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边数着时辰一点点过去。『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咚咚咚。
县衙外鼓声如雷。
陶墨一怔搁笔。
郝果子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喊道“少爷有人击鼓鸣冤”
陶墨脸色一变,啪得放下笔,“快拿我的官袍来”
离上一桩案子完结至今,差不多一个月。
陶墨望着大堂有一瞬的陌生。
衙役带着一对衣着破旧外貌苍老的夫妇上堂。
“小人武有菜”
“民妇武郭氏”
“拜见青天大老爷。”
陶墨温和道“你们因何击鼓”
武郭氏匍匐在地,直抹眼泪,泣不成声。
武有菜也是老泪纵横,“小人要告,要告史千山”
陶墨心头一跳。史千山不正是当朝史太师的侄子“为何”
金师爷突然咳嗽两声。
陶墨看他。
金师爷用口型念着“状纸”。
陶墨呆了呆,道“撞死”
武有菜吓了一跳,道“大人如何知道小女是撞死的”
陶墨更呆,“啊”
武有菜面露悲愤,叫道“莫非大人与史千山勾结不然,大人何从得知”
陶墨含冤莫名。这真是从何说起
金师爷朗声道“大胆武有菜怎敢当堂血口喷人,污蔑大人大人问得分明是状纸。”
武有菜一怔,随即磕了两个响头道“小人莽撞,求大人开恩。”
陶墨被连番的撞死状纸弄得头昏脑胀,挥挥手道“状纸何在”
武有菜抖着手从怀里拿出来,道“请大人过目。”
衙役将状纸递给陶墨。
陶墨接过来一看,皱眉。
金师爷识趣地走过去,“东家,还是我来这是什么”他愕然地看着状纸。
陶墨道“金师爷认得几个”
金师爷道“十三个。”
陶墨道“可是这几个字好像是同一个。”
金师爷干咳一声道“东家,我们不如先问问这张状纸何意”
陶墨道“你能不能把这些字都读一遍我听听”
金师爷虽然觉这张状纸无用又可笑,却还是一一念道“五有女,美,石戏,女不从,死,石不见。”
陶墨问武有菜道“状纸上的五有女,可是指你的女儿”
武有菜道“是,是指小女武倩。小人不识字,状纸是请村里唯一识字之人写的。”
陶墨道“美是指你的女儿很美”
武有菜擦着眼角道“小女打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石戏的石是指史千山”
“正是他”武有菜一脸愤慨
陶墨道“戏,是调戏”
武有菜眼中怒火与泪水并存,咬牙道“他,他强迫小女小女为保清白,一头,撞死在屋里了”
一直匍匐在地的武郭氏闻言,几乎哭得昏死过去。
堂中哭声悲戚,令闻者也不禁落湿眼眶。
陶墨轻声道“石不见,是指他畏罪潜逃吗”
武有菜捂着脸,哭泣道“是我无用我,我拦不住让他”
忽有衙役从外疾步走入,“大人,有一人自称史千山在外求见。”
武氏夫妇愣了下,随即双双站起身,怒道“他,他竟然敢来”
两旁衙役见他往外冲,立即上前将他拦住。
陶墨看金师爷。
金师爷点点头。
陶墨用惊堂木轻轻往案上一拍,道“带史千山上来。”
武有菜突然转头,跪在地上朝陶墨猛磕头道“请大人为我做主”
堂上正纷纷扰扰,便听一阵脚步声,一个略显富态的青年慢悠悠地走进来。
“草民史千山,拜见县官大人。”他说着,竟双腿一曲,跪了下去。
如此谦恭,不由让金师爷大吃一惊。
陶墨道“堂上这二人你可识得”
史千山不紧不慢道“识得。他们一人自称老武,一人自称武嫂。”
“胡说胡说我们几时”
陶墨冲怒发冲冠的武有菜比了个嘘的手势,“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史千山挠脸道“有人介绍的。”
“为何介绍”陶墨问道。
史千山干笑道“说是乡间的妓寨。”
“史千山你血口喷人”武有菜喊着,就准备扑过去。
金师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史千山道“草民所说,句句实情,还请大人明鉴。”
陶墨道“但是他说你调戏武小姐,还逼得她撞墙自杀。”
史千山道“草民所说或许匪夷所思,却句句实情。我与这两位的确是由人介绍认识,那人说乡间有一座与众不同的妓寨,寨中人都扮成穷苦人家的女儿,别有一番风味。我心中好,便前往一探究竟。当时这两位自称老武武嫂,带来的女子就是武倩。谁知我与她进了民房正要成其好事,那武倩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胡说八道你,你你你简直”武有菜一口气提不起来,两眼翻白。
陶墨忙道“快派人请大夫来。”
衙役一边扶着他们在旁躺下,一边跑出去请大夫。
史千山跪在一旁,淡漠地看着武氏夫妇。
陶墨不知所措地看向金师爷。
金师爷道“此事疑点重重,不如押后再审。”
陶墨点点头,抬手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道“救人要紧。此案押后再审”
史千山道“草民住在安平客栈,大人若是有话想问,尽可来找我。”
陶墨看了他一眼,无声颔首。
回到书房,老陶和郝果子早闻讯赶了过来。
郝果子道“那个武氏夫妇真是可怜史千山太无耻了。”
金师爷摇头道“此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郝果子道“难道你真相信史千山破漏百出的供词”
金师爷道“你不信”
郝果子道“只要有脑袋的人都不会相信谁家女子会平白无故地一头撞死难不成为了陷害他”
金师爷道“既然有脑袋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为何要这么说”
郝果子道“说不定他自恃有史太师当靠山,所以随口编了谎话,想要糊弄过去。”
老陶见金师爷眉头紧锁,道“师爷可是察觉有何不妥”
金师爷道“我看史千山的举止谈吐,绝非熏心之人。”
郝果子道“说不定那个武姑娘貌若天仙,让他情不自禁呢”
金师爷道“这只是其一。其二,那个武有菜似乎有所隐瞒。”
“哦”老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金师爷道“他说自己不认得字,状纸是村里人写的。看那状纸,那个村子里唯一识字之人的才学也相当有限。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说得出血口喷人之言”
郝果子诧异道“难不成你真的怀疑他们是为了陷害史千山但是史千山是当朝史太师的侄子,谁敢陷害他”
老陶道“你们是否觉得,这个手法似曾相识”
金师爷眼睛一亮,“黄广德”
郝果子皱眉道“怎么又和黄广德扯上关系了”
金师爷道“不是与他扯上关系。只是想起那个替人顶罪的樵夫而已,都是老实巴交的人。”
郝果子道“这对黄广德有什么好处万一事情败露,还会得罪史太师。”
金师爷道“若是不败露呢若是东家定了史千山之罪呢”
郝果子脸色一变,“借刀杀人”
金师爷道“不过,他大概没想到史千山并不是笨蛋,竟会主动投案。如此一来,他反倒被动了。”
陶墨道“当务之急,还是找出真相。”
金师爷道“不错。我这就去找武氏夫妇,去现场看一看。”
陶墨道“我与你同去”
“好。对了,”金师爷犹豫了下,对郝果子道,“你去请崔典史一道去。”他原是打算把崔炯换到其他县,另找一个典史,但是前阵子事忙,一来二去搁下了。
郝果子一听崔典史,就老大不愿意,“这样吃里爬外的人,还叫他作甚”
金师爷道“这是命案,自然要叫他,另外还要请个仵作来。”
郝果子撇撇嘴角,去了。
金师爷道“我去找武氏夫妇。”
老陶道“我去准备车。”
顷刻之间,房中只剩下陶墨。
陶墨看看空荡荡的书房,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等成亲之后,他便可以随时随地地见到顾射,询问他的意见了吧
只剩下两天了。
武氏夫妇住在谈阳县旁边武家村。他们住在村口,所有人要进村都要经过他们家。
武有菜被大夫扎了两针,情绪稳定许多,对着陶墨哭诉道“那夜,史千山敲门说投宿,我们便请他进来,谁知谁知却害了我家闺女”
武郭氏突然抱着一床被子在床上嚎啕起来。
武有菜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金师爷问道“不知武倩是在何处”
武有菜用袖子抹抹眼泪,一指郝果子身后的位置。
郝果子吓了一跳,忙躲开。
金师爷和陶墨都凑了过去。
果然看到一处发黑的血渍。他们住的屋子是土屋,细看之下,竟有裂痕,可见这一撞已是尽了全力。
金师爷道“武倩的尸首在何处”
武有菜哭道“已经埋了。”
金师爷道“埋在何处”
武有菜与武郭氏对视一眼。
武有菜道“乱葬岗。”
金师爷挑眉。
门外传来动静,崔炯带着仵作前来。
“崔典史。”金师爷抱拳。
“金师爷。”崔炯忐忑地回礼,目光忍不住朝陶墨看去。自陶墨从覃城回来,他便一直处于不安之中。他不知知府为何轻易放过了陶墨,只知道种种迹象显示,陶墨似乎已经知道他在背地里做的事。他连去衙门几次都出了