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它懂事了些,听到人人都拿它与孪生姐姐比后,眸子里有些茫然。更多小说 ltxsba.me我更是处心积虑地告诫它,要发奋,莫学你那惑君的姐姐,你要为我府上,为你们九尾狐争一次光。
它似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懂。不管懂不懂最后斗志都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兆曌还刚修成小仙时,怀里抱了个童子特地拜见了我一遒,送了只灵猫给我。
星心狐比不上它姐姐,它生来就胆怯怕事,幼年期遇到老虎之后,心里就蒙上阴影。自从姐姐下凡后,它便孤身一只了,愈发的苦愁,愈发的忧郁。近期连猫都怕上了,在它看来猫和老虎一个样儿,差别只在一个小,一个大。而兆曌偏偏送了只猫给我。
于是小星心狐在日日夜夜惊惶之中,出逃了。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我无意间听到旁人提起说凡间出了个小有名气的武氏女帝,还为自己取了个“曌”字。这一次我是死活都不认账了。
女蜗与我话家常,便让世间多了个坦己,原本是无心之话,却偏有人听入了耳。从坦己到武曌这其中的纠结更是牵扯不清。而当初误让女祸背负指使狐妖媚主骂名的我,如今也算是被她带上天庭的芳华兽害了个彻底。虽都是无心,却也未必不是因果报应。
如今来凡间历劫的我,已晓得行时时之方便,积处处之阴功的道理了。我的元寄在小乞丐的躯壳里,见她有回光返照之势,不敢乱动,微微探到她幼时的记忆,发现竟出现了眼下有一粒红痣的芳华,和那视芳华如草芥的娘亲与病怏怏的爹爹。
一时恍然也摸清了大概。在心底再一次唾骂了司命星君。
我怕极了因果报应,不敢鸠占鹊巢,恐小乞儿承受不了我的仙气就只好自行封印了一遭,可借小乞丐支撑了没多久仍然是夭折了,我再次睁眼后单单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凡人,一个被别人欺负,却仍只会趴在地上往嘴里塞馒头,瘪嘴忍着不哭的普通小孩儿。
然后趴在地上挨揍的我,便遇见了穿着雪白长袍看似是救世主般重生的芳华,其实他也的确是重生了。
芳华,朝我递来了手。
每每回忆着一段,我都有些些骄傲,重生后的芳华又巴巴地来寻爱人遗孤,想必对上一世还有些记忆。既然有了上一段情伤作为铺垫,而我又是他所爱女人的孩子,按道理他爱上我的概率很少。
司命星君批的这个命委实很妙。
只可惜他料不到的是,被封印了仙气与法力的我,连带着前世记忆封住了,我完全忘了此次下凡是赎罪的,一心一意又把芳华恋上了。
像戏本子里写的那般,最终爱得一发不可收拾。可本君既然是来度情劫的,自然是任何悲剧都在我们之间上演了一遭,期间的辛酸自是不用说了,离离合合之后,待误会全被洗净,当我再一次见到芳华时他已是黄土里的一截枯木。我悲怆之下趴在坟前,拿出刀子一道道地划出伤痕,喂了芳华木许久血,他才挣扎着重新聚成人形。以前我唤他师父,他重生后却叫我娘亲。
经历着这些之后,我才真正懂得芳华兽。
芳华兽一旦动情便浴人火海化为枯木,反复轮回。
此兽肤白如凝脂,眉眼下有朱砂痣,若被情伤,十日将如凡人一年,泪痣痕颜色愈浅愈年少,直至殷红、暗红、墨黑,芳华兽亡之。自浴火海,化为枯木,情伤愈重,木质色泽愈黑,解毒愈强。
可如将木埋入上中,将药草、花瓣碾碎加之晨曦露滴哺之,不久芳华兽将出世。若兽成形之十月期,以挚爱之血为引每日灌之,乃续魂,幼兽尚能保留前世记忆。玉帝每次玩一个人总是死命地玩。
可我当时乃一介凡人,前世忘了个通透,陪着心上人一路走下来,晚年倒也在江湖上过了些快活日子。纵然是快乐又怎样,他受不得情伤,凡人这一生也就短短六十载,他要轮回重生三两几次。我费尽心思一次又一次把他救活,就算每日把他捧在手心里,他眉眼下的泪痣也慢慢地由殷红一点点变成了墨黑。因为他动不得情。我纵然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最后一次,在缘价洞内,我抱着他。
他握着我的手,笑得很满足,我竞觉得他这个笑容,似乎在许多年前看过一般。
他说,莫再救我了。我们过了大半辈子,都是老夫老妻了,能跟你在一起我也值了。
我哭着说不行。
他摸着我喟叹了一声,眼角下的痣黑成了墨。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却还跟我开玩笑,他说傻瓜,这时候我叫你娘。待下次你把我救了,只怕我该叫你奶奶了。
我当时心痛得直颤,佯装怒意“你竟嫌弃我老。
“你这几十年被我拖累了,身子虚得再也撑不过了,你这把老骨头哪儿还有血来喂我。倘若我重生后,却守来你的离逝,我情愿长眠。
“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这些年与你一起我过得甚好。”
他说“我知足了。待我死后,你就把我做成簪子,插入发鬓。”
他望着我幽幽地笑了,摸着我的头发,我想一直这么伴着你,死也要同穴。他的身子在我怀中一点点地冰凉,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而前浴火化为枯木,那截木已是漆黑。
我心已枯竭,再多的泪也流不出来了。
当时,缘价洞外桃花漫天,芳华人不归。
西天边上霞光万里,我隐约感到了惊惶与不安,万般悲怆之下,竟逼得元川,破了封印。
我用跳诛仙台后侥幸残存的修为,又逆了回夭,度他摆脱这凄凉的命运,下一世,下下世都不再是芳华兽,我希望他投胎做人,其实南纳也不错,做什么都好,总之别再人畜道了。
“倘若经年之后,我们能再相逢,你便寻着这根芳华木簪来找我,我定会再认出你。”
只是,还有以后吗
或许没了
我用满身修为拼个鱼死网破。当司命星君与众仙家赶来时,我身形已化成了一抹烟了,就算是烟我最后也露出白牙笑得格外畅快。
司命星君显然是白翻了这么些戏本子。开端是他设的,结局却由不得他操纵。
本上觉得甚爽,甚爽。
第十九章 结局
“当初命格中记载,你们在缘价洞里了断情缘,至于如何了断我却没再详细写。却没料到九玄灵君这一自由发挥,发挥得很好。”
“跳诛仙台自毁仙休,又用满身修为让芳华兽轮回入其他道。”司命星君望着我感叹,“倘若当初让我写这戏本子,定不会这般荡气回肠。”
“过奖过奖。”我甚为谦虚。
“其实当初,君断不该这么决绝。”司命星君端着一杯茶,低头饮,砸吧道,“我那时候下凡也不是要捉你归案,原本让你度了劫就重回天庭,却没料到生生被你吓了一遭。”
“说到底多亏你当时度的那几口仙气。不然我也不会万年不到便复原。”
“当时你的魂还没尽散,我度的仙气都石沉大海,还以为你当真没了命了。”司命星君一副往事莫提的慷慨模样,文绉绉地瞥了我一眼,“算来算去,是我从女蜗那处把芳华抱来给你的,我一直觉得对不住,如今一也算是还了报应。”
“司命星君总是算得这般清楚。只不知从我府上抱去的犰狳和一干毛球,你打算几时还ot
“忒小气。救你一命还不值几个毛球ot
“说这话的才是所我认识的司命星。”
“这些年来你是怎么过的天地三界都摸不到你一丝仙气,我还真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九玄灵君了。”
“大约投了几次无名胎又寄魂了几次,再具体些就记不得了。”
我一身修为在当初跳诛仙台的时候已经化去了大半,剩下的度芳华时用得差不多了,只留了一点点蜷在魂内沉睡,不知不觉地轮回几世,不怪他们找不到我,就连我自己都不晓得原来竟还是仙。
“我今口来为你送躯壳儿时发现一件甚为有趣味的事儿,你当初把芳华兽送人轮回,可有想过他现在何处,姓甚名甚ot
“司命星君这般说来定是知道了”我捧着茶碗暖手。
“没错。”他微微一笑。
我略微讶然地望着他。
“芳华兽转世后没变凡胎,反倒与你一样成了南纳人。如今就在这上界,据本君看来他就是”
“主公您不能进去。”门外一阵嘈杂。
突然门被打开了,风刮来不少,玉华一袭雪白袍,手里牵着玉慕卿,衣袂飘飘,带着与世隔绝的清雅,我视线缓缓上移,来到他发髻上,一根芳华木替子淌着流光,插在漆黑的发中。
四周静得要命。
玉慕卿这毛团子怯生生扑到我膝盖上,朝他爹爹望了一眼,再十分矜持地口目了我一声娘。
老身不爱毛球,却也禁不住瞪大眼,瞧着他头顶上毛茸茸正晃动的东西,摸了一把。软软的,感觉那双耳朵在手里轻轻晃动,我又稍收紧五指。
司命星君也十分向往地望着那长着尖尖狐耳的玉慕卿,在我怀里撒娇的玉慕卿,眼馋道“瞧这细长的眼睛,竟和你长得一般模样,不过这浑身上下,尤其是这双耳朵,比你儿时可爱百倍。”
夸我儿子也就是在夸我,就算不见得是在夸我,我也很受用。
“方才我只与你这么一提。”司明君望着我们一家三口,眼底无限感慨,“如今你就当我没说。”
“你本也不用说,我早已知道。”
司命星君朝玉华微微额首,笑了笑,扭过脖子与我说“那你可知玉帝早已恢复你君的尊号芳华兽一事也算是不追究了。何时与我回去”他说起芳华兽这三字时,显然故意提高了些音。
兆曌上仙一也在一旁帮腔“小仙恭送姑姑回天庭。”
我望着玉华那如墨染的眉,他的面容隐隐浮出一抹悲凉之色,端的是再举止庄重,沉稳有度,也有些熬不住了,还未等他开口我便一本正经地与兆曌上仙道“谁说我要走了。南纳子民稀薄,正当是本君奉献绵薄之力,开枝散叶的要紧关头。”
小玉慕卿紧紧攘着我衣袍,在我掌心蹭着脸,我色庄重,“放眼望去, 谁比老身血更浓更纯,拯救南纳于万一,是老身义不容辞的责任。”
玉华唇边似乎也隐隐上翘,露出了笑容。
“可是玉帝”兆曌上仙面有疑虑与不安。
“放心,玉帝不会把她怎么样的,这么多些年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了,断不会计较她这些。”司命星君望着我与玉华那么含情脉脉的对视,顿时被酸得不行。
“玉帝老儿这些年头看够了热闹,也该还我个清静了。天界虽好,却不及凡间上界知冷知暖。君不过是个虚号,就让它挂着吧,反正多我不多,少我不少。”
“您还在纠结那陈年烂谷子事。”司命星君把那最后一口茶饮了。
“是啊,倘若当初玉帝让我做司命一职,天上天下定是另一番景象。”我颇为往。
“那天庭可就倒大霉了。”司命星君掸袍子,慢悠悠起身,“既然你不想回天庭,那我就回去复命了。”
我微微一笑“我送你一程。”
司命星君望了望我,再看向玉华时竟笑得意味深长。
我问司命星君,转世人了他道的芳华兽会不会像我一样有恢复记忆的那一日,他说不会。
我感叹之余有些宽慰,剩下的便是戚戚然。
司命星君望了我一眼只说,既然你此番已作出了决定,就该把每日一都过得快活。其余的便不该再去计较了。
我觉得此话甚有理。
待回到殿中时,只剩玉华一人抱着化为狐形的玉慕卿,在椅子上坐得笔直端正地等我。全身素白,黑发垂肩,脸上笑容温宁,有着说不出的暖意,远远地看着真是俊。
“小家伙本不该化人形的,却又硬撑着来见你,结果熬不住,灵力一弱便闭了眼。”他望着我,眼弯弯,“和你一样十分爱睡觉。”
“这些年难为你了。”本君第一次说感谢的话,有些难为情,“一个大男人把慕卿带大委实不容易。”
“知道就好。”他把小毛团放人软榻上,拿褥子盖好,拉着我的手说,“让夫君我抱抱。”
“你当着孩子的面,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