉眼纠结成愤怒的线条,僵立在原地。
曦真拎着提篮,走到柜台,结完帐后,走出药妆店。
她跟着浮动的人潮,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虚晃着,夜幕低垂,华灯闪烁,将她包围在这片绚烂里,却照不进她冷寂糜暗的心。
她抬首,瞧见对街看板墙上挂着巨幅的结婚钻戒的广告。
热恋的记忆再度回到脑海。
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霸道地夺走她的吻。
第三次约会,他在他右侧的腰间纹上了两人的名字,作为爱的图腾,并把自己送给她当“礼物”,让她彻底沦落在他设下的爱情游戏里,那甜蜜又如火的记忆扎刺着她的心
如果开始一段新的爱情,就能忘记过去的伤痕,她何必这么痛苦呢
她走到街边的垃圾桶前,把方才买的保险套丢了进去,这才发现她顺手帮他的刮须膏结账了。
她犹豫了几秒钟后,还是把刮须膏留在购物袋里。
韦以粲和汪曦真不欢而散之后,搭着计程车返回饭店。
梳洗过后,他愈想愈不甘心,索性拿起电话,拨给梁哲修,随口编派了理由要他立即赶出一份报告,不让他赴她的约。
他脱下浴袍,换了衬衫和西裤,搭着电梯来到饭店顶楼附设的钢琴酒吧,推门而入。
慵懒的爵士乐音流泻一室,隔着玻璃帷幕可以瞧见整个上海的夜景,夜色低垂,华灯灿烂,他梭巡了室内一圈,在吧台前方瞧见那抹熟悉的丽影。
她换下白天的套装,穿着一袭黑色的洋装,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缳成发髻,几缕发丝垂落在耳畔,平添了几分娇媚的风情。
她都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那端凝的姿态令他心悸。
“一杯龙舌兰。”韦以粲朝酒保说道。
她带着几分醉熏的酒意,缓眯起水眸,微讶道“怎么是你”
“很失望吗”韦以粲扯出一抹淡笑,佯装若无其事地坐在她身边的空位。
她横睨了身侧陰魂不散的家伙一眼,打开小皮包,翻找着手机,想拨电话给梁哲修,这才发现自己只带了钞票和房卡出来。
她抬头瞥了墙上的挂钟一眼,时针走到九与十的数字中间,原来她不知不觉已经愣坐了半个多小时,桌面上多了好几个空酒杯。
“在等梁哲修吗”韦以粲侧眸瞥了她一眼,呷了一口酒。“他要我带话给你,今晚他有公事要忙,不能来赴约了。”
她不用想也知道这全是韦以粲搞的鬼
“谢谢你的告知。”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赌气地喝光杯里剩余的调酒后,放了几张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